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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重生之谁的皇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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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谢家姐姐也是南边的人呢。”她有些不服气地说。

    严格说来,她说得也不算错。谢家在燕国,只是一支分支。谢家宗庙在南边。谢家在吴国的地位之尊,远不是燕国这支能比。不同的也许是,谢家在吴国,已经几代扎根,而萧南,到底是孤身前来。

    孤身,所以了无牵挂,所以无所顾忌。

    嘉敏和嘉言这一问一答之间,画舫减速,随即船板一震,靠岸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轰的一声,嘉敏和嘉言都探头去看,只见一个亮点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冲到九天之上——起初亮点就只是一个亮点,然后它绽开了。并不像之前的烟花,绽开只一朵,一朵凋零,就重归于夜。它绽开,是一朵接着一朵,一朵挨着一朵,一朵挤着一朵,一朵盛开,一朵凋零,一朵含苞又放,源源不断,生生不息,那样无边无际的夜幕,竟然被这一朵一朵璀璨的莲花填得满满当当。

    连一丝儿空隙都没有。

    画舫上下,一时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可能惊天动地。

    声音会惊动人,其实过分的寂静也会。嘉言和嘉敏,都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样繁盛到极致的烟花,仿佛能开到天荒地老去,而最后一朵终于在期待中凋零,夜色里零星的星子慢慢浮起,在每个人眼花缭乱的瞳仁里。

    皇帝一步一步从荷桥上下来:“儿臣见过母后。”

    镇定,从容,真挚,没有一丝儿颤音,没有一丝儿不妥。这句话打破了烟花的结界,山呼海啸的万岁声随即响起,画舫内外伏地一片。这样近的距离,嘉敏能够看清楚少年面上的笑容,就和平常一样,青涩,干净。但是瞬间让她生出毛骨悚然的狰狞感——如果他知道小潘儿已经死了。

    如果让他知道小潘儿已经被太后打死了——其实不必如果,以皇帝的心机和手腕,他没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还能全心全意地等着最后一朵莲花开完,他还能笑得这样平静,这样温柔,这样一如既往……如果他这时候暴跳、怒骂、拂袖而去,也许嘉敏心里,还不至于这样恐惧。

    嘉敏一把抓住嘉言的手,嘉言痛得叫了起来:“阿姐,你弄痛我了!”

    “阿言!”嘉敏像是全然没有听到她的呼痛声,“阿言我想回家去!”

    “什么?”嘉言一脸“阿姐你疯了”的表情,“如今我和母亲都在宫里,父亲和哥哥也不在,家里没别人了,你回去做什么!”

    猛地记起还有温姨娘,嘉言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你先别问,”嘉敏急切地说,“我只问你,如果我要回家,你有没有法子?”

    “什、什么时候?”嘉言也看出嘉敏眉目里的焦灼,不像是在玩笑。

    “就现在。”

    “那不可能!”嘉言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宫门下了钥不说,你要回家,总得有个理由吧?总得和姨母说一声吧,就算你有理由,你瞧着姨母现在这样子,咱们有机会说么?更何况你连理由都没有!”

    “如果说我急病——”

    “难道回家病就好了?还是说外头的大夫,能比御医还强?”嘉言嘟囔道,“我就不说你回家没人照顾了。”

    嘉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颓丧起来,自语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嘉言瞧着她这样子,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回家?你要回家做什么——是因为今晚落水的缘故么?”

    “自然不是。”嘉敏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有一万句话,却半个字也出不了口。只得叹了口气:“阿言我问你,太后杖毙了小潘儿,不怕陛下生气么?”

    她并不知道回南平王府能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困在宫里,就什么都做不了。她必须离开,因为这里太危险。

    是皇帝的笑容和举止,给了她这样的紧迫感和焦灼感。那就仿佛是一只在生死边缘辗转太多次的小兽,能够轻易判断出风雨将至的气息——那并不容易,那是前世嘉敏后半生全部的收获。

    “这事儿啊,”嘉言笑了起来,其实她也一直有感觉,自她从瑶光寺归来,她的这个姐姐,像是变了很多,心事比以前更重,像是一颗心,戳了十七八个孔,每个孔都装了没完没了的事,当然嘉言和她的这个姐姐并不那么友爱,所以这时候口气里难免有些幸灾乐祸:“阿姐你怕了么?”

    嘉敏竟然点头道:“是,我怕。”

    嘉言噗嗤一下笑了,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嘉敏面前占上风呢。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姨母怎么会怕皇帝哥哥呢,阿姐你真是想太多啦!”

    那也许是真的。就算皇帝因为小潘儿的死怨恨太后,他能做什么?他能怨怼太后?他如今才十三岁,距离亲政还有三年。权力在太后手里,就算太后要废掉他,事关人伦,他也只能受着。

    是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表现得更温顺和听话。嘉敏默默地想。前世太后的寿宴结束,王妃就带她和嘉言回了王府——大约还是觉得她丢了面子,不想她再在外头丢人现眼。

    就只有贺兰初袖留在宫里。嘉敏记得自己当时因为闹了大笑话而自卑自怜,没有心情顾及太多,等她终于肯从画屏阁走出来,贺兰初袖已经回来了,并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有,贺兰初袖又怎么会说给她听呢?

    所以应该是,小潘儿的死,在皇帝和太后之间种下心结,导致了几年之后的反目,太后的失踪,但是如今,还什么都没发生吧。

    防患于未然总是太难,在这样一对母子之间……等等!嘉敏眼前猛地跳出“清河王”三个字。如果皇帝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做,那么清河王的死算什么?抗争、警告,还是意外?

    嘉敏才不会相信是意外呢。

第46章绿梅

    嘉言瞧着嘉敏又不说话了,百无聊赖地问:“阿姐你不出去赏花么?”

    嘉敏知道她爱热闹,定然是呆不住了,便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帮我把绿梅叫进来。”

    嘉言也不与她客气,应了一声就进去,不多时候绿梅进来,又哭又笑:“姑、姑娘!”

    嘉敏这时候想起她当时哭喊,有种隔世的遥远感和庆幸感——不管怎么说,她还活着,她又安然度过一劫,不是吗。嘉敏笑着说:“你过来。”

    绿梅走到她跟前。

    嘉敏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落水的?”

    绿梅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扑通跪下:“三娘子恕罪!”

    “恕罪?”嘉敏笑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有什么罪,要我恕?”

    绿梅言辞恳切,悔不当初:“奴婢有罪——奴婢明知道姑娘喝醉了,还放任姑娘一个人呆着,以至于出事……如果奴婢一直在姑娘跟前,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奴婢、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这种说法的荒谬之处,嘉敏是知道的,无非归罪。主子是永远不会错的,错的总是奴才。不过嘉敏并不打算用这个来问罪她。即便她当时真的醉了,绿梅去取醒酒汤也是对的,画舫并不是危险之地。何况她没有喝醉,而取一碗醒酒汤,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嘉敏的目光落在绿梅的头顶,鸦鸦的发,底下白皙的肌肤,和压得低低的睫毛。是个温柔清秀的小美人。

    嘉敏说:“我不过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落水的?”

    绿梅道:“奴、奴婢取了醒酒汤来,在船尾没有看到姑娘,就一路找了过去。”

    “找了很久么?”嘉敏问。

    绿梅这次犹豫了更长一点时间,像是在回忆:“也不是很久。”

    “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奴婢看见、奴婢看见……”绿梅开始吞吞吐吐,身子也在抖,像是极度的恐惧。嘉敏说:“你说罢,无论你看见了什么,我恕你无罪。”

    绿梅低了头,声如蚊蚋:“奴婢看见……看见了宋王殿下。”

    “除了他。”

    绿梅眼睛里有些许的茫然:“姑娘的意思是——”

    “你看见了什么?”嘉敏重复,“无论你看见了什么,你都告诉我。”

    “可、可是……除了宋王殿下,奴婢就没有看见其他人了。”绿梅更加茫然。

    嘉敏闻言,微微颔首,仍是没有叫起,却问:“那么当时,那碗醒酒汤……去哪儿了?”

    “醒、醒酒汤?”绿梅像是到这时候才想起还有这样东西,“啊”了一声慌忙要站起来,又跪回去:“当时奴婢打了醒酒汤回来,发现姑娘不在,就随手搁在窗沿上,想找到姑娘再说——”

    嘉敏看着她不说话。

    “后、后来姑娘出了事……”绿梅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下说,“奴、奴婢就把它给忘了。”

    “你说谎了,绿梅。”嘉敏一字一顿地说。这样的语速,让每个字都如钉子一样敲进绿梅的耳朵里,那种冲击力,惊得绿梅身子一晃:“奴、奴婢没有……”

    “你的谎言很完整,”嘉敏说,“但是再完整的谎言,也还是谎言。我来给你设想一下吧。如果确实如你所说,你取了醒酒汤回来,因为找不到我,所以把醒酒汤搁置在窗沿上,那我问你,之后,你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找我么?”

    “什么?”绿梅显然没明白嘉敏的意思。

    “如果不是偷偷摸摸在找,为什么我没有听见你喊我呢?”嘉敏说。她从落水到被救起,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如果绿梅果然在找她,那么之前她在耳房,应该能听到绿梅的唤声。但是她没有。

    “我再问你,”嘉敏说,“画舫那么大,又有栏杆隔着,你是怎么会想到,往湖里看的呢?”

    如果绿梅没有看到她落水的全过程,在黑夜里,是决然看不到她在水里挣扎的——她没有呼救,因为来不及。

    绿梅已然说不出话来。

    嘉敏却又微笑道:“如今你可以说了吧?”

    绿梅沉默良久,方才道:“姑娘要我说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绿梅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她完全可以不必撒这个弥天大谎——就如同如果不是她和萧南的特殊关系,她完全不必说谎一样。绿梅的脸色变了变,她跟嘉敏的时日虽短,但是和竹苓、甘草不一样,她没有见过嘉敏心无城府的那一面,所以在她眼里,嘉敏一开始就不好惹。

    绿梅权衡利弊,许久,方才说道:“姑娘不会长住宫中,绿梅不幸,无法离开。”

    这是讨价还价了。

    她说得没有错。那人敢推嘉敏落水,身份就不会低到哪里去,弄死绿梅和碾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嘉敏问明白了那人是谁,说走就走了。回头那人要是找绿梅算账,绿梅可没有还手之力。

    嘉敏眉眼一动:“你想出宫?”

    绿梅却是摇头:“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嘉敏这会儿也不操心这么多,直接问:“那你想要什么?我力所能及之内,我满足你,但是那人推我落水,危及我的性命,我是非知道他是谁不可——你怕他,难道就不怕我?”

    “姑娘仁厚。”绿梅立刻一顶高帽子戴上来,不容嘉敏推脱,继续又道,“而且以姑娘聪敏,应该知道,那人并不想要姑娘的性命。”

    她当然知道,嘉敏冷笑:“毁人名节,与索人性命何异?”

    绿梅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却是道:“姑娘还是不要再问了,就算姑娘知道了是谁,姑娘也不可能报复回去,就算姑娘告诉太后他是谁,太后也不会信——谁都不会相信。所以姑娘,还是不要问了吧。”

    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嘉敏心里纳罕。绿梅当然有可能是骗她,但是这十句话里,总有一两句是真的。她不怕她,却怕那个推她下水的神秘人,无非是仗着,她不但看见了她被人推落下水,还看见了她和萧南在一起。

    嘉敏眼珠一转,笑吟吟道:“有件事你还没有听说吧。”

    绿梅不解地看着她。

    “宋王殿下承诺,等我出宫,就请人登门提亲。”如果嘉敏和萧南的关系还和之前一样,嘉敏空自热络,萧南不予回应,那么嘉敏和萧南的独处,无疑是丑闻。但是如果两人最终结成连理,那么丑闻,也变成佳话了。

    这个世界就这么荒谬。嘉敏在心里嘲弄,嘴上只道:“如果你现在不对我说,那么就等着去慎刑司说罢。”

    绿梅的脸色再变了一次,终于道:“姑娘不是想出宫么?”

    “什么?”“什么?”这次轮到嘉敏吃惊了。

    “如果姑娘不苦苦相逼,”绿梅说,“绿梅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

    绿梅真是个神奇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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