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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九重薇-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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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人少,便将阁上拿来宴客的朱漆雕花圆桌撤去,每人面前两张矮几,杯盏漱盂之物都在身后摆得齐全。
    座位下头铺着素色万字不断头牙边的玉制枕席,六月天里沁满丝丝凉意。
    午间的油腻还未消除,席上除去炒制的大麦茶,还搁了清淡的梅子果酒开胃。秋香依着罗嬷嬷的吩咐,按照各人的口味,捡些精致清口又赏心悦目的菜色,并了几只攒盒呈上来。
    慕容薇四顾一望,席上果然不见夏钰之,与夏兰馨相视而笑。心道三哥如今聪明,学会了闻弦歌知雅意,没有冒冒然立在一众女眷前头。
    小螺立在夏兰馨身后,目光从流苏身上掠过,向一旁的璎珞招手微笑。
    璎珞替慕容薇整理了裙裾,便移步过去。小螺笑着与她低语了几句,璎珞频频点头。
    回到慕容薇身后,璎珞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慕容薇轻轻颔首,脸上浮起一抹嫣红的笑意。
    流苏支着耳朵去听,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什么晚宴什么赏月之类的话,一句也听不真切。
    不晓得小螺越过自己与璎珞都说了些什么,璎珞又在慕容薇耳边嘀咕什么。如今这几个大丫头待自己不比从前,打小的情份浅淡了许多。
    流苏拿眼横扫小螺,又望向璎珞,灯火朦胧间心上一片恼怒。
    今夜的温婉极其健谈,与云持引经据典,从三皇五帝聊到诗词歌赋,又从当日玲珑山上的世伽大师聊到当今大相国寺的主持。
    陈氏姐妹与夏兰馨偶尔插上几句,全是点睛之笔。阁上人虽不多,因是意气相投,气氛却是融洽。
    酒至半酣时,一轮玉兔捧出,月色非银非水,一树琼华匝地。众人置身阁上,水面月色相映,真有不似人间之感。
    云持叹道:“果真是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往昔读东坡居士的《水调歌头》,总疑心写得过于飘渺,今日看来,却是自己见识浅薄。”
    温婉手上执着一把嫦娥奔月的团纱扇,月光映照下一只皓腕越发玉骨姗姗:“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般月色,若有广寒宫主传下的《霓裳羽衣曲》助兴,该当浮一大白。”
    似是映合温婉的提议,远远的笛声一起,竟是罗嬷嬷安排的梨园子弟,身着七色广袖长裙,且歌且舞,自阁楼两侧列队而出,正是传说中的《霓裳羽衣曲》。
    青梅果酒不醉人,人却自醉。
    几个人、几重心事、几许柔肠,都随着飘渺的舞与朦胧的月,消散在风里。
    秋香领着小宫女上来最后一道主食,自酿的玫瑰花馅汤圆粒粒纤巧,如东珠一般大小,铺在一层紫澄澄的玫瑰花瓣之上,在透雕着六合长春的白玉碗里浮浮沉沉。
    这一碗汤圆煞费了功夫,西霞以紫色为尊,秋香又听流苏说起过慕容薇喜欢紫色,压轴的主食便用了玫瑰的多姿。
    慕容薇不晓得这一层。单单玫瑰汤圆便唇齿留香,何曾往紫颜色上去留心。偏是流苏画蛇添足,向秋香得意地斜了一眼,要她承自己的情。
    当日不过偶尔说起的话题,听流苏提过这么一句。秋香是稳重人,若有不尽之处自然向罗嬷嬷请教,犯不着讨好公主身边的丫头。
    见流苏一幅自得的神情,秋香无意与公主身边的人交恶,亦报以微笑。
    今夜虽不是十五,月色却罕见的动人。枕霞阁平日极少对外,多用于官府宴饮之用,到更像一处私家园林。云持与陈氏姐妹都是第一次来,便相约了趁时辰尚早,赶在回宫前好生游一下枕霞阁。
    温婉与云持相交莫逆,主动提出相陪。早有罗嬷嬷安排的宫女上前,引领云持与陈氏姐妹去提前预备的厢房更衣,再引着路供她们游玩。
    夏钰之陪着顾晨箫,因是各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另一侧的水榭里喝了几杯温好的花雕,便早早传了饭,只等着阁上席散。

第三百二十五章 求凰

    顾晨箫与夏钰之拥栏而坐,远远的见有灯火葳蕤,桦烛影微,自花木深深间逶逶迤迤,愈行愈近。
    明知是伊人芳踪渐至,顾晨箫含笑起身,向夏钰之做个告辞的手势。
    明显的过了河便拆桥,他与心上人相见在即,自己与心上人同在枕霞阁,却求之不得。夏钰之闷闷吐出一口气,将最后一杯酒饮尽,给了顾晨箫一个白眼。
    近乡情怯,眼瞅着离水阁越来越近,慕容薇搭着璎珞的手,反而踟蹰着停下了脚步。反是旁边的夏兰馨,禀退了璎珞,低低拍拍她的臂膊,挽住了她的手。
    临着一片阔阔的水域,与阁上看的景致又不相同。慕容薇与夏兰馨到了河边时,将满未满的圆月洒在水上,倒映着满天星光。
    俯视着一片水光,慕容薇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那水面上不知何时,竟铺满了浅粉的河灯,烛光映照下,璀璨堪比天上的银河。桥的这一头,只有夏钰之立在树下,倜傥的脸上带些懊恼的神情,向慕容薇遥遥一指桥的另一端:“宁王殿下在那头等你。”
    桥头上立着块斑驳的石碑,还保留着最初的印记。古朴苍劲的篆书,不知是前朝哪位墨客的文笔,提写着磅礴的“同心”二字。
    是巧合,还是刻意,顾晨箫选在此处相见。连慕容薇这个当地人,只晓得橙园那棵古树祈福,却不晓得枕霞阁里还有座桥名为“同心”。
    “去吧,阿薇。幸福想要握在自己手里十分不易,总要付出努力。一如青莲台的那一晚,我与三哥在桥的这头等你。”夏兰馨不晓得是想说慕容薇,还是想说自己自己的心际,向她露出鼓励的神情。
    桥的两岸边都点了朱红色的灯笼,细若流苏的穗头轻柔地摇曳在风里,似一声声低低的宛叹。
    缓缓向前几步,立在如一泓弯波般铺沉的拱桥上,慕容薇便能瞧见对岸的顾晨箫斜倚阑干,远远看着她走近,露出清醉无尘的笑容。
    弹指轻笑,心有默契,刹那间便似是穿越了千年。
    顾晨箫将手中长笛横在唇间,清越的笛声伴着月色倾泻而出,比月色更加动人心弦。又如上元佳节那一夜,正是慕容薇最爱的《凤凰于飞》。
    今日庆生,慕容薇着了郭尚宫那日依着宫规送的衣衫,一袭茜素红罗裙配着逶迤到地的银制纱衫,黑发御风,越发飘然似仙。
    那笛声也不似人间,婉转而悠扬,袅袅飘散在夜空,听得慕容薇热血沸腾,不觉缓缓向前走去。
    长长的河堤与水中的河灯相映,一地琼华如水银铺泄,慕容薇与顾晨箫纤长的身影投射在桥头的花阴下,被风簌簌吹动,唯有漫天芳华。
    顾晨箫边吹着笛子边往前迎。长笛在手,缠绵的笛音似是诉说着他的心际,夜风吹起他衣袍的下摆,赤金的龙纹刺绣分外夺目,似要临风御仙一般。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深情款款,却又无须多言。
    一如上元佳节那夜,慕容薇低低向后折下腰身,却不曾压制自己轻甜的歌声。伴随着歌声的,是她舒展的臂膊缓缓而起,正是《凤凰于飞》的起手势。
    顾晨箫的笛音似有默契,眨眼之间便合上了她的节奏,歌与笛、笛与舞,两人之间天衣无缝。地老天荒的感情平缓而自然,便如同桥下的流水,细细而涓涓。
    才识相思,便是寂寞难捱。
    顾晨箫已然等不到八月间,远在康南的他没有一日不是煎熬。
    只要一想到青莲台里慕容薇送别自己,那白衣碧裙的清丽无限,顾晨箫一颗心早已飞越万山千山。
    那一日青莲台里偷偷解下的荷包一直藏在袖中,每日都要摩挲几遍,便似是又离着慕容薇更近一些。
    端午那夜,睹月思人,顾晨箫恍然间便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遣人送出信件后,顾晨忽然做了大胆的决定,想要勇敢追随自己的心意。
    顾晨箫这些年最钦佩父皇的地方,便是父皇当年诚实地追随了自己的心意,明知回宫有着千难万险,还是与母亲伉俪情深,选择一同走过。
    如今轮到了自己,不管与慕容薇之间隔着什么,顾晨箫都要打破这些桎梏。
    烈琴传回的消息里,六月十三是慕容薇十四岁的生辰。顾晨箫匆忙处理了军中事宜,又给母妃留书一封,便消无声息地离了宫中。
    只带了几个随从,顾晨箫日夜兼程,要在六月十三日替慕容薇庆生。
    还记得上元佳节的望月小筑里,自己与慕容薇偶遇。她领着贴身的宫女在放河灯,平静的水面上,有河灯如花散落在水间。似是星星点点,都是慕容薇放在水面。
    今夜枕霞阁边,顾晨箫亦仿效伊人,准备了满湖的河灯,写满自己的相思。
    待那只凤凰于飞的笛音吹过,慕容薇曼妙的身形收住。他向慕容薇招手,自然而又熟稔。慕容薇亦不矫情,自然地走到他的身边,露出会心的微笑。
    徜徉水边,顾晨箫弯腰捞起一盏河灯,郑重递到慕容薇的手上。
    河灯里搁有薄绢,依旧是清隽的铁笔隶,慕容薇认得顾晨箫的笔迹。纤细如尘却又字字千钧: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若月光如酒,当如今夜,温一盏入梦,再不愿醒。前世与今生不停地重叠,眼前无数个画面交错,一时是顾晨箫被刺青的脸,一时又是方才笛音旖旎里他微笑的容颜。
    既想欢笑,又想落泪,眸中早已是一片湿意,萃然若琉璃。
    慕容薇再弯下腰去捞起一盏,里头依旧是同样的笔迹,同样的话语。
    枕霞阁边,散落着九十九盏花灯,取了久久之意。每一盏里都有顾晨箫亲笔题下的相思,被月光染明了心意。
    月光下,顾晨箫俊美的容颜份外夺目,他向慕容薇轻柔地伸出手去,慕容薇犹豫了片刻,终是坚定地将手放入顾晨箫的手心。
    河堤上只有他们两个,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一如青莲台那夜的月光。

第三百二十六章 羹汤

    有美如斯,夫复何求?
    顾晨箫轻轻嘘出一口气,带着满足的微笑:“阿薇,本想替你雕刻一根簪子,却因为来得仓促,还没有完成。待八月间,一定亲手替你绾在发上。”
    “那水面河灯不就是礼物,为什么一定要送只簪子?”慕容薇脸上笑意倾泄直下,黑如曜石的眸子如灿灿繁星,点亮了顾晨箫的眼睛。
    “母妃说,当年父皇与她定情,便送了只亲手雕刻的簪子。我打很小的时候起,就想着以后也要刻根簪子,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月光下,顾晨箫的面容纯净又美好,如一杯醇酒,染得慕容薇微醉。
    不是没有完成,而是此时没有底气将簪子拿到慕容薇手上。
    绾发结前生,今世共齐眉。晨箫固执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与慕容薇前世一定遇见过。澄园里的初遇、慕容薇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还有西霞皇宫御花园里,白雪皑皑下少女强做镇静的笑颜。
    那时,他有那么强烈的痛楚与难言的思念,都如流水般漫过心间。
    顾晨箫还记得青莲台里,自己曾向慕容薇说过“便是我们记不起彼此,我也笃定,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也许,便是上一辈子。”
    那一晚,慕容薇虽然笑着说自己童言无忌,脸上却也透着酸涩的悲伤。
    便是在那些时候,顾晨箫遵从自己的心意,认定慕容薇是自己前世与今生里唯一的爱恋,期待着她愿意向他敞开心扉。待到两情相许时,他再将自己雕刻的长簪亲手绾在她的发上。
    顾晨箫英挺的眉心有着小小的纠结,紧张地等待着慕容薇的回答。
    温柔的月夜里,慕容薇的笑意分外璀璨,如嫩蕊含苞初绽,被顾晨箫的话染上丝丝红艳:“我戴首饰向来挑剔,若是不好看,一定要罚你重新刻过。”
    没有推辞,没有欲盖弥彰的羞涩,全然是甜蜜与温馨,坦然认下那根簪子,承认自己便是他的心上人。
    似是有小小的烛花爆开,幸福感弥漫在顾晨箫的心间,他修长的指节分明,握着慕容薇的手如易碎的珍宝,语气里添了无比的真诚:“阿薇,我欣赏你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这样干脆。”
    有星光落在慕容薇眸中,添了调皮的笑意。上一世已然错过的东西,今生要牢牢捧在手心。
    慕容薇立住了身子,想着他上一世里远远的呵护,问了个陈词滥调的问题,“若是我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你又当如何?”
    “若你与他已然两情相许,我唯有远远守护”,似是又触动什么心事,明明只是假设,顾晨箫心间却有尖锐的痛楚。
    他认真答着慕容薇的话,没有半分迟疑:“爱一个人,若是不能与她相濡以沫,也不能成为她的负累。自当退而求其次,便爱得无怨无尤。”
    答案原来如此,怪不得上一世他选择离得自己不远不近,总那样默默温情的守候。慕容薇霎时间珠泪纷飞,每一颗都打湿了顾晨箫微笑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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