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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碧牡丹-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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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公主!您别这样!”清奴忙又拉住我,她已经满面泪水,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奴婢本就是孤女,无牵无挂,才被选上随公主北上,既然人总有一死,奴婢这条命,公主就拿去用吧,若是公主能心想事成,奴婢……奴婢也算是积了莫大的阴德了。”
  “清奴……”我感激地搂住了她,额头相抵,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自私,而又如此幸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这三个头谢你再造之恩。”
  言罢,我松开了她,不待她再反对,结结实实对她磕完了三个头。
  

☆、佛霓裳

  浴佛这日,整个洛阳仿佛都沉浸在梵音和法乐之中。景明寺早早做好了接驾的准备,此时城中有名望的数十所大寺都将自家佛像供奉于景明寺中,使得这一天景明寺的大雄宝殿中金碧辉煌,佛光璀璨。大大小小的佛像虽然姿势各异,却大多都慈眉善目俯视众人,站在这些目光下面,确实让人生出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已置身佛国。
  观摩佛像之时,我与两位育有子女的妃嫔同站一排。左边的卢双妙平日喜欢艳妆打扮,今日的粉黛却涂的极薄,不过她仍在头上下足了功夫,那飞天髻振翅欲展,让她出挑扎眼。右边的于氏一贯的低调内敛,她一直在闭目默诵经文,神情极为虔诚,犹如进了无人之境。在我一步之前的则是奚铮,他穿着庄重的玄衣纁裳,头戴旒冠,晃动的珠子后是无喜无悲的一张面孔。我匆匆扫视一遍,收回视线,默默仰视正前方的三世佛,心中默默祈祷的只有一个念头——但愿今天我能顺利逃出生天。
  奚铮敬献过五色香汤后,景明寺主持便带领众僧召开法会,后宫女眷不便在场,通通移到了第五重的毗卢殿内单独诵经,而这也正是我挑选的出逃时机。
  我先是随诸妃一起诵读了一会经文,见四周没有异样,便起身招来了清奴。我同她出了殿门,告诉守门的内侍要去更衣。今日因御驾莅临,等闲信徒不得入寺,各殿各门也均有把守,因此那内侍不怕出什么意外,轻松让我俩人出了大殿。来到寺中的涸藩,清奴反锁了屋门,便开始宽衣解带。
  我今天与诸妃不同,特地浓妆艳抹,因这原故还被卢双妙明捧暗贬的奚落了几句,但这时我与清奴换过衣衫,又用她带出来的胭脂等物替清奴画上面妆,只要她低着头不做引人关注的事情,一时半刻想必能蒙混过关。
  看着盛装打扮的清奴,我充满感激之情,却也知道无论说什么,我对她可能面临的遭遇都素手无策。
  “公主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倒是清奴强做笑颜,最后朝我拜了拜,“奴婢自跟了公主来到北朝,便没指望再回到故里,若他日公主能重回南朝,就多替奴婢看看江南的风景吧。”
  我重重点了点头,再不多言,等卸下了自己脸上的妆容,便同她一道出了涸藩。按照计划,清奴回到殿里,会混迹在诸妃之中,一直坚持到参拜结束或被人揭穿之时,而我则戴上了一顶帷帽,朝着殿后的角门而去。
  守卫寺门的都是禁军,并不熟悉宫中内眷,我来到角门处,掏出光极殿的腰牌,直言要替刘昭仪出寺办事。可那两名禁军也有些警惕心,询问诸妃都在殿内拜佛,有何事要这个时候出寺去办。
  “今天天气这么热!殿里人多气闷,昭仪不舒服,让我去街上买些绿豆汤来,也不行吗?”清奴虽是侍女,但伺候嫔妃的内人在禁军面前也算贵人,所以我不假辞色,端出副蛮横无理的样子,“若是耽搁了我,让昭仪有所不适,或是中暑,你们担当的起吗!”
  禁军被我这么吓唬,一时也没了主张,其中一个又仔细检查了我的腰牌,终于放我出了寺门。我快走了几步,直到拐了个弯,再看不见那两个禁军的身影,这才松了胸口一直憋着的气,脚下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天知道我方才颐指气使之时是多么心虚,禁军虽然不认识我,可他们要是尽忠职守,偏不放我出去,我也是一点办法没有的。朝大雄殿的方向再拜了拜,我拉开遮面的垂网,往四周打量,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信徒之外,看到了一辆四角垂挂燕子佩饰的牛车。
  “你是陆郎君的……车夫吗?”我挤过人群,来到牛车旁边,看到一个车夫打扮的粗壮汗子正闲坐在车辕上。听我问话,他转过脸来,却深目高鼻,居然是一副胡人长相。我一下子疑窦丛生,深深的恐惧涌了上来,那人却浓眉一展,笑着问道:“是陆娘子吗?小人已等了您好长时间了。”
  修思谎称我是他北方的远亲,所以陆娘子便是指我,既然他知道这个化名,车也没错,我便放下心来,进了车厢,任由那胡人拉着我去与修思碰头。不过那胡人却很热情,一边赶车,一边还同我叙话。
  “没想到郎主在洛阳还有族人,娘子您这住的也忒远了啊!”
  郎主?难道这人还是陆家的家奴?我往日从没在陆家见过胡人,不由问道:“家父是生意人,所以没有定居建康,敢问大哥又是哪里人?看着也不像中原人啊。”
  “娘子可别喊大哥,小人候将,只是郎主手下一介部曲。”这人讲起自己,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个杂胡,家人不堪匈奴奴役逃到了北周,途中却与他失散,他跟着个老娘被贩卖到了南朝,辗转过多个家主,最后被修思买了下来。“我们羯人在匈奴不受待见,在北周不受待见,在南齐就更不受待见了,幸得郎主器重,还能把我带在身边历练。”
  候将言语之中满是对修思的崇敬之情,可见修思待他不错。不过修思以前很少管族里部曲的事情,他如今不仅入了官场,在自家还重用起胡人来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着话,牛车已穿过开阳门,到了洛水南岸的归正里。这里靠近北周接待外朝来使的四夷馆,是南朝人聚居的里坊。洛阳的汉人多少都有些胡化,同样庆祝浴佛节。此时许多商贾豪门在路边布席,行人皆可随意用餐,幡幢如林,香烟似雾,人头攒动,一辆牛车夹在其中毫不起眼。侯将又赶了一段,来到一座酒楼,我原本以为是约在这与修思见面,可牛车并没有停下,只是放缓了速度,这时车门一开,一个普通文士打扮的男子进了车厢,正是修思。
  “修思!”如此顺利地见到他,我难掩喜色,抱住了他。他也回抱了我一下,接着一指掩口,示意我小声一点,“路上可好?有没有遇上麻烦?”
  我摇了摇头,将与清奴换装,由她替我留在景明寺的事情说了。修思听后深深感慨,“清奴姑娘待你我深恩厚义,虽然她是孤女,但日后我会尽量打听她的出身,看看是否能还一点微薄之情。”
  这主意我自然没什么意见,遂又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想好去哪了吗?”
  “南边是暂时回不去了,一旦北朝发现你失踪,肯定会先往南边找。”修思简单解释了一句,从车里的箱子中翻出了一套民妇衣物给我,“详细的事我们路上说,你先换上这衣服,等离了京师地界,我们再换马车。”
  说着他出了车厢,把空间留给我换衣服。我一边穿戴,一边侧耳听去,他与候将的对话一句句的传了进来。
  “辛苦你了,记得我的话,等会到了地方,你就自己回驿馆去吧。”
  “郎主,您究竟要做什么?小人不是朝廷的人,只是郎主的人,应该跟着您才是。”
  “不用多问,你回去就是。不管谁来问,你只说不知道我去哪了,待回到建康,你去找林管家,他会替你安排的。”
  “郎主!”候将声音猛的一急,不光是他,我都听的出来修思话里有诀别之意,但他只唤了这一声,似乎就被修思止住,接着只听到修思说,“你若还认我这个主人,就不要再说,依我原先想法,是想让你入行伍,但既然今后我照顾不到你了,你可自己做主。只有一点你需与我约定,不管你今后如何,不能替北朝卖命,我不希望我养的人,将来变作北周的兵卒,去打我的家园。”
  外面沉默了一会,候将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人得郎主赐名,一辈子就听郎主的,小人回去就去投军,有朝一日,替郎主宰了那帮蛮子!”
  修思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回到车厢里。见我已换好了衣服,他又从一个包袱里掏出了一些糕点,让我先垫垫肚子,我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只是一遍遍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修思……你这样跟我走了,真的好吗?”虽然方才只是只言片语,但从候将的话里不难听出修思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接管族里私兵,又入了中书省,是不是也有什么打算呢?可是一旦跟我私逃,他就只是一介庶民,不仅要颠沛流离,不能再回朝堂,万一我们被北朝抓住,他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心乱如麻,不禁搂的他更紧了一点,之前被自己压下去的那些愧疚,这时又一齐翻了上来。现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再走下去,就是我把修思拖下了水,是我把他逼上了绝路。
  “你我原是夫妻,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你幸福,有何不好?”修思一只手揽过我,让我靠着他,“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没能留下你,如果那时我就带你走……你不用乱想,总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头发,动作是一贯的轻柔,语调是一贯的和煦,我靠在他胸前,因这温暖的怀抱而感到无比满足,又因这满足而感到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要赶工作,下次更新大概要到四五天后~~

☆、章台柳

  “你说,我们像不像那柳氏与韩翃?”我对着掀开一丝缝的车窗探望着路边的景象,同时与外面驾车的修思闲聊。
  “什么柳氏?”修思似乎在专心赶车,一时没反应过来。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的柳氏啊。”
  “哦,是她。”修思淡笑一声,“虽然屡遭劫掠磨难,但最终团圆……确实挺像。”
  是的,遭逢战乱分离,也曾被他人占有,但柳氏最终与韩翃破镜重圆,岂不美好。可是……书中虽然没写,那柳氏与韩翃是否对当初种种毫无芥蒂呢?当韩翃寻访柳氏下落时,柳氏自惭形秽,而另一方面,若不是皇帝判决,韩翃都不敢向强占之人索要她。或许柳氏那句“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才是她的真心话吧。
  我胡思乱想着,再度看向窗外。离开洛阳已有两日,我们一直向北往平阳郡而去。修思猜测奚铮觉得我们会逃回南朝,所以反其道而行,先行向北,等到了汾州再向西走,如果能顺利出关,我们或许就能绕道西域回到南朝。这一路不可谓不艰险辛劳,更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可想着在外面驾车的修思,我却觉得无所畏惧。
  或许我们到最后终究难逃一死,可死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正午的时候,修思把车赶到一棵大树下躲避日头,我也顺便出来透了透气。此地远离城镇,是人烟稀少的乡村小道。因为不知奚铮发现我逃了后会不会明文通缉,但不管他以什么名义让各地盘查,乡间总是比城镇要消息落后,所以这两日来修思走的都是这样的路,晚上则多找农家借宿。这时我们反倒要感谢北朝还算国泰民安,以致野地少有盗匪,民户也尚算丰裕。
  “感觉有没有好点?要不要喝点水?”修思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昨晚从借宿的农家买来的烙饼询问。
  我看了看那已冷硬下来的烙饼,接过来勉强咬了几口,很想努力吞咽下去,可是一股反胃感又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让我把刚吃了没几口的东西全数吐了出去。
  见我毫无食欲,修思也没什么办法,“坚持一下吧,等过几天我一个人进趟城买点吃的。”
  “不……我没事……”用水漱了漱口,我连忙拉住他的袖子道:“只是天太热,吃不下东西而已,你不要进城!”
  他低头看着我攥住他的那只手,微笑着拂开,拍了拍我的背替我顺气,“又不是进城就一定被抓,城里若是真要抓人,头几天肯定是紧的,但过几天就未必了。而且他们主要找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我一个人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紧张地看着修思,他原先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人,现在却带着草笠,一脸汗水,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何至于变成这样?
  我又坚持着啃了几口烙饼,忍住胃里的难受咽了下去,直到全部压完,才对着他笑道:“看!我也不是那么娇生惯养,你能吃的,我也能吃,别进城了吧。”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叹了口气,没有再争辩,待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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