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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天工-第6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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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英博物馆底蕴非常深厚,新来的这批文物来自世界各地,希腊的、埃及的、中美的……到处都有。

    段程一直跟着看,不免在心里有些腹诽,真不愧是老牌殖民国家,抢了这么多东西……

    眼看着,文物以很快的速度安置好,最后只剩下了几个箱子。

    这时,段程不远处的苏进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的手上一直拿着那份文物清单,非常谨慎地监督文物运输安放的全过程。

    因为前期规划做得好,所以他并不是一直在指挥,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声提醒。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所以苏进此时的停顿犹为明显。

    段程疑惑地看向他的方向,苏进深吸一口气,道:“好,接下来是第119号文物,敦煌绢画——《观无量寿经殿》!”

    之前,经由爱德华的手,华夏馆西馆也得到了一批敦煌绢画进行展示。

    这批绢画来自于一千多年前,原本破损就很严重,现在已经非常脆弱了。

    苏进判断,以它们现在的健康状况,不经过完整的修复,是不能拿出来进行展示的。

    还好这次文交会来的人够多,由张万生等几个九段修复师配合,一群人加班加点总算修复出来了两幅,挂在了西馆的五号馆。

    这一次大英博物馆为了展示气派,拿出来的文物来自于世界各国,尽可能地表现全球多样化的文化特色——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华夏文化。

    他们新运过来的华夏文物数量虽然不多,但极为珍贵,价值极高,其中就包括了两幅同样来自敦煌的绢画。

    扁平的箱子被运到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苏进离得最近,段程像助手一样在他身后,出于对主办方的礼貌,查理、比利等人由杜维陪同,站在文物运输箱不远处。

    苏进俯身打开文物箱,揭开表面的锦缎隔层之后,绢画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此时段程只能看见苏进的后脑勺,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一直流畅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数秒之内,苏进几乎完全没有动作,他只是紧盯着面前的绢画,呼吸变得渐渐急促。

    从第一次见面时起,段程眼里的苏进就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淡定,好像天塌下来了也不能让他吃惊一样。

    但此时,他整个人的感觉却全变了。那种波涛汹涌,那种愤怒与压抑极为清晰,让周围的气氛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苏进看见了什么?

    段程不安地动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拖油瓶,所以谨言慎行,绝不越矩,生怕给苏进添麻烦。

    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偷偷从他背后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终于,他看见了那幅绢画。

    它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柔软纤弱,或者曾经是这样,现在已经不同了。

    这幅古老的绢画看上去曾经破裂过,变成了一些碎片,后来经过修复,重新进行了裱糊,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画幅。

    裱糊背后有衬纸,英国人的衬纸比较厚,看边缘部分有点像牛皮纸的质感,这样让绢画变得比较结实,仿佛不再那么容易损坏了。

    段程有些疑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苏进为什么有点生气的感觉?

    出于对苏进的信任,他又盯着那幅绢画看了一会儿。

    苏进刚才说过,这幅画的名字叫《观无量寿经殿》,顾名思义,它画的就是“无量寿经殿”,是一栋古老敦煌的一座宗教建筑。

    中国古代的画家画建筑,不像西方那样严格遵照结构透视等现实特征,但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胡来,建筑的基本结构把握得还是比较准确的。

    但眼前这幅画里的殿宇却不是如此。

    它像是不久前才被地震震了一场一样,左右有些失调。右边比较低,左边比较高,虽然情况不算太严重,但第一眼就能感觉到不协调,仔细看立刻就能发现不协调的原因。

    这画怎么会画成这样?是当初的画家有意为之吗?

    看上去不太像啊……

    段程正在迷惑,前面苏进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他扫视周围一圈,目光落到大英博物馆副馆长比利的身上。

    他问道:“比利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这幅绢画是谁修复的?”

0832 就这样修?

    苏进不笑的时候,气势还是很强的。

    比利不自觉地变幻了一下姿势,非常快速地扫了一下那幅画,道:“是胡威尔·伯纳修复的……大英博物馆的专业修复师,怎么了?”

    苏进对着他非常随意地点点头,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了另一个画箱。

    这态度有点失礼,比利眉头一皱,看了杜维一眼,但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段程看了他一眼,估计他是想到刚才江诗丹顿的事情了。

    苏进一言不发地继续打开了下一个新箱子,里面装着的同样是一幅敦煌绢画,

    段程站的位置比较好,正好能看见它的全貌。

    然而一看见它,他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了。

    敦煌绢画全部与宗教信仰有关,这幅绢画是一幅观音像,千手千眼,庄严华贵。但是非常明显,观音的面部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左右脸颊完全错位了!

    敦煌的佛像全部都是饱含虔诚信仰画出来的,这幅观音像原本应该端严慈爱,让人见之则喜,但现在,它狰狞可怖,如同从地狱升起的恶鬼。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是原画的效果,那它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此时,苏进缓缓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绢画,问道:“如果我没有弄错,这幅画,也应该是那位伯纳先生修复的吧?”

    比利对自己馆里的事情记得倒是很清楚。他小心觑看着苏进的脸色,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这幅是鲍尔森·库克的作品。”

    苏进闭了闭眼睛,重新又睁开,问道:“那么请问一下,贵馆修复过敦煌绢画的修复师,一共有几人?”

    比利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答道:“一共三人,除了胡威尔和鲍尔森以外,还有……”

    这一次,苏进没再听他把话说完。他很有些失礼地打断了他,问道:“也就是说,这是贵馆统一的修复方法,是你们一致认可的吗?”

    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怒气,目光一抬,眼睛里充满了闪电般的怒火。

    比利回视着他,安静了一会儿后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不出问题吗?!”苏进指着地上两幅绢画,高声质问道,“这画修成了什么样子,你没有看过吗?如果看过,那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苏进真的是怒了,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凌然的气势把周围所有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发声。

    过了一会儿,有位华夏官员似乎开口想说什么,杜维淡淡一眼瞟过去,稍微抬了下手,把他压了下去。

    段程站在苏进身后,没有直接面对他,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苏进说话的时候,他就紧盯着地上的绢画,疑惑地想:苏进的意思是,这是修复的问题?

    绢画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上面薄薄的一层,还是下面偏厚略硬的纸张,他都看得很清楚。

    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发现绢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进说得没错,这的确就是修复的问题!

    绢画是裱糊在下面的衬纸上的,两者结合得非常紧密,一方会受到另一方的牵制。

    下方硬纸比较厚,性态比较稳定,不容易受到影响,按理来说,是一种比较理想的衬纸。

    但这得有个前提——被衬的原画同样稳定。

    然而,用来绘画的绢纱非常轻薄,还是有机物,本身极不稳定,极易受到外界影响。

    它的伸缩性非常强,湿润时会向四周展开,干燥则会绷直收缩,会不断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但是,它被贴在厚硬的衬纸上,粘贴得非常牢固,根本没法自由伸展收缩。

    于是,它就像一个被束缚的精灵,拼命挣扎,却难以摆脱。

    最后,在衬纸“冷漠”的束缚下,它会渐渐死去,最后只余扭曲的尸骸,就像现在这样……

    最关键的是,绢画的扭曲变化实在太明显了,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问题。

    现在身为副馆长,对馆内人事了若指掌的比利看上去对此一无所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对敦煌绢画的状况一点也不关心,很有可能修复过后,就没有再去检查过!

    如果是别国文物,苏进看见这种情况,可能会遗憾,但多半不会这么激动。

    但这可是敦煌绢画,它自从被骗卖出去以后,到如今已经流失殆尽,至今在国内再无一幅收藏。

    而将它骗买到手,打着世界第一收藏条件的大英博物馆,就是这样对待它的?

    错误的修复方式、漠不关心的保存,最后甚至以这种状态直接被送回了华夏展出,甚至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段程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心里也有点怒了。

    我们的宝贝,你就是这样保存保护的?

    这简直就是破坏嘛!

    比利听到苏进的话,上前一步,半蹲在敦煌绢画面前,检视一番之后,脸色也跟着变了。

    他紧盯绢画,目光连闪,渐渐平静下来,直起身子道:“苏先生,这两幅绢画现在的状态的确不算太好,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他的英语说得很慢、很清晰,说着还摊了摊手,无奈地道,“敦煌绢画本身就是非常脆弱的艺术品,又历经时光磨折,属于文物里最难保存的那种。老实说,能保存到现在这种状态,我们也是花费了很多心力的。胡威尔他们都是大英博物馆最顶尖的修复师,据我看,修复手法也非常严谨并没有什么问题,说到底还是绢画本身……”

    “没什么问题?”苏进再次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直指地上绢画,“修复是看技法还是看成品?修复成这样,叫没什么问题?”

    他上下打量比利,冷然道,“我倒是不知道,堂堂大英博物馆的馆长,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文物修复出了问题,要怪文物本身脆弱不易保存?!”

    苏进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展馆里。

    为了迎接新到来的文物,展馆被清理干净,四周除了少许展柜以外非常空旷,他的声音在四壁间来回撞击,震荡出回声。

    苏进/平时温文从容,这一怒却有如雷霆,就连比利也不敢直撄其锋,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是副馆长,主管的是行政人事……”

    他自己也觉得这时候说这话推卸责任很荒谬,说到一半就闭了嘴。

    苏进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再次上前,半蹲下身子开始检视那两幅绢画。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侧过身体,杜维非常敏锐地上前,用不符合他身形的灵活蹲到苏进身边,小声问:“怎么?”

    “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张万生张前辈,请他赶紧到这里来。”苏进的声音极低,但这里太安静,段程仍然听清楚了。

    他不知道张万生是谁,看苏进的表情,猜测应该是一位修复大师,心里产生了一点期待。

    绢画修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修坏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想办法重修?

    杜维迅速点头,直起身子找人办事去了。苏进则一言不发,蹲在原地眉头紧皱,仔细看那两幅绢画,不时用手轻轻触摸或者轻捻一下,好像在感受它的质感。

    他周围不远处站着查理侯爵,站着比利馆长,站着文物局和外交部的官员,个个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但他却浑然不觉,好像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文物,根本就没把所有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片刻后,查理侯爵那边有些骚动,有些人开始小声窃窃私语,甚至召来了中国的外交人员询问。

    外交人员有些为难,又转过来问文物局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文物局的人看着苏进,一个个都只是摇头,没一个人敢擅自做出什么决定。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个过程里,查理侯爵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看见苏进,一脸若有所思。

    为首的都没有发话,他的手下也不好太强硬,最后两边有些僵持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子,一连串脚步声突然从外面响了起来,匆忙中带着一种特定的频率与节奏。

    苏进耳朵一动,这才缓缓站起,回头叫道:“张前辈。”

0833 这是怎么回事?

    张万生来了。

    他大步流星走进来,在场这么多人,他目不旁观,直接走到苏进身边,问道:“怎么了?”

    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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