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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炖肉计-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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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简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骤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慕容雪鼻子一酸。连他这样粗心大意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憔悴,耶律彦却从未关怀过一句。

裴简吩咐丁香:“去拿菜刀来。”

丁香唉了一声,去厨房拿了菜刀递给裴简,“表少爷,你会杀鸡么?”

“嘿你这小丫头,竟敢小瞧我裴少爷。”说着,裴简将袖子一撸,一手提刀,一手捏着鸡的脖子砍过去。

慕容雪连忙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噗通噗通几声,裴简叫道:“快,阿雪,快抓住,别飞了。”

慕容雪睁开眼,只见那只公鸡已经脱离了裴少爷的掌控,在院子里扇着翅膀乱飞乱撞。

丁香和佩兰也来帮忙,几个人将那只公鸡围在花坛下,裴简身子一矮扑过去,虽抓住了公鸡,却扑在了一坨新鲜的鸡粪上。

慕容雪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丁香和佩兰本来不好意思笑的,见状也忍不住放声笑起来。三人笑成一团,慕容雪弯着腰扶住了肚子,等她直起腰来,赫然发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脸上灿烂明媚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像是一朵开得正娇艳的花,突然被冰雪尘封。

耶律彦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回到梅馆发现她已经离去,便匆匆赶过来,便是担心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谁知道,她丝毫不是他想象中的悲伤欲绝的模样,笑的很快活,和另一个男人一起。

虽然裴简这个男人他向来也没放在眼里,但一想到她曾经向这个人求过婚,还想着和他私奔,他就生气。

裴简上前,像模像样地施了一礼:“寒舍简陋,恐污了王爷的脚,请王爷见谅。”说着,貌似不小心,将手里的公鸡往耶律彦脚下一扔。

公鸡扑腾着便往起飞,耶律彦眉梢一挑,忙闪身避让。

慕容雪噗的一声笑出来,却又马上抿住了嘴唇,惊鸿一瞥的笑容,让耶律彦眼前一恍,依稀见到了初相逢时的慕容雪。

那时,她也是和裴简在一起,她穿着一件光华璀璨的百鸟裙,大言不惭的自夸。他当时觉得可笑,这世上竟有这样厚脸皮的女子,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份骄傲是她独有的光芒。

那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等他发现,已经想不起是何时遗失。

裴简出院去追鸡,丁香和佩兰见状也识趣地跟了出去,庭院里只剩下两人。

慕容雪迎着他的目光,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平静如水,再没有那种一见到他便激动滂湃,心跳加快的感觉,只是像重逢了一位故人,曾经看着自己如何犯傻,如何受伤,如何成长的故人。

“王爷怎么来了。”

“我难道不能来。”

耶律彦有些生气,自顾自拉了个凳子坐下,仿佛这是他的家。

慕容雪不知道他今日来意,但潜意识里却觉得他不该来。既然已经和离,就该各自天涯海角。

耶律彦沉着脸道:“我写给你的那块布,你为何不毁掉?”

布?慕容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京途中写给她保证不被入选的那块布。

耶律彦冷冷道:“有人给皇上上了一份折子,弹劾我贪恋女色,欺君罔上,中间夹着那块布。你居然一直留着这东西,我真没想到你这样蠢。”骂完了,他立刻后悔,但又拉不下脸收回。

慕容雪咬住唇,一声不吭。她不是蠢,是不舍得。她贴身藏着,后来藏在枕头里,夜晚偷偷拿出来看,靠着那几个字,让她在宫里熬过了那些担惊受怕的时光。她也想过要毁掉,但又一想,字是用唇脂写的,她又时常拿在手里摩挲,字迹已经模糊,而且并没有落他的名字,就算被人看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一直不舍得毁掉。

她忐忑的问道:“王爷会被皇上责罚么?那上面没有名字又字迹不清,王爷便说是被人陷害。”

耶律彦一副为她收拾烂摊子的不满神色,沉声道:“算了,已经没事了。”

慕容雪关切地问:“王爷怎么解决的?”

耶律彦蹙了蹙眉,并不想说,他站起身道:“跟我回去吧。”

慕容雪一怔,“回哪儿?”

“自然是王府。”

慕容雪讶然:“我们不是和离了么?”

“我担心皇上追究责罚,到时候你跟着受牵连,所以给你留条后路以防万一。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和离之事自然作罢,你跟我回去。”

“难道不是怕受赵淑妃的牵连?”

耶律彦咬牙道:“你!在你心里,我便是这种人?”

慕容雪忙道:“多谢王爷为我留了后路,如今赵淑妃落难,我身为她的义妹,难免会影响王爷的前途。和离了正好,王爷请回吧。”她转身打算进屋。

耶律彦一把扯住了她,“和离只有张拢和刘嬷嬷知道,既然事情过去,便无效。”

慕容雪回身便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抽出来。他素来力气大,握得很紧。

她看着他,从他的指尖仿佛传过一股电流,在心上荡起涟漪。可是一想到他心上的乔雪漪,一想到即将和他成亲的玉娉婷,还有,源源不断送到王府的闭月羞花和沉鱼落雁,那一波涟漪迅速平静如镜。

她已经经不起那么多的刀剑,当她看见沈幽心的笑时,她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两情相悦才会携手白头,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只会伤痕累累。他爱的人不是她,任凭她付出全部,也比不过他乔雪漪的一记回眸。他永远不会为她那样费尽心血地雕刻一个盒子,嵌上上她的名字。

她终于领悟,所以放手。

“王爷,我是真的要与你和离。我不会再回去。那木雕上面放着一只虾,已经代表了我的态度。”

他气道:“你是骂我,瞎了狗眼?”

慕容雪忍不住噗的笑了,“王爷我从不骂人。是说,放下的意思。”

放下!他眸色一冷,心上突然打了个寒战,急问:“你什么意思?”

慕容雪低低叹了一声:“我已经累了,再没有力气看你和别人的故事,在我心里,往事已经全部放下,从此你我,再无关系。”

“慕容雪,你,”耶律彦急了,握着她的手腕道:“把那和离书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抱抱的熊,呸呸来了和moonmiaomi妹子的地雷,感谢大家热情洋溢的留言。

倒追开始了。。。。。。

☆、V章

慕容雪正色道:“白纸黑字;既然已经给我了,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我不管你是不是当真;反正我是当了真。从此你娶我嫁,互不相干。”

耶律彦眼中快要喷出火来。“难道你还想再嫁人不成?”

慕容雪不由失笑:“你我既已和离;我便是自由之身。我年纪轻轻;难道要我孤老一生啊?”其实眼下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再嫁的事情;你娶我嫁不过是随口一说;但被他这样一质问;也就赌气回了他这样一句话。

耶律彦简直气得浑身冒火,将她往怀里一抱,手便伸进了她的胸衣里,四处乱摸。

慕容雪又羞又气;拼命将他的手往外拽;“你做什么?”

“把和离书拿出来,今日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耶律彦在她身上摸了一圈,却没摸到,放开她便三步两步上了台阶。这院子只有两进,他却不知道那一间是慕容雪的卧房,一间一间去搜也不可能,于是又转回来,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放在那儿了?”

慕容雪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看着他,“王爷,你可知何谓夫妻?”

耶律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极少在慕容雪脸上看到如此慎重严肃的表情。

“王爷好心给我留条后路,我并不感动,因为在王爷心里,我并非是能与你共患难的妻子。或许在你心里,我与番邦美人和闭月差不多,只是你的女人而已。我比她们稍稍好的一点,便是我是你娶进王府的侧妃,不能随便送人,但可以随便和离。在我心里,夫妻之情无比贵重,而在你心里,却是一张薄纸。你可以随意的放弃,我却不能随意的捡起。”

慕容雪的话语让耶律彦心里一怔,是这样么?他素来对儿女之情不甚放在心上,也从未费过心思去琢磨这种事情,这会儿更是急火攻心,心乱如麻,根本没法细想她的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还想着嫁给别人!他都忍不住有种冲动将她往肩头上一扛,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王爷不日便会迎娶玉小姐。王府中没有女人,是送她最好的聘礼。”慕容雪心里酸酸的,却努力笑着看他:“我祝福王爷万事如意,早生贵子。”说着,弯腰福了一福,是一副真心诚意祝福的模样,叫耶律彦气得心口疼。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个看似娇弱如花朵一般的女子身上有什么样的力量,他最是清楚不过。她可以不畏生死,只为自由。当初为了躲避进宫,不惜一切的逃跑。这种个性让他佩服,也让他头疼。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在给自己设了个套,她得了自由,他却被束缚住。

他当时写下和离书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刻。他以为,她看到和离书一定会伤心欲绝,但肯定不会离开,必定会等着他回来。他不过对她解释一句便没事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悔之晚矣,措手不及。

生平万事都在掌控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失了手,出其不意地败在一个小女子手里,竟然一时还想不出对策。

裴简提着鸡从院子外头进来,对慕容雪哈哈笑道:“王爷手下的人就是厉害,也不用刀,一拧脖子便让这公鸡香消玉殒了。”

慕容雪笑着回道:“你去收拾好,等会儿我来做。”

“嗯,要吃叫花鸡。”

“这会儿那有荷叶啊。”

“对啊,那就炖鸡汤好了,正好给你补补身体。”

两人自顾自地说话,仿佛院子里没有耶律彦这个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耶律彦竟然听出一股两口子过日子的味道,气得心尖直哆嗦,一转身出了庭院。

张拢虽然没进去,却对院子里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等耶律彦一出来,一见他那黑破了天的脸色,顿时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耶律彦翻身上马,脸上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派几个人过来守着。”

“和离之事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对外只说夫人身体不好,回娘家养病。”

“一有动静,速来禀告。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耶律彦一口气交代了几条,张拢连连答是,心里直犯愁,慕容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他太了解了,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可想而知啊。

回到隐涛阁,耶律彦走进书房。桌子上放着那张寿饼和木雕小狗。

寿饼虽然已经凉了,却依旧有股芳香诱人的香味,因为慕容雪将剩下的香荚兰都放了进去。她再也不会为他费尽心思地去琢磨菜肴,再也不会为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而神魂颠倒。残余的爱意和剩下的香荚兰她一并放进寿饼里,抽刀断水,破釜沉舟,和他做个了断,也和迷失的自己做个了断。

这个寿饼有一股奇异的香气,他拿起来,仔细看着上面一粒一粒的芝麻,心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因为没有人为他这样用心过。

他后悔那一夜不该说重话,不该提七出之条,让她误会他是早有打算要与她和离。若是解开这个误会,她定会回来,她那样爱自己,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于是,他让张拢去将刘氏叫来,将今日对张拢交代的那几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总之,和离之事只有这两人知道,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刘氏听到这几句话,心里一团雾水,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给了和离书,那就是一拍两散的意思,为何又要瞒着不让说?

耶律彦道:“那个木雕的梳妆盒,你拿来给我。”

刘氏应了声好,不多时去库房将东西拿来,心里猜想,是不是慕容雪因为这个吃了醋,所以王爷给她个和离书,吓唬吓唬她?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依她对耶律彦的了解,他对慕容雪的态度已经算是一种奇迹。

耶律彦一手拿着木雕小狗,一手拿着梳妆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决定明日一早再去找她。

走出书房,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拿着书躺在床上,准备平静一下烦乱的思绪。可是,半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她的影子。

她不在时,屋子静的让人不适。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几日没有吃到她做的菜,没有捏到她的脸,没有她巧笑嫣然的笑脸,空气都显得稀薄。

他本来没觉得她有多重要,可是一旦想到她想要和离之后另嫁他人,一想到她要对别人好,这个念头如同一个火苗一下子点燃了他满腹的怒火。

他将被子一掀下了床,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张拢,备车。”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张拢也不敢问,备好了车,只见耶律彦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上了马车。

“去慕容府。”

张拢暗暗好奇,这是去送礼么?

到了慕容家门口,不仅闻见了一股鸡汤的香气,还听见了隐隐的笑声。

耶律彦心里越发的气恼,也不及吩咐张拢,亲自上前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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