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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数五奉天(完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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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宝录开始对废人失望了。
眼见手下各个蠢蠢欲动,越来越不安分,他的心头也越来越焦急。他与南月绯华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是那种受人点滴伤害,必涌之以泉相报之人。
他这次回来,必然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决心。他也知道如非废人的帮助,光靠他的才能决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所以,他更不能忍受到手的一切从指缝中溜走!
“该死,吃闲饭的人呢!”
他话音刚落,那些吃闲饭的人就一个个忙不迭地跑进来了。
为了巩固势力,舒宝录在这几年拼命招揽人才,其中更有不少谋士。以前他们活最轻便,每日帮着处理些王府公文就行,但自从南月绯华回来以后,这府里挨训挨骂挨白眼最多的也是他们。
不过这次他们进来的表情不像前几次那样畏畏缩缩,而是自信满满。
舒宝录道:“怎么?有办法了?”
谋士们互看了一眼,最后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长胡子老者道:“您这几年派去潜伏在阿扎衣身边的探子终于有回信了。”
“哦。”舒宝录不悦地哼道,“养了他们几年终于学会放个屁出来给本王听响声了?他们打探到什么消息,有用没有?”
“有用,非常有用。”老者捋须笑道,“他们从阿扎衣口中得知,舒寞这次还带了个心上人回来。”
“心上人?”舒宝录眼睛一亮,“在哪里?他对那个女人有多上心?”
“舒寞怕我们拿他的心上人做文章,并未和她一道回来,而是让他在宣朝的朋友长孙月白一路暗中护送。若不是阿扎衣酒后说漏了嘴,这件事还被瞒得密不透风。王爷你说那个女人重不重要?”
舒宝录哈哈笑道:“好,越重要的东西藏得越滴水不漏……果然是他的作风。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凤西卓。”
“哦,就是和他一起在钟府呆过的那个吗?怪不得这几年都没打听到他和什么女人来往,原来早就藏在身边了。哼,拿捏住这个女人,我就不信你不乖乖就范!”他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变了个人,一扫焦躁,神情阴狠如狼,冷笑道,“接下来,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
“当然。”

转眼空(下)

冬去春将来。
廊前的寒风已经吹来新年的春味儿。
凤西卓闲闲地躺在床上,筹划大年初一怎么过。往年都是和自在山的人一起打家劫舍,今年不行,得换种过法。不过听长孙月白口气,长孙世家热闹得很,光是流水席就要从年三十摆到十五。
这不是又一个半月宴。
虽然美食诱人,但光是吃吃吃,也会吃到索然无味啊。何况今年能不能赶回大宣还不知道呢。
房门槛上,绿光的脚进进出出,端来一盘又一盘美食。
“绿光……”凤西卓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道,“我什么时候能起床啊?这么大个人了,让人看到我赖床,我会难为情的。”她自动把回笼觉踢出赖床的范围。
绿光将最后一锅汤放到桌上,“生病就要好好休养。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公子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凤西卓用被子埋住脸,又偷偷露出眼睛,眨巴着眼睛闷闷问:“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绿光猛地捧住心,哀叫道:“西卓西卓……只恨我不能代为身受!”
凤西卓拉下被子,露出憋得通红的脸蛋,笑骂道:“呸!少胡扯!”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总是这么个意思。这几天南月国内最好的大夫都被请来了。”
“我怎么没见着?”请了大夫怎么不先给病人看看?
“公子怕那些大夫是半桶水,频繁诊脉反倒打扰了凤姑娘休息。说什么也要亲自考考。”绿光笑嘻嘻道,“公子小时候小病不断,竟久病成良医,那些不打经的症状自己也能开药吃。所以那些大夫正被煎熬着呢。”
心里甜了,凤西卓忍不住笑道:“我不是走火入魔吗?请那些大夫也没什么用吧?”
“走火入魔会引起内伤,说到底还是得大夫看的。”绿光捧起空碗,转头看她,“姑娘想吃什么?”
凤西卓扫了眼桌上的菜,“都喜欢,随便吧。”
绿光挑了几样清淡的。
凤西卓坐起来,靠在垫子上,接过碗边吃边道:“我说随便,你就尽挑便宜的给我。”
“一样一样来。”绿光十分了解地看着她,“反正凤姑娘没有五六碗是绝对不会停筷的。”
凤西卓又扒了一大口,“小心我今天吃七碗。”
“那公子一定会好好奖励那个厨师的。”
话到此处,猛然一停。
窗外打斗声隐约传来。
绿光沉面道:“姑娘别动,我去外面瞧瞧。”
凤西卓嘴上答应不动,心里哪能真的不动。一等绿光出门,她就随手套上外套,推窗伸脖子往外头望。
来人还没打到她的院落,但声响已经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屋檐跳进来,慌忙转身,和她四目相对。
“凤西卓在哪里?说!”嘴里吐着一口僵硬的汉语。
找我的?凤西卓胡乱地比了几个手势给他看。
“哑巴?”他一顿举刀,朝她砍来,“那就留你无用!”
凤西卓砰得关窗,扯起嗓子大喊:“救命!”
黑衣人一刀劈开窗户跳进来,怒道:“你不是哑巴?”
凤西卓停下筷子抬头,“不是啊。”满嘴的虾仁。
黑衣人见她毫不慌忙,不禁起了忌惮之心,“你究竟是谁?”
“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
黑衣人脱口道:“凤西卓在哪里?”
凤西卓点点头,“然后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救命!”他眼中猛得厉光一闪。
凤西卓摊手,“这还不知道我是谁?”话音未落,迎面刀光已如破竹之势斜划而来。
她随手扔出筷子,在刀刃上轻弹。
刀身受力偏出两寸。
凤西卓脚如游龙,一个滑步,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黑衣人正收刀追赶,便见她笑眯眯地扯着嗓子在院落里大喊,“我是凤西卓,大家快来救我啊!”
这样不就是曝露身份,把所有杀手引来吗?这女人难道是个疯子?
不管黑衣人怎么想,其他杀手果然都一个个跳进院落,跟来的还有慕增一和绿光。
慕增一一进来就苦笑道:“师妹啊,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万一让师妹夫知道你动武,岂不是又要追究我当初拉你喂招的事。”
凤西卓边仗身法游走边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怕他?”那个一身月华,温柔如水的男子有什么可怕之处?
“因为我爷爷说,越是表面温文尔雅不动声色的人,发起火来越是恐怖。恐怖到你根本想像不出的地步。”
“不会吧。”在她印象里,废品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居然会怕长孙月白?不说性格,光是年纪历练也不可能啊。
“因为他的义父就是那样的人。”慕增一似乎对废品的话很是信任,“前人的车,我还是要鉴一鉴的。”
“我开始好奇你爷爷的义父了。”
“其实你应该听过的。”
“哦,哪位?”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激怒了在一旁拼死拼活的刺客。先前的黑衣人撩刀跃起,刀光闪没,向劈下!“去阎王殿问!”
凤西卓抬袖挡住,笑道:“你居然知道阎王殿,汉语学得不错嘛。”前臂处,赫然依附着月影。
“袖中剑?”黑衣人顺势一绞,刀锋如电,直掠凤西卓项上人头。
慕增一见他们动上了手,怕凤西卓再走火入魔,落手更快,几乎两步杀一人,朝她靠去,端得是麻利!
他杀得快,刺客增援更快,往往这边尚未断气,那边又躺新人。
不多时,院落便狭隘起来。
绿光以一敌四,渐落下风,幸好她与慕增一靠得近,时不时获得支援,总算有惊无险。
慕增一长剑所指,几乎把所有能拦下的都拦下了,仍漏了三个去纠缠凤西卓。不过凤西卓倒玩得挺愉快。在床上躺了多日,难得能松松筋骨,她求之不得。
慕增一关注了她半天,发现她大多数是用步法游走,并没有妄动内力,这才放下心来。
凤西卓突得一剑搁开迎面长刀,旋身朝绿光贴近两步,“月白是不是也遇到麻烦了?”
这边打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遇到麻烦,长孙月白决不会不赶来。
绿光正打得香汗淋漓,筋疲力尽,闻言头也不回道:“公子正缠着四个厉害高手……”她答得飞快,慕增一要阻止已是不及。
只见银光一逝!
凤西卓周围已无一人站立。
绿光看着地上被拦腰截成两段,仍哀声未死的刺客,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十几个刺客顷刻只剩五人,院落顿时有些空旷。
慕增一趁他们怔忡之机,一剑解决了两个,“师妹,我去帮师……”满院血腥里,哪里还有凤西卓的身影。“……妹夫好了。”

伤别离(上)

凤西卓如风般在屋檐上疾掠。
城内一片肃杀。王宫方向隐隐有旌旗招展。
南月绯华和舒宝录动上手了?难道刺客是南月绯华派来想趁机解决我们?
凤西卓停下脚步。额头的冷汗在寒风下凝固成霜。
起伏房舍就在脚下,唯独不见心尖上那抹皓月之白。
恐惧像瘟疫一样,扩散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一想到那人有危险,手中的剑便随着主人心情一般嗡嗡作响。
“师妹,你欣赏什么风景呢?这边!”慕增一调侃的声音像黑暗中的明灯,将她一下子从冰冷冻寒中拉了出来。
凤西卓见他朝另一头掠去,才知自己走错了方向。
慕增一看起来跑得轻松,其实脚下每一步踩出去,都经过了千万种算计。他的姿势,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杀出来偷袭,都能以防守。
两柄尖刀果然不负所望。
慕增一的长剑顿时挽出十二道剑花,一人六朵,同时将两人网罗于下。
“走!”
“好。”
两个字,尽在不言。
凤西卓腾空翻起,人如大鹏从他头顶擦过,落在漆黑的院落。
四道剑光亮起。
从左右前上四个方向攻来。
身后,是四朵雪色的梅花。
刹那,她所有退路都已封死。
有人在笑,因为他相信,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全身而退!
一道银芒亮起!
“西卓?!”黑暗中突然响起长孙月白不可置信又痛心疾首的声音。
四道剑光来得疾去得更快,随着银芒闪逝,对方传来四声闷哼,来人齐齐后退。
凤西卓剑势未歇,强自扭转身体打落身后两朵梅花。
眼见另两朵梅花即将射入胸膛,又两朵梅花从破暗而出,如新生后浪,将前两朵梅花擦着凤西卓胸前的衣襟打落!
凤西卓单脚落地,一个回旋,半跪在地上。血从嘴角潺潺淌下。
暗处的四道剑光再起。
紫气从藏身处跃出,冷喝一声,杀入暗处。
梅花暗器飘飞如雪花,盈盈不断在明暗间挥洒。
凤西卓只觉眼前万物动得越来越快,快到静止……快到将四周的光芒汲取成灰!
后脑勺好像开了个大洞,旋涡从洞口无情地拉扯她所有的思绪。
身体在下坠。
丹田处冷热交织,胸口有东西射之欲出!
“西卓……抱元守一,凝神聚气……气随意走,意随心动……无我无相,自生自灭……”
圣洁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天,从满目黑暗中落下光明。
胸口渐渐安静下来。
丹田冷热之气交汇成一处。
前所未有的宁静从后脑勺的洞口席卷至全身。
凤西卓缓缓睁开眼。
模糊中,一个人正低头紧张地看着她。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强笑道:“月白?”
手猛地从她掌心缩出,那人尴尬道:“师妹,你眼睛怎么了?”
凤西卓楞了下,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坐在床前乱晃的脑袋属于慕增一。
她挪了挪僵硬的头,才发现长孙月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色惨白如纸,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
凤西卓目光落在他下颚苍青的胡渣上,“你守了很久?”
长孙月白抿唇道:“不久,这几天多亏慕兄衣不解带,帮你运功导正体内乱蹿的真气。”
凤西卓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求教似的看向慕增一。
慕增一暗叹了口气,挂起笑容道:“师妹,你这次可真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若非那日你强运剑气,导致真气逆行,我也不会出手替你导顺真气,可怜我十年功力竟被你平白占去当便宜,想想也令人痛心疾首!”
“哈?十年功力?你的?”
“除了我还有谁。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知道原来‘无名道’内功竟可以阴阳调和着来练,事半功倍啊!虽然被你占去我十年功力,但我也从你体内过了一半真气,大家彼此彼此,算是打平。”
话虽如此,但凤西卓知道论内力,慕增一远超自己,说到底,还是自己赚了。
“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什么走火入魔了,也能自由用剑气了。”说到这里,慕增一摇头道,“自在山这么多武功,你怎么什么都不用,就爱用剑气这种根本用不了的武功呢?”
凤西卓纳闷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事到临头,真气和剑就不由自主得互相吸引。”
慕增一抹了把脸,“自在山头号惹是生非的麻烦精应该让给你当才是。唉,你们小两口不用你看我我看你,我知道我是蜡烛,我自己把自己端走还不行么?真是的,这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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