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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莫家阿宝-今生误-第16章

小说: 莫家阿宝-今生误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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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就是:“若不能嫁与周二郎,我即刻死掉算了。”
  她父母亲起初只道她是赌气,也不在意,谁知她竟真的付诸于行动,这下把她父母心疼得无法,只得去找东海王想办法。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东海王自然也要跳出来反对,只因这人是周二郎,东海王对他喜爱有加,便颇愿意成人之美,于是将他调入军中,做了一名武官,如此也算有官职在身,比侍卫是要好听许多。
  柔华得知后,心中自是欢喜无限,便派七哥去邀他一同去观看赛龙舟。又怕若只有自己一个女子过去的话,会被他视作那等轻浮的女子,再者,心内又还是有些怕他,也不晓得如何与他相对才好。思虑许久,于是请了姐姐柔安一同去,好为自己壮胆。
  姐姐柔安的身世说来话长。从前陆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出女儿出嫁许多年也未生养,只得抱了夫家一个妾室的女儿养着,谁知没几年,一场瘟疫,全家人死个精光,这个多病多灾的女儿反倒活了下来。陆家人见她无人收留,便抱回来养在家里,到底是陆家的小姐养了几年的女孩儿,给她改名为柔安,与柔华姐妹相称。陆家仆从皆知她的来历,与陆家是一丝血缘也没有的。而且她天生柔柔弱弱,胆小羞怯,所以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在陆家非主非奴,亦主亦奴。她自己也深知自己的身份,与仆从说话都是柔声细语,只将自己当做是柔华的玩伴。但柔华因她性子慢吞吞,却与她合不大来,但她好在呼之即来,招之即去,如今邀周二郎去看龙舟,叫上她便正好。
  五月初五,柔华仔细装扮了一番。周二郎应邀而至,见到柔安时,呼吸似是窒了一窒,眼神在柔安脸上便停了又停。柔华细看柔安,一身打扮素素净净,一直垂头不语,问她一句话,也要脸红半天。一紧张,眉心那粒红色胎记便越发的红,便是陆府里中等的丫头婢女也比她要体面大方些。想来周二郎是从未见过有人脸上生着红色胎记,觉得丑陋,故而一看再看。
  柔华曾听府里的老人家说过:胎记上脸,不端金碗端银碗,可这陆柔安委实算不上好命。
  柔华心内悄悄松了口气,她来之前勒令七哥得空便要在周二郎面前多为自己美言,谁知她七哥偏偏是个滑头的,他深知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脾气,怕将来他两口子吵架,周二郎要找自己算账,因此哼哼哈哈并不愿意多说话。
  江里龙舟赛得如火如荼,柔华看的心痒,恨不能自己也上去尽兴一番,但又不得不极力敛着性子装作羞羞答答地样子跟在周二郎身后。
  因这一年风调雨顺,这一日天气又甚好,不冷不热,因此看赛龙舟的人极多,大家都挤在岸边想要占据好地方,不知哪里挤到了一个人,四周便开始相互踩踏,又有人被挤掉入江中,呼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柔华这一群人于慌乱中也被冲散,她七哥并她身旁跟着的一堆人忙护着她远远地避开,自是无事。
  柔安身边只得一个年老的奶娘,奶娘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顾及别人?柔安自小不甚出门,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只吓得脸色发白,眼看要被挤倒,却有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她,又听得有人在她耳旁道:“莫怕,有我在。”她一抬头,便看见周二郎的下巴,她的头晕了一晕,竟比被差点被挤倒时还要心慌。柔华的七个哥哥都长得不错,但在他面前,也只被称作五官周正了。她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待挤出人群,她发觉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忙忙挣开,再环顾周围,所幸并无柔华身影。若是被柔华发现,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她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衬托柔华才被叫来,因此未敢装扮,衣裳也选了顶顶素净的颜色。
  他低声笑了笑,问:“你今年十几了?可有许了人家?”
  柔安刚平复下来的脸色又一片通红,看他不像是那等轻浮儿郎,怎么即将与妹妹柔华定亲,却又问自己这等事。她咬着嘴唇,还是低声答他:“今年十七,尚未许人家。”
  柔安那日脑子晕乎乎的,也不大记得后面自己到底怎么回府的,只记得周二郎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等着我,我会去你府上提亲。”
  未过几日,果然有媒人上门提亲,提的不是柔华,而是陆府养女柔安。一时间,阖府哗然。柔华父母亲却是又高兴又气恼,她爹爹高兴的是周二郎那厮颇有自知之明,柔华这下也可以死心,另择高门般配的子弟;她娘亲恼的是柔华这里倒要哭闹一场,叫人心疼。
  柔安彼时尚不知情,正与奶娘在屋子里做针线,房门忽然被柔华一脚踩开。柔华的眼睛哭得肿成一条缝,几乎要睁不开,身后跟着一帮子气势汹汹地侍从。柔华进门便向柔安喝骂:“贱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柔华的爹爹思来想去,终究心里感念周二郎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柔华,便用这种法子使爱女死心,便将柔安的亲事倒也操办的风风光光。
  柔安出嫁那日,十里红妆引得许多百姓眼红赞叹不已,纷纷艳羡姓周的那个小武官儿运气太好,竟然能得到陆家大小姐的垂青。虽然也有人知道大小姐实乃养女,但无论如何将来必能借了陆家的东风而一生衣食无忧了。
  柔华那日从早上便被爹爹关起来,待周二郎骑着高头大马前来接新娘子时,几个看守她的婢女被她打得折胳膊断腿,竟被她生生逃出来了。周二郎牵着新娘子柔安的手,正欲将她带往花轿中时,柔华手拎她爹爹的宝剑出现在陆府大门口。
  柔华将剑尖直指周二郎,含泪道:“你若想娶走这贱婢,须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围观百姓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只道那小武官儿高攀了陆府,却不曾想到当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内情。
  自此,陆家二小姐陆柔华在东海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
  又过了三年五载,柔华始终不愿嫁人。及至东海王进京,弑侄称帝后,因皇后疼爱柔华,皇帝又感念连襟一家的功劳,便封了她为郡主。只是她芳龄已二十出头,再也耽误不起,加之京城中对于她在东海的那一段往事知道的人倒还不多,她父亲左相大人便为她强行选了一家钟鸣鼎食的人家的子弟做女婿。
  未出几日,与她定亲的那家子弟便莫名其妙地暴病身亡。左相大人不过叹了几天的气,便又为爱女物色了一个颇令人满意的巨富之家的公子为女婿,将要成亲之时,那富家子弟也莫名其妙地从马上摔下来,两条腿都成了残疾。
  柔华第一个未婚夫婿身亡那日,她跟踪护国大将军到醉仙楼酒家,看他与旧日属下同僚喝酒猜拳说笑话;第二个夫婿摔断腿那日,她跟踪护国大将军去了鸳鸯楼,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说笑。
  这下,纵使陆家柔华郡主再美,左相大人权势再大,也无人敢与他家攀亲。
  自此,陆家柔华郡主终于天下闻名。京城中凡是未婚配的年轻世家子弟提到她的芳名都会寒上一寒,抖上一抖,生怕左相大人看中了自己,将来不知是怎么个死法。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娇(一)

  吴家包子铺的老板娘木娇娇天未亮便起床,开了铺子门,在门口摆放好长凳条桌,再回灶房和了一大盆面,拿一块湿布盖了,接着剁了一堆青菜白菜香菇的馅儿。草草做好早饭后,又烧了猪食端到后院去喂猪。等喂好猪,伺候好男人与四个孩子起床,用罢早饭,面正好也发起来了,她又忙着洗手做馒头、菜包子。她男人便守在包子铺等着开张,倒不是帮她做买卖,而是等有银钱进来好揣了去赌钱。
  木娇娇蒸好数笼馒头包子,天已大亮。便有做小生意的客人陆续来买。今日生意倒还好,只是铜钱尽数进了男人的口袋。待快要收摊时,她男人喜滋滋地转身就要走,她忙拉着男人道:“你好歹给我留些钱,我好去买面买菜,要不然明日拿什么做包子馒头?”
  男人道:“你去赊欠些,待我赢钱回来再还便是。”
  木娇娇不依,拉着男人要钱,男人反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口中骂骂咧咧:“一天不打,你皮痒了么?”几个买包子的熟客已是见惯了的,摇摇头,叹口气也就走开了。起初包子铺刚开张时,有客人看不惯,刚劝阻两句,便被那泼皮男人诬赖与他家娇娇有染,于是渐渐也就没人敢劝阻了。
  两口子拉扯吵闹间,包子铺内来了几个客人,当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着麻布衣裳,头上一根乌木簪子随随便便地别着,极为闲散慵懒的样子。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几个从人,皆配有刀剑。几个人在门口的条凳上落了座,要了馒头包子慢慢地吃,眼睛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木娇娇。
  吴家包子铺来买馒头包子的客人无非是附近做小生意的走卒贩夫,都是无暇煮饭,随意用包子馒头对付了,包子铺素日哪里来过这等气度的客人?木娇娇成日里被打骂惯了的,今日在那年轻男子面前却觉得羞耻异常,眼泪便慢慢掉了下来,心里只盼望男人快些儿走开,免得丢人现眼,被人耻笑。
  她男人见她哭,便又骂道:“你个丧门星,我还没死,你便要哭丧!我今日若是再输了银钱,回来立时便将你打死!”
  锦延蹙眉,长安因捉拿莫阿宝而一夜未睡好,心中烦躁,便将手里包子一丢,起身上前冲那骂骂咧咧的男人脸上就是一拳。那男人还未看清来者何人,脸上又挨了几拳,只几下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好不容易爬起身,冲木娇娇脸上就呸了一口,哭骂道:“□□!你好生毒辣!想与你奸夫来谋杀亲夫,好夺走我的包子铺!我即刻就去报官,叫你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长安拔出佩刀,问木娇娇:“他是死是生但凭你一句话。或者砍掉他两只手,今生不得再赌也可。”
  木娇娇忙上来拉着长安,用身子护住她家男人,哭求道:“求你莫要伤了我男人,我便是被他打死也不敢有怨言,他是我全家的主心骨,没了他,我也没办法活了!”
  她这话一出,倒叫长安无话可说。
  锦延将手里最后一口包子慢条斯理吃掉,拍拍手,方问身旁长平:“你那名单当真无误么?”
  长平忙从怀里摸出一份名单来又看了一遍,苦笑道:“千真万确。属下昨日也禀告过:因前两年战乱,有许多城中富户变卖家产逃往城外,又有许多流民涌入城中,如此一来,查访核实便难上加难,因此用了这许多时日。幸而名中带有‘娇’字的女子虽多,但所幸木、沐与慕姓在京城一带却极为少见。属下这几个月的时间查访了京郊三百里以内,这三姓统共也不过才数十家,而家有适龄女子且名中带有‘娇’字者不过才五名。”见锦延默默不语,便又背书似地道,“经属下查实,此五名中,有一名与公婆不睦,于一年前被欺压□□以致投井自尽;一名今年初难产身亡,一尸两命……一名实在是……丑若无盐,且力大无比,今年已二十有三,直到上月,她父亲才为她招到个穷人家的儿子做了上门女婿;还有一名自小上便患了怪病,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是卧床不起的;最后一个便是这开包子铺的木娇娇了……她年龄相当,且识得字,早些年娘家家境富裕,她相公前几年也是有差事在身的,却一再赌博误事,被削了职,便开了这家包子过活。属下也打听过,这木娇娇在娘家时便是这么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她爹娘哥嫂气她不争气,也都不管她……”
  锦延听完久久不语,半响方睥睨他道:“你倒查得仔细,可惜花了这几个月的时间,竟找着这么几个人。”
  他心里不知为何却偏偏晓得,他要找的那个人,断断不会是这个性子。心中只觉烦闷,不待长平回答,又道,“今日且回去吧。”
  长平见他面露不悦,不由心下惶恐,忙将名单收起,放在怀中,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
  锦延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长平道:“其实还有一个……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锦延复又坐下,道:“你说。”
  长平道:“属下猜想将军那年因伤重高烧以致神志模糊,怕是听错了一个字……”见锦延猛地抬眼,似是受了震惊,心中不禁得意,接着说道,“将军听到怕是‘莫’,而非木、沐、慕这三姓……若是莫氏阿娇,属下倒访得一人……此女非但年龄相当,家境相符,且家住灯市附近,距那里的土地庙也仅需盏茶工夫——”
  锦延忍住怒气,低声斥道“那你为何秘而不报?”
  长平道:“只因此女乃莫九龄的次女,因严贼一案于三月之前被发卖与青楼,又于一月前被徽州一开典当铺的胡姓商人买走,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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