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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昙一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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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綦暗自调动了内力,牵引着经脉之中的血聚拢起来,赶到掌心,然后流干净。
  玄絮收敛心魂,只是心下却被什么攥住了一半,绞着疼。
  玄冰之中似乎是吃饱了鲜血,原先的荼白被暗红之色取代,却又有几分朦胧透明的味道,散发出盈盈幽光,荡漾出晚霞的晖。血开始从玄冰里渗出来,朝着冰室的别处流去。因为那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砥,鲜血失了道,便只能漫无目的地晕染开来,一圈一圈的,好似冥河映了荼蘼的水。
  “玄綦,止血!”大祭司见玄綦掌心的血并未止住反而越流越多,自然是发觉了不妙,又似乎也应证了方才心下的一丝古怪。当即力喝一声,不似方才的靡靡,而是带了神魂的冲击。
  两人似是不闻,依旧淌着血,只是掌心的划痕将近干涸,缓缓收拢。
  玄綦听了大祭司的话却依旧是定定地立着,心下没有丝毫杂念,只是坚硬寂寥得如同山巅终年不化的寒冰。
  玄絮却带了丝惶然,是吹熄摇晃烛火的暖风。
  “玄綦!你要做什么?”大祭司沉声道,平凡的相貌之上似乎是迸发了些不一样的神色,又道:“你和玄絮不一样!你住手!”
  玄綦依旧是充耳不闻,面色惨淡如纸,连呼吸都变得衰弱。
  玄絮的心下紧了紧,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她没有修过内力,玄綦的血……她吸收不了。眼皮沉重得犹如千钧,开始无法阻挡地缓缓下坠,水汽弥漫之中,她看到两年前的那个春日,她堪折了一支半红的春梅,梅树之后,依旧是那个绿裳少年,微垂着头抚琴,暖风拂过他的鬓角,有一瓣梅花,恰好落在第三根琴弦之上,轻轻颤动着。
  她的阿衍……
  “你可想过大邑的江山!你可想过你的千万子民!你若是死了,天下大乱的罪孽,你如何背!”大祭司又是一喝,掌心聚了些灰白的色彩。
  玄綦面上的烛光跳了跳,费力地睁开眼来,“我命若鸿毛,不值一提。大邑的君,何必姓玄。”声音轻得已经无法发问,只能颓然地叙述。
  “孽障!”大祭司抬手按下,便有着鲜血化作血气莹然而上,从玄綦手心伤痕之中钻回去,连带着他流逝得只剩一二的生命力。只是这血气之中,不止是玄綦的血,还有玄絮的。
  大祭司反手又是一按,玄絮眉心的朱砂痣便被洞穿,那所有色彩纷飞的画面在一刹湮灭无声,本也就陷入了昏迷,身子也冻僵了,此刻只是仰身倒下,发出一声闷响,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连眼都不曾睁,连阿衍都不曾见过最后一面,便没了生息。那身上的衣衫如素,已然成了寿衣。
  玄綦的面色很快便褪去了灰白,却更染上寂寥和黯然。掌心的伤口缓缓地愈合,化作一道血线,最终又隐于皮肉之下。他轻轻睁开眼,却只失神地看着玄絮。
  良久,复阖眸。
  “献祭未成,禁忌已死,这可如何是好……”大祭司见玄綦无恙,这才转头望向失了容色的玄絮,轻轻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吐血三千,抱住我家玄綦心疼三秒钟。

  ☆、二 鸡鸣·汲水

  <一>
  十年后
  京都
  “大祭司今日便能到京城了吧?”
  “城北的兄弟们是这么说的,不过也料不准,大祭司这次一走都有三年了……”
  “也不知这十来年的老往外跑做些什么,也没见带了些什么回来。”
  “这你都不知道?自然是给我们玄帝找帝后去了。”
  “找了这么些年了还没找到?玄帝现在可都二十有六了,我们大邑难道没女子了不成?”
  “玄帝的后嘛,自然是要找天下顶好的女子,我们这些个三妻四妾可还能花些银子娶了,玄帝这辈子可就只能有一个帝后,那可不是要找个十年二十年的。上个玄帝不也是三十好几了才立的后……”
  “那是大祭司的马车……大祭司回来了!”
  街上的人群在某一刻便忽然沸腾了,争相往路两边涌去,为着给本来就宽敞的大路再让出些地儿来。路边的小贩也都赶紧收拾了摊子,跟着人群一起在路两边跪下来,把视线落在平整的玄青色石板上,头与前面一人的足相平。
  从城门一直到宫门的这条主干道,顿时便空荡得没了一丝声响,原先热闹的京城此刻只剩下一片冷寂与肃穆,只为了恭迎那人的归来。
  远处传来了似有若无的铜铃声,却又好似是从每个街角巷口悠悠地钻出来的,每一下敲击都似乎能在耳边清晰地响起,滚动着坠到地上去。
  粥白的晨雾先是被八只马蹄绞碎,马上护卫一身银甲红缨,微勒缰绳,之后是四个佩剑的锦衣侍卫,簇拥之中,那顶八人抬的暗红色轿子才终于是自玄青色石板之下缓缓现出。轿顶四角挂着约莫拳头大的的铜铃,成色古旧,声色清润,下头系了青玉和墨色的流苏,在风中极有节奏地轻轻晃动着,隐约伴着玉石的撞击声。
  那暗红色轿子纹饰繁复,用料厚实,看来也是极重,可抬轿的八人却无半异色,连肩都不曾弯下一毫,同队伍里的每个人一样,都是落地无声,似缓实疾。
  天地间唯一响起的,便是那飘飘缈缈虚虚实实的铜铃声,又或许还有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呼吸声。
  路边的人都以一种极端虔诚的姿态匍匐着,除了脊背和后脑,便再也看不见其他,放眼望去,街道上拥挤地跪在一起的,竟不似人了,反像是一块块砌在地面上的青绿色的卵石,光滑圆润,没有棱角。
  “停。”
  那个声音在这样的氛围里并不显得突兀,不缓不急得一下便攥住了那疾行的队伍。
  车内的人在此刻睁开了他的双眼,那副年轻的面容如旧,却又是清汤寡水一般无味的长相,平凡到让人在下一眼便能把他忘记,且是永远记不起来了。只是那眸子里的光,却似乎比十年前,更浑浊了些。
  “大祭司有何吩咐。”轿边的随从轻叩了叩轿门,出声问道。他不至弱冠的年纪,一身青碧色锦袍,腰佩半掌大的红色玉环,乌发高束,容貌清秀,一身打扮竟似是哪家的少爷,不与寻常随从相像。
  道路两边跪着的百姓是低着头的,此刻听了这动静也依旧是低着头,只是带了些不明所以和小心翼翼。
  “周围可有生眉心朱砂痣的女子?”大祭司的视线落在眼前厚厚的暗红色轿帘上,上头是珠光缎面,银线滚边,一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左胸口,平定下那怪异的些许悸动,出言道。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随从闻言并未生出任何惊疑,只是奉了命转过身来,对着下头的人道:“可有生眉心朱砂痣的女子?若是有,便抬起头来。”
  人群里只有一片茫然的静默,没有人抬头,却也没有人窃窃私语。
  白锦只蜷着身子,低头看自己满是污泥的手。这大祭司若还不走,她今日怕是讨不到午饭的钱了。
  那随从看着无人应声,却是起了疑,大祭司何曾出过错?便又喊了一次:“可有生眉心朱砂痣的女子?若是有,便站出来。”
  白锦皱了皱眉。
  “大祭司,没有人应。”那随从这才死了心,侧身回话。
  车内的人只是端坐着,也没有说些什么,阖了眼似是闭目养神。过了三息,伸手掀开右侧的小帘,探身向外看了一眼,转而便再次放下,道:“那第三排的乞儿,让她抬起头来,我有话要问。”
  随从应了,心念着那乞儿竟大胆至此,连大祭司的话都敢不听,便不免生了些恼怒,上前两步道:“那乞儿,你抬起头来,大祭司有话要问。”却见那乞儿一身不黑不青的破烂衣裳,糟乱着一头用木条固定在脑后的头发,依旧是垂着头不为所动的模样,这才大声地喊了句:“说你呢,第三排的那乞儿,你抬起头来!”
  边上跪着的人忍不住偏了视线,想要寻找第三排的乞儿是何人。
  白锦这才觉着那随从大抵是在叫她了,便直起身来跪着,依旧低垂着头,手在看不见的地儿轻轻揉着膝盖。
  随从这才见到了白锦的大半面容,便更觉得不堪,忍不住侧过了身,那张尖尖的脸上满是黑糊糊的不知什么东西,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双在这样瘦小的脸上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头闪烁着令人看了头皮发麻的亮芒,那是乞儿特有的目光。
  众人见他直起了身子,却又更加纳闷,这街口的乞儿也算是京都里的老熟人了,永远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长相,馒头铺子里卖不完扔了的馒头就属他抢的最快,整日是和群老乞丐一同厮混的,怎么看也是个一塌糊涂的半大小子,何时又成了眉心生有朱砂痣的女子?
  不过心中虽是腹诽着,却也无人出声。
  “她可有个弟弟?”大祭司在车内轻声开口。
  “你可有个弟弟?”随从的目光并不在白锦身上,而是盯了随便哪个地方,一边问道。
  “死了。”白锦看着自己满是油污的袖口,低着嗓子开口应了声。心下却是急了,也只求这大祭司放她一马,若是今后真被发现了是个女子,她也怕是活不成了。
  车内的人又是说了句什么,外头的人听不清,只让那随从转述道:“什么时候?如何死的?” 
  “三四年前,病死的。”白锦只含糊地回答,这乞丐帮子里,死了个乞儿就死了,谁会管他什么时候死的,害什么病死的。说起来是个弟弟,可要抢半块油豆腐的时候,一拳一腿打的可比谁都凶。
  “可记得他什么模样?”随从把话传到大祭司耳中,复问。
  白锦听言也只是摇摇头,她现在连自己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谁还记个死人的脸?只是心下已经有些不耐烦,这腿也跪麻了腰也趴酸了,若是给些铜子还好说,这张着嘴巴干问能抵什么饱饭吃。
  “大祭司,她说不记得了。”随从飞快地瞟了白锦一眼,转身对着轿子开口,只是也有些烦躁起来,这些整日在京都流窜的乞子就是些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生生坏了京都的地儿不说,还哄闹混乱得烦人,赶都赶不走。仔细看起来,又有几个是真的缺胳膊少腿的?不过是骨子里贱命犯懒,不肯做事罢了。
  “你多大年纪了?”可大祭司似乎并不厌烦,又是让他转述道。
  白锦是真的想了很久,好容易才勉强地报了几个数字:“十七八岁吧。”
  轿内的那人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叩了叩,动作之间竟带着轻颤,虽说这些答话模棱两可的,可这如出一辙的萦绕日夜的气息总归错不了,他一路跋涉寻了十年,算算日子已是年寿将尽,这怕是最后的希望,也便下定了决心,出言吩咐:“带回去。”
  等白锦被两个锦衣侍卫架着扔到马上的时候,都有些不清不楚这皇宫里的人到底阴阳怪气的要做些什么,只是身子倒挂着在马肚子边上晃来晃去的几乎要把空空如也的胃里的酸水给吐出来。
  糊涂之间,后边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地爬起身子来,跪得连腿都发抖了,只是有几个穿的破烂不堪的乞丐竟跟着队伍在后头跑,一边在嘴里大声喊着:
  “白兄弟……不,是白姑娘,今后入了宫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东巷的兄弟们——”
  “还有西街的兄弟们,也都仰仗大人您了——”
  白锦默默地缩了缩头,只听了那几人的声音,她便觉得万分恶心,此刻反倒觉得那大祭司真是慧眼识珠,把她扔进宫里,再不济也能扫扫地擦擦桌子给口饭吃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当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虽然……有些不恰当。
  <二>
  “白姑娘,身子要挺起来,不要老驼着背,本来小胸脯就发育的不好,这下连一星半点都没了。”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嬷嬷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松木制的扁长棍戳面前那女子弯着的脊背。
  白锦被冷不丁这么一戳,倒是一个激灵直起了背,却不由地暗自撇了撇嘴。此刻她就这么干站着,背要直,胸要挺,小腹和下巴要微缩,去训练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容体态。
  她进这皇宫也有约莫十天半个月的日子了,却出乎她意料的什么都没干,只是整日学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说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没有一点滋味儿,可好在这皇宫里的伙食一点没亏待她,一天三顿下午有点心晚上有宵夜的,能把她往死了撑,这一天一天的就把这十七年里少掉的肉给补了回来。
  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饰品她倒是看也看不懂,只是撑着手撑着脚每日让丫鬟们给换上。有时候她自己看看镜子,也会认不出这镜子里的人到底是个谁。
  她可还记得她到这宫里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被一群小丫鬟们捂着鼻子扒了衣裳扔进浴桶里涮,等到香胰子换了第二块,乌黑的洗澡水换到了第三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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