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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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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帝在御花园中顺着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小径一路走着,素日里开的那些花儿因为畏惧严寒,都凋零了,只有一株株的洒金梅和照水梅在枝头开得密而浓,连成了一片梅海,香味浓郁,他手中揣着一个温热的汤婆子,丝丝暖意不住地经由着掌心一直传到心尖,一想起峨妃那张粉中带俏的脸,便不由得一阵兴奋。这个偌大的后宫中,也不过只有一个峨妃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日日活在谢侯和谢太后的双重施压下,不得喘息。

在走到茶花居二十步远的地方,祁帝正要向李公公做手势,不必传唱了,却听见峨妃凄厉的声音:“谢侯爷请自重!”

祁帝一听见便拔开脚步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走去,却是看见了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谢侯红着眼睛,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声,手掌游走在峨妃雪白娇柔的肌肤之上,头埋在她的胸口,嘴巴里不住地喊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大手一扬,一阵裂锦之声便传来,一块精致的布条从峨妃的衣袍上飘落,峨妃伸出粉拳,不住地捶打着谢侯的胸膛:“若是陛下知道了,他定然不会放过你!”

然而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捶在谢侯身上的拳头恍如落入湖面的雨丝,只是微微荡起一丝涟漪。

“陛下?”谢侯的鼻子中吐出颇为不屑的声音,“就凭那个姓凤的小子?别忘了,他是如何坐上这把龙椅的,本侯既然能把他扶持上去,自然也就有本事把他给拉下来!”

谢侯爷不管不顾地继续撕裂峨妃身上的衣衫。

祁帝听见他这一番话,肺都气炸了,伸出腿,一下便狠狠地踢在了谢侯的臀部。

“陛下,陛下救臣妾!”峨妃见到祁帝,恍如见到了救星,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谢侯推开,然后扑进祁帝的怀中,泪水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点点润湿了祁帝的龙袍。

谢侯一个没有留神,便跌落在一株十八学士之上,头磕在花盆之上,他抚了抚发疼的额角,抬起眼睛,却看到了双眼喷着怒火的祁帝,还有他怀中不住地嘤嘤哭泣的峨妃,眼中流出一丝丝的迷茫,这是在哪里?怎么会这样?他不应该是在醉里梦乡和她在谈论着诗词的吗?

谢侯的心头一惊,背部便惊出了黏糊糊的汗水,这里是御花园,和自己把酒言欢的人不是她,而是峨妃,看着在祁帝怀中瑟瑟发抖的峨妃,他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会如中了魔怔似的,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会一一显现在自己眼前?

那时,他正从谢太后的上阳宫中走出来,沿着御花园中的鹅卵石路一直走,便看见了满室的茶花开得正灿烂,一个女子亭亭玉立在一株十八学士之前,白嫩的手捻着一株火红的花苞,轻轻在放在鼻尖嗅着,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女子缓缓地转过身,二十五年前的记忆挣脱尘封的封戳,夹带着前尘往事呼啸而来,将他直直地钉在原地,一步都走不开。

“谢公子,这里的山茶花开得可真是好看,”她朝着他盈盈地笑着,大红色的花朵俏丽在她身侧,人面茶花相映红,衬得她越发地娇媚,“谢公子,你认不得奴家了吗?”

那眉目渐渐清晰起来,如烟般的柳叶眉,一双潋滟着江南山水的眸子中流露出欲语还休的娇羞神色,红火的唇色如已经拨开皮的石榴子,那是他二十五年前曾倾心相待的女子,他险些为了她放弃了谢氏满门的荣耀,直到某一天,爹爹和他坐在书房中促膝长谈,他才在一瞬间恍然大悟,抛下了她,欢欢喜喜地迎了崔流光进门。

谢侯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向着身侧被锦簇的花团围绕着的她走去,向那一段还有满腔热血的旧时光走去……

然而,现在,竟然是这么一幅场景。谢侯张开嘴,想要辩驳,却发现言语是如此地单薄。

说些什么呢?难道还真的是中了降头?这般的话,就算是自己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现在正杂怒意上头的祁帝。

谢侯只是露出一丝讥诮,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从来只有给别人设下圈套,现如今,却是一脚踩进了别人的陷阱,而且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察觉出,看来真是顺风顺风自狂的日子过得多了些。

祁帝看着谢侯那讥诮的表情,心头的怒意如红莲业火般腾腾升起。

“宣孤口谕,谢侯以下犯上,即刻收监。”祁帝反复按压下心头不住升腾起的怒意,冷冷地吐出。

然而他身侧的内侍们却是忌惮谢侯素日的积威,一个个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并不敢迈开步子。

“怎么,一个个都聋了吗?”祁帝看着他们畏手畏脚的神情,心头的怒意更加盛了,“难道这么点区区小事,都要孤动手吗?”

那些内侍们才敢去反剪谢侯的手。

“你们谁敢!”谢侯一看见他们的怯意,便不再惧怕皇帝,“陛下,你莫不要忘记了,是谁将你抚上这把龙椅的。”

“谢侯难道是想要说,你既然有这个能力把孤扶上,也能将孤拉下来,对不对?”

祁帝安慰性地拍拍峨妃的后背,唤来一个宫女,让她好生扶着峨妃,他走到谢侯身边,想起了秋沛夐对他说的话,“只是,谢侯莫要忘记,这个天下,是姓着凤的,孤要让这个谢氏荣光便荣光,孤要让这个谢氏败落就败落,难道谢侯忘记萧氏了吗?好呀,你们既然不敢动手绑这个身份尊贵的谢侯爷,那今日,孤不妨亲自动手。”

祁帝说着便要伸出手,却被苏墨卿的声音给打断了。

“陛下,您是一国之尊,又如何能脏了您的手?这些区区小事,不若交给草民吧。”

祁帝一听,原本因为气急而紧绷着的面皮略微有些松动:“如此,便有劳苏卿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草民的荣幸。”苏墨卿手中扣着一枚银针,走到谢侯身侧,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他的手,外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私底下做了什么动作,便看见谢侯被他轻轻巧巧地反扣了双手,然后便虚浮着脚步,被他给带走了。

“只是不知要关押在哪里?”

“就在鸿胪寺,这一次,孤要亲自审理。”

“喏。”苏墨卿领了命,便拖着谢侯离开了。

三十七,过渡章

“尘,好好看着谢侯爷,不要让外人接近一步。”苏墨卿将谢侯锁入牢狱之中,对着虚空淡淡地嘱咐了一番。

也不知道那一帮谢党明日会有如何的动静?

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对不对?

第二天早朝时,文武百官都手持白笏,乌压压地在地上跪了一大片,为的是替谢侯求情。

祁帝一看这个阵势,又想起昨日他压在峨妃身子上的情景,怒火便瞬间升腾了起来。

“此事不再议,若是还有谁来替谢侯求情,孤也一道把他关进鸿胪寺,反正那里宽敞地很,不在乎多些人,爱卿们也好相互陪着以慰寂寥。”

堂下的百官听了之后,一个个都将头低了下去,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这一次祁帝当真是动怒了,在这当口,谁也不敢去把虎须,于是一个个都缄了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祁帝示意了一番桂公公,后者尖细的嗓子唱起来。

当下的官员略略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禀报了之后,便跪在地上恭送祁帝远去。

谢党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是叹气。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只能寄托于谢太后身上了,但愿祁帝会听上些太后娘娘的话。

“皇儿,哀家听说你把谢侯关押在了鸿胪寺?”谢太后等在了一言堂门口。

“怎么母后也要提他求情吗?儿臣今晨可是说了,谁要是替他求情,便一道关入鸿胪寺,帝王一言九鼎,即便是母后,孤也没法子食言。”

谢太后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祁帝。

他的脸带着淡漠的神色,原来,他身上终归是流着谢氏的血的,必要的时候,也会这般冷酷无情,谢太后嘴角露出一抹笑,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心酸:“哀家此次来,不过是想要陛下商量一番与羌黎族和亲一事罢了。哀家已下了懿旨,封秋相的女儿秋素以为和硕悫靖公主,此番正好羌黎族的新任君主来紫国……”

“只要不是为了谢侯求情,太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祁帝走过谢太后的身侧,一刻都不曾停留。

“陛下,哀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在羌黎族君主来的那几天能将谢侯从鸿胪寺中放出,毕竟……”

祁帝住了脚步,并不回答,只是伫立了几秒钟之后,便走入了一言堂。

谢太后也不恼,今日已经达成了一个心愿,其余的,便来日再说吧,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这些日子以来,朝堂虽然看起来平平静静,然而,内里却是暗潮汹涌,谢氏一党在谢太后的授意之下不住地走动着,时时刻刻都想着法子要让祁帝同意等羌黎族君主来的那些日子,将谢侯放出,只要谢侯出来,一切都好说。

而极少数不依附于谢侯的官员则是千方百计地在祁帝吹着耳边风,历数谢侯结党私营的条条罪状。

“苏卿,你觉得如何?孤是应该放出谢侯呢,还是继续将他收押在鸿胪寺?”

“依草民愚见,谢党势力错综复杂,陛下实在是不宜在这种时候与百官闹僵,毕竟,陛下还要靠着他们治理紫虬国。”

“哼,这帮老狐狸真是糊涂了,他们以为孤是吃白饭的么,这般护着那个老匹夫,别忘了,坐着这个位置上的人可是孤。”

“话虽是这般说,但是,陛下,只要谢侯和谢皇后在的一天,谢党眼中首先看到是谢氏,而不是陛下。”

祁帝听见苏墨卿这番话,气得一拂袖,将案几之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上。

苏墨卿略略弯腰:“陛下请息怒。”

“息怒,你叫孤如何能息怒?这个天下,竟然被鸠给占了雀巢!孤总有一天会叫天下人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此次的事,便听苏卿的意思吧。“

”陛下,您只是暂时将谢侯从鸿胪寺中放出,等羌黎族的君上走了,自然是能把他继续收在监狱中,再则,若是陛下不暂且顺了那帮官员的心,只怕他们会弄出什么大动静,届时,恐怕需要流些血才能收场,这样,只能让羌黎族的白白看了笑话。“

祁帝静下心仔细想了想,前朝也是有着”血谏“这一先列的,谢党中不乏这些老古板,若是闹到了血溅丹碧这一地步,自己反倒讨不得一点好处,倒不如现在卖他们一个人情,就算是将谢侯暂时先放出来,仔细看着,量他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这事便按着苏卿所言办吧,只是一条,万万不能节外生枝,孤还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来惩罚他。“

”喏。“苏墨卿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敛着眉目,眸子中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

”现在谢党的官员都在竭尽全力救那个姓谢的老匹夫出来,真是没有想到,本宫牺牲了这般多,他竟然还能屹立不倒。“峨妃狠狠地揪着手绢,柳眉倒竖,满脸的愤懑之情。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谢氏这么一株大树?娘娘,少安毋躁吧。“绿珠淡淡地开了口。

”绿珠,当日你被谢紫陌关在佛塔之中时,为什么不向谢紫陌动手?你明明有这般多的机会。“

”娘娘,你是指一刀子捅进她的胸口吗?“绿珠不慌不忙地沏了一壶茶,”那样只能要了她一条性命,谢氏永远是谢氏,她体会不到什么叫做身败名裂,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你说得对,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看见谢氏丑恶的脸,本宫要让谢氏永远地抬不起头来,只能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生活,这样方能平心头之恨。“

”祁帝陛下到——“桂公公那尖细的嗓子充满了如卿宫,峨妃听见了忙整理了一番神情,便甜甜地笑着去迎接祁帝了。

”臣妾参见陛下。“峨妃作势要跪下,祁帝连忙伸出手虚扶了一把:”爱妃不必多礼,孤说过,今后,你见了孤,不要这也跪,那也跪的。“

”可是臣妾自小听从夫子教导,礼不可废,若是陛下成日介宠着臣妾,保不准那些朝廷官员们会有微词。“

”哼,这些不过是孤的家事,也由得他们指指点点?“一想起那帮老匹夫总是摆出一副为了国家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是对着自己激昂陈词,说什么身为帝王,须得恩泽后宫,雨露均撒,更有甚者,直接说身为一国之尊,应该多往皇后的来仪宫走动,而不是成日和峨妃在一起。

祁帝看见一旁跪地安安静静的绿珠,瞬时想起了苏墨卿说的。

”你便是苏卿口中的义妹?“祁帝问道。

”回陛下,正是民女。“绿珠跪在地上,福了福。

”不必多礼,既然是苏卿的义妹,孤自当要帮衬着他好好照顾你,苏卿今日还问孤何时送你出去,想来是他很思念你,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孤便命人将你送到苏府。“

绿珠听了,忙磕头谢恩,峨妃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咽下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怅然之意。

素素见到绿珠毫发无损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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