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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宁非(强男强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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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遮挡,如果能够抓住那些阻碍物,或许不用死得很惨,就算受伤都不会是下肢瘫痪之类的。
她蓄势待发,腰上忽的一紧,似被什么柔软事物缠住。只见一墨青色的布带缠卷上她的腰部,宁非还没想到那究竟是什么,猛的被那条宽厚的布条向后扯去。
再回神时,宁非已是在一棵巨树上,繁密的枝叶遮掩了地上的景物。
身后柔韧温厚。
她醒过神来,胸口紧绷得不行,至此终于知道自己逃无可逃。
苏希洵的呼吸扑在她发髻间,一只手臂横过她腰前,墨青色的布带垂落在树干上。苏希洵平定了呼吸说道:“树上危险,你如果不想掉下去就不要随意乱动。”
至此境地,宁非知道自己终于还是逃不过了,从午时就紧张焦虑的心情松懈了,方才经历的险境才在她身上显现了出来。刚才被抛在半空时,该如何阻止自己下坠都在脑海里重复了几遍,可是现在尘埃落定,反而后怕上来了。
身体似乎是在发抖的,宁非看着眼前的景物变得昏黑,似乎透过枝叶的阳光都变淡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略侧了头,贴在苏希洵肩前晕了过去。
苏希洵感到她的头叠在自己肩上不动了,微皱了眉,将她换一个位置想要跃下树去,发现人是昏过去了的,他呆呆抱着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最后看到手上还拿着腰带,无可奈何叹口气,单手将宁非抱紧过来,往上提了提,觉着手臂里的那具身体很轻很弱,心里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搂紧了人,身子向树枝外倾侧,坠落下去。繁密的枝叶在身边刮过,他都用身体遮挡了,所撞上的细小横枝尽数震断。他在半空中轻轻地翻了圈,稳当地落在地上。
乌翎马走到他身侧,垂头站在一边。
苏希洵将马上厚毡铺到地上,又把宁非扶坐上去,靠在一棵树干上。他半跪在旁边,探手去查她鼻息,虽然微弱,并不紊乱。他稍放心了一些,看着手中墨青色的衣带,再深深地透了口气,站起身,将散开的外袍系紧。
手边并无合适的药物,地上潮湿得很,根本不适宜久留。他将人抱起,骑上乌翎,纵马回去。
叶云清好不容易看到苏希洵带着人回来了,远远的,看见他骑在乌翎上,怀里抱着人,于是松了口气。可是等苏希洵走进了,却见他面色并不好。叶云清奔过去,抓住乌翎的缰绳问道:“怎样了?”
“昏过去了。”苏希洵答道,将宁非递给叶云清,自己才下马。他看了宁非一眼,似乎想做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往受伤弟兄休息的地方走去。
此刻战局已定,苏希洵所带的人与牛大壮的人合流,砍瓜切菜般将一干镖师制服,押上战利品,呼喝开道上山去。这些镖师都不会被放过,性命是无碍的,但是却要被押在半山腰,做两个月的苦力才被放走。
雁过山在这一点上很有声誉,不杀俘虏,更懒得拿普通镖师去要求赎金。要求赎金太麻烦,动辄等上半年一年,且容易生出变故,于是很早之前,苏希洵就提议以苦力代替赎金,让他们在山上做一些开山辟石或搬运货物的苦力,等他们活着回到家乡后,就会“不遗余力”地为黑旗寨的邪恶恐怖添油加醋。
苏希洵一边为伤员用药止血,一边止不住的思绪在往外飘。想些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有过去的,也有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幕幕的乱人思绪。
牛大壮站在他身后赞不绝口:“二当家,你疗伤越来越利落了!”
苏希洵回过神,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自有意志似的,将正在治疗的伤处包扎得妥妥帖帖,技术与速度似乎尤胜从前。
他站起身来扫视四周,问道:“叶大呢?”
“先回山上去了。”牛大壮奇道,“老大走时明明跟你说了的,你不可能没听见吧?”
听见了,但是从一边耳朵进去,从另一边耳朵出来。
苏希洵头疼地捂住额头,心想自己这可不对劲,幸好没有遇上什么紧急事情,否则多耽误事。他看向牛大壮,问道:“有水吗?”
“啊?”牛大壮愣了片刻,连忙答道,“有啊有啊。”递过一皮囊的水来。
苏希洵接过,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沁凉的泉水让他冷静下来,仍觉得不过瘾,干脆提高过顶,余下的水都倒在了头上。
如果在一起劫道的时候,苏希洵和一干弟兄没甚差别,于是众人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并不惊奇,而是鼓噪着叫嚣起来,豪气冲天一般的感觉。只有牛大壮看到他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问道:“二当家今天好怪异,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你才怪异,平时都不见你有这么细心的。”
牛大壮后语不搭前言地道:“你轻点塞木塞,要是把水囊口塞坏了,我怎么向宁非妹妹交待。”
苏希洵正要将水囊递还给牛大壮,闻言问:“又关宁非什么事?”
牛大壮往那匹枣红马一指:“这是她骑下山的马,水囊自然是她的了。”
苏希洵像被雷劈了一样,伸出去的手不自然地一松,牛大壮还没接到手,水囊就掉在了地上。
*** ***
回到山上正是深夜,丁孝屋子周围飘着浓重的药味,屋里不时传出阿刚的低泣。苏希洵将乌翎拴在一棵树上,走了进去。只见床上躺着阿刚爹,仍然人事不省,但胸口气促地起伏着,至少还没死。丁孝忙得焦头烂额,不断支使旁人帮他去地窖或风室中找药。
苏希洵走到床边,拍拍阿刚的脑袋,说道:“坚强一些。”
阿刚从床边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苏希洵,哽咽地问:“我爹是不是救不会来了?”
苏希洵说道:“你如果想继续留在室内,就别说话,要是说话扰了我们的事情,我就把你赶出去。”
阿刚闻言,再不敢说话,只紧紧抓着他爹的衣角,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丁孝感激地看向苏希洵,他是忙疯了,连劝慰阿刚的时间都腾不出来,苏希洵一来,三两句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
苏希洵道:“你太心软了,再遇到这种事,能威胁的就威胁,威胁不了的就武力排除。”
阿刚听到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眨眨眼间,大粒大粒的眼泪掉了下来。
丁孝汗了一把,这么禽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再怎么说,阿刚是担心他爹才这么伤心哭泣的,不是有意干扰,他怎么忍心赶人。
苏希洵接过他手中金针,说道:“你煎药比我行,施针由我来,药物就拜托你了。”
丁孝大喜道:“如此甚好。”
阿刚止住了哭,茫然地看着苏希洵掀开被子,将他爹扶坐起来。他爹的上衣与长裤都被丁孝除下,身上涂了延缓毒性发作的药物。丁孝回来得晚,金线大王的毒蔓延至全身,治疗十分不易。苏希洵将粗细不等的金针分拣开来,一针一针的落下。按捻揉转,浑厚的内力顺着针尖迫入阿刚爹的穴道。
天渐渐亮了,丁孝将苏希洵推出屋子。
里面传出阿刚的哭泣声,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
雁过山破云矗立,山上的阳光格外清澈明朗。值此清晨,朝阳的红光灼得人眼睛疲累,苏希洵站在丁孝屋前,不言不语地揉着眉间。
丁孝站在他身后道:“你也累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苏希洵站在那里,有些事情想问他,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之觉得这是让人尴尬的。
丁孝忽然走了,苏希洵回身看见他是往厨房那边去,不多时拿了个葫芦瓢来,里面是清澈的泉水:“你累了一夜,连一口水都没喝。”
苏希洵接过瓢子,咕嘟嘟地牛饮了进去,速度太快,不少水沿着下巴流下来,沾湿了衣服。
丁孝轻松地笑道:“真是亏待你了,昨天走了一整天的路,回来还如此消耗内力,居然连一瓢水都忘了给你备。”
苏希洵喝完,将瓢子塞回丁孝手中,鼓足勇气问:“你和……宁非是什么关系?”
丁孝眨眨眼睛,“啊”的低叫一声,之后十分懊恼地道:“你该不会也听信了山上的传言吧。天,谣言止于智者,我一直相信你的品性。”
苏希洵道:“这么说没有关系?”
“你以为能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徐灿的二夫人……前二夫人,我在他府里盯那么久,她如何爱慕徐灿我都是知道的。现在虽然随我上山,但时时郁郁寡欢,还是想着那个男人吧。”
苏希洵蹙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这么想的?”
丁孝连连摇手道:“哎哎,二当家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以前不都向你们表明心迹了吗,我心中的那一位,一定要身体健壮,能耐得了翻山越岭的生活,能与我一同攀山找药,能与我一同孝敬父母。宁非人是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她是那种兄弟一般的好,更何况她是那样的身体,我想照顾好她都有心无力。”
苏希洵说道:“她的身体是得好好调调,你医术太糙,这段时间先在我那里照顾着吧。”

【杀鸡拔毛不作声】

26
且说叶云清昨夜将宁非带回山上,感慨良多。他没想到才离了几个月就重逢了,当初想是后会无期因此念念不舍,现在居然同在一山,并且她似乎和丁孝相处甚好,让他放心不少。
当日在徐灿府上,叶云清多次听闻下人在背后诋毁,还曾见过银林公主对她施虐,而徐灿被蒙在鼓里,不但不帮她,反而责怪她不懂事。那时候叶云清气坏了的,离开时最担心的莫过于她会被一直欺负下去,那样的人生未免太过悲催。在山下时,多次听到丁孝喊她宁非,起初以为是情人间的昵称,牛大壮居然也叫她宁非,叶云清方知原来是她抛弃了江姓,自此后只以宁非为姓名。是想要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吧,叶云清想想觉得一定是这样的,嗯,一定是重新做人。
她离开了那个狼窝虎穴来到了雁过山,有他这个当大哥的在,不至于让她受欺负。谁敢欺负她,叶云清冷笑,联合他与苏希洵之力,定能灭得那人哭爹叫娘。再怎么说,江凝菲对他有大恩,先前不辞而别实在心中怀愧。
回到山上,暮色沉沉,他与苏希洵共居的竹楼漆黑一片。看到那片地方,叶云清肩膀都放松下来,这才真正是回到家的感觉。他走上去,让人将桌上壁角的灯烛都亮了,才将宁非放到床上。
灯光下,看清了宁非的脸色,比之在徐灿府上还要糟糕几分,并且额上满是虚汗。丁孝在给阿刚爹拔毒,苏希洵上来后也要到那里去帮忙的,黑旗寨虽有八大医怪,可惜山头太多,每个山头分一个都嫌不够,此际想从别的山头调人过来,奈何天色太暗,行走不便。
所幸上山时苏希洵说过于性命无碍,等一个晚上应该没关系的。叶云清想到此处稍微安心,正要从床边离开,忽看见宁非醒了过来,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瞪着自己。
叶云清倒吸一口气,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心虚。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身份?他可记得还在徐府时,她曾用黑旗寨的牛头马面来吓唬秋凝,由之看来,她必定是对黑旗寨心存反感的。
两个人木头般僵持在那里,盏茶时分过去,叶云清终于觉出情形不对,宁非虽然是看着他,却没什么表情,似乎不认得人。
他试探地叫了几声,没反应,正想她莫非睁着眼睛睡觉,宁非忽然低低地呻吟起来。叶云清着急地问:“很难受吗?”
宁非模糊地回答:“衣服……湿了……难受……”
叶云清想也不想地探手伸进她颈后,触手处是湿淋淋的一片,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急得站起来:“这可不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干衣。”
宁非人虽然昏沉,理智还在,说道:“我不要你的衣服。”
“为什么?”
“你洗了澡都还能搓出泥丸。”言下之意就是,洗过的衣服不见得会干净到哪里去。
叶云清叹气道:“我以为你迷糊了,没想到还能认得出人。”
“不要你的衣服。”宁非不屈不挠地重复道。
“好好,听你的,不要就不要。”
叶云清出去转了一圈,拿了一件浆洗得雪白的中衣回来放在床边:“需要我帮手吗?”
宁非瞪眼看他半晌,还是说道:“你要把衣服洗干净些。”
“啊?”叶云清终于知道,宁非脑子现在是糊涂的,不敢跟她多说了,正沉默着,看见宁非很努力地撑坐起来,伸手去解身上的衣服。
“喂!等一下!”叶云清叫道。
宁非动作缓慢,还是把衣带解开了,青蓝色的外衣下是白色的中衣……叶云清心中大念我的娘啊,逃也似的一蹦老高,窜出房去。
*** ***
苏希洵拜别了丁孝,沿着山道走上去,心情是踌躇的,脚步有些加急,过了一会儿就慢下来,如是再三。忽然听到山道旁边的沙地里有母鸡咯咯的叫声,回头看去,见是四五只黑脸母鸡聚在沙堆里洗羽毛。
它们全身黑毛,偶有羽毛带了金边,脸颊本是通红的颜色,但因为有两撮细小的绒毛长在上面,就变成了黑脸。山上的黑脸鸡要养上七八个月,平时放它们在山上找虫子吃,味道不是普通的好。
苏希洵盯着它们,脸色阴郁。那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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