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录·乱世殇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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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枉来客栈
“大公子，二公子有书信传来。”在洛河镇外的枉来客栈里，李建成迎娶伶若公主的队伍正驻扎在这儿，他们一行人到此以有两天，并没有急于进入东都洛阳，反倒在客栈安顿了下来。
客栈上房的雅间内，李建成坐在靠窗旁的红木椅子上，他听到随从的话，忙接过书信来看，神情淡然。
李建成不同于他的弟弟李世民，如果说后者是火，那么他就是水，更难得的是他那张俊美无邪、静如若水的脸庞，足已倾倒众生，就算是这样子没有神情的安静看信，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温润如玉的性格。
“梁慕凝……？”
“二公子差来的信使说：‘此女乃是宇文化及的义女！’”
“我知道！”
“莫非公子认识她？”
放下书信，李建成看了看在他一旁的随从，眼底有莫明的颜色，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随从的疑惑，继续问道：“王惟岩和伶若公主那边各是什么情况？”他声音柔和而缓慢、神态自若，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所不在的威严，猜不透、想不明。
来给李建成递信的随从自把信笺交到他手上后，一直都没有正视李建成的目光，他眼睑总是垂着，即使是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一样，李建成没有询问过原因，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都习惯了。这一次依旧是这样，随从恭敬的回答：“伶若公主好像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但碍于皇帝和皇后的旨意，她也没有太过吵闹造次。”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有情绪，片刻后继续道：“王惟岩王公子那边到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他好像对公主的陪嫁女官，那个叫梁慕凝的特别有意思，据宫中安排的眼线回报，他们已经接触过多次了！”
“是二弟信中提到的梁慕凝？” 李建成眉梢轻挑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眼神遥望窗外已经冰结的河水，整理思绪。
“应该是的！”
“看来这女子很不简单……！”
“应该有几分姿色。”
“能让二弟和王惟岩都另眼相看的姑娘，光有姿色是不够的……！”
“那她还能有什么？”
“……”
李建成没有说话，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在欣赏风景，又像在思考事情，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
见李建成不出声音，随从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不管那女子再有什么特别的，都是要送给公子的陪嫁，别人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话说的小心翼翼，低垂的眼睛左右移动的瞟着儿周围。
自己的随从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若换做别人，必是或喜悦、或犹豫、或不屑的等等神情流露，可李建成却是不喜、不怒的坐在那里望着儿窗外，安逸悠闲，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镜花水月惹尘埃
李建成的俊朗是所有见过他的人的第一个印象，而真正认识和熟悉他的人却又都知道，在那张绝世的面孔下，有着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全部果敢与智慧。他威严时，就算是对人微笑的时候也有震慑人心的美丽；他深沉时，即使在他最外向的时候你也永远猜不到他的心情；他偶尔的霸道，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你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尖锐词汇，但又无从反驳；李建成深沉、宽容的品性彰显了他不一般的气魄。
许久之后，李建成淡淡的说道：“去给二弟回信，说我三日后入洛阳城！”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就那样遥望着窗外。
洛阳城南市
隋末，洛阳南北二市全盛，这里云集着来自赤土、天竺、波斯……甚至更远地方的商队旅客，是东都最有名的商业区，所有档次不俗的旅馆、酒店也大多集中于此地。
住入公主府已有三日，驸马李建成迎娶公主的队伍还没有到达，伶若公主又久留于宫中，到现在自己和公主连个正面都还没有打过，这偌大的府邸里，到是清闲了一众女官、总管们，而梁慕凝身为三品尚侍女官，自是可以小休一下，借机会到洛阳城的各处走走看看了。由锦儿相随，梁慕凝来到了南市这条喧闹而繁华的大街，这是她自来到洛阳以后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真正的亲身去感受这个已然消失的繁华，关于这些曾经拥有的盛宴，又能留下多少痕迹，她行走于这条早已经湮灭在历史烟尘中的市集上，用尽全部的心思，一抹微笑下，有一种没落的悲伤。
慢步于街市之间，梁慕凝走走停停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事物，她一身利索儿的青色衣劲，双搭领口的边缘有蓝瓷的刺绣，腰间七色缎带交织缠绕，配高靴，两颊有青丝垂落，发后单叠云鬓，优雅不失帅气；如此气质不免会引来一些风流男人们或猥琐贪婪、或倾心欣悦的目光投递，她毫不理会。
一圈下来，梁慕凝发现，这条街上最热闹、最气派的不是旅馆和酒店，而是一间名曰‘镜花水月’的风雅聚所，进出的客人非富即贵且应接不暇。
楼头上醒目的匾额上写着字，顶上翘角有素雅的装饰，门口设置也极其讲究，梁慕凝不由得抬步而入，进门不过两三步，她和锦儿便被门堂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管事拦了下来，他客气的说：“两位姑娘不好意思，这里只招待世家的公子、老爷们在此聚会风雅，不接待女客，还请见谅！”
梁慕凝止步怔了片刻，她侧目留意了一下进出的宾客，的确不见有女子来此，不过由里面传出来的歌舞嬉笑声中却又有女子清脆的音色，此时锦儿紧低着儿头，脸红的像个苹果。
虽然不在意，但站在这里被进出的男人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时，梁慕凝也感觉到不自在。她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屑的表情，嘴角微动“我原以为如此雅致气派的聚所应该是个高洁之地，没想到竟是青楼妓院！”而后又是轻摇头的叹了口气。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想着镜花水月阁可是很久没人敢来砸场子了，我到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国色天香的人物，说话能如此放肆？”只听门堂侧边的楼梯上有脚步下来，还没看到人影就已经知道是个女子的在说话，声音娇柔、妩媚，动人心神。梁慕凝顺着声音抬眼看去，只见雕栏的红木楼梯上正有一女子款步而来，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姿窈窕似风中的杨柳，菊花色的绣衫和长裙作包装，到有几分雅致，飞云髻梳的高高，戴了满头珠翠，面容似初绽蔷薇，娇柔鲜艳，好不秀人。
这世上偏有一种女子，拥有异样的美丽，尽管她们称不上倾国倾城，甚至连花容月貌都受之有愧，但她们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媚风骚，却是别人没有的，那是一种无可抵挡的诱惑。
刚才的管事见到这个女子到来，恭敬的行了个礼，“九微姑娘，这两位……”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女子玉手轻轻一挥，那管事就不再多言，退到了一旁。
这个叫九微的女子来到近前没有说话，她先是稳步看了看梁慕凝，又是徐步转圈的仔细打量了她的周身，神情复杂，此时的梁慕凝没有言语动作，她也再细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位打量自己的女子，面色淡然，她们一清雅、一娇媚，到是对比鲜明，各有风采。
“呵……到是有几分姿色，就是年纪大了点……”片刻之后，那女子嘴角斜徐，似有不屑却又言语挑衅。
梁慕凝听她这话，不由得一皱眉头，心中暗骂说我年纪大，你还不是一副猥亵的样子，哼，古代人的思想发育都是这么异形吗？她冷冷一笑，“年纪这种事儿其实挺奇怪的，就比如……”话说到一半时梁慕凝停顿了一下，定眼又看了看眼前这女子，嘴边浮起惯有的嘲讽笑容，继续说“有些人年纪虽然不大，但举止言行却是一副老气横生的样子！”
“你……！”九微一时无语，心中怒火燃烧，原本妖娆娇媚的姿态一扫全无，她愤愤的质问：“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误入此处，本来想离开的，不过现在到想进去转转了！”
“呵呵，你以为我的镜花水月是茶舍酒馆吗？那么容易就可以任你出入？”
“不就是高级点儿的妓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要银子吗，我这儿有……”
说罢，梁慕凝朝锦儿一招手，适意让她拿银票出来给她，可锦儿忙拉住梁慕凝使劲摇头的说道“小姐，不要了……我们还是走吧，何必与风尘女子计较呢……？”
自己的性格本就爱争强好胜，这点梁慕凝是很清楚的，她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回到了古代，都曾尝试去改掉这种要强的个性，可偏偏就是经不起招惹挑衅，认命也不认输！锦儿的劝阻到犹如清泉一般提醒了自己，梁慕凝看着锦儿，可目光却是神游在外，想着别的事情：自己只身在外，实在不应该再意气用事了，哎！梁慕凝呀梁慕凝，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气呢？
“呵呵呵呵……”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梁慕凝的心思，而发笑的正是九微，“姑娘真会说笑，且不说镜花水月从不收这黄白之物，就算是破例收取也是收那些世家显贵的老爷公子们的，何时又能轮到你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她声音尖锐，姿态极高。
听她说这话，梁慕凝斜眼盯着九微，压住愤怒，没有说话。
“能出入我镜花水月的人非富即贵，世家子弟、名门望族可谓数不胜数，更有才子、风雅之人留连于此，他们欣赏的是阁中姑娘们的才情与美貌并重，这里的女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曲六律皆是通古博今，而青春年华、妙美容颜就更是不少，就算惜日司空杨府里艳名在外的红拂女来到着儿，也都要恭敬守礼……”她轻瞄了梁慕凝一眼，又讥讽的笑着说：“你、又算的了什么？”
青楼艳斗破苍穹
原本一个误会，到让两个好斗的女子演变的不可收拾，针锋相对的僵持着，谁也不愿意退让，她们站在镜花水月的门厅内，可是引来了不少客人的围观，这些人有切切私语的，有言语轻薄挑逗于九微的，还有叫好让梁慕凝在着儿挂牌的，总之是目光贪婪的盯着这两个风姿不俗的女子。
一旁的锦儿再不停的撤着梁慕凝的袖襟，劝她不要在纠缠，可惜对正在气头上的她已不管用了，气氛十分紧张。
“我说到了这么久都没见九娘过来，原来在这里呢，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惹我们九娘生气呀？”有熟悉的男子声音从门厅的屏风后传来，暧昧鼓惑，只见九微听到这儿声音马上恢复了妖娆的姿态，比之刚才更是千娇百媚。
梁慕凝听着这声音耳熟，但因为刚才太过憋屈，也就没去在意他，又见九微如此变化，嘴角一翘，“哼，什么诗歌、琴棋、舞曲、六律的……说的到是好听，不还是见了男人就□……！”她声音不大，却是一针见血的扎到了九微的心上，九微用牙狠咬着自己的嘴角，眸底因怒火而有淡淡的血丝呈现，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她上前一步，举手便朝梁慕凝清秀的脸颊打去，错不急防，梁慕凝心中一惊，只能下意识的扭着头用胳膊去遮挡对方的攻击，此时心中是一万个后悔没多带点人出来了……！
只是举着胳膊顿了一会，感觉九微的手并没有打下来，梁慕凝一挥手臂扭转回头刚要说话，就见一个身着白色宽袖衣襟的男子挡在了她和九微的中间，那男子还一手攥住九微扬起的手腕，一手拦住她的腰将其入怀，“九娘何必为小事动怒，因此失了仪态就更不值得了！”他声音鼓惑，亲热有加。
看到他们缠绵，梁慕凝没有再说话，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两个人，咬着后槽牙强压愤怒而纠结的心情，从没想过，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这个动作竟已如此熟悉，她更没想到的是当这个男人用这个动作在自己面前去拦别的女人入怀时，自己的心竟会如此疼痛，她到宁愿刚才被打，也不想看到现在眼前的情景，此时的梁慕凝分明已是妒火中烧，却还非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希望这种刺痛的感觉能够让自己清醒一点，告戒自己这不是她要追寻情感，王惟岩、绝对不是……！
围观的人群无趣的散去，而王惟岩似乎也没在乎周围事物的和九微一阵缠绵，过了一会，才听九微娇滴滴的说道：“许久没来，王公子又是到那里去惹风流债了……？”
“我再风流，也逃不开九娘这里的温柔香呀……！” 王惟岩边说边转头看向刚才与九微争吵的那女子，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而后邪魅一笑，“慕凝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请九娘卖我一个人情，允了她的要求。”
“朋友？”听到这话，九微抽开身子，在厅内徘徊了两步，没好气的道：“什么朋友？想不是公子结的新欢吧！”话里醋味冲天。
这时，还没等梁慕凝说话，站在一旁的锦儿忙上前叫道：“王公子来的正好，你快帮我劝劝小姐……让她随我离开吧，她要进……进这里怎么使得呀？”焦急的神情让人动容，任谁也看得出她是真心的，而梁慕凝却是声音冰冷的喝令：“锦儿，住口！”然后徐步走到九微近前，斜目看了眼王惟岩淡淡道：“我要想自由进出这里，又何须别人在这儿买弄人情……？”
九微一怔，道：“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