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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宠贪欢-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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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番话和温柔拥抱若是真心的该有多好,就算她无法接受,就算她不得不拒绝,可至少不会再孤独煎熬,寒冷的异国他乡,她只求一个真心相待之人

她也会累,也会怕,也会因为身上和心里的疼痛想要找个人依偎,汲取一点点温暖

然而,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残酷的真实下她仍旧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无数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里拼尽力气活下去,永远没有人会来疼惜她保护她

“祈安公主?”身边女子脚步越来越缓慢,战廷困惑回头

“我会活下去的”白绮歌突兀开口,眼中两道寒芒充斥着冷冽、坚定,或许还有几分固执,每一个字都咬得分外清楚,“好好活着,活给你们每个人看!”

她没有犯任何错误,至少在这具身体上她没伤害过任何无辜之人做过任何错事,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厌恶她、排斥她?为什么对她最好的家人们要因为她获罪?讨厌欺骗,讨厌不公,而上天给她的第二次生命仿佛就是为了开一场玩笑,不计其数的不公与欺骗全都落在她身上,压得她无法喘息,却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不可妥协,不能妥协,要活下去,向所有欺负她、瞧不起她的人证明,她白绮歌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低语传入耳内,夜色中,战廷出神地看着身侧女子丑陋面容上写满傲气,一身不容侵犯的绝世风华毫不逊于官宦之女或者高贵嫔妃,甚至,比许多男人更加气魄凌人

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在烽烟乱世中会成为怎样的存在呢?

战廷猜不到,只觉得无比期待

易宸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正午,双目干涩,头痛欲裂,五脏六腑灼热难忍

“素鄢姐姐煮的莲子粥,有些凉了,凑合喝吧”桌边素雅身影递过碗匙,语气平淡无味易宸璟皱着眉抬头,那道丑陋的伤疤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白绮歌给他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战廷和我”

轻描淡写的语气没有半点邀功意思,听在易宸璟耳中却极不是滋味,一丝怒意涌上眉梢:“你见过战廷了?”

“人高马大又烂醉如泥,指望我一个人扛你回来吗?”白绮歌一声嗤笑,“再说是你自己命令战廷备好解酒药随时应急的,这会儿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酒量不好就别学人狂饮,丢了自己脸面”

让战廷暗中跟随是易宸璟亲口吩咐的,眼看主子烂醉路边还不现身也着实说不过去,心里清楚这件事怪不得别人,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往肚里咽闷着火气环视一圈,屋子里除了白绮歌外再无他人,揉着额角沉吟片刻,易宸璟忽地问道:“我有没有说些什么?”

“有,你问我红绡的死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

倒吸口气,易宸璟面上阴晴不定:“你的回答呢?”

放下手中瓷碗,白绮歌坐在桌前与易宸璟面面相对,气定神闲为自己倒了杯茶,目光盯着沸水中翻腾的茶叶许久不动

“我不知道”

一如既往的回答,没有半点改变

沉默在阳光满溢的房中蔓延,积累到再无法抑制时,白绮歌选择起身离去

渴望能从易宸璟的束缚折磨中解脱,但她不想说谎——谎言早晚会被拆穿,那时,昨晚真情流露的易宸璟就再也不会看到,她也再没有让他相信自己的资格

与其用谎言换一时安稳,不如坦诚相对求一世再不相干

“绮歌”

关门瞬间,易宸璟忽然开口,声音虽然很低却足以令白绮歌听得清清楚楚,那是白绮歌记忆中他第一次如此称呼

“小心易宸暄”

第二十章 玉簪之祸

敬妃感染风寒足有半月,素鄢素娆日夜轮流在身旁服侍,白绮歌也没闲着,往来取送饭菜汤药从不耽误片刻有时遇到易宸璟在房中也是神色如常,两人之间虽然没什么交谈对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抗拒

“进了门便是一家人,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能在一起最好不过可惜红绡命薄,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不然能再看你们三个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我就是走也走得安心了”敬妃并不清楚三人之间复杂爱恨,上次只因为易宸璟在祭堂中打了白绮歌就急火攻心一头病倒,之后易宸璟便不肯在敬妃面前提及那些恩怨,能安然相处绝不挑起争执

只是这样对敬妃来说还不够,半生在惶恐与提心吊胆中度过的遥国贵妃这辈子最后愿望就是能亲眼见儿子成家立业,对立妃之事也就越发催促起来白绮歌心知肚明易宸璟不可能娶她,每每谈及都一笑置之,然而易宸璟好像并不这么认为,眉宇间阴沉一天比一天浓重

事实证明,有关深宫之内纷杂人事,七皇子确实比联姻而来的臣国公主更加了解——天气渐渐转凉,第一场寒霜笼罩遥国帝都那天,遥皇降旨赐婚

如果有正室身份在,白绮歌在遥国皇宫中的日子会好过许多,至少那些侍女下人们不敢再轻视她,可是这代价未免太大

好不容易才争得一点自由与信任,眼看易宸璟从相安无事变为冷若冰霜,想来又要回到先前那般境地了白绮歌从心底不愿与他起冲突,身份地位悬殊不说,易宸璟手里还有白家这枚杀手锏,纵是她有心反抗、有能力反抗,最终结果依旧是向他低头

复杂景况令白绮歌心烦不已,独自在人烟稀少的后花园静坐发呆,从早晨坐到晚上,衣襟里灌满凉风

“半月后就是你和七弟大喜的日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柔和嗓音冲破夜色,背上一暖,厚实披风安安稳稳搭在肩上,丝丝缕缕淡香袭来

白绮歌微愣,反应过来后伸手摘掉披风,木着脸转身交到来人手里:“不知五皇子在此有所惊扰,白绮歌先行告退”

“绮歌,”易宸暄不退反进,横身拦在白绮歌面前,脸上些许黯然,“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寿宴后你就一直躲着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知道派人监视让你心里不舒服,可我又何尝不是?皇子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为了皇位连亲生兄弟都要成为敌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绮歌,我真的别无选择”

“五皇子选什么不选什么与我何干?我只是个不得宠的替嫁庶女,做不了你们争权夺势的棋子”

易宸暄是太子之外遥皇最喜欢的儿子,按理说他不应该对地位低下的七皇子易宸璟有所防备,但从战廷反应可知一直以来监视敛尘轩的人正是易宸暄派来的,而他本人也承认了这点白绮歌不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她从不认为欠缺美貌又没什么特长的替嫁公主会在极短时间内得到位高权重的皇子青睐倾心,易宸暄五次三番接近示好甚至大胆告白没有让她感动,反而愈发怀疑

她只是易宸暄想要用来打压易宸璟的一颗棋子罢了

“世上有两种东西最可怕”轻轻呼口气,白色呵气缭绕升起,白绮歌勾起嘴角浅笑,双眸波澜不惊,“最怕笑里藏刀,最怕口蜜腹剑五皇子好自为之”

易宸暄站在原地凝视淡然离去的女子,复杂神色中掩不住一丝惋惜遗憾,手中披风滑落在地

那袭素雅身影走得平稳,却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即便看到隐藏在温柔笑容背后的真实的易宸暄,白绮歌依然无法恨他厌恶他,所有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那一天,停留在大雨下为她遮风挡雨的温热怀抱里,停留在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星火内

孤独绝境中伸出手的人最令人难忘,哪怕,那只是脆弱的假象

无数烦扰积压在心头,浑浑噩噩走回敛尘轩时,白绮歌甚至没有听到素鄢的呼唤,直到俏皮的素娆猛地拍了下瘦削肩头方才惊醒

“敬妃娘娘要安排大婚的事情,到处找你找不到,幸好及时回来了”素鄢催着白绮歌换下被雾气打湿的外衣,看样子竟是比新娘本人更急切,“司衣库的师傅还在外堂等着丈量尺寸,霞帔做工精细,耽误一天就会落下很多进度,等下量好尺寸再去见敬妃——绮歌,敬妃娘娘赐你的发簪呢?”

白绮歌心下一惊,急忙往头上摸去,白天戴在发间的雕花白玉簪哪还有踪影?

那是敬妃当年进宫时遥皇赏赐的,一直视若珍宝贴身不离,得知遥皇下旨赐婚,这才忍痛割爱送与白绮歌做认亲礼,谁成想这还不到三日就被冒冒失失弄丢了,若是被敬妃知道定然要伤心

“一整天我都在西宫的后花园,想来是掉在那里了,我这就去寻回来”

抬头看眼天色,素鄢咬牙一跺脚:“都几时了你还要出去?司衣库的师父等一天了,再拖下去怕是要耽误正事素娆,你带两个人沿路仔细找找,我陪绮歌去丈量尺寸,遇上人就说是我丢了荷包,绝对不可以把玉簪的事说出去!”

素娆也是个办事利落的人,干干脆脆应了一声就吩咐人往后花园找去,白绮歌纵是不放心也只能强作镇定,如果再惹敬妃动气病倒,易宸璟就真的要恨死她了

遮遮掩掩熬过大半夜,敬妃睡下后白绮歌可算能长出口气,问过素娆,玉簪仍是没有找到

“绮歌,先去休息吧,明早我再教人四处仔细打听,许是被谁捡走了也说不定”轻轻把满面疲惫的白绮歌推出门外,素鄢不容拒绝地低声道,“再有十多日你和殿下就要完婚,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不快,无论如何要瞒下来,大不了私下找工匠仿照样子再做个便是”

船到桥头自然直,心急如焚也是徒劳白绮歌点点头,迈着僵硬脚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白绮歌身影消失不见,素鄢长长出了口气,转身花容一沉:“素娆,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脸色不对”

“没怎么回事,玉簪是找到了,但我没拿回来”毫不在意耸耸肩,素娆一声不合年纪的冷笑,“姐,你是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吗?殿下摆明不喜欢她你还非要处处帮她,非要把自己往冷宫逼?这回好了,她马上就要立为正室,以后我们两个在这敛尘轩中更没有地位了”

“小小年纪别乱说话,绮歌不是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的人倒是你,找到玉簪了怎么不带回来?那可是敬妃娘娘的宝贝,你是想气死我怎么着?”

素娆挑起嘴角,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就算我不带,早晚会有人主动送回来”

一整天没吃饭饿得胃疼,见玉澈房间熄了灯,白绮歌只好转个方向往膳房走去打算找些什么聊以充饥,行至半路冷不防窜出一人,惊吓之余条件反射握起拳头

“战廷?”看清来人面容,白绮歌又好气又好笑,“夜深人静还需要跟踪吗?易宸璟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你?”

“殿下并没有让我跟踪祈安公主,只说请公主过去一趟,似乎有什么事要说”

战廷本性敦厚,丝毫没有易宸璟那般心思深沉,白绮歌对他从不防备,说起话来也放松许多,只是像这样易宸璟忽然要见她还从未有过,不由困惑白绮歌下意识皱起眉头,轻轻咬着嘴唇:“他没有说是什么事?”

战廷摇摇头,面上隐有一丝担忧:“我也刚从外面回来,知道得不是太多——殿下看起来心情不好,公主说话时还请三思”

他心情什么时候好过?也不知道心里有多阴暗,总一副漫天放债追不回来的模样白绮歌暗自腹诽,面上却还是带着感激,跟在战廷身后一路转向易宸璟书房

书房的灯亮着,颀长身影映着烛光落在窗纸上,安静如同剪影未及敲门,屋内易宸璟已经听见二人脚步,身影蓦地从窗前消失,再出现时则背对烛灯,面容清冷

“战廷,你先去休息”一把拉过白绮歌拖进屋内,易宸璟冷道

有些日子没见到他这般表情了,白绮歌凝神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最近有什么触了他怒火的地方,只是看他神情就忍不住浑身发冷,连心里也没了温度

“有什么话白天说不行吗——”话音未落,白绮歌吃痛一声闷哼

遥国皇子都是自幼习武,易宸璟带兵打仗多年算作其中佼佼者,随手一推便把瘦弱的白绮歌推得踉跄后退数步,脊背正撞在书柜棱角上

“我说过让你小心易宸暄,都当成耳旁风了吗?”冷厉目光毫不留情,易宸璟怒极反笑,狠狠挥手,一样东西打在白绮歌身上后跌落在地

通体洁白,雕花精细,中心一点自带的微红恰似嫩蕊,正是那支不知何时丢失在何地、敬妃亲手交给她的雕花白玉簪

“难怪一整天都不见你,原来与人有约”抬起白绮歌下颌,易宸璟低声冷笑,“究竟高兴到什么地步,就连发簪掉了也未曾发觉,还要他亲自送来?白绮歌,是我瞎了眼,居然还肯相信你的那些鬼话!”

第二十一章 险些失身

玉簪静静躺在地上,洁白无瑕的表面映着烛光,忽明忽暗

白绮歌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空洞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耳中听不见易宸璟怒火中烧的阴冷斥责,只觉得胸口快要裂开一般,痛入骨髓

她想要相信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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