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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大剑-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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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辅道:“谨慎小心有什么用?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我看咱们还是早做其它打算为好。”赵全问:“什么打算?”王廷辅低道:“大王子黄台吉对咱们的计划很感兴趣,如今俺答年迈,早晚一切都要落在黄台吉手上,咱们不如早早着力结纳他,以图后计。”

赵全闻言,半晌不语,忽道:“廷辅,你莫不是……早就投靠黄台吉了罢?”

王廷辅嘿嘿一笑:“赵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说实话,我与黄台吉暗中确实早有往来。”

赵全冷冷道:“这么说,黄台吉去救袄儿都司的事,你也必早就知道了,却到我这来妆模作样探听,安的什么心来?”

王廷辅一笑:“赵兄,他们再怎样都是鞑子,种族不同,总是隔着条心,你想想俺答若是真把你当回事,为什么不让你把帐扎在铁卫营里,反而隔在了栅外边?咱们是什么关系?既是同乡,又是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兄弟替你当,不管到什么时候,做兄弟的,心里都是想着为你好,你要是怀疑兄弟给你下绊子,那可真是冤枉人了。”

赵全哼了一声。

王廷辅道:“俺答过去对咱们信任,对你言听计从,现在形势不同了,他言听计从的是三娘子钟金!钟金看不上咱们,坏话没少了说,俺答对咱们的戒心是越来越重,这棵树是不能再靠了。”

秦绝响听他们谈话原有些不耐,正准备这就下其杀手,带两个汉奸的人头回城请功,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些犹豫,忖道:“莫非这姓王的要背叛俺答,弃暗投明?”已经缓缓抽到中途的小刀又慢慢送了回去。

只听赵全在椅上轻轻一叹,没有言语。王廷辅续道:“黄台吉这人头脑简单,是个一勇之夫,又是将来汗位的继承人,跟着他没有坏处,将来俺答一死,咱们把定黄台吉,那就能作鞑子的主,到时候利用他们的兵马起事,破雁门,侵上谷,兄占太原,我据云中,取此二地为基,广招兵马,积草屯粮,王图霸业,岂非唾手可成!”

赵全摇头道:“俺答虽已年过六旬,但是神清体健,哪年月才能……”他意识到什么,忽然顿住,哑声道:“你的意思是……”

王廷辅微笑不语。

赵全隔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方才所言确实有理,只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俺答智计过人,兼有钟金相辅,乌恩奇、苏赫巴寿、博日古德等将领更是对他忠心不二,一旦被他发现风吹草动,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火燎眉毛先顾眼前,还是等安全撤回去再说吧。”

秦绝响听得二人说话并不是有心要叛俺答重投大明,而是想着自立为王,心中啐了一口,立时便想跳出来杀了二人,转念一琢磨,心说杀了他们,倒不如留给俺答,将来让他们窝里反,自己人打自己人,岂不可乐?遂又伏住不动。

王廷辅一笑:“好。时间充裕,赵兄慢慢考虑。对了,这趟南下,金银财宝、马匹牲畜弄了不少,得把这些连同辎重护送先行才是。”赵全道:“我已经吩咐后军在收拾整理了,为避免敌军发觉,大汗下令明夜天黑动身。”王廷辅叹道:“袄儿都司的事要是传遍军中,只怕人人自危,阵脚一乱,若被明军察觉有异,自后掩杀,那咱们可就由退兵变成了败逃,伤兵损将不说,抢来这些东西也势必要扔下,那损失便无法估量了,俺答思虑确实周密过人。”

赵全嘿了一声,后背重重靠在椅子上:“可不是么?退兵的学问一点也不比进攻少,兵败如山倒啊!打仗全在个势上,势一馁,人再多也没有用。为保不失,大汗此次要亲自督后,可见他的重视。”

王廷辅道:“反正我在前军也闲着无事,不如明日调我去护送辎重如何?”

赵全道:“你又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钱财身外物,以现在的形势,你还是收敛些好,免得被钟金抓住把柄!”

王廷辅笑道:“这你就放宽心吧,兄弟还能没有个分寸?”

秦绝响伏在椅后,内心交战,琢磨着若就此放过二人,等他们在鞑靼生乱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月,与其那样,倒不如现在就把这俩汉奸弄死,割了脑袋回城,还能请一大功。想到自己能在人前显傲,他几乎笑出声来,打定主意提小刀刚要起身,就听帐外有脚步声响,有人以蒙语喊道:“军师何在!”

第二章 时不我待

赵全和王廷辅起身迎出帐外,秦绝响伏于椅背之后未敢轻动,竖起耳朵听着动静,赵全语声十分客气:“原来是乌恩奇将军驾到,仪宾傥不浪给您问安。”

光凭声音也能听出他说话时脸上的笑意,秦绝响有些奇怪:“论官职赵全应比乌恩奇还要高些,态度却如此恭谨,却是为何?”脑瓜一转立刻明白:“乌恩奇是俺答近卫,这老小子夹着尾巴做人,用的原是韬晦之术,嘿嘿,一个外族人能在鞑靼军中做到军师这样的高官,确实有他独到的地方,光这脸皮的厚劲贱劲儿,一般人就学不来。”

乌恩奇鼻中嗯了一声,冷冷问道:“猛谷王,你在这干什么?”

王廷辅忙道:“禀将军,军师找我来安排明日护送辎重的事。”

赵全也道:“正是。”

秦绝响有点纳闷:“蒙古王?难道王廷辅被封了王爷?不能,赵全才当个军师而已,他岂能封王?怪哉怪哉。”

其实猛谷王和赵全那个仪宾傥不浪一样,是王廷辅的蒙古名字,只是与蒙古王三字谐音而已,这一节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乌恩奇道:“大汗有事找你商量。”赵全问:“未知何事?”乌恩奇有些不悦:“不知道,要不要我回去问问,再重新过来一趟告诉你?”秦绝响从他语声中可以感觉得出一种冷淡和鄙夷,忖道:“乌恩奇是俺答的近人,从他的语气中俺答的态度也就能管窥到一二,看来现在赵全一党在鞑靼人中所处形势确实被动不利、如履薄冰,嘿嘿,你这狗汉奸可是活该。”

赵全忙陪笑道:“将军说笑了,咱们这就走吧。”

秦绝响听着步音远去,心中大叫倒霉,暗忖自己若是早点下手,何至于现在让他们就这么走了,白白丢了一大功。有心在这等他们回来,又不知要守到何时,目下天色已经不早,不如干脆回去,否则待到天亮,藏身可是不易。想到这儿将小刀收起转身出来寻着出营的空水车,藏于车队最后一辆之底,原法出营,路上但闻茶香四溢,看着鞑子们围火聚饮,一个个交头接耳,神色不定,心想:“黄台吉这人不够精细,能把袄儿都司的事告诉王廷辅,别处也未必透不出风去。再加上他率大军离营,动静不小,俺答想瞒也瞒不住。”

回到城中,众人见他安然无恙大是欢喜,听他讲完所见所闻,更是振奋。秦绝响道:“鞑子撤便撤了,但是南下之时破井坪,毁老营,所过村县全都劫掠一空,这笔财富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带走。”常思豪道:“不错,纸里包不住火,黄台吉的离去和后军所做的撤退准备逃不过人的耳目,就算其它人不知真实内情,也必心中存疑,值此军心浮动之际,咱们应该乘势追击。”

陈胜一面有虑色:“前者少主已经提及,俺答对此十分小心,要亲自负责断后。咱们城中兵马不过万人,能出动的更少,想要破敌可不容易,搞不好被他来个反扑,截我军于城外,到时候可被动得很。”众人闻言点头,心中都知俺答极善用兵,大同守了这么长时间,临到最后落个晚节不保,那可是得不偿失。一参将不悦道:“诸位,前番王崇古王大人遣使送信,定下约会,他派兵骚扰俺答后方,进行捣巢行动,咱们趁机协攻,如今雷总兵破了袄儿都司,咱们难道在城里就这么干坐着?”

常思豪道:“咱们这些时日被围在城中,实在闷死个人,现在天赐良机,咱们正该大杀四方,出口鸟气,岂能错过!”

炮兵统领道:“说的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俺答自到大同,两番受挫,士气低靡,军无战心,南下劫掠所得极多,不易运输,走时行动必然迟缓,我军人少,最好展开夜袭,使敌不知我根底,而他又恰订于明日趁夜撤军,此乃天助我胜,更有何疑?”他的话一说完,立刻有几个将领表示支持。

安子腾拦道:“诸位勿急!俺答势大,虽有此数败,然我军攻其有备,恐无必胜之算,不如待他撤远,再派一枝军于中途截杀。辎重财物这些,只怕难以重新夺回,我军人少,利在速战速退,就算得手,敌人一旦反扑,这些东西反成累赘,最好的办法是破坏掉。”

陈胜一点头道:“不错,敌我相差悬殊,我军或可小胜,但俺答绝无大败,半途奇袭之策,我看倒行得通,如果战局不利,回撤途中还有一段距离作为缓冲,不至于让鞑子趁势反扑大同。咱们出兵为是配合雷总兵协攻,只需取得胜势,就算在战略上达到了目的。”众人都觉这个办法可行,先前几个面带犹豫者也改变了态度,擦拳摩掌,有点坐不稳当。议论这一番,大伙的目光又都落在严总兵身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还须由他来做个决断。

严总兵心里早建立又推翻了好几个方案,俺答撤军怕追兵,己方欲追怕中伏,守城已是不易,出城去攻俺答,那可是难上加难。以少胜多的战例兵家谈论起来都是津津乐道,可问题是,这样的例子历史上能有几个?未思进,先思退,城中岂能无人把守?算计一下,如要进攻,自是不能棋胜不顾家,除去必要的留守军士、壮女老弱和少部分民兵,至多还能调动三千余人马,鞑子虽走了黄台吉,却还剩下六万余人,面对二十倍以上的兵力,这仗怎么打?见众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汇聚,亦感肩头沉重,甚是为难,侧头望见秦浪川眯着眼睛默然不语,欠身问道:“老太爷,以您之见,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秦浪川眼皮微合,斜瞥着旁边滴漏的铜壶,刻度上指示时间已是子时三刻。

他淡淡道:“我只问一句,你想打,还是不打?”

严总兵望了他好一会,又扫了扫周围,见众人目中都闪着精光,一副跃跃欲试要请战的模样,心中豪情顿生,语声坚决地道:“打!”

“好!”

秦浪川霍然站起,昂首道:“时不我待,马上开始准备!”严总兵愕然:“怎么?”其它在场众人也都是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秦浪川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待俺答撤军之时,必然加重防范,准备周全,咱们那点兵力还打个什么?兵贵神速,只有现在才是他心乱如麻,最不设防的时候!”

众人略一迟愣,尽皆展颜合掌,大同光是守御已是左支右绌,俺答自恃势众,做梦也想不到现在明军去会偷营,此时他撤退之事又未准备停当,确是最佳进攻时机。严总兵欢欣之余面有忧色:“只是敌人营寨森严,要想攻进去,可比半途截杀困难得多。”

秦浪川点头道:“不错,俺答营寨规整,极难突破,我倒有两个办法,结合用来,可使彼军自乱,只是其中一个办法会削弱城防,非下大决心不能用之。”

严总兵见他神色,知是在点自己心中仍有犹豫,临战不怀必胜之念反有惧意,怎能克敌?整容道:“我心已决,老太爷既有破敌之策,愿以教我!”

秦浪川一笑:“好,如此咱们便一同参详参详。绝响,你再把他们营寨布防情况仔细讲一遍!”

“是!”秦绝响口里答应着,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也有点军中为将的感觉了,心中甚美,拿了笔墨在桌上连讲带画,众参将和秦家人等都聚过来观看商议,秦浪川结合图形地理将自己的计策讲解布置一番,众人闻之大喜,过不多时,各自领令兴冲冲散出箭楼,下去依计准备。

一个时辰后,大同东西两面内门打开,双重城闸缓缓绞起,军士们整装已毕,伏于门洞之内,人衔枝,马裹蹄,鸦雀无声,静候命令,一对对眼睛透出热络的期盼,兴奋不已。

东城百多根绳索甩下,无数黑影水滴般滑下城头,越过护城河,悄声在草海内潜伏游移,‘w‘r‘s‘h‘u‘。‘c‘o‘m‘拉开长长的阵线。

刚一伏好,鞑靼夜巡马队便绕城而来,约有五百余骑,依照往日路线而行,毫无知觉地进入伏击圈内。

秦绝响一声短哨,顿时草丛中斤镖暴射,袖箭纷飞,弓弩齐发,这些伏兵都是秦家太原分舵和在军中选拔出来的好射手,例不虚发,五百鞑靼骑兵立仆马下,莫说响箭不及发出,有些人就连吭的一声俱都免了。

众人一拥上前,挨个补刀,忽一马驰纵如飞,疾冲出去,马上一人手扳铁过梁使着蹬里藏身,似乎是个百夫长。近处数人一齐出手,飞镖破风直追马身,却无一中的。忽然一箭自左拐个弯斜刺射来,后发先至,透马腹直没入羽,将那人马来了个对穿。

战马“库秋”一声倒地,秦绝响收弓冷笑,心想这拐弯箭使来倒也容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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