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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75篇经典小小说打包下载-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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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思是说,亲爱的,我以前是一只狗。”
                 
  “你骗我。”
                 
  翠西说。
                 
  “不,我没有。”
                 
  葛洛佛说。翠西惊恐无比地看着她的丈夫。因寂寥而益形凝重的沉默充塞了整个房间。表达亲密的时间到了;翠西的目光软化成关怀的注视。
                 
  “一只狗?”
                 
  “是的,一只柯利狗,”葛洛佛肯定地说。
                 
  “我的主人住在康乃狄克州的一幢大房子里,那儿有一片片草地,屋后还有一座树林。所有的邻居也都养狗,那是段快乐时光。”
                 
  翠西的眼睛不再瞪那么大。
                 
  “你说'一段快乐时光'是什么意思?那怎么可能是段'快乐时光'?” “确实是,尤其是秋天。我们在黄昏的夕阳下跳跃,树枝断裂的声音和阵阵香味令我们兴奋不已,那阵阵气味使得每一道空气都像梦幻一般。而烧树叶、烤核桃、烤派、大地冰冻前的最后一丝气息,都叫我们发狂。秋天的夜晚更是迷人:月色下石头的蓝色光泽、幽灵般的树丛、闪闪发光的草地。我们的眼睛闪着不同的色泽。我们吼叫、咆哮、低嗥,一次又一次试着找出那个正确的音阶,一个能追溯至我们数千年前的源头的音阶。一旦准确地抓住这个音阶,即是我们犬类淬炼出来的号声,会为我们全体的命运带来胜利。我们的尾巴竖立在迫人的气氛之中,为我们失去的祖先、野生的自己而高唱。亲爱的,我怀念那些夜晚的一些事情。”
                 
  “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的婚姻有问题了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说,那些日子里,我的生命有极悲惨的一面。你必须想像,我和一两个朋友站在刮风的小山丘上,为我们已失落的机敏与骄傲而哭泣乞求,这些特质在我们被俘、被放逐到文明之中、被驯养的期间内,全失去了。那时我曾经从最粗犷的吠吼声中,觉察出一丝我所不知道的徒然。我想到我的朋友小花;它的头昂得高高的,脖子胀得粗粗的。它的声音具有歌剧的味道,并夹着一点悲伤,它叫的时候,令人不寒而栗,嗥着嗥着,它一身的黑色便溶入夜色之中。”
                 
  “你爱它吗?”翠西问?“不,不是爱,我崇拜它。”
                 
  “不过,总有你爱的狗吧?”
                 
  “很难说狗是相爱的。”
                 
  葛洛佛说。
                 
  “你懂我的意思。”
                 
  翠西说。洛葛佛转身平躺,看着天花板。
                 
  “好吧,有个弗萝拉,它有一头蓬松可爱的头发,遗传自它那丹迪丁蒙小猎犬的母亲。当然啦,它很娇小,我觉得自己很笨,不过还是……。还有个茉莉儿,是只忧郁的爱尔兰撒特猎犬。还有伽丽,它妈妈是长毛的吉娃娃,它爸爸则是小型和雪特兰牧羊犬的混种。它很聪明,但它的主人给它穿上一件格子呢背心,它觉得很丢脸。它和一只蛮聪明的杂种狗——一半是中型牧羊犬,一半是腊肠狗——逃走。后来我又看见它和一只黑白花的巴比隆玩赏狗在一起。然后它走了,我就再没看过它。”
                 
  “还有吗?”翠西问?“还有佩姬。苏,是只德国的短毛猎犬,它的主人常在电唱机上放巴迪。霍利的歌。我们听到它的名字时的那种兴奋劲儿,简直难以形容。我们会立刻冲到门边,低声地叫,好让主人放我们出去。在满天星光灿烂下快步疾走的我们,多么得意洋洋!在蛋白的月光下,我们是那么放肆!在四处洋溢的光亮下,不断地腾跃奔跑。”
                 
  “你说得那么好,总该有些不愉快的时候吧!”
                 
  “最糟的时候是我的主人笑的时候,一下子,他们全都成了陌生人了。他们轻软的谈话声调、严厉的命令,动不动就会弄得我们嗥嚎、低呜或尖叫。好像有某些东西从他们体内释放出来,一些专制邪恶的东西。而且他们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你无法想像看着我的主人失去控制,是多么令人害怕和不知所措。他们发出来的声音既不是表达什么,也不是交谈,也不知道那代表的是快乐还是痛苦,可能是两者可怕的混合吧!那是种模糊不清的声音,我完全不了解。不说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但是,如果你曾经是一只狗,为什么不可能再变成一只狗?”
                 
  “因为发生那种事的迹象并未再度出现。当我还是只狗的时候,曾有些迹象显示我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我从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外,而必须在公共场合做些极为隐私的动作,令我十分痛苦。看见母狗发情招摇以及我那些弟兄迫不及待、垂涎三尺的样子,我觉得很尴尬。我渐渐变得离群索居,每天郁郁寡欢。实际上我是得了犬类的某种恐惧症。这些现象只说明一件事。”
                 
  葛洛佛说完后,等着翠西开口。他后悔告诉她这么多,他觉得很羞愧。他希望她能了解,他曾是一只狗这个事实,并不是他的选择,这样的错乱乃是生来如此,不必悲欢的。有时候,我们对于预期的事物会产生惊人的改变,而在这些改变之中,最能彰显出人性的狂乱不定。因为人只有极少时候是自己。葛洛佛在刚入夜的时候,沉进了忏悔的痛苦中,现在则觉得有种正义的骄傲。他看见翠西的眼睛已经闭上,她睡着了。真相已是可以忍受的,而且使她能在另一个晚上安然入睡的需要,远比真相来得重要。他们将在一大早醒来,像往常以一样看着对方,他们永远不会再提他告诉她的这些事,不是基于礼貌,也不是彼此体贴,而是因为每个人的一生,都无可避免会发生这样的过失,这样抒情的错误。 

  
  

   

心脏病〔美国〕马克斯。阿普尔 
                  
                 
  我的病让我很烦恼,虽然我坚持不肯承认。我猜想可能是消化不良,所以不吃洋葱;又以为是痛风,就不再沾肝或鹅肉。神经衰竭的可能性让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一直深呼吸。我也做瑜伽,以消除焦虑。但最后,我光着上身,静脉插着针,在舞会上守着一堆杂志,等着咳嗽。在我患滤过性肺炎的那段日子,我仍记得他的薛佛斯办公用品,及那个十四K的笔尖。它清晰流利地写下处方。被太阳晒伤的日子里,我受伤的眼睛省视墙上显示的温度,并且嫉妒那个好看的女人、那三个男孩,及后院低垂的杨柳。我可以选择看体育书刊、时代周刊、男孩的世界,或其他杂志。但俨然胸有成竹一般,我挑了墙上免费供应的小册子。弗雷希曼的“人造奶油”,提供我一些关于胆固醇的平实报导。我想起年轻时吃的一万个蛋,蛋白质的奇迹可能已使我的身体能自动消除某种物质。早上两面煎的蛋,每个晚上再来一个老一点的荷包蛋,有时其中的蛋黄已被拿去做蛋黄酱了。就许多方面而言,我一直是个和蛋一样笨的人。那本小册子登出心脏的图片,像我的拳头一般大小的小泵。我将手握成拳头,然后看着指关节,白得和蛋壳一样,我真希望我吃掉的是这个。我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这种说法,你的阴茎的长度等于你的中指长度,加上该指弯下来触及到手的那点的距离,我的手指弯下来触不到手腕。我的心脏必然也像豆子一般,藏在我薄弱无毛的胸腔里。一位穿着白衣的护士从一扇写着“私人用”的门走出来,到我跟前。她在长椅子上坐下,很靠近我,而且眼光瞄向我的小册子。她握住我湿润的手,在我手心搔痒。她柔软的双唇贴近我的耳朵,音乐般的轻声说道:“每一片云都有银色的内里……”
                 
  “但是动脉,”我回答说:“我的动脉中凝结了我年轻的错误。”
                 
  她指着小册子,“动脉中应该只排列着潮湿的自身。善待你的动脉,善待你的心脏。这是你惟一能拥有的一个。”
                 
  她把舌头伸进我的耳朵,一只手探进我的衬衫,她唱道:“男人需要女人……”
                 
  “我需要医生……我的动脉。”
                 
  她再次指着那本小册子,读出来:“动脉虽然类似女孩子,在某些方面却比女人重要。看看这个,像一条史贝得带子般粉红有弹性。那边是可怕的胆固醇,黑得像机油,厚得和生日蛋糕一样。胆固醇是身体的土霸,它挑上了血液,诚实无欺的血液不烦扰任何人,快快乐乐地往来于种族、主义、肤色之间。”
                 
  “我会痛,”我告诉她。
                 
  “我胸口痛,舌头发烫,关节长了苔藓。”
                 
  她慢慢解开我衬衫的扣子。她长而冷的手指捏扯我,好像我全身都是乳房。她灵巧的右手在我背上数着我的脊椎。她摘下硬邦邦的护士帽,用鼻子抚弄我的太阳神经丛,触及我的腰部时,她低哼着:“我如同八月的堪萨斯一般狂野……”振动加深了,她也有所反应。
                 
  “那里,”我喘息地说:“就是那里。”
                 
  我仿佛被瓦林征服一般。我呻吟之际,她让我躺到摇摇欲坠的塑胶长椅上,她的唇、齿及舌头在我的肋骨间点火。她低喊着莫札克,而房间正在旋转,直到我瞥见那本小册子挂在一根发夹上。当我心醉神迷之际,我看见胆固醇的线图,有起有落,全凭如同英雄般行过狭窄管道的血液来决定。她让我站起来后,我全身淤青,但觉得舒服极了。她的嘴唇因为用力压在我身上而变得苍白无色。我开始脱掉裤子,她把我的手按在皮带扣上,给我一个长吻。
                 
  “那个誓约。”
                 
  她轻声地说。
                 
  “我好了,”我说。
                 
  “忘了他,忘了小便和血液,看着。”
                 
  我像泰山一样捶打自己的胸部,并将口水吐到房间另一头的铜质小烟灰缸里。
                 
  “我去收东西。”
                 
  她说,然后走进“私人用”那扇门内,而我则挑了几本读者文摘好在路上看,以及今日降,以便上厕所时看。她回来时带了一部离心分离机和一架试管。互相拥抱后,我弯下身去帮她提东西。
                 
  “别对一颗真诚的心残忍……”她轻轻地说。我们走出去时朝药剂师抛了一个吻,我的血液悄悄地流畅了起来。 

  
  

   

绿色的秘密〔美国〕玛丽。迪拉姆 
                  
                 
  自从收到那张情人卡之后,一切全都改观了。对她而言,以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的作用。她的爸妈都曾绞尽自己的脑汁,一试再试。爸爸搬出他待人接物的那一套,苦口婆心地劝她:“女儿啊,你老爸的十六岁还没有列入历史呢!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看走眼吧!请你把头抬高,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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