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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胭脂宝刀-第17章

小说: 胭脂宝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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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凌风怒目道:“你还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若伤重死了,岂不正合你的心意?”
               冯援道:“七郎,别说这种无情的话,你们是夫妻,她怎会希望你死呢?若真的死了,咱们的刀剑合壁阵,岂非练不成了么?”
               冯婉君微笑道:“对极了,大哥真不愧精明,如此善解人意。”
               冯援道:“可是,刀剑合壁阵,全在我肚子里,你能下药破我的真气,却未必能从我肚子挖出刀剑合壁阵法来。”
               冯婉君道:“那也不难,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七郎的伤势痊愈了,咱们再慢慢研商也还不迟。”
               举手轻击两声,道:“来人呀!”
               两名送酒菜的仆妇应声而入,这一次,她们手里没有酒菜,却提着两柄雪亮的长刀。
               冯婉君道:“舅老爷醉了,你们扶他去客房休息,务必要小心伺候,不许怠慢。”
               两名仆妇躬身应诺,一左一右,将冯援挟了起来。
               冯援半点也没有反抗,只笑嘻嘻道:“小妹,咱们为什么不现在谈谈呢?如果你肯告诉我婉君的下落,或许我也肯说出刀剑合壁阵法。”
               冯婉君冷冷道:“我并不急于想知道那刀剑合壁阵法,咱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你醉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冯援耸耸肩,点头道:“不错,空肚子喝酒,的确容易醉,七郎,下次千万记住别空肚子喝酒。”
               两名仆妇都粗壮有力,冯援却是瘦小个子,话犹未完,已被两名仆妇像提小鸡似的拿了出去。
               堂堂千岁府一剑擎天,就这样栽在女人手中了?
               何凌风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在冯援初莅“天波府”时,自己就将实情相告,又何致于有今天这种结果。
               他看得出,到目前为止,冯援仍把他当作杨子畏,因此也对他怀着若干疑心,否则,不会叫他同饮含有散功沙的药酒。
               冯援这样做,显然在试探自己是否对方同党,由此可见他确是心有所疑,果真如此,他还会相信自己的剖白吗?
               何凌风本是被迫卷进这场纷争,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既已身置其中,就有义务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有如此,才能还我清白。
               既然假冒冯婉君的歹徒将自己装成杨子畏,冯援也认为自己就是杨子畏,那就索性客串到底,先跟歹徒虚与委蛇,再设法探听真正的杨子畏夫妇下落,以及援救冯援……。
               打定主意,便假意埋怨道:“婉君,你这是干什么?要我守密,自己却把秘密全抖露出来了。”
               冯婉君冷冷看着他,冷冷说道:“你真的愿意为我守密?”
               何凌风道:“当然,我已经答应过你,没想到你竟会在酒中弄手脚。”
               冯婉君笑了,道:“我本来不想下手,可是,谁知道今夜三更你要告诉他什么?与其由你告诉他,不如我自己抖露出来。”
               何凌风吃惊道:“原来你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冯婉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我去了厨房,这儿的情形,没有什么瞒得过我。”
               何凌风尴尬地笑笑,道:“其实,你误会了,刚才因为他对你已经起了疑心,我不得不敷衍一下,正准备私下跟你商议,晚上应该怎样对他解释呢!”
               冯婉君道:“是吗?你打算怎样对他解释?”
               何凌风道:“我自然不会承认你是假冒的,至于下厨做菜的事,骗他说是你婚后才学会的,因为我喜欢吃凉拌萝卜丝,所以……”
               “好了。”
               冯婉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的意思就是要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合作,一切听我的吩咐,对吗?”
               何凌风道:“对,我已经下了水,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冯婉君点点头,道:“很好,现在我就交代你一件工作,你要尽力去完成。”
               何凌风道:“我会的。”
               冯婉君道:“去劝劝冯老大,叫他趁早把刀剑合壁阵的要诀说出来。”
               何凌风道:“我一定去劝他,只不过他现在对我已有疑心,可能不会告诉我。”
               冯婉君道:“至少他还认为你就是杨子畏,你不妨告诉他,真正的冯婉君已经在我手中,整个‘天波府’也在我的掌握,如果他不肯说出刀剑合壁阵的要诀,天波府和千岁府就将从此在武林除名。”
               何凌风试探着道:“这么说,姑娘是香云府的人了?”
               冯婉君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以为天下武林中,除了天波府和千岁府,就只有香云府了吗?”
               何凌风忙笑道:“那姑娘是来自何处?怎么称呼?总可以透露一二,让我也好有话可劝冯老大。”
               冯婉君沉吟了一下,道:“你一定要问,我只告诉你四句歌词,其他由你自己去猜想。”
               何凌风道:“愿闻”。
               冯婉君念道:“弱质纤纤志气高,不习针尔习刀枪,霹雳惊破痴人梦,方知红粉是英豪。”
               冯援屈肘作枕,舒适地斜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一付好整以暇的样子。
               当他听完何凌风覆念的四句歌词,不禁由鼻孔里嗤出一股冷气,缓缓道:“这算什么狗屁歌词,不过表示女人也要跟男人争强逞雄,对她的来历姓名,一字未提,说了等于没说。”
               何凌风道:“但是,这至少证明一件事,她并不是从香云府来的。”
               冯援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现在也懒得追问她的来处,只希望知道他们把小妹怎么样了。”
               何凌风叹道:“她只承认婉君在他们手中,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冯援道:“她不交代出小妹的下落,就休想我吐露刀剑合壁阵法。”
               突然睁开眼睛,凝视着何凌风道:“你们是夫妻,同床共枕的妻子被人掉了包,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感觉异样?我真不懂,你究竟是血肉之躯?还是木头雕刻的!”
               何凌风赧然垂首道:“老大哥责备的固然很对,可是,她实在扮得太像,无论身材、口音,甚至身体上的特征,都无一不像,再加上梅儿和小兰两个贴身丫环早被收卖,谁会想得到呢?”
               冯援道:“难道事前事后,府里会一点异兆也没有?”
               何凌风道:“真的没有,不但府中上下无人看出,朋友们也没发觉,连老大哥初来的时候,不也一样被她瞒过了么?”
               冯援微微颔首,道:“这女人的确不简单,除开化装易容之术,其设想的精密,安排的周到,布置的严谨,真可说得上天衣无缝。不过,她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何凌风低问道:“什么事?”
               冯援笑了笑,没有回答,顺手从床头小几上取了一个茶杯,伸出右掌,轻轻按在茶杯口上。
               刹那间,只见他整个右掌变得一片血红,热气蒸腾,仿佛刚从蒸笼里取出的热馒头。
               不久,气散色退,移开手掌,杯中竟满满盈了一杯酒。
               何凌风惊喜交集,颤声道:“老大哥,你——。”
               冯援朝门外努努嘴,截口道:“你去回复她,我答应说出刀剑合壁阵法,但必须先确知婉君的下落和安全,否则,一切免谈。”
               何凌风连忙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她,希望老大哥多保重。”
               他还想再说下去,冯援已经将杯中酒液倾入床下,挥手示意他离去。
               走出客房,何凌风的脚步轻快多了。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女人既然知道冯援的武功高明,又岂是区区散功沙能够奏效的。
               难怪冯援说:空肚子喝酒容易醉。
               敢情这就是暗示对酒菜已有戒心,以冯援的精明,自然不会那么轻易便中人暗算。
               他假作中毒,只是苦肉计,—则为了顾忌冯婉君的安全,二则想借此探查对方的来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何凌风伤势尚未痊愈,必须忍耐以免激起变故。
               冯援功力未失,随时可以制住那假冒冯婉君的女人,只要捉住她,还怕问不出他们的来历吗?
               何凌风简直心花怒放,却又得极力压制内心的兴奋,表面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把冯援的答复告诉了冯婉君。
               冯婉君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回答,冷笑道:“我只能告诉他,人在我们手中,也很安全,却不能提出什么确证,信与不信,那就全在他自己了。”
               何凌风道:“可是,若无确证,他是绝对不能吐露刀剑合壁阵法的,既然人在你们手中,为什么不带来让他们兄妹见见面呢?”
               冯婉君摇头道:“办不到。即使能办到,他也只能见到一个外貌跟我相同的冯婉君,同样难分真假。”
               何凌风耸耸肩,道:“你们都这样坚持己见,我就无能为力了,反正冯老大说得很坚决,没见到他妹妹,绝不吐露刀剑合壁阵法。”
               冯婉君冷笑道:“我自有办法要他说出来,咱们等着瞧吧!”
               何凌风再问她准备用什么办法,冯婉君只冷笑不答。
               可是,从这一天起,接连过了三四天,竟不见她有任何行动,日子倒过得分外平静。
               冯援住在前厅客房,除了两个仆妇日夜随侍之外,并未受到限制,只要他不离开“天波府”,几乎无人管他的行动。
               他可以出入后花园,跟何凌风下下棋在后花园里随意地散步,如果他愿意,甚至也跟冯婉君一同吃饭,一起谈笑,仍然大哥小妹的,叫得十分亲热。
               两人之间,似乎已有默契,既不提冯婉君的下落,也不提刀剑合壁阵法,一切和谐相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情形,倒把何凌风给弄糊涂了。
               他向双方探问,都得不到确切回答,但是他感觉得到,表面越平静,内情越复杂,一场巨大风暴正在暗中酝酿,只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几天下来,他更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天波府”后花园的仆妇和丫环,绝大多数都是冯婉君的同党,而且武功都十分高明。
               这些女人,显然来自同一个组织,接受过极严格的训练,绝非临时拼凑而成。
               所以,冯援表面很自由自在,实则无时无刻不在严密监视之下。
               冯援好像也知道,所以他很安分,从不擅越雷池一步,每次见到何凌风,只谈闲话,不提正事。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这段时间,何凌风腹部的伤口已经渐渐痊愈了。
               今天,何凌风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
               从下午开始,“天波府”后花园突然多了几名陌生女子。
               何凌风敢打赌,这些女子绝非“天波府”中仆妇,但是,她们却穿着“天波府”仆妇的服饰,人数大约六七名,由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率领,仔细巡视了后花园每一角落,包括上房卧室也不例外。
               她们显然在搜查可能藏匿人的地方,尤其对上房四周,搜查特别仔细,然后,便将其中四人分散在后花园内,中年妇人和另外两名,则留在上房楼中,把守着进出重要通道。
               对这些陌生女子的出现,冯婉君未作解释,但何凌风看得出,她对那位中年妇人态度颇恭敬,并且称她为“柳阿姨”。
               而那位“柳阿姨”,神情却十分倨傲,脸罩寒霜,毫无笑容。
               如果一定要说她曾经笑过,那就是当她初见何凌风的时候,曾用鄙夷的眼光,向何凌风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露齿一笑。
               那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就像剖开一只腐烂的石榴,直笑得何凌风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气,机伶伶连打两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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