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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金庸合集-第7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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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明知他死了,却来找旁人的晦气,羞也不羞?”小道姑右
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两枚打向那妇人,第三枚却射
向站在天井中的陆立鼎。这一下大是出人意外,那妇人挥剑
击开,陆立鼎低声怒叱,伸两指钳住了银针。
小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只听得步声细碎,飞快去
了。那妇人跃回庭中,见陆立鼎手中拿着银针,忙道:“快放
下!”陆立鼎依言掷下。那妇人挥剑割断自己一截衣带,立即
将他右手手腕牢牢缚住。
陆立鼎吓了一跳,道:“针上有毒?”那妇人道:“剧毒无
比。”当即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陆立鼎只觉食中两指麻木
不仁,随即肿大。那妇人忙用剑尖划破他两根手指的指心,但
见一滴滴的黑血渗了出来。陆立鼎大骇,心道:“我手指又未
破损,只碰了一下银针就如此厉害,若是给针尖刺破一点,哪
里还有命在?”当下向那妇人施了一礼,道:“在下有眼不识
泰山,不敢请问大娘高姓。”
那妇人道:“我家官人姓武,叫作武三通。”陆立鼎一凛,
说道:“原来是武三娘子。听说武前辈是云南大理一灯大师的
门下,不知是否?”武三娘道:“正是。一灯大师是我家官人
的师父。小妇人从官人手里学得一些粗浅武艺,当真是班门
弄斧,可教陆爷见笑了。”陆立鼎连声称谢援手之德。他曾听
兄长说起,生平所见武学高手,以大理一灯大师门下的最是
了得;一灯大师原为大理的国君,避位为僧后有“渔樵耕
读”四大弟子随侍,其中那农夫名叫武三通,与他兄长颇有
嫌隙,至于如何结怨,则未曾明言。可是武三娘不与己为敌,
反而出手逐走赤练仙子的弟子,此中缘由实在难以索解。
各人回进厅堂。陆立鼎将女儿抱在怀内,见她已然苏醒,
脸色惨白,但强自忍痛,竟不哭泣,不禁甚是怜惜。武三娘
叹道:“这女魔头的徒儿一去,那魔头立即亲至。陆爷,不是
我小看于你,凭你夫妇两人,再加上我,万万不是那魔头的
对手。但我瞧逃也无益,咱们听天由命,便在这儿等她来罢!”
陆二娘问道:“这魔头到底是何等样人?和咱家又有甚么
深仇大怨?”武三娘向陆立鼎望了一眼,道:“难道陆爷没跟
你说过?”陆二娘道:“他说只知此事与他兄嫂有关,其中牵
涉到男女情爱,他也并不十分明白。”
武三娘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了。我是外人,说一下不妨。
令兄陆大爷十余年前曾去大理。那魔头赤练仙子李莫愁现下
武林中人闻名丧胆,可是十多年前却是个美貌温柔的好女子,
那时也并未出家。也是前生的冤孽,她与令兄相见之后,就
种下了情苗。后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令兄与令嫂何沅君成
了亲。说到令嫂,却又不得不提拙夫之事。此事言之有愧,但
今日情势紧迫,我也只好说了。这个何沅君,本来是我们的
义女。”陆立鼎夫妇同时“啊”的一声。
武三娘轻抚那受伤男孩的肩膀,眼望烛火,说道:“令嫂
何沅君自幼孤苦,我夫妇收养在家,认作义女,对她甚是怜
爱。后来她结识了令兄,双方情投意合,要结为夫妇。拙夫
一来不愿她远嫁,二来又是固执得紧,说江南人狡猾多诈,十
分靠不住,无论如何不肯答允。阿沅却悄悄跟着令兄走了。成
亲之日,拙夫和李莫愁同时去跟新夫妇为难。喜宴座中有一
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两人,要他们冲着他的面子,
保新夫妇十年平安。拙夫与李莫愁当时被迫答应十年内不跟
新夫妇为难。拙夫愤激过甚,此后就一直疯疯癫癫,不论他
的师友和我如何相劝,总是不能开解,老是算着这十年的日
子。屈指算来,今日正是十年之期,想不到令兄跟阿沅……
唉,却连十年的福也享不到。”说着垂下头来,神色凄然。
陆立鼎道:“如此说来,掘坟盗我兄嫂遗体的,便是尊夫
了。”武三娘深有惭色,道:“刚才听府上两位小姐说起,那
确是拙夫。”陆立鼎怫然道:“尊夫这等行径,可大大的不是
了。这本来也不是甚么怨仇,何况我兄嫂已死,就算真有深
仇大怨,也是一了百了,却何以来盗他遗体,这算甚么英雄
好汉?”论到辈份,武氏夫妇该是尊长,但陆立鼎心下愤怒,
说话间便不叙尊卑之礼。武三娘叹道:“陆爷责备得是,拙夫
心智失常,言语举止,往往不通情理。我今日携这两个孩儿
来此,原是防备拙夫到这里来胡作非为。当今之世,只怕也
只有我一人,他才忌惮三分了。”说到这里,向两个孩子道:
“向陆爷陆二娘叩头,代你爹爹谢罪。”两个孩子拜了下去。
陆二娘忙伸手扶起,问起名字,那摔破额角的叫做武敦
儒,是哥哥,弟弟叫做武修文。两人相差一岁,一个十二,一
个十一,武学名家的两个儿子,却都取了个斯文名字。武三
娘言道,他夫妇中年得子,深知武林中的险恶,盼望儿子弃
武学文,可是两个孩儿还是好武,跟他们的名字沾不上边儿。
武三娘说了情由,黯然叹急,心想:“这番话只能说到这
里为止,别的话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原来何沅君长到十七
八岁时,亭亭玉立,娇美可爱,武三通对她似乎已不纯是义
父义女之情。以他武林豪侠的身分,自不能有何逾分的言行,
本已内心郁结,突然见她爱上了一个江南少年,竟是狂怒不
能自已。至于他说“江南人狡猾多诈,十分靠不住”,除了敌
视何沅君的意中人外,也因当年受了黄蓉的欺骗,替郭靖托
下压在肩头的黄牛、大石,弄得不能脱身,虽然后来与靖蓉
二人和解了,但“江南人狡猾多诈”一节,却是深印脑中。
武三娘又道:“万想不到拙夫没来,那赤练仙子却来寻府
上的晦气……”说到此处,忽听屋上有人叫道:“儒儿,文儿,

给我出来!”这声音来得甚是突然,丝毫不闻屋瓦上有脚步之
声,便忽然有人呼叫。陆氏夫妇同时一惊,知是武三通到了。
程英与陆无双也认出是吃莲蓬怪客的声音。
只见人影晃动,武三通飞身下屋,一手一个,提了两个
儿子上屋而去。武三娘大叫:“喂,喂,你来见过陆爷、陆二
娘,你取去的那两具尸体呢?快送回来……”武三通全不理
会,早去得远了。
他乱跑一阵,奔进一座树林,忽然放下修文,单单抱着
敦儒,走得影踪不见,竟把小儿子留在树林之中。
武修文大叫:“爸爸,爸爸!”见父亲抱着哥哥,早已奔
出数十丈外,只听得他远远叫道:“你等着,我回头再来抱你。”
武修文知道父亲行事向来颠三倒四,倒也不以为异。黑夜之
中一个人在森林里虽然害怕,但想父亲不久回来,当下坐在
树边等待。过得良久,父亲始终不来,他自言自语:“我找妈
去!”向着来路模索回去。
哪知江南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纵在白日也是
难认,何况黑夜之中?他越走道路越是狭窄,数次踏入了田
中,双脚全是烂泥。到后来竟摸进了一片树林之中,脚下七
高八低,望出来黑漆一团。他急得想哭,大叫:“爸爸,爸爸!
妈妈,妈妈!”静夜中哪里有人答应?却听得咕嘘、咕嘘几声,
却是猫头鹰的啼声。他曾听人言道,猫头鹰最爱数人眉毛的
根数,若是被它数得清楚,立即毙命,当即伸指沾了唾液,沾
湿眉毛,好教猫头鹰难以计数。但猫头魔还是不住啼鸣,他
靠在树干上伸指紧紧按住双眉,不敢稍动,心中只是怦怦乱
跳,过了一会,终于合眼睡着了。

睡到天明,迷糊中听得头顶几下清亮高亢的啼声,他睁
开眼来,抬头望去,只见两只极大的白色大鹰正在天空盘旋
翱翔,双翅横展,竟达丈许。他从未见过这般大鹰,凝目注
视,只觉又是奇怪,又是好玩,叫道:“哥哥,快来看大鹰!”
一时没想到只自己孤身一人,自来形影不离的哥哥却已不在
身边。
忽听得背后两声低啸,声音娇柔清脆,似出于女孩子之
口。两只大鹰又盘旋了几个圈子,缓缓下降。武修文回过头
来,只见树后走出一个女孩,向天空招手,两只大魔敛翅飞
落,站在她的身畔。那女孩向武修文望了一眼,抚摸两只大
鹰之背,说道:“好雕儿,乖雕儿。”武修文心想:“原来这两
只大鹰是雕儿。”但见双雕昂首顾盼,神骏非常,站在地下比
那女孩还高。
武修文走近说道:“这两只雕儿是你家养的么?”那女孩
小嘴微撅,做了个轻蔑神色,道:“我不认得你,不跟你玩。”
武修文也不以为忤,伸手去摸雕背。那女孩一声轻哨,那雕
儿左翅突然扫出,劲力竟是极大,武修文没提防,登时摔了
个筋斗。
武修文打了个滚站起,望着双雕,心下好生羡慕,说道:
“这对雕儿真好,肯听你话。我回头要爹爹也去捉一对来养了
玩。”那女孩道:“哼,你爹爹捉得着么?”武修文连讨三个没
趣,讪讪的很是不好意思,定睛瞧时,只见她身穿淡绿罗衣,
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
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武修文虽是小童,也觉她
秀丽之极,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意,但见她神色凛然,却

又不禁感到畏缩。
那女孩右手抚摸雕背,一双眼珠在武修文身上滚了一转,
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怎么一个儿出来玩?”武修文道:“我
叫武修文,我在等我爹爹啊。你呢?你叫甚么?”那女孩扁了
扁小嘴,哼的一声,道:“我不跟野孩子玩。”说着转身便走。
武修文呆了一呆,叫道:“我不是野孩子。”一边叫,一边随
后跟去。
他见那女孩约莫比自己小着两三岁,人矮腿短,自己一
发足便可追上,哪知他刚展开轻功,那女孩脚步好快,片刻
间已奔出数丈,竟把他远远抛在后面。她再奔几步,站定身
子,回头叫道:“哼,你追得着我么?”武修文道:“自然追得
着。”立即提气急追。
那女孩回头又跑,忽然向前疾冲,躲在一株松树后面。武
修文随后跟来,那女孩瞧他跑得近了,斗然间伸出左足,往
他小腿上绊去。武修文全没料到。登时向前跌出。他忙使个
“铁树桩”想定住身子,那女孩右足又出,向他臀部猛力踢去。
武修文一交直摔下去,鼻子刚好撞在一块小尖石上,鼻血流
出,衣上点点斑斑的尽是鲜血。
那女孩见血,不禁慌了,登时没做理会处,只想拔足逃
走,忽然身后有人喝道:“英儿,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
那女孩并不回头,辩道:“谁说的?他自己摔交,管我甚么事?
你可别跟我爹乱说。”武修文按住鼻子,其实也不很疼,只是
见到满手鲜血,心下惊慌。他听得女孩与人说话,转过身来,
见是个撑着铁拐的跛足老者。那人两鬓如霜,形容枯槁,双
眼翻白,是个瞎子。

只听他冷笑道:“你别欺我瞧不见,我甚么都听得清清楚
楚。你这小妞儿啊,现下已经这样坏,大了瞧你怎么得了?”
那女孩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央求道:“大公公,你别跟我爹爹
说,好不好?他摔出了鼻血,你给他治治啊!”
那老者踏上一步,左手抓住武修文手臂,右手伸指在他
鼻旁“闻香穴”按了几按。武修文鼻血本已渐止,这么几按,
就全然不流了,只觉那老者五根手指有如铁钳,又长又硬,紧
紧抓着自己手臂,心中害怕起来,微微一挣,竟是动也不动,
当下手臂一缩一圈,使出母亲所授的小擒拿手功夫,手掌打
个半圈,向外逆翻。那老者没料到这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巧妙
手法,被他一翻之下,竟尔脱手,“噫”的一声轻呼,随即又
抓住了他手腕。武修文运劲欲再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了。
那老者道:“小兄弟别怕,你姓甚么?”武修文道:“我姓
武。”那老者道:“你说话不是本地口音,从哪里来的?你爹
妈呢?”说着放松了他手腕。武修文想起一晚没见爹娘,不知
他两人怎样了,听他问起,险些儿便要哭出来。那女孩刮脸
羞他,唱道:“羞羞羞,小花狗,眼圈儿红,要流油!”
武修文昂然道:“哼,我才不哭呢!”当下将母亲在陆家
庄等候敌人、父亲抱了哥哥不知去了哪里、自己在黑夜中迷
路等情说了。他心情激动,说的大是颠三倒四,但那老者也
听出了七八成,又问知他们是从大理国来,父亲叫作武三通,
最擅长的武功是“一阳指”。那老者道:“你爹爹是一灯大师
门下,是不是?”武修文喜道:“是啊,你认识咱们皇爷吗?你
见过他没有?我可没见过。”武三通当年在大理国功极帝段智
兴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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