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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英雄志-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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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刃柔软,剑柄仅寸方大小,严松却能站立其上,这下轻身功夫一露,众人都是暗暗颔首,只是先前他们见识过青衣秀士的腾空神技,此刻再见严松的轻功,却也觉得不过尔尔。众人之中,只有峨眉男女弟子大声赞叹,在那儿稀稀落落地叫好。严松脸上一红,心道:“这青衣秀士好生猖狂,一会儿定要让他心服口服,否则峨眉的脸面往哪儿放去?”
  当年严松学这“通天塔”,本意只在煎熬耐心、锻炼柔劲,哪知越玩越觉奥妙无穷,待得后来苦心钻研,更觉当世无敌手,岂知今日与人同台较量,竟有人敢轻视自己。严松自知若要败了,日后武林地位必定一落千丈,想到江充对他的期待,更是满心激昂。
  他站在剑柄之上,身子已高过天塔,正想拿出阴招对付,莫名之间,心中震惊万分,竟从剑柄上摔了下来。峨眉弟子大惊失色,纷纷奔出,问道:“师父怎么了?”
  严松全身颤动,已是心如死灰,他向青衣秀士拱了拱手,道:“青衣掌门,在下技不如人,甘败下风。”众人大惊失色,严松自始至终谈笑自若,彷佛通天塔已在他股掌间,这下怎么忽尔认输?莫非塔顶有什么机关不成?
  点苍掌门海川子快步抢上,急急喊道:“严掌门,这通天塔不是你的看门绝活吗?你怎能莫名其妙地认输?快快上去放骨牌啊!”这海川子平素庸庸懦懦,哪知心急之下,说起话来便如教训子侄一般,峨眉门人闻言,各有不悦之色。
  严松却是叹息不已,他坐地抚面,拱手道:“海川道长教训的是。在下不才,哪位高人愿替本人下场,峨眉上下感激不尽。”旁观众人听他这么说,更是纳闷不已,不知天塔上有何古怪,不少人心存好奇,只在那儿跳跃不止,想把上头情况看个清楚。
  忽听一人纵声大笑,道:“峨眉掌门不济,让我来!”说话间一名矮小老者迈步而出,正是十二天将之首,淮西宗主高天威来了。他朝严松斜了一眼,冷笑道:“几年没出江湖,猴子也能称霸王,这些雕虫小技,居然能分啥高低?”
  峨眉众弟子听他说话无礼,无不大怒,高天威却只蔑笑几声,忽然之间,刀光闪过,众人看得明白,他弯刀挥出,已从铁箱里扫出一张骨牌,只直挺挺地立在刀背上。高天威向祝家门人借过铁枪,嘿地一声断喝,铁枪倒插入地,身子如同旱地拔葱,霎时高飞过塔,便在此时,刀过塔顶,刷地一声,刀背上的骨牌随刀送出,已然稳稳放在塔顶之上。
  高天威常笑称自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虽有调侃之意,其实是在炫耀自己的刀法,以他家传刀法的缓、绝、轻三大诀,区区一块骨牌自不在他眼下。场内满是四大家族的知交好友,众人见了这手绝活,无不暴雷也似的叫好。
  高天威得意洋洋地退到台边,望向严松,笑道:“严掌门,小孩子的玩意儿,亏你们川人拿来当宝?可真笑煞天下人了,嗯?”严松听他说得狂,却只擦去了冷汗,拱手微笑道:“多谢高先生解围。此番放走青衣秀士的罪责,当由阁下出面担待,我峨眉可吃罪不起。”
  高天威斜目瞪他一眼,口中更是呸地一声,这严松无缘无故损他,高天威如此傲性,焉能不怒?正要开口怒骂,忽听背后传来嘎嘎轻响,高天威耳音过人,已察觉这声响是从塔中传出,当下急急转头,赫见笔直一线的牌塔已然斜倾,随时都要倒塌!
  高天威大为震惊,道:“不可能!我手劲向来沉稳,不过放个骨牌,怎能出事?”
  严松喟然道:“高兄看清楚吧。人家青衣掌门架好了陷阱,只等你跳进去哪。”
  高天威咦了一声,急忙定睛去看,他越看越奇,赶忙举起食指,比在两眼之间,霎时之间,身子竟尔巨震!
  高天威以食指为准心,一路瞄望而去,只见青衣秀士放的木块参参差差,每块骨牌虽做平躺,但一块比一块朝右偏置,所差虽只分毫,但几十块放落,整座天塔的重心早已右倾,若非严松摆的骨牌笔直如线,天塔早已倾倒。
  高天威这才明白,适才自己放落的骨牌已是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只骆驼再大,此刻也要烟消云散!直到此时,方知适才严松为何忽尔罢手,青衣秀士为何自信必胜,这两人阴谋老沉,却拿自己这个粗人来当祭品了,高天威尴尬之下,忍不住苦笑不语。
  ※※※
  场边项天寿与秦仲海二人隐身观看,眼看青衣秀士击败强敌,己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人带走,心下无不欢喜。两人正要说话,忽见台上走来一名白发老头,这人好生高大,竟不在陆孤瞻、煞金等虎将之下,秦仲海低声道:“这老乌龟是谁?”
  项天寿深深吸了口气,颤声道:“老天,山东宋神刀要出手了!”
  听了“宋神刀”三字,秦仲海也是啊了一声,颔首道:“好小子,原来他便是宋公迈。”
  抚远四大家,除了淮西高天将,便属这个宋神刀最是了得。宋公迈继承父祖之业,将“神刀门”办得好生兴旺,四大家族中更只神刀宋家还在江湖行走。只因宋公迈年老,这几年不再过问世事,已算是隐退了,没想又在此时跑了出来,想来十之八九是受奸臣撩拨,专来对付本山英雄。项天寿摇头叹道:“当年围攻山寨的好手甚多,这宋公迈便是主将之一。看来鹿死谁手,还不能分晓。”秦仲海听了这话,却只嘿嘿冷笑,他手握刀柄,只等时机一到,便换他下场大显神威了。
  宋公迈走到台上,此时骨牌缓缓倾斜,天塔即将倾塌,宋公迈忽地虎吼一声,双手按在矮几上,暴喝道:“神刀劲!”
  雄霸无比的内功灌入,那天塔原本已要倒塌,内力隔物传劲,彷佛从中支撑,那天塔倏地凝住,顶端骨牌原本滑动不止,此刻却似黏住了。只见整座塔倾向右侧,凝定不动,蔚为奇观。
  宋公迈发动内功,不能开口,便望了高天威一眼,示意他替自己发言。高天威大喜,急忙口中计数,跟着转望青衣秀士,冷笑道:“青衣掌门,我已放落了骨牌,现下换你出手了。”青衣秀士哼了一声,道:“贵方三人出场,联手对付我一人,这算是公平么?”
  高天威笑道:“你要觉得不公平,那便叫几个同伴过来帮忙啊!要不唤你徒儿过来也成,哈哈!哈哈!”秦仲海人在左近,听这高天威说话极是无耻,忍不住大怒,项天寿却把他拉住了,低声道:“稍安勿躁,且看右军师手段。”
  此时场中情况急转直下,高天威与宋公迈联手上场,一个以深厚内功定住斜塔,一个专责堆牌积塔,以宋公迈的功力,高天威不管怎么摆置骨牌,在内功支撑下,这牌塔绝不会倾倒,反倒是青衣秀士这厢极尽困难,他只要放落骨牌,宋公迈若把内力一撤,那斜塔要不半晌,便会自行坍塌,届时自算青衣秀士输了。
  局面有败无胜,青衣秀士戴着人皮面具,旁人自也看不到他的惊惶之情。高天威冷笑道:“作法自毙,怪不得别人,姓唐的,当年你设下无数计谋,害惨了咱们四大家族,你想我们会放你活路吗?”说话间面带肃杀,好似有无尽血海深仇。元易、刑玄宝等正教人士听了这话,都是暗自心惊。
  正教人士之所以揭露青衣秀士的身分,绝非与他有什么怨仇,一切用心只在悬崖勒马,以免这位正教掌门给人劝回山上,再为匪寇。哪知四大家族此番别有居心,一心只想借机杀人,料来青衣秀士这局若是输了,依着赌约,性命自当凶多吉少。
  眼看青衣秀士这局是输定了,一名老者越众而出,急急劝道:“青衣掌门,趁着大家没伤和气,你就快快认输吧。反正这几年你已经改过向善,到时老头子出面说项,找大臣帮你说话保命,谅这帮人也嚼不动舌根。这就把赌局撤了,和我们走吧!”
  众人转头急看,说话之人满头白发,约莫八十来岁,正是崆峒掌门刑玄宝。这人风吹两面倒,骑墙工夫十分了得。那时宁不凡退隐,正教人士便曾见识这人的丑态,哪知当得关键时刻,他竟会出面替青衣秀士缓颊,已算生平难得的侠义之举。识得他的人更感诧异。
  邢玄宝如此说话,自也有他的私心,此时怒苍再起,四大家族定会重出江湖,这些人深受朝廷倚重,日后颐指气使,难免爬到正道门派之上。八大派折了卓凌昭、宁不凡,若再少了青衣秀士,人才更见凋零,邢玄宝心忧于此,便来提点一番。
  青衣秀士听他这般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手上骨牌举起放下,心中十分难决。若要他答应邢玄宝,从此自己再无自由可言,若要硬拼到底,怕连艳婷也葬送此地。邢玄宝知道元易与他交好,便要他过去相劝,元易上前一步,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皱眉不语。
  高天威见他迟迟不动手,登时笑道:“掌门多所拖延,无益大局,非正人君子所为。让我来催催你。”霎时提声高喝:“来人,把他徒儿押出来!”
  青衣秀士身子震动,转头望去,只见天将府诸人越众而出,高天成、高天业两人带出了艳婷,将她送到台上。高天威笑道:“青衣掌门,我跟你说了,以前咱们四大家族只要抓到怒苍山的女贼,一律剥衣火焚,枭首示众,你现下若不知进退,一旦给打入妖匪一流,你也知道你徒儿下场如何?”
  那祝康本对艳婷有意,待见她惊惶流泪,神态痛楚,当下慌忙走出,躬身求情道:“高世伯,请看小侄面上,饶过了这名女孩如何?”高天威笑道:“你看上她了?”祝康面色微微一窘,道:“高世伯取笑了。九华一脉本是武林正道,咱们何必赶尽杀绝?”
  便在此时,猛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没志气的东西!妖魔一流,咱们便是要赶尽杀绝!”这声怒喝尖锐至极,好似铲刮铁锅,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人潮分开,一名老妇从人群间踏步走出,她手提拐杖,躬身行走,脸上却满是仇恨怒火,艳婷与她冰冷的眼神相对,冷不住打了个寒噤。连那邢玄宝、元易等正教人物也是面色微变,料来这老太婆定是凶狠异常。
  祝康叹了一声,道:“奶奶。”
  那老妇用力打了他一个耳刮子,骂道:“没出息!你爹爹、大伯、二伯是怎么死的?看了漂亮女人,便连自己姓啥名谁也忘了?祝家没你这种无用的畜生!”祝康给她一个耳光打落,几乎摔跌在地,一旁教头抢上扶住,低声劝道:“主母莫要生气,且看高大爷、宋大爷手段便了。”
  那老妇提声叫道:“唐士谦!你给我听好了!限你一柱香时分动手,否则看老娘亲手剥光你徒儿,便似秦霸先的那个贱婆娘一样!让天下人看个够!”
  项天寿听她当众侮辱秦家主母,赫地便是一惊,他慌张之下,急忙去看秦仲海。只见秦仲海低头无语,只是双目圆睁,怔怔望着地下。项天寿见他兀自镇定,稍感心安。
  便在此时,忽见秦仲海身子一颤,双目竟尔坠下两行清泪,嘴角更渗出血来,项天寿大惊失色,才知秦仲海悲愤之际,竟把牙龈咬出血来。
  项天寿全身微微发抖,知道秦仲海杀机已动,以这人的武功,一旦决心杀人,今日场中众人至少会死上大半,届时人头乱滚,遍地死尸,双方的怨仇恐怕越结越深了。
  ※※※
  秦仲海悲恨无限,青衣秀士却是心如死灰。只见祝太夫人满面仇恨地望向台上,满是仇恨之意,一旁艳婷则满面泪痕,娇小的身子不住发抖,大见稚弱。
  青衣秀士长叹一声,自知今日若要抗命不从,这群人决计会出手杀死艳婷,他缓缓放下手中骨牌,叹道:“我个人早已看破生死,这局是胜是败,于我都是无妨,只怕九华山从我手中而绝。列位,今日青衣秀士向你们认输,要杀要剐,要囚要禁,随你们处置。只求你们放过我徒儿。”这话无泪无恨,无悲无喜,全然听不出悲怒哀痛,声音也不曾颤抖恐惧。
  高天威见他镇静若此,心下也是暗暗佩服,他微微一笑,道:“我抓这女孩儿做什么?只要你乖乖随我们走,咱们自会放了她。”
  众人听青衣秀士自承败北,无不大声叫好。高天威使了个眼色,台下走来一名男子,身上扎着绷带,却是给解滔射伤的高天业。只听他哈哈大笑,道:“都说青衣秀士智计绝伦,原来不过尔尔。”他手持牛筋,走了上来,暴喝道:“你既知道输了,那便束手就擒吧!”
  青衣秀士轻轻吐了口气,摇头道:“给我个面子,把我徒儿带上来,我有几句话和她说。”
  高天业冷笑道:“败军之将,还讨什么脸面,乖乖伸出手来。”他正要上前,元易已是大怒,把他拦住了,冷冷地道:“高天业,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高天业哼了一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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