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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英雄志-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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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安正喜孜孜地找了古书出来,开始眉批,只见写的都是些好话,诸如某某年进仆进财,某某年高升云云。写了良久,却没批到婚姻。
  伍定远等的有点心焦,便低声问道:“我日后婚姻如何?”
  吴安正嗯了一声,翻了几页古书,皱眉道:“阁下一生位高权重,只婚姻多有波折,恐怕命犯桃花煞。你老实说,近日可曾遇上心仪女子?”
  伍定远身子一震,却是叹了口气。
  吴安正心下暗笑:“便是真龙降世,也难逃世间情爱纠葛。”自来求问命理,每多情爱烦恼,吴安正是看得太多了,他看伍定远眉宇中满是心酸,便道:“阁下心中既有心仪女子,那咱们便来推算一番,看看此女是否与你有缘。”
  伍定远大喜,道:“多谢先生。”
  吴安正道:“若要推算,须有生辰,你可有这女子的八字?”
  伍定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与她道上相逢,如何能有她的生辰?”
  吴安正点头道:“那也没关系。你把她的名字写下来,我来测个字吧。”
  这吴安正道行非凡,举凡四柱推命、铁板神算、希夷斗数、龟卦测字,可说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当下便取出笔墨,要伍定远写下心上人的大名。
  伍定远喜上眉梢,取过毛笔,便要将名字写落。
  正要落笔,猛听一人道:“咦?这不是定远么?怎么不在客店歇息,却跑来这儿啦?”
  伍定远回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这人满月脸,身形微胖,手上还拿着些酒菜,正是韦子壮到了。伍定远吓了一跳,忙把毛笔放下。
  韦子壮打量几眼,登时哦了一声,笑道:“好你个定远,居然跑来算命了。”
  伍定远干笑两声,陪话道:“店里无聊,秦将军、卢兄弟又跑得一个不见,我这才出来走走了。”
  韦子壮朝伍定远手上的纸笔看了一眼,笑道:“你可是来算姻缘的啊?”
  伍定远脸上微微一红,咳了一声,却不打话。
  吴安正见这韦子壮形貌普通,一望便知是条俗命,他打了个哈欠,道:“这位兄台,我正在替人测字解运,你可别来打扰。”
  韦子壮噗嗤一笑,拍了拍伍定远的肩头,道:“好啦,你慢慢算,灵定大师一个人在店里,不能没人照料。我先回去了。”
  好容易韦子壮离去,伍定远连吞唾沫,连拍心口,却迟迟不敢下笔,吴安正知道这男子甚为脸嫩,便笑道:“你慢慢写,我先去煮点茶来。”说着走进内堂,烧起水来了。
  伍定远见无人过来打扰,松了口气,提起笔来,便要写落心上人的大名。
  才挥了几笔,猛见一名书生停在店门口,只见他手抚胸口,气喘不休,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镇上的女子见人就抱,如此寡廉鲜耻,还有天理王法么?”
  那书生喃喃自语,在门口喘息良久,忽然眼角一撇,便往店里看了进来,一见伍定远坐在里头,当场叫道:“定远!你在这儿做什么?”说着三步并做两步,急急走了进来。
  伍定远惨然一笑,忙把毛笔放落,跟着掩住了字迹。他心下叫苦连天,道:“卢兄弟,你不是跟秦将军出去了么?怎地又跑来这里了?”
  卢云摇头叹息,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方才去的所在绝非善处,想我卢云饱读圣贤书,这等无耻行径,如何使得……”
  那书生正是卢云,也是秦仲海多事,整日见他唉声叹气,便将他押到酒楼妓院,也好替他解解霉运。只是卢云天生刚直,如何见得这种风尘之事?眼看众女如狼似虎,急忙借故尿遁,这才脱身逃走。看他脸上布满唇印,想来经历一番苦战。
  那吴安正本在内堂烧水,听了外头的说话声,便探头来看,一见卢云在那儿唠唠叨叨地述说,当场大喜欲狂,惊叫道:“徒儿啊!你还是没忘了师父!终于回来拜师啦!”声音激动无比,好似如获至宝,便又急急抱了上来。
  卢云给人牢牢抱住,想起适才酒家里的惨况,登时惊叫道:“这镇上的人怎地那么怪,不分男女都来抱人?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正要反手将人推开,只见吴安正已一把抓住他的左腕,跟着凝运功力,用力推算起来。
  手腕相触,脑中电光闪耀,霎时闻到一股檀香,吴安正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处蔚蓝大海,脚下波光荡漾,仰天抬头,天顶云彩变换,远处太白金星闪耀,天际更落下了无数花朵,彷佛神佛将至。
  吴安正潸然泪下,啜泣道:“文曲星下凡,我吴安正能遇上这等传人,此生无憾。”说着更是紧紧抱住卢云,打死不放。
  卢云给他抱得全身发软,挣脱不出,忙向伍定远连使眼色,伍定远也是惊疑不定,便上来劝阻。
  三人正自拉扯,忽听门外一人道:“你们怎地都跑出来了?灵定师兄可没人照料了。”
  店中三人听这声音清越优雅,各自回首看去,只见一名贵公子站在门口,手上拿着药包,正自望向店内,眼中满是疑问之色。
  吴安正先前见过这人,可惜没能帮他推算一番,此时见猎心喜,当下放开卢云,笑道:“爱徒你等会儿,为师先去办点事。”霎时冲了过去,便往那贵公子左腕抓去。
  那贵公子眉头一皱,伸手一挥,将吴安正挡了下来,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吴安正给他一阻,身子便过不去,但他用意只在算命,当下嘻嘻一笑,伸手便往那贵公子脉门抓去,好来感受他的魂气。
  那贵公子举止温文,形貌又如此俊美,自是杨肃观了,他身带武功,脉门岂能给人拿住?眼看吴安正举止怪异,当下身形一个回旋,往旁飘开数尺,沉声道:“阁下到底有何指教?可是要动手?”
  伍定远忙上前劝道:“杨郎中不必多心。这人是个算命的,没什么恶意。”
  杨肃观哦了一声,往店招一望,道:“原来如此。我虽不信命理,不过难得有缘,不妨听上一听。”便转头问向吴安正,微笑道:“这位大哥,不知在下命数如何?可否替我铁口直断一番?”
  吴安正嘻嘻一笑,伸手便往他手腕摸去,指腕一触,脑中陡生异象,只见自己身处月宫,四下银白闪耀,美不胜收,远处更见嫦娥轻舞歌唱,玉兔纵跃跑跳,端的是神仙画境。
  吴安正微微一笑:“这是蟾宫折桂之命,此人风流潇洒,治国栋梁也。”正要张眼,忽然之间,全身蓦地发起冷来,转头看去,那月宫满是冰霜,玉兔嫦娥更已冻成冰块一般。
  吴安正大吃一惊,急急睁开双眼,心道:“我算了三十年的命,从没见过这等怪事。这人外貌俊美,明明是蟾宫折桂之相,可又为何寒冷一片,彷佛身处冰宫?究竟这人是何来历?”
  杨肃观见他面色陡变,不禁眉头微皱,道:“这位半仙,究竟我命相如何?可否说上一说?”
  吴安正摇了摇手,干笑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说话声音竟是微微发抖。
  伍卢二人见吴安正牙关轻颤,好似刚从冰窖里爬出来,都不禁微感奇怪。杨肃观也是一头雾水,只瞅着吴安正,不知他何以这般说话。
  吴安正叹息一声,自知道行有限,难以猜透这位贵公子的命格,他摇了摇头,又往卢云扑了过去,叫道:“徒儿啊!咱们别管闲杂人等,快来拜师吧!”
  卢云最怕这人纠缠,忙道:“你千万别过来,我眼下还有事,没空理你。”
  吴安正哪里管他,只是死缠烂打,拼命来拉。
  正闹间,忽听一条大汉哈哈大笑,叫道:“卢兄弟!姑娘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想跑到哪儿!”这人张牙舞爪,猛朝卢云冲来,正是秦仲海。
  卢云给吴安正拉着,已是烦躁不堪,一看秦仲海奔来,当场吓得魂飞天外,惊道:“你别过来!”
  秦仲海笑道:“不过上个酒家,看你怕的?”左腕挥出,往吴安正手上一推,将他逼开,跟着拉住卢云,笑道:“走啦!快去风流吧!”
  卢云惨叫道:“我不要去,你别来拉我!”情急之下,使出“无双连拳”,便要往秦仲海身上招呼,秦仲海笑道:“干什么?要和我翻脸么?”双手摆开架式,便要接招。
  杨肃观与伍定远对望一眼,心中都想:“仲海实在太胡闹了。可别打起来才好。”二人正要阻拦,忽听碰地一声大响,众人听了重物翻倒之声,讶异之下,纷纷回头望去,只见吴安正倒在地下,满面惊骇之色。
  秦仲海回头看去,啊地一声,歉然道:“对不住,我出手太重了。”说着伸手出去,便要将吴安正扶起,哪知吴安正见他过来,只是尖叫一声,身子往后一缩,急急躲到桌子下去了。
  秦仲海与众人对望一眼,不知吴安正在怕些什么。卢云皱眉道:“这位半仙怎么了?可是跌伤脑袋么?”正要俯身去看,忽觉身上一紧,竟已被秦仲海牢牢抓住,看来只要一个疏忽,便会着了道儿。
  秦仲海笑道:“管他半仙全仙,咱们快活似神仙!”说着扯住卢云,狂放笑声中,二人早已冲出门去了。
  杨肃观见秦仲海胡闹的厉害,不禁微微苦笑,道:“伍制使,我先回去煎药了,你一会儿无事,可也早点回来。”说着转身离开。
  伍定远也是苦笑两声,想不到好好一场算命,却会落到这个田地。他弯下腰去,朝桌下的吴安正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哥金口眉批,只是在下身上有事,改日再过来吧。”
  吴安正却不接口,只是倒在地下,脸色惨白,好似失心疯了一般。伍定远微微摇头,便自离开。
  空荡无人的店中,吴安正倒在地下,喃喃自语:“地狱业火,焚我残躯……老天爷啊……天下要大乱了……”他眼望门外,口唇兀自低念不休,好似在祝祷什么一般。
  第八卷 金榜题名
  第一章 歃血
  浓重的喘息声,急促、慌乱,听来让人倍感惊惧。一名老者咬着牙,状似痛苦难忍,只听他嘶哑着道:“你……你说……武英皇帝真在那洞里?”
  一名方脸汉子端坐一旁,回话道:“正是。属下曾在洞中见到一幅石棺,一身龙袍,想来皇帝真在洞里待过。”
  那老者吞了唾沫,倒抽口冷气,颤声道:“那先皇呢?你亲眼见到他了?”
  那方脸汉子摇了摇头,道:“属下没见到。不过洞里景象太过怪异,照属下看,皇帝断无可能独活,十之八九已然死于非命。尸骨多半给剧毒侵蚀,或被什么野兽咬烂了,这才找之不着。”
  方脸汉子正自述说,猛听一声哽咽,跟着泪水洒落,那老者竟在掩面痛哭。
  “侯爷,您怎么了?”方脸汉子极为诧异,连忙站起身来。
  昏暗的斗室中,柳昂天低头垂泪,他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羊皮,哽咽道:“错了……全错了……我从头到尾都错了……霸先公,我对不起你……”说着抱住了头,咬牙切齿,好似悔懊至极。
  斗室中另坐两人,这两人身着朝服,方值少壮年纪,其中一人面貌俊美,正是杨肃观,他平日模样清雅,但此刻面色却苍白无血,想来是被两人的对答吓坏了。另一人模样更见紧张,那人身高体壮,生了一张四方国字脸,此时却低首不动,额上冷汗不住落下,连袍子也给浸湿了,正是伍定远。
  耳听上司痛哭,伍杨二人对望一眼,心中十分担忧。
  过了良久,柳昂天缓缓抹去泪水,他望着窗外,时值午后,窗外天色阴霾,似要落下倾盆大雨。他将手上羊皮放了下来,低声叹道:“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命。”他看了杨肃观一眼,问道:“此事有多少人知道?”说话间,又已恢复雍容器度。
  杨肃观道:“此事只我和定远二人得知。其他别无他人知晓。”
  柳昂天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伍定远。伍定远心下一凛,急忙回话:“属下自离天山以来,始终守口如瓶。方才是第一回提起此事。不论是秦将军还是韦护卫,没人知道内情。”
  柳昂天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点了点头,从几下摸出一柄匕首,跟着手腕一挥,刀刃竟向伍定远割来!
  伍定远大吃一惊,左掌一挥,已将匕首挡住,他颤声道:“侯……侯……爷,你……你……要……”惊骇之下,竟连话也说不清了。一旁杨肃观也是骇然出声,全身颤抖,想要出言相劝,却也不知该当如何。
  匕首给人挡住,柳昂天只摇了摇头,他猛地将刀刃抽回,转朝自己手臂刺去!
  众人惊呼声中,柳昂天已割破自己的手臂,只见鲜血涌出,柳昂天取过一只茶碗,让赤红的血水滴落碗中。跟着将匕首搁到案上。
  伍定远至此方知,原来柳昂天不是要杀他,只是要他手臂上的血,却不知是做何之用。
  满心担忧之间,只见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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