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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蝉翼剑-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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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懒得道破,轻哼一声,登上台阶,推开出口铁门,大步踏出。
  杨飞乐得他先去探路,免得外面跟韩先生所造秘道一般,通向大河,抑或绝壁,遂不及防,吃尽苦头。
  不过外面并非大河绝壁,只是一大片冰雪所封的树林,出口位于一株参天古树的中空树身内,里面枯藤交错,幽深隐晦,更绝的是,此处是个熊窝,一头大狗熊在洞内一角冬眠,二人方不致命丧熊掌。
  “终于出来了!”杨飞跳出树洞,高呼三声,自顾自的走个老远,却觉丁文松似未跟来,回首望去,星光之下,只见他已分道扬镳,反向而行。
  杨飞不觉高声道:“姓丁的,你到哪去?”
  寒风中远远传来丁文松的声音:“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杨飞心道如此正好,免得老子跟你这个朝廷重犯一起,让人逮住遭受池鱼之殃。他走了两步,思起一事,忽然运功高呼道:“姓丁的,青青为你所累,现在孤苦无依,你怎么也得去太原瞧瞧她……”
  声音远远传出,未闻丁文松回音,也不知他听到没有,杨飞暗道这家伙对姚柳青薄情寡幸,又武功尽失,多半靠不住,还得亲往太原一趟,救出青青。
  杨飞环顾四周,此地离石家庄已远,前不搭村,后不着店,不知所处,回去不对,逃远也不对,苏花语二女现在如何?他想了半天,遂决定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待明日再偷偷潜入城中打探消息。
  杨飞走出不远,听到流水之声,疾奔出林,原来面前是一条宽仅十丈的小河,河水流得甚疾,寒冬腊月,亦未结冰。
  杨飞饿了大半日,先前食了些糕点,此刻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暗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在绝谷捱了四个月,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成了钦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落得深更半夜的,还要流落荒郊野外,连两个老婆都搞丢了,外带未出世的宝贝儿子一个。
  杨飞自叹自艾,沿着河水向西走了半个多时辰,河道忽然拐了个大弯,不远一个小山前建有一座宏伟的寺庙,正是可堪一宿之地,杨飞心中大喜,暗想总算我杨家祖宗积德,方能绝处逢生,他不想寻桥渡河,索性提气掠过河去,来到庙前,借着微光,只见庙门上书着“隆光寺”三个金光大字,他心想官府的通缉书文此刻定然不会传至此处,放下心后,铛铛铛敲响门环。
  未过多久,一个胖和尚前来开门,见了杨飞,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深夜光临敝寺,有何贵干?”
  杨飞暗道贵干没有,贱干倒有一些,他有样学样,双手一合道:“在下往石家庄探亲,途中迷路,流落至此,想到贵寺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
  “这个……”那和尚面现难色,还好杨飞早除去那身黑衣,此刻衣着光鲜,一副暴发户模样,是以他并未立刻赶人。
  杨飞哪还犹豫,从门缝钻了进去,笑嘻嘻道:“有劳大师了。”
  “施主请随我来!”
  杨飞左一句大师,右一句大师,那和尚颇为受用,关上寺门,手持着油灯,领路往前行。
  这隆光寺乃方圆数百里内第一大寺,规模宏大,香火鼎盛,占地甚广,杨飞随他七弯西拐,走了老半天,在一间房前停下,他看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柴房一间,暗道老子在这不如在荒郊野外露宿呢?他打了个哈哈,满脸笑容道:“大师,这好象不是人睡的地方吧?”
  那和尚道:“两边厢房皆已客满,只有柴房空着,施主在此暂息,委屈之处,还望施主多多见谅。”
  “不敢,不敢,还未请教不知大师法号?”杨飞心道你左一声施主,右一声施主,不就是想老子施点银子花吗?
  自己银子不多,银票倒有不少,看来只好做个冤大头,施上一施了。
  那和尚宣了声佛号道:“贫僧不过寺内小小一名知客僧人,难当大师之名,贫僧法号圆满。”
  杨飞暗道圆满圆满,你他妈的长得如此之胖,果然又圆又满,还贫僧呢,富僧还差不多。
  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恭敬奉上道:“圆满大师,这是在下捐给贵寺的香油钱。”
  圆满借着星光,偷偷瞟了银票一眼,又阿弥陀佛道:“施主,这是不合规矩的,贫僧乃知客僧,并非收取香油钱的僧人。”
  杨飞往圆满怀中一揣,笑道:“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香油钱本来就是捐给大师功德圆满的,决计不会传入第三耳。”
  “这个……”圆满小眼一转,见左右无人,极快的接过银票,塞入僧袍,立时换上笑容道:“施主请随我来。”
  片刻之后,圆满带他来到一间僧房门前,低声道:“施主,此房本是寺中一位长老的居处,不过他常年不在寺内,一直空着,施主就在此歇息一宿吧。”
  “多谢大师!”杨飞心中大操他十八代祖宗,待他离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终骂出声来。
  燃起油灯,房内陈设简陋之极,吃的当然没有,床也是木板一块,硬邦之极,杨飞心想那老和尚真不会享受,睡此硬床,真是他妈的活受罪!不过自己花了一百两才住一晚,比在软香居嫖宿贵上十倍不止,当自己是冤大头吗?
  要是有空,必在此住上个三年五载,赚个够本,哎哟,不对,自己住在庙里干什么?天天吃素,还要听那些和尚念经,想当和尚吗?
  他躺在床上胡想了半天,终于禁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未睡多久,已是黎明初晓,杨飞被寺内钟声惊醒,刚想再睡,耳中又传来一干和尚念经的声音,想来是这禅房离大殿不远,听起来也特别清晰宏亮。
  好不容易捱到念经声止,寺内又喧哗起来,那些上香拜佛的信徒已然赶来,杨飞哪还睡得下去,骂遍神佛,又问候了如来佛祖的徒子徒孙,强撑爬起,推开窗格,眺望片刻,忽闻一个年轻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道:“师父,你真的打算在此长住下去吗?”
  杨飞只觉这个声音甚是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此女是自己所认识的哪一位女子。
  接着又闻一名男子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似极苍老,又似极年轻,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方位飘忽,令人难以捉摸。
  杨飞自窗缝偷偷望去,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女子正是与他有深仇大恨、还在玉池湖畔被他饱览春光的南海幻剑派妖女李梦柔,自己若被她撞见,还不立刻要了自己的狗命?
  李梦柔正搀着一名男子款款行来,那男子容貌俊朗,面白无须,双肩极宽,一头未束黑发披洒肩后,写意自然,乍眼瞧去,难知年纪,不过仅从外表看去,绝对不会超过三旬,若真是李梦柔的师父,那可真是驻颜有术了!
  最奇特的是他那双眼睛,好似一泓潭水,深邃无比,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而且身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王者之气,不怒自威,令人心折。
  杨飞呆了一下,急急缩进房内,关上窗格,心中恳求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神佛,保佑自己莫让李梦柔发现。
  他自知武功虽然大进,对上李梦柔,亦无半成胜算,何况旁边还有她那个高深莫测的师父。不过他又是心中暗奇:寒冬腊月,这妖女不待在南海享福,和师父跑到这里干什么?难道千里迢迢来这隆光寺烧香拜佛,也太夸张了吧!她师父是谁?似曾听过。
  可李梦柔的下一句话吓得他心神俱丧:“师父,慧空禅师房中似乎有人,难道禅师昨晚回来了?”
  杨飞心底不禁要大骂那个圆满,什么地方不好带,偏偏带自己住在一个什么什么禅师房中?
  那男子微微一笑,双目射出两道寒光,穿透窗纸,望向房内。
  李梦柔又道:“师父,听说这位老禅师德高望重,精通佛理,反正现在有暇,不如前去拜访一下吧。”
  杨飞心中大骂:小妖女,你有暇老子可他妈的没暇,等老子真的有暇了,再好好侍候你。
  他环目四顾,禅房内三面是墙,连窗口也在南面,别无出路,心念急转,望着几上迭好的两套僧衣,灵机一动,连忙换了起来。
  “笃笃笃”随着敲门声,只闻李梦柔的声音道:“慧空禅师,弟子李梦柔,随家师前来拜访。”
  杨飞以故作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老衲刚刚回寺,甚是疲惫,暂不见客,还望见谅。”
  言语之间,已然换上僧袍,又取出一张早已藏好、以备不时之需的人皮面具,依白向天教的法子易容之后,再将头发盘入僧帽。他暗道自己真是越混越惨,一语言中,真成和尚了。
  李梦柔施了一礼,道:“慧空禅师,家师亦好佛学,一向仰慕您德高望重,精通佛理,想向您请教。”
  请教个屁?杨飞心知今日若不露面她恐怕不肯离去,只好搏上一搏,将换下的衣物打了个包藏好,看看没有大的破绽,稍稍镇定,故作老沉,缓步行到门边,开了房门,见到李梦柔的如花娇靥,心儿一阵狂跳,宣了声佛号,凝定心神,慢吞吞道:“二位施主,请进。”
  “禅师请!师父请!”李梦柔似未看出破绽,同那男子行入房内,待二人在房内两张蒲团上相对而坐,自己反而站在那男子身后。
  那男子坐了片刻,双目似睁似闭,未曾出声,杨飞当然不敢说话,免得说多错多,在那默念连他自己也不懂的经文。
  最后还是李梦柔打破僵局问道:“听方丈大师说,禅师出寺云游,昨晚才刚刚回来吗?”
  杨飞故作镇定道:“阿弥陀佛,老衲昨晚匆匆回到寺中,已是三更时分。”
  李梦柔道:“怪不得禅师一脸倦容,有打扰之处,实在不该,师父,咱们还是先走吧。”
  那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杨飞巴不得她这丧门星速速离去,连催带赶道:“多谢二位施主关心,既是如此,老衲不远送了。”
  那男子面色不变,向杨飞微施一礼,与李梦柔转身离去。
  杨飞心惊肉跳的将二人送出房门,刚刚松了口气,李梦柔忽然转过身来,嫣然笑道:“禅师,您也习武练剑吗?”
  杨飞稍稍顺着她的目光回望,心中大叫惨了,原来他匆忙之下,百密一疏,竟忘了藏起飞云剑,一个佛门高僧房中随意放着一把宝剑,当然令人起疑,更何况梅云清曾持此剑大败李梦柔,万一她认出的话……
  杨飞目不斜视,强自镇定,故作无事道:“老衲出身少林,平日无事,习习拳脚,练练剑法,强身健体而已,女施主却是如何知道?”那人皮面具精致之极,连他的些微表情也原封不动的显露出来。
  李梦柔含笑道:“小女子胡乱猜测,倒让禅师见笑了!”深施一礼,再未多问,追上那男子,缓步离去。
  杨飞轻轻关上房门,抹了把冷汗,无暇多想,将换下的衣物打了个包袱,连同飞云剑藏在僧袍之内,见门外四下无人,哪敢犹豫,夺门而出。
  他自知扮相破绽极多,李梦柔若不怀疑那才是怪事?
  唯今之计还是速离此寺,再耽搁下去被李梦柔认出,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杨飞鬼鬼祟祟,未走多远,便碰到那肥头大耳的圆满来送斋饭,他也不敢吱声,低头错身而过。倒是那圆满遍寻不到杨飞,陡的瞧见一个陌生和尚,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飞一路蹑手蹑脚,哪有半点佛门高僧的庄严宝相,所幸时值清晨,香客稀少,值勤的和尚也没几个,未被人发现。
  他摸出庙门,还没来得及庆幸,抬头一看,又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寺前对面河畔旌旗如云,全是朝廷大军,不下数千,正欲搭起浮桥,渡河而来,那中军帅旗下,隐见主师,正是老熟人方中翔,看他鲜鞍骏骑,高踞其上,神清气爽,役气指使,耀武扬威的得意情形,哪似身受重伤,武功尽失?
  难道苏花语推测有误,下手太轻?若真是如此,她岂非有些玄了?杨飞思及此处,不禁担心起来。
  又寻思此地既无敌情,方中翔倾军而出,必是为了捉拿自己,他假公济私,大动干戈,实因只要自己留在世上,对他便是个大大的威胁,自己若将个中实情公告天下,他这个官也别想干下去了,可笑的是自己从未想过前去揭发这个小人。
  最令杨飞疑惑不解的是,石家庄四通八达,他逃出数十里之遥,方中翔为何别的地方不追,偏追此处,难道他能掐会算,神通至此?当然,最大可能是自己被人出卖,莫非是朱玲芷?
  不会,朱玲芷无此心机,也无此必要,若非是她,那就只有另一个人,就是朱寰豪,恐怕只有他,才知离园地下秘道通往何处?自己虽说与他结拜一场,到底相交不深,他未必肯为了自己得罪如势中天的西厂。
  其实杨飞推测并非不对,而是他不知汪直被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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