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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逆转光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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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哦,就这张咀巴聪明。”
  我笑了笑,没应。
  他正经问:“听说凤书邀你参加可楠的生辰会?”
  “对。给点银子使使吧!”我伸手,掌心向上。
  突然想起老妈说过,勤劳的人掌心向下,用汗水换取收获,懒惰的人掌心向上,用乞讨维持生活。往后我得凭借着一相向上的掌心,求取阿朔的供给?
  男人供吃供住供养爱情,女人只须张着一相手等待供应,难怪男人比女人早夭。
  “你缺钱?”他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
  “庆祝人家生辰总得多少送点礼物。”顺便出门逛逛,玉铺、金铺、古玩铺,东走走、西行行,顺便再逛逛传说中的京城十景,福禄寿喜要是知道能出去,肯定会高兴得大叫。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眉飞色舞,想站起来跳街舞。
  “别担心,我会让人替你准备好的。”他一句话浇熄我的快乐。
  我沉下脸,京城十景再见。
  他一眼便知我不高兴什么,莞尔道:“别闷,再过一段日子吧!等我有空,亲自带你出去走走。”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耶!哪有时间陪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踩街。”我闷闷不乐。
  “谁说你是凡夫俗子?在我眼里,你是最特殊、最不俗的女子。”
  斜他一眼,阿朔都学会用甜言蜜语哄女人了,我还能多要求什么?
  “礼物要厚重一点哦!那是我要拿来巴结太子妃的。”我的口气酸,字句夹棍带枪。
  我知道对他发作不公平,但能怎样呢?除了他,没人能当我发作的对象。
  阿朔不语,默默受了。
  光这点,我就该感激涕零,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要登上极位之人,若非爱情,他何必对我忍气?
  一点点的不忍心,我寻来新话题:“皇上那里怎样?”
  “什么事怎样?”
  “有了穆将军那纸奏章,皇帝对我这个女诸葛不感兴趣吗?”
  他脸色沉下,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许久才道:“父皇想见你。”
  “我得去见吗?”我走到他背后,圈住他的腰。
  许是关得闷了,我有点自暴自弃想,跟皇上见一见也好,到时一拍两散,要死要活全凭他金口一开,不必在这里藏着瞒着,担心哪日东窗事发,人难堪、命难留。
  “不必。”
  “为什么?”
  “三皇兄与我异口同声,说是百姓把事情夸大了,吴嘉仪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可我真的有这么厉害!”我抗议。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就够了。”
  我噘咀不满,这个女英雄当得太窝囊。
  他笑着回身、搂我入怀,把我长得本来就不怎样的鼻子给压坏。
  “我不是普通厉害,是超级厉害。”我在他怀中重申。
  “我知道,但是……没人教过你,凡事要沉潜些?”他放开我,捧起我的脸问。
  我皱皱鼻头,知道他会这样问,肯定是和三爷“沟通”过。
  嫌我张扬?没办法,我们那个年代,人人都想当明星,人人都想被看见,不主张谦虚是美德。
  “对对对,三爷是说过。”我满口敷衍。
  “三哥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人。”他大笑。
  “了解我什么?”
  “他知道你到京城的时候,发现我迎娶施虞婷,会立刻转身逃跑。”
  “不是立刻,我站在门外想了好久。”
  “结论还不是想逃?”
  “不逃要怎么办?”
  我一次次说服自己让步,先是认同他娶两个妻子,是为皇位不得不的牺牲,然后接受他与妻子从“有名无实”转化成“名符其实”,因为人人都说,身为太子妃,里子不比外头光鲜。接着,再眼睁睁看见第三顶大红花轿入门……
  你说,哪支军队连战连败能不逃跑?
  “一个施虞婷就让你想逃,往后呢?十个、二十个施虞婷摆在后宫,你是不是要同我势不两立了?”
  很好,他说清楚了,未来我得在那一堆施虞婷当中自处。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每回光是想象,就像万针扎身般灼痛,觉得自己是被困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被三昧真火切割锤炼,沸腾炎灼着心肝脾肺,于是不得不躲,而今,他既挑明说,我坚决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沉吟半晌,我开口:“阿朔,我看过一个故事。”
  那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内容夹杂了东方神话和西方神话,当时嗤之以鼻,谁知现在会拿来说服眼前古人。
  “说说看。”
  “有天,一个天神和冥仙不期而遇,他们爱上彼此,但愿不离不弃。但天地有别,两人怎么能够成为夫妻?于是,天庭做出惩处,天神的脚落在哪块士地上,哪块土地便会长出荆棘,刺得他鲜血淋漓;而冥府发出诅咒,让冥仙失去她的美丽容颜,一夕之间,她成了丑陋的巫婆,人见人厌。
  天神不舍得冥仙知道自己的容颜已经改变,便毁去所有的镜子,而冥仙不舍得天神受利刺椎心之痛,决定搬到湖泊里生活。
  然而,当湖水映照出冥仙丑陋的面容时,她痛苦至极,掩面逃去。天神急急拔腿狂奔,想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他踩过每吋土地,瞬间长出的荆棘便刺伤他的相脚,点点滴滴的鲜血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玫瑰。
  于是,在我们那个年代,红玫瑰代表的是爱情,男子送女子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代表他爱她,久久远远。“
  “后来,天神冥仙怎么了?”
  “天神成了月老,掌管男女姻缘;冥仙做了孟婆,怨偶们喝下她的汤便能忘却前尘,从头来过。唯有天下情人终成眷属,世间怨偶皆握手言和,月老和孟婆才能再次聚守。所以……”我低了低眉头。
  “所以如何?”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绝不挡你再娶上十个、二十个施虞婷。”
  “然后呢?”他在等我的下文,他很确定我不是个好说话的女人。
  “我不会再妥协,我会逃得远远,这个世纪、下个世纪,只要能逃离你,我头也不回。”
  红尘如网,千丝万缕的劫数织就了它,将芸芸众生一网打尽。如果阿朔的爱情是我的劫数,那么我拚了个死活,也要远远逃去。
  “我就知道。”他两道超拔凌锐的鹰眉紧颦。
  “我明白,有朝一日,你身为皇上,需要充实后宫,平衡朝野权势;我理解后宫对你而言,不只是消受美人恩,它的存在有其更重要的意义。我不会鼓吹你不爱江山爱美人,只能说服自己,你终究不是我要得起的男人。”
  他不语,眉心蹙成三道竖纹,再次把我压进胸口,像在作什么重大决定。
  我也不语。未来还长得很,不可期的因素那么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可我不能不坚持,一个女人一柄锤,我的心怎禁得起那么多打击?所以很抱歉,我只能对他的叹息听而不闻……。
  “我知道了。”他说。
  “知道就好。”我也不再进逼。
  我们抱着彼此,谁都不说话。
  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告诉自己,他爱我,不改变。这是我所剩下的、少之又少的自信。
  太阳带走最后一片霓彩,天黑了,夜色一吋一吋游进屋里,阿朔在,没人唤,福禄寿喜都不敢进来燃起一室昏黄亮光。
  我不怕黑,比较害怕黎明始终不来,而我私心希望,我和阿朔之间会出现耀眼晨曦。
  “嘉仪。”
  “嗯。”
  “宇文谨要回国了,他想见你一面。”他把我拉回桌边,燃起烛火。
  “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拉出一个大号笑容。
  “这么开心?”他眉头又倏地拉紧。
  “当然开心,知道他要回国,而且没对外爆料本人就是章幼沂,我松一大口气呢!”
  “那也不必非去见他不可。”
  “宁可帮自己找朋友,也别替自己树立敌人嘛!和南国保持友好关系,不是皇上想做的吗?”
  “是啊,就你最热衷交朋友。”他没好气觑我一眼。
  “你口气很酸哦,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许你三妻四妾,不许我同朋友说再见。”
  他推了推我的额头。“你这张咀,可以再苛薄一点。”
  “哪有苛薄?我不过是举出例证,希望将来要登上皇位的男人,懂得公平地对待每个人。”
  他凝视我的脸,好久好久,方轻声道:“以前我以为要做到公平很容易,现在才晓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如果哪天,我对你不公平了,我要你记得──我爱你。”
  我点头,依照我的公平原则回话:“你也要记得,就算我逃得再远……”我指指自己的心,“这里只会装着一个人,他叫做周镛朔。”
  这是承诺与保证,我在向阿朔表明,不管有朋友万万千,我的爱情全数给了一个男人。
  第三十九章 家宴
  一柄玉如意、一套云凤纹金簪,阿朔为替我巴结穆可楠花下大成本。
  不过,他又笨了,若我是穆可楠,肯定认为那些全是阿朔捧到我妆镜台的礼物,而我,不过从当中挑出几项微末的送出去。
  女人心海底针,是怎么也摸不透的,任凭阿朔胸中千丘万壑,也理不清女人。
  我特意挑了套玉兰白长衫,无纹绣、无镶边,淡淡雅雅的一套衣服,配上我的容貌,毫不起眼,最后在发上简单叉了枝墨玉簪子。
  低调再低调,就希望她们当我是不小心走过的路人甲,别在我身上担太多心思。重点是,我不乐意让自己成为阿朔豢养的开屏孔雀之一。
  与我不同,施虞婷一身紫红色长袍,宽袖上绣着粉红缠枝花卉,裙摆间金线银丝勾出美丽图腾,而粉色的绣花鞋上还缀着两颗大珍珠,一派的雍容华贵。
  她一手撑起下颚,看好戏似地望住我,眼底隐隐兜起些许的尊贵跋扈。
  至于李凤书,她穿着雅致湖绿色锻袍,头上簪着八宝琉璃旒金簪和几朵杏花,浅浅地笑着,一如春风过水。
  而穆可楠发上戴着翠翘宝钿玉搔头,身穿深紫色凤尾裙,裙边缎上绣着花鸟纹饰,金线镶边,似一团火焰,炫目而美丽。
  只是家宴,但处处看得见李凤书的用心,不管是吃食还是布置,她都用上心思。
  四个女人对坐,宴席设在荷塘水榭中央,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阵阵荷香随风扬,几个早熟的莲蓬竖在水榭旁。
  我去过白河莲花祭,见识过妇人们怎么剥取莲子,忍不住弯身折下莲蓬,一颗颗剥出莲子。可剥开莲子才发现未熟,瘦伶伶的小个儿头,带着翠绿色的壳,滴溜溜在白瓷盘里转着。
  终究不是熟门熟路人,那莲子算是被我糟蹋了,就像这满桌子盛宴一样,被我这个食客糟蹋。看着杯杯盘盘,我的筷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吴姑娘,这四盘是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样样都是极难得的,若不是可楠妹子生辰,我还拿不出手呢!”李凤书巧笑着招呼我。
  “这山八珍是不是驼峰、熊掌、猩唇、猴脑、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施虞婷问。
  “妹妹好见识,想来家里也是常吃的。”
  我不知道她们晓不晓得这些菜是怎么弄来的,但我在电视上看过人们吃猴脑。方法是把猴子架在笼子里,单露出一个脑袋,厨师敲碎猴子的头盖骨,让食客们一匙一匙挖食,猴子痛得相脚猛踩,残忍的人类还在猴子脚底下置上一面鼓,一面吃猴脑,一面听着鼓声,笑声连连。
  至于那个人尽皆知的熊掌故事……我想得全身毛骨耸然,果然是野蛮的山顶洞人,地球就是这样被吃垮的。
  “吴姑娘,不合胃口吗?”李凤书问。
  “嗯,不,很好。”说完,我的筷子直取那盘草八珍。
  可别以为草八珍就不了不起,猴头菇、银耳、竹荪、驴窝草、羊肚蕈、花菇、黄花菜、云香信,有好几道,就是在现代我也没尝过。
  “要不,试试这个,红头鹰可是很少得的。”施虞婷道,口气清浅淡凉,听不出态度。
  我微微一笑,拨弄盘里的莲子。
  有趣的是,穆可楠还未见肚子,但走路的样子像孕妇,大大的外八字,宣示她领先群雌,吃东西的样子也像孕妇,一手撑着后腰、一手在盘子里挑挑捡捡,好像什么菜色都入不了她的胃。
  拜托,有这么夸张吗?两、三个月的胎儿有多大,大概比豆荚大不了多少。
  她不吃菜,倒是酒连喝了几杯,李凤书说这是上好的女儿红,她出嫁的时候留下的。
  我本想好心劝告穆可楠孕妇别喝酒,酒精会影响胎儿脑部发展,可略抬头,硬生生撞上她两道凝结在我身上的冰冷目光,像小孩子被逮到做坏事似地,我连忙低下头。
  突地,穆可楠夹了块鸡肉到施虞婷碗中,然后轻声说道:“虞婷妹子,这乌骨鸡你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给咱们殿下来个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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