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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冰与火之歌(卷五)魔龙的狂舞-第149章

小说: 冰与火之歌(卷五)魔龙的狂舞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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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每个人写下保证书。如果他们的船在风暴中损毁,或是被海盗劫持,他将承诺付给他们船和其内部物品的价值。”



 



“这算是一种赌博吗?”



 



“一定程度上吧。是每个船长都希望输掉的赌博。”



 



“对,但是如果他们赢……”



 



“……他们失去他们的船,时常是他们的性命。海非常危险,尤其是秋季。毫无疑问许多在风暴中丧命的船长能够从这布拉佛斯的保证书中得到一些安慰,虽然他的遗孀和孩子并不想得到这些。”他的唇上浮现出悲伤的微笑。“立下保证书是一件事,而兑现则是另外一件。”



 



猫儿理解了。他们中的一个肯定恨他。他们中的一个来到黑白之院,向神祈祷夺去他的生命。她想知道是谁这样做了,但是慈祥的人不肯告诉她。“你不应该打探这种事,”他说。“你是谁?”



 



“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不问任何问题,”他牵起她的手。“如果你不能做这件事,只要说出来就行了。没有好羞愧的。一些人生来侍奉千面之神,而一些人不是的。告诉我,我将免去这个任务。”



 



“我会做这件事。我说过我会的。我将去做。”



 



但是,怎样去做呢?这个问题更加棘手。



 



他有守卫。两个人,一个高瘦,另一个矮胖。他们走到哪里都和他在一起,从他早晨出门到晚上返回。他们确保没有人能接近老人。曾有一次,当他从汤店回家时,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就快要撞上他,但是高个子守卫站到他俩中间,给了醉汉猛烈一击,让他倒地。在汤店里,矮个子总是先尝洋葱肉汤。那老人等到汤冷后才会啜饮一口,这样有足够的时间确认他的护卫喝完没有事。



 



“他很害怕,”她意识到,“或者,他知道有人想要杀他。”



 



“他不知道,”慈祥的人说,“但是他怀疑有。”



 



“守卫就连他出去撒尿时都跟着他,”她说,“但是当他们去的时候他不会跟随。高个子行动最快。我将等到他去撒尿时,走进汤店,直接刺进老头的眼睛。”



 



“那么另外一个守卫呢?”



 



“他又慢又蠢。我可以把他也杀了。”



 



“你是个战场上的屠夫,要将每个挡你路的人砍头吗?”



 



“不。”



 



“我希望不要这样。你是千面之神的仆人,我们这些侍奉他的人,只给那些被标记和选择的人们礼物。”



 



她明白了。杀了他。只杀他。



 



她又花了三天观察路线,另外一天练习手指匕首。红罗戈曾教过她如何使用它,但是自从她的视力被剥夺,她从未试过割开钱袋。她想要确认自己是否仍知道怎样做。流畅和迅速,就是这样,不要笨手笨脚,她告诉自己,然后一遍遍把匕首从袖子中抽出。当她非常满意自己仍记得做法后,她在磨刀石上磨利刀锋,直到匕首边缘在烛光下发出微弱的银蓝色光芒。另外一边较难磨,但是流浪儿帮了她。“我明天将给那人礼物,”她在破斋时宣布。



 



“千面之神将会很高兴,”慈祥的人缓缓起身。“很多人都认识运河边的猫儿。如果这次她失败了,将会连累到布鲁斯科和他的女儿们。是时候让你换张脸了。:



 



女孩并没有露出笑容,但是她其实很开心。她曾有一次失去猫儿,为她哀悼。她不愿意再一次失去她。“我会变成什么样?”



 



“丑陋。当女人们看见你时,她们会移开目光。孩子们会盯着你看,指指点点。壮年人会为你遗憾,有的甚至为你掉一滴泪。每个见过你的人都不会忘记你。来吧。”



 



慈祥的人将铁制灯笼从钩子上拿下,引着她走过平静的黑色湖面,走过一排排黑暗沉寂的众神,走向神庙的后方。当他们下坡时,流浪儿跟随在了后面。没有人说法。脚步摩擦台阶的轻响是唯一的声音。到地下室共有18级台阶,在那里,5个拱形的小路如同人的五指一般伸展开。随着向下走,台阶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但是由于女孩曾无数次在此上下,她一点都不畏惧。又下了22级台阶,他们到达地下室的第二层。这里的隧道狭窄而弯曲,如同黑色的虫洞在巨大的岩石中蜿蜒。一条小路尽头有一扇关上的沉重铁门。牧师将灯笼挂在钩子上,一只手滑入长袍,拿出一个华丽的钥匙。



 



柳条在她臂膀旁延伸。密室。他们依旧在向下走,到第三层,到只有牧师才被允许进入的秘密房间中。



 



当慈祥的人开一把锁时,钥匙轻柔的敲击了三次。门摇晃着由上油的铁质锁链打开,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门后又是更多的由固体岩石凿出的台阶。牧师又一次拿下灯笼,继续带路。女孩跟随灯光前进,数着向下的台阶数。四五六七。她希望自己把手杖带在身旁。十十一十二。她知道神庙和地下室之间的台阶数,地下室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她甚至曾数过螺旋上升至阁楼的狭窄而蜿蜒的楼梯数;还有一直延伸至屋顶、通往门外多风高处的木质梯子的级数。



 



而这里的楼梯对她来说很陌生,使她感觉到危险。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每向下一步,四周的空气便寒冷一分。当她数到三十时,她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运河之下了。三十三三十四。他们到底要下到多深?



 



当她数到五十四时,台阶终于终结于另一扇铁门前。这扇门没有锁上。慈祥的人推开门,迈步进入。她跟上,而流浪儿也紧跟而入。在黑暗中,只有他们脚步的回声。慈祥的人提起灯笼,将光闸大大打开。光亮充盈了他们四周的墙壁。



 



一千张面孔正俯视着她。



 



他们悬挂在她前后方的墙壁上,或高或矮。不管她朝向哪里、看向哪里,他们都在。她看见各种面孔,老的少的,苍白的晦暗的,光滑的褶皱的,有雀斑有伤疤的,英俊的平凡的,男人的女人的,男孩的女孩的,甚至婴孩的,微笑的,皱眉的,满是贪欲、盛怒和渴求的,毛发稀少和茂密的。面具,她告诉自己,这些只是面具。但是尽管她对自己这样说,她也清楚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是人皮做的。



 



“孩子,它们使你害怕吗?”慈祥的人问。“你现在离开我们也并不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艾莉亚咬住了嘴唇。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我走了,我能去哪里?她曾经清洗和处理过数百个尸体,死的东西并不能惊吓到她。他们把尸体搬下来,将他们的脸皮剥下,这又如何?她曾是夜行的狼,剥下的皮肤不能使她恐惧。皮革做的兜帽,这就是它们,它们不能拿我怎么样。“行动吧,”她脱口而出。



 



他领她走过房间,经过一排通向旁侧小路的隧道。灯笼的光亮一一点亮它们。一个隧道堆满人骨,就连柱子都是头骨支撑而起的。另一个随着蜿蜒的阶梯继续向深处延伸。到底有多少层地下室?她很好奇。他们就这样永远地蜿蜒下去吗?



 



“坐下,”慈祥的人命令道。她坐下了。“孩子,现在闭上你的眼睛。”她闭上双眼。“会很疼,”他警告她,“但疼痛是力量的代价。不要动。”



 



不动如石,她想,坐着不动。下刀很快,刀片锋利。照理说紧贴皮肉的金属应是冰冷的,但她却觉得温暖。她可以感觉到血从脸上倾泻而下,如同一道瀑布流下眉毛、脸颊和下巴。她明白了为什么牧师让她闭上眼睛。当血流过嘴唇时,那味道尝起来像盐和铜币。她舔了舔,全身颤抖。



 



“把脸皮递给我,”慈祥的人说。流浪儿没有回答,但她能听到脚步声轻滑过石质地板。他对女孩说,“喝下这个,”并把一个杯子嵌入她手中。她立即喝完了。味道非常酸,就像咬向一个柠檬。一千年以前,她曾认识一个喜欢吃柠檬蛋糕的女孩子。不,那不是我,那只是艾莉亚。



 



“伶人戴人造的面具,”慈祥的人说,“魔术师使用魔力,将光影与渴望交织,制造出愚弄我们眼睛的幻影。你应该学习这些技术,但是我们现在所做的更深了一步。智慧的人能看穿人造面具,魔力在锐利的眼神中分解,但是你披上的脸皮就像你生来所有的那样真实和可靠。眼睛继续闭上。”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将自己的头发梳向后方。“不要动。会有些不舒服。你可能会头晕,但是你不能动。”



 



一阵猛烈拉力伴随瑟瑟声响,新的脸皮换下了旧的。皮革擦过她的眉毛,干燥而僵硬,然而经她的血的浸泡,逐渐变得柔软。她的脸颊变得温暖和红润。她感到心脏在胸腔中跳动,有很长一瞬她甚至无法呼吸。像是有一双岩石般坚硬的手扼紧她的喉咙,使她窒息。她举起双手想抓住面前攻击者的臂膀,但是面前什么都没有。一阵恐惧浮上她心头,然后她听见一声可怖的嘎吱声响,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疼痛。她眼前浮现出一张脸孔,肥胖,有胡须,野蛮的,嘴巴因暴怒而扭曲。她听见牧师说,“孩子,呼吸。将恐惧呼出。将阴影赶走。他死了。她也死了。她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呼吸。”



 



女孩战栗着深吸一口,意识到这是真的。没有谁噎住自己,也没有谁攻击她。尽管如此,当她举起手抬向脸庞时,它们仍在颤抖。一片片干涸的血迹随着她指尖的触碰而碎裂掉落,在灯笼的光线下显现出深黑色。她摸向两颊,触碰双眼,描绘下巴的形状。“我的脸仍是原样。”



 



“是么?你确定?”



 



她确定吗?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不过也许这是感觉无法发现的。她抬起一只手,从脸的上部扫向下部,就像在河间曾见过贾昆的做法。当他这样做时,他的整个脸皱起并改变。但当她这样做时,什么都没变。“还是原样。”



 



“只是对你,”慈祥的人说,“看上去并不是原样。”



 



“在别人的眼中,你的鼻子和下巴都是破损的,”流浪儿说。“你一边的脸因为颧骨粉碎而下陷,而且一半的牙齿没有了。”



 



她的舌头在嘴中摸索,但却找不到洞或是碎裂的牙齿。巫术,她想。我有了一张新的脸。一张丑陋的,残损的脸。



 



“你可能会做一段时间的噩梦,”慈祥的人警告她。“她的父亲常常野蛮地打她,直到当她来到我们这里,她才从痛苦和恐惧中解脱。”



 



“你们杀了他吗?”



 



“她只为自己要了礼物,而不是为她父亲。”



 



你们真的应该杀了他。



 



他肯定看出了她的想法。“最终,死亡找到了他,就像找到其他人一样。就像明天找到那个人一样。”他举起灯笼。“我们完成了。”



 



就是现在。当他们返回台阶时,墙上一张张脸空洞的双眼仿佛都盯着她移动。有一刻,她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的嘴唇开合,互相耳语着黑暗而甘甜的秘密,那声音微弱得听不清。



 



那晚,入睡非常困难。裹紧毯子,她在冰冷黑暗的房间中辗转反侧,但是无论她转向哪里,她都能看见脸孔。他们没有眼睛,但是他们看得见我。她看见她父亲的脸悬挂于墙面。在他旁边是她的母亲,而下方是她三个兄弟的脸,排成一排。不。那是某个别的女孩。我是无名之辈,我的兄弟们着黑白长袍。但是那儿还有黑衣歌手,还有她用缝衣针杀死的马倌,还有交叉路酒馆里的丘疹脸侍从,还有她逃离赫伦堡时遇到的守卫,喉咙被刀刃划开。tickler(魔山的部下)也被挂在墙上,曾是眼睛的部位现在满是恨意。他的视线唤起了她的记忆,那时她手持匕首,一次一次又一次刺向他的后背。



 



最终,黎明重返布拉佛斯,天气阴沉而灰暗。女孩希望能有雾,但是众神像往常一般忽视了她的祈祷。空气清新而冷冽,夹杂令人不快的寒风。是一个适合死人的好天,她想。她的口中不自觉地溢出祈祷。格雷果爵士,邓森,甜嘴拉夫。伊林爵士,马林爵士,色曦太后。她无声地说出这些名字。在黑白之院,你永远不会知道谁可能在听。



 



地下室堆满旧衣服,它们的主人来到黑白之院,从池水中啜饮一丝安宁。什么样的衣服都有,从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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