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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理寺如此傲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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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决心已定,抬起头来望向前方微微一愣,忽然就释然一笑。
  “反正我也都是将死之人,你能不能在我死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沙纱?”裴南歌觉得自己脖子上似乎已经渗出了血迹,她微微往后仰了仰头,洪寅的匕首却又紧紧逼近。
  “你跟沙纱是儿时的好友,你又对她心有爱慕,你大哥早逝,往后你更有机会照顾她,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洪寅手里动作微微一僵,很快就低吼道:“我没想过杀害沙纱!是她惹我生气,我大哥尸骨未寒,可她刚行完冥婚就求我放她远走高飞。可是,之前是她说的,如果没有大哥,她就会来爱我,现在我大哥不在人世了,她却说她要离开我们家!”
  他手中的匕首紧紧抵住裴南歌的脖子,不肯留下丝毫的间隙,裴南歌随声附和道:“原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杀了她。”
  “不是!我没有杀她!”洪寅手中的匕首又贴近几分,“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善变,之前说得再好,到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她要是不惹我生气,我也不会……”
  裴南歌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可你还不是照样将她送去与你大哥冥婚!你可知道那徐半仙和徐三都对送去冥婚的女子做了哪些龌龊事!我若是沙纱,定要恨你一辈子!”
  “住嘴!”洪寅怒吼一声,“我跟沙纱的事不用你来说!你死到临头还要顶嘴!”
  “对呀,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就不能顶嘴了!”裴南歌撅着嘴还击道,“沙纱从徐半仙那里回来之后就态度坚决提出要离开你们家离开南蒲镇,你原本计划在你大哥死后与沙纱相守的愿望破灭,所以你就下狠心杀了沙纱?”
  “我说过不是这样的!你虽然很聪明,只是可惜,你只是个女子,你若是男儿身,兴许我还会怕你几分,”裴南歌虽然看不到洪寅的脸,却能想象他此刻毅然决然要杀死她的决心,“我就全部告诉你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我没做错,我不想被官府抓走。”

☆、第105章 刨根究底引真相


第105章 刨根究底引真相
  “我并不打算杀她,我只是用银钗吓唬她让她不要走,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是她反抗,我、我手中的银钗才划破了她的手腕……我没有杀死沙纱!”洪寅凶狠的语气中透着急于辩解的惶恐。
  “你若真对她没有杀心,又为何不请大夫!”裴南歌冷嘲道。
  她并不是不相信洪寅的话,只是这样的洪寅着实可悲,他真正可悲之处并不是失手错杀了自己心爱之人,而是他隐藏所有的证据来麻痹自己,用自己编织的谎言自我催眠。很多时候,当一个谎言自言自语讲过百遍之后,它就成为了事实。
  “我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没准她就会对我低头,我没想到她那么倔,到死都不肯求我。我求的是她的心她的人,杀死她对我有何好处?”洪寅越说越激动,“只怪她不肯听我的话,她不愿与我一起,不然我根本不会拿银钗去吓她!我没错,我不应该受惩罚。”
  “所以那首诗也是你故意放上去的?就是元稹那首。”裴南歌又道。
  “诗?”洪寅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你说她写的那首诗?我只是觉得那首诗挺容易被人误解为她想要随我大哥而去的。怎么?你瞧出了什么不一样?”
  “以女子的感情来看那首诗,其实只是对往事的追忆对亡者的祝祷,所以我们才怀疑她不是自尽。哎,你这又是何必,”裴南歌此刻反倒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与他聊天,“你明知道沙纱不肯留在此地的原因与冥婚有关,你为何不肯安慰她?”
  “我……”洪寅叹了口气道,“她把徐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当时不信那个白莲真人手底下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不信,沙纱就不愿再与我说话,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找的借口。”
  裴南歌叹息道:“你胆子也真够大的,那么多的女子举行了冥婚仪式之后都死了,这样你还敢送沙纱去,你当真不紧张她。”
  “谁说我不紧张她!”洪寅吼道,“我只是认为那些女子的死另有原因,沙纱一定不会如此,我相信我寸步不离照顾她,她一定不会有事!”
  “可你还是杀了她……”裴南歌垂下头说得惋惜。
  “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刺伤了沙纱之后我就在想,既然徐半仙那里回来的女子大多都遭遇了不测,我想,也许沙纱也是这样,中了诅咒所以死了,我知道我要逃避惩罚,就只能把这一切都嫁祸到徐半仙的法术上。”洪寅又道。
  “我原本也想就这样把银钗扔掉,可那上面沾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掉,镇上的人都见过沙纱的这根钗子,被谁捡去了都不好,所以我只好将它伪装藏在泥人里。如果到时候真的找不到凶器,人们也就会更加坚信这是鬼神作祟。”
  裴南歌暗自嗟叹,这洪寅若是能将他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迟早会是南蒲镇上的另外一个李子墟,可惜的是,有的人总是看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是妄自菲薄就是妄自尊大。
  “我明白了,看来那白绸羽靴也是你在捣鬼,”裴南歌目光望着前方丝毫不惧,“是你告诉我们说见着黛娘子穿过一样的,可你却只字不提沙纱也有双一样的,也就是说,留在沙纱屋子里的那些线索,是你故意留下要嫁祸给黛娘子。”
  “你猜得很对,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洪寅声音渐弱,“虽然我自认将银钗染上黑色染料混成泥人,不会让人发现,好让人顺理成章联想到鬼神作祟。”
  “但我担心衙门不找到凶器不会罢手,所以就留了这么一个后招,将嫌疑嫁祸到黛娘子头上,正好她与大哥来往甚密,只要她拿不出证据,衙门就能认为她是与沙纱争风吃醋所以起的杀心……”
  裴南歌心里惋惜,这等歪来扭去的脑子不用在正途委实可惜:“所以,黛娘子送去鞋铺清理的那双鞋子就是你偷的?那如果黛娘子她没有把鞋拿去清理呢?你如何嫁祸?”
  “自然是我想了办法弄脏了她的鞋,让她必须去打理,而我只需要趁着鞋铺的人不注意,将鞋子拿走就是,鞋铺里的伙计也只会当做是被猫猫狗狗叼走了。”洪寅在她身后粗声粗气说道,语气之中已经渐渐有些不耐烦。
  “那你把那两双鞋子藏到哪里去了?”裴南歌好奇道,“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爽快点都告诉我罢!”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我不认为你应该知道。所以,你还是安心上路吧,”洪寅已经极度不耐烦,架在裴南歌脖子上的匕首恨不得立马一刀抹下去,“我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你最好别妄想能从我的刀尖下逃过去。”
  裴南歌清亮明媚的眸子望着前方,绽开一抹清丽的微笑:“你倒是动手试试。”
  洪寅手中力度微顿,似是未曾料到裴南歌这般无所畏惧,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落下,却听得一声“寅弟”,李子墟从半开的窗子翻身入户,而萧武宥也从正前方的门口推门而入。
  “墟哥!”洪寅瞪大眼望着来人,架在裴南歌脖子上的匕首丝毫未曾松懈,“你早就知道他们在外面对不对?方才那些认罪的话,也是你故意引我说的对不对!”

☆、第106章 迟到千年的拥抱


第106章 迟到千年的拥抱
  裴南歌心中暗自好笑,一个戴罪在身的犯人居然理直气壮询问起无辜之人,而且语气还是那般的……那般的理直气壮。
  “不错,我早就知道,”她心里微微颤抖,以至于唇角的笑意都被牵扯出淡淡的涟漪,“我可是早就告诫你,李子墟他们随后就到,你偏偏不信我,呐,你瞧,现在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沙纱的,你们别过来!”洪寅拽着裴南歌往后退了几步,刀尖擦过裴南歌白皙的脖子。
  “寅弟,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杀死沙纱的!可是你已经错了一次,你这一刀若是划下去,就真的是一错再错,谁也救不了你!”李子墟缓步朝前走着,“你要想清楚,沙纱的死是你一时失手,而你若是杀了南歌,就不是过失而是故意,你认为大唐的律法会给这样的人开恩吗?”
  洪寅拿匕首狠狠抵着裴南歌的脖子,眼见李子墟等人越走越近,裴南歌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既惊惧又认命地望向萧武宥,他的神情依旧那么从容镇定,只是他眼眸之中闪动的担忧,灼得她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寅弟,你我多年兄弟情分,你如何能狠下心来伤害我的朋友?”不知不觉间李子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隔着一步之遥,裴南歌看到他眼睛里闪动的泪光,心中阵阵揪痛,她能明显觉察到脖间的力度渐渐放松。
  “寅弟,你若是一错再错,你如何还有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大哥和沙纱?虽然你并不想杀害沙纱,可却是你失手所以我们才失去了她,这是事实,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十分难过。可你若是再杀害无辜的人,就会有更多人像你这般难过,这样也无所谓吗?”
  裴南歌脖子上的刀片微微晃动,那只手臂每颤抖一下就离她脖子又远了一寸。
  李子墟走到近前轻轻覆上洪寅握着匕首的手臂,他真诚地望着洪寅道:“寅弟,我只有姥姥一个亲人,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大概会伶仃长大,到死也不会有人挂记,是遇到你、洪大哥还有沙纱,你们将我当做一家人,我才不再觉得自己身世凄惨。”
  “现在大哥和沙纱都已经不在,我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你也……”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李子墟已经哽咽。
  对于裴南歌而言,他说不下去的那半句话,远比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更令她锥心难过。
  “别说了,墟哥,别说了……”洪寅缓缓放下架在裴南歌脖子上的手,李子墟轻轻从他手中夺走匕首。
  裴南歌趁机从洪寅手中挣脱,躲闪到一旁,静静看着洪寅和李子墟二人一脸的痛苦,她竟然就顾不得担忧自己,反倒伸出手去轻轻拽着李子墟的衣袖左右晃动,权当她对他微不足道的安慰。
  “墟哥,对不起,”洪寅不住摇头,“沙纱,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沙纱……对不起……”
  李子墟亦蹲着身子重重拍了拍洪寅的肩膀:“寅弟,还好大错没有铸成。”
  “墟哥……”洪寅垂着头声音哽咽,“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李子墟将布包摊开铺在地上,现出两双白绸羽靴。其中一双的白羽微微泛黑,但各种装饰却完好无损,应当就是黛娘子送去清洗的那双,而另外一双表面洁净,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残缺不全的鹅羽和珠片。
  “我本来是想在院子里挖出当时我们共同埋下去的青梅酒,可我却挖出了这个布包,”李子墟指着地上的两双白绸羽靴,声音微微颤抖,“当我看到这两双白绸羽靴,就已经明白大半。知道埋酒地方的人只有我们三兄弟……所以我知道是你。”
  洪寅自顾自摇着头,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个地方你不记得了呢。青梅酒、青梅酒,青梅不在、竹马不复……墟哥你还记得吗,我们约定无论以后去往何处,二十年后要回到这里,用我们自己酿的青梅酒,把酒言欢……”
  “我多希望……多希望你没有将这些证物埋在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我多希望,发现这些东西的人,不是我……”李子墟咽下所有的哽咽,重重垂下了手。面前之人是他至交好友,可他却不得不亲手揭发好友的罪行。
  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儿时好友并不是散落天涯,而是黄泉相间、天人永隔,青梅黄时雨,故人相见却争如不见。
  裴南歌揪着心,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洪寅叹息一声,笑得凄楚:“墟哥,我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李子墟摇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杀害沙纱,你心里……其实并不比我好过,不是吗?我们旧时的小伙伴如今只剩下我和你,过几日,我们不妨就将这青梅酒喝了罢,有的事,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等到……”
  洪寅怔怔望着李子墟,片刻之后终是泣不成声。
  “先跟我回衙门罢,你就对他们说实话,审讯时我会在旁边看着,”李子墟扶着洪寅站起来,临出门口时回头看向萧武宥,“萧兄,我能再耽搁些时候吗?”
  萧武宥抿着唇微微颔首,李子墟回递给萧武宥一记感激的笑容,他的背影随后隐没在天际,孤寂又落寞。
  刚刚从险境中脱身的裴南歌还没来得及后怕,就忙不迭替李子墟和洪寅不胜唏嘘。当她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看见一脸担忧的萧武宥正朝她走来。
  她努力在脸上绽放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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