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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胭脂乱:风月栖情-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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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头看着安亦辰,忽然便想到,若安亦辰终也有一天攀到了他父亲那个位置,今日的夏侯皇后,便是明日的皇甫栖情了。
安亦辰看我眼光怪怪的,悄悄问:“怎么了?”
我见众人也是自在地边吃聊着,凑到他耳边,戏谑地轻轻道:“我想着啊,是不是该向皇上皇后求上一本,让他们再给你赐配几名侧夫人,好为你开枝散叶。
你瞧,你的哥哥弟弟,带来的妻妾可是一大堆……哎哟……”
安亦辰侧了脸瞧了我,脸上泛着微微的酒红,目光却有些邪气,却是在我说话时,趁人不注意,用宽大袍袖掩住,狠狠在我腿上掐了一把,生生把我的话给掐回去了。
“丫头!”他微笑着道:“下一次你再说同样的话,我会掐你脖子。想不想试一试?”
安亦柔正坐在我们对面,估料也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拍手道:“看二哥和二嫂,天天在府里缠绵不够,到了宫里,还是红了脸说悄悄话!”
一时将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们身上,顿时让我手足无措,暗暗瞪了安亦辰不语,而安亦辰却笑道:“小妹你别急,等你成了亲,只怕比我们还要缠绵不够呢!夏侯英表弟那双桃花眼,一眼便可看出是个知情识趣的好男儿,一定比二哥我善解人意多了。”
安亦柔顿时满面桃花,灿若飞霞,喃喃道:“二哥以前老实,现在也会取笑人了。”
我但见她那副模样,便知她必对夏侯英有意了,也微笑道:“哦,那位夏侯公子么?上次入宫,我倒也有过一面之缘,果然是一表人材呢。”
顺手推一推安亦辰,道:“你做二哥的,早该放在心上,做个保媒才是啊!”
安亦辰但笑不语,而安世远已道:“呵呵,反正两个孩子都还小,英儿那边常要外出打仗,皇后又想把柔儿多留两年,不如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便知安亦柔的亲事,恐怕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说不准和夏侯明姬一样,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呢!可惜和那夏侯英不熟,若是相熟,说不准可以劝说上几句。这样身份尊贵而且温淑宁和的女孩他不要,到底想要怎样的?
一时酒过三巡,奉上了沧江独产的大螃蟹,各有宫女在一旁侍侯着剥蟹壳,安亦辰却亲手剥了,用小匙将挑了蟹黄,一匙匙地堆到我面前的小银碟,堆得满满的,悄声笑道:“我亲手剥的蟹黄,你不会不吃吧?”
我笑道:“我可真是饱了。”却还拿了匙子来,挑了两匙吃。
这时只闻不远处似有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忙回头看时,却是夏侯明姬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吃着自己的螃蟹,脸上却还泛着薄怒的红晕。
当下也不理会,只吃安亦辰给我挑的黄,然后帮安亦辰也剥了一个,看他吃得眉开眼笑,不由格格地笑。
“啊,放月华灯了!”安亦柔忽然站起来,拍手笑道。
我愕然道:“什么是月华灯?”
安亦辰道:“是我们老家的一种风俗,用轻质的油纸糊了灯,放在河中,点燃,然后那灯渐渐会飞起来,飞到天空高处。有人说,这个灯,最终会飘月亮上去;也有人说,此时若对一盏灯许了愿,那愿望就一定能实现,所以又叫中秋许愿灯。”
“这个是好玩!”我笑着,眼看那些孩子们首先耐不住,离坐到莲影池边去了,一些年轻妃妾,也随之赶了过去,正要拉安亦辰一起过去看时,忽听夏侯皇后唤道:“亦辰,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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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辰拍了拍我的手,道:“你等着,我呆会回来陪你看灯。

我实在有些无奈了,这个夏侯皇后,瞧来还不是一点半点地不喜欢我,连我们看个灯也要找岔把他叫走,呆会儿灯放完了,我还看什么灯啊?懒
这时安亦柔已走过来,挽了我的手,笑道:“二嫂,我陪你去看灯吧!”
她的笑容妍媚清新,秀雅皎洁,如凝月华,又不失少女的天真烂漫,由不得我笑道:“好啊!”
因我身体不便,我们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只到人少的一处碧绿阑干旁侧了头观看,果见池中浮了无数的荷叶,每片荷叶上均飘了一盏小灯,均是用半透明的白油纸糊成,油纸上画了各式的画儿,有观音送子,有佛佗渡劫,有金珠元宝,有美人首饰,有四季花草,有鸟鱼虫虾,竟将凡尘世间一应俱有的物事,都画上了油纸了,不觉笑道:“若是嫦娥见到这些月华灯,只怕也要思凡了吧?”
正说间,那些灯忽然陆续在河面升起,渐渐脱离荷叶,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数百上千盏油纸灯越飘越高,越飘越高,越过碧绿阑干,越过人影,越过海棠,越过树影,越过重楼叠宇,如无数朵招展风华的淡黄百合,径向空中升去,瞧那方向,竟真的飘向月亮一般。

“二嫂,快许愿,快许愿!看准天下哪一盏你最喜欢的灯许愿!”
安亦柔说着,小小俏脸已经涨得通红,双手合什,垂了长长的黑睫,果然许起愿来。
我只觉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挤挤挨挨,只得又往安亦柔身畔靠了一靠,默默想着,许什么愿呢?母亲一生只盼我找到一个可栖情处,如今我遇到了安亦辰,应该算是找到了吧?那么,就为我这个孩子许愿吧,愿他平平安安出世,平平安安长大,以后和萧采绎一般健壮漂亮。
我看住天空中新升起的一盏,合起双手,心中暗自为我的孩子祈着福。
这时身后以及身侧愈发得挤了,估计不只宴席上的家人,连得些脸面的宫女太监都有冲过来许愿看灯的了。
我心中不安,忙睁开眼,准备让到一边去时,正在许愿的安亦柔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惊叫一声,身子往我身上一侧。我忙扶住她,却禁不住那股子的冲力,刹不住脚向后退了一步。
可我这退的一步,居然没踩稳,却踩在甚么圆形物事上,迫得我的身体飞快向后滑去。
身后的人惊呼着,有来扶的,有往后退的,可到底没止住我倒下去的躯体,竟结实摔倒在地上。
“二嫂!”我听见安亦柔惊惶地叫了一声,匆匆赶来扶我。
我半撑起身,趁着大红灯笼迷蒙的光,清晰地看到,我方才站立之处,有数十粒颗颗滚圆的蜿豆!
有人容不得我!有人要害我!
“亦辰!”我吃力地呼唤着,想要站起来,只觉腰间阵阵坠胀,渐渐欲要撑成破裂的痛楚。
“亦辰!”我惊慌地叫着,顺了安亦柔的手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撑坐得起来。
“二哥!二哥!快来看二嫂!”
安亦柔大叫着,一面让身畔的家人帮忙,将我扶了要让我站起来,我却觉得腰仿佛断了一般,阵阵坠疼瞬间变成了刮拉撕扯般的疼痛,一道暖流,迅速喷涌而出,飞速向外流逝,快得竟如流星一般,似要迅速将我的生命和血液瞬间淘空。
我像面条一样软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觉在朦胧的月影里,安亦辰满脸的惊怒,飞奔而来,迅速用臂腕托起我。
下腹的绞痛愈不可忍,我只是尽力地攥紧安亦辰的前襟,从牙缝中努力地吐字:“亦辰,救……孩子……”
月华灯越来越远了,看来已经与星辰接近,一起在漆黑如墨的天际,眨啊,眨啊……
却不知我许愿的那盏月华灯,有没有把我的愿望带到月亮上,我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我那个和萧采绎一样漂亮的孩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啊……
那样似梦非梦的朦朦胧胧间,是安亦辰一直在呼唤我么?
我一直听得到他在耳边叫着,栖情,栖情,栖情……
我听得烦死了,想叫他闭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连眼睛都似睁不开一般。
眼前是蒙蒙的一片,淡红色,似泊了血光般不真切。
又听到安世远在呼喝:“再传御医,再传御医!”
杂沓的脚步,似有什么东西往肌肤上扎着,却觉不出痛。
唯一让我痛的地方,只有小腹,还在拼命地往下坠,往下坠……
不要走啊,我的孩子,不要走啊,那是绎哥哥最后一点骨血啊!
亦辰,亦辰,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
血光,又是血光,是谁在叫,血崩,血崩?
难道我血崩?我要死了么?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娇弱?摔一跤就这样?亦辰,这样的身子骨,能为你传宗接代么?”又有人在说话了。
一直盘旋在耳边的呼唤声忽然消失,化作了一声愤怒咆哮:“母亲,够了!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是谁在害栖情!否则,不管是安家的人,还是夏侯家的人,我都要她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陪葬?陪葬?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我浑身颤动着,用力的嘶喊出声:“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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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亲喜欢小安、白衣,或者栖情的话,请送本文鲜花啊,请送本文鲜花,虽然偶更得很慢!(郁闷地对手指,有几天蛋涨得比花还快,真是伤心,哭!)
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有着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颤抖的手紧握住我的手,惊颤的声音在问着:“栖情,栖情,你刚刚说话了,是么?我听见你说话了?”
“孩子……孩子……”我用力地嚷着,用力地睁开眼,可我只听到了自己微不可闻的呻吟,而睁大的眼睛前,只是一片红光。

“栖情,你振作点,我在这里,在这里呢!”安亦辰的手抖得厉害,我从没发现过他有那么激动过。但他的手还算温暖,比白衣的温暖多了。
“亦辰,我要孩子……”我呢喃着,想用手去握一握他的手,告诉他,别害怕,我不会死,我只是要找回我的孩子,可手指似乎完全不会动弹了,难道我真的快死了?
“栖情,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们一定会有的,哇呜呜……”安亦辰哭了吗?那么大声,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他说我们会有孩子,那这个孩子呢?
我胸口好闷,心跳突然加快,我的孩子难道没有了?没有了?身下继续有热流向外喷涌,而心跳在突然快到一定程度时,忽然直接沉了下去,就似从高山一下子掉到深渊。
深沉又深沉的失重状态,让我再次头重脚轻,轻轻呻吟一声,只觉整个身体都已飘了起来,就好象那直往无边无垠夜空中飘去的月华灯一般。

“栖情!栖情!”我听到安亦辰疯狂地在叫着我,可声音却越来越远。
眼前连红光也看不到了,四处是深深的黑暗。我独自一人在那黑暗中行走着,不断唤着亲人的名字。
父亲,母亲,颜叔叔,绎哥哥,白衣,亦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交替在黑暗中出现,如月华般散着柔和的光晕。
栖情,栖情,栖情。
似乎每个人都那么温和地在叫我,又那么忧伤地在叫我。
他们在为我担心么?连白衣温润清淡的眸中,都是那么悲伤而担忧。
可白衣也会为我担忧么?是他抛弃了我,还会为我担忧么?你可知道你多让我伤心么?
碎了的埙,烧了的荷包,连同豆蔻年华的微笑,十四岁的美好情怀……
我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他!亦辰,你在哪?帮帮我,我不想再想他!
栖情!栖情!
是亦辰么,怎么会有那么沙哑的嗓子?
他在我身边么?那我就放心了,松一口气,继续睡吧,太累了,太累了。
“栖情,别睡了!再睡你叫我怎么办?”
亦辰叫我不要睡,可我好累。亦辰,亦辰,你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栖情,你醒了么?你在叫我的名字了?你醒了是不是?快睁开眼来,快睁开!”亦辰惊喜又惶恐地叫着。
我只睡一会儿,亦辰还这么吵,我扁扁嘴,落泪。
泪水被谁温热而干燥的唇吻去,又有谁滴了几滴水在我的面颊,谁在吻我呢?是白衣,还是亦辰?
“是亦辰,我是亦辰。”那个嗓音沙哑的男子回答着我心里的话:“你这个尖牙利爪的丫头,怎么会那么没用?你知不知道,我在嘲笑你没用呢!有本事,你再气我啊!再气得我把满园的花木都毁了啊!你这个没用的丫头!”
我实在给吵得不行了,努力想睁开眼,却给眩目的白光堵得怎么也睁不开,只能用手用力抬起,胡乱地想摸着那个骂我的坏蛋。
“栖情!”那声音又惊喜起来,我的手被握住,抚在谁的胸口,那里怦怦乱跳,似谁家在敲点鼓一般。
“睁开眼,快睁开!”那声音急促地说着。
“亮……睁不开……”我勉强说着,无力地用另一只手去挡眼睛。
静默片刻,是有人狂喜的呼唤:“来人,来人,快把窗幔都放下,都放下,栖情醒了!她醒了!”
我终于睁开了眼,暗昧的光线中,隐约有个男子眼珠漆黑闪亮地瞪着我,一霎也不霎,似乎担心着霎上一眼,我便消失了一般。
我伸出手,摸到了瘦削的面孔和扎手的胡子。
“你是谁?”我明明记得是亦辰在唤我。可亦辰从不留胡子,面庞丰润饱满。
“我是亦辰。”那人呜咽。
真的是安亦辰,可那嗓声沙哑得仿佛生锈的锅铲在碰撞。
“亦辰,我要睡一会儿,你别吵。你吵死了。”我喃喃说着,呆呆地望着飘拂的帐幔,这样灰黄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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