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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胭脂乱:风月栖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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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我没那么坏。现在是白天,你能走哪里去?但不管夕姑姑怎么说,今天晚上,你必须走。”
“在公主的心目中,亦辰的威胁,真的就那么大么?”他的声音忽然低沉,眸子幽幽沉沉,深深凝视着我。
“威胁?”我笑着将猫扔了出去,不屑道:“你安氏虽是了得,可朝廷难道会怕你们?倒是你,该知道现在你的命在谁的手里吧?”
“不是现在,而是未来。”安亦辰简短地答,眉宇间一抹傲气一掠而过:“公主怕我未来会对大燕王朝造成威胁,所以想现在除掉我。”
他竟然能猜得出!
他不但了解我,而且了解自己的实力!
年纪轻轻,却如此自信而可怕的人物!
“如果你现在除掉我,一定会后悔;而如果你不除掉我,也一样会后悔。
公主,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才逼我走,逼我自己送死!”安亦辰继续说着,语气益发凛冽:“可是公主,你可曾想过,今晚,如果我死了便罢了,如果我不死,冲着公主昨日以及今日的逼迫,他日我不会顾念公主的相救之恩,更不会对公主手下容情!”
“哈哈,你……你先活下去再说吧!”我冷笑,却中气不足。
他目前的力气,应该比我大吧?现在想弄死他,只怕不容易。我好生后悔昨天为何不早些动手,今日这少年就是一具再也无法凌厉瞪我的尸体了。
安亦辰唇角亦是笑容,冰冷。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几乎可以感觉出两对同样隐着怒意的瞳仁正擦出可怕的火花,恨恼交加。
除夕那晚初相见,虽是刀剑相对,倒也笑语晏晏。今日不过初四,各自而生的嫌隙之心,已经蓬勃成春草般疯长的杀意了。
“大公子,你,你有事么?”外间忽传来夕姑姑焦急的话语。
“栖情公主呢?让开!”是宇文弘?那样的怒气冲冲,不加掩抑。
“公主在休息呢!”夕姑姑匆匆地回答。
“让开!”
可他想冲进来,夕姑姑绝对拦不住。这宇文弘吃错了什么药?以前宇文昭、宇文颉偶尔会来我房中探我,可宇文弘生性冷淡,素来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曾踏入我房中半步。难道他发现了……
我心里一寒,飞快向安亦辰望了一眼。
安亦辰面色微悸,飞身而起,迅速掠入床底,甚至没忘记将他的外袍也一并勾入床底深处。
我解开衣带,跳入尚存安亦辰体温的床褥之上,覆了锦被。
两人的蓬勃杀意,在此刻面对危险时,已转成了不必言诸于口的默契。
宇文弘撩开帐幔时,我正蓬着头披了外袍呆坐着,看来就该是副初给惊醒的模样。
“宇文大哥,你有事?”我惊讶地问,一脸茫然。
宇文弘向来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着火。他双手拍在床上,俯下身,咬牙切齿问:“你把杜茉儿藏哪去了?”
“杜茉儿?”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杜贵嫔的闺名,便是茉儿,忙道:“杜姐姐么?他不是在你府里吗?我这一向从不曾见过她!”
“不曾见过!”宇文弘一把揪住我的前襟,道:“她素来跟我讲得最多的就是你!栖情长,栖情短,一直闹着说要见你一面!我昨天不过嫌她罗嗦,一气走开,今早就不见了人影!除了你,还能有谁藏着她?”
我心头叫苦,这个杜茉儿杜贵嫔,都出宫了,还掂记着我这个虚有其名的公主做什么?想害死我啊?忙着解释道:“我那么久没出宫了,哪里知道她的情况?何况她有没有入宫,难道你查不出么?说到底,皇宫还是你们宇文家的天下,她真想逃出,还会回皇宫里来?宇文大哥,你细想想!”
“她……哼,便是没回皇宫,也是你把她教得刁钻古怪!她没入宫前,分明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就是你和你那狗皇帝老子,把她养成这么个刁钻性子!”宇文弘似信了我的话,将我衣襟一送,放开了我。
杜茉儿是我教坏了?我简直啼笑皆非。听宇文弘这话,他记挂杜贵嫔已非三两个月了,说不准连宇文氏弑君都与此有关!
但我来不及细想此事,已被宇文弘突然收缩的眼神惊住。
他冰冷的眼神正从我半敞的领口向下探着,渐渐焚起烈烈的火焰,却不是因为怒火。
他送我衣襟时,手指触着我的胸部,我寻常用布紧紧束住的胸部,此时正松散在轻薄的衣衫下。
除夕之夜来搜查刺客的侍卫不敢看我,更不敢碰我。而此刻,我面对的,是权倾天下的宇文家大公子,宇文弘。
我匆忙掩着胸前衣衫,强笑道:“不然,我去帮宇文大哥找人吧,如果她真的还在皇宫,我一定帮大哥找出来。”
“不用了。”宇文弘的声音忽然怪异地平静,忽然整个人扑了下来,贪婪的舔上我的脸,粗重的热气扑到我脸上,带了浓重的异味,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不想找她了。
找到她的人,找不到她的心。你……早已是和你母亲一样的尤物,比她漂亮多了。我何必再找她?何必?”
最后的两句反问,听来痛楚无比,似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悲愤。可他的动作,却随着他痛楚的话语益发粗暴无礼。我挣扎着惊叫,闪避,却怎么也避不开他那张叫我恶心的嘴巴。我的双手被他的左手紧按着压在头顶,一动也不能动弹,而他的右手,已在我刚刚发育的胸部用力揉捏,痛得我失声尖叫。
“大公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夕姑姑焦急地呼唤着,用力去拉着宇文弘。
“滚开!”宇文弘腾出一只脚来,已将夕姑姑踢倒,继续着他的疯狂。
沉重的躯体和巨大的恐慌压迫得我透不过气来,只能徒劳地踢着腿,惊恐地回避着陌生而可怕的进袭。
“她已经许配给三公子了!她是你的三弟妹啊,你欺负了她,以后怎么见你弟弟!”夕姑姑爬在地上,扯着宇文弘的衣裳。
宇文弘明显一震,动作缓慢下来。
我趁机挣着手,吼道:“宇文叔叔一向说会对我好,就这样对我好么?叫我嫁给他的小儿子,然后叫大儿子来欺负我!”
宇文弘猛地将手一推,人已站起来,瞳孔已恢复了冰冷。
“哼!好,我等着你乖乖做我三弟的媳妇,栖情公主!希望你别让宇文家失望!”宇文弘说着,贪婪地在我胸口扫视一眼,拂袖而去。
夕姑姑看我一眼,勉强爬起来,踉踉跄跄将他送出去,冲过去关门。
我冷冷看着宇文弘离去的背影,满心通透的凉,一时也觉不出害怕来,只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而泪水,终于从眼中爬出。
模糊中,蓝影一闪,安亦辰已站在眼前,眼神比方才更加幽深,完全是不可测的复杂,默默凝在我脸上。
我不服地抬起头,想绽开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泪水却已更快地倾泻下来,完全阻挡住我的视线。
冰凉光滑的身体,在下一刻被人拥住,隔了有些冷的衣物,对方的体温渐次传来。
“你放心。”安亦辰在我耳边那般轻柔地说:“我会捉到他,把他碎尸万段,为你出气。”
我想笑,笑他不自量力,方才我给那样了都不敢出头,谈什么把宇文弘碎尸万段?
我想骂,骂他太过无礼,居然胆敢趁我虚弱无力时拥抱我,和宇文弘一样玷污我的身体。
我想推,推开他的拥抱,可我的手脚越来越软,连自己的哭泣声也显得那么遥远。
我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时已在母亲的寝宫中。
我听到母亲在愤怒地指责宇文昭。她的声音由一贯的轻柔婉约已变成了尖利高亢:“宇文昭,如果你想我们母女的命,可以,你明说,犯不着这样得逼我们!什么太后,什么公主,我知道我们早成了天下的笑话,可你真想你宇文家也是个笑话吗?栖情和宇文清的婚约,当真只是废纸吗?如果是,你趁早把栖情卖青楼去,要丢脸,大家一起丢!”
宇文昭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只是求恕,答应着一定回去严惩不肖之子。
看来温柔的女子偶尔发一次脾气,效果要比温言婉述有用得多。
末了,母亲道:“你也别哄我什么严惩什么处罚。你自己的儿子,自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为了清儿的媳妇就去罚弘儿。只是你记住了,栖情是我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宝贝心肝,你们父子若敢再来伤她,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不要,我也不会饶了你!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蹬了腿去见先皇,也比活着受你们羞辱强!”
母亲说着,已是嘤嘤哭了。
宇文昭手足无措,只是陪笑,将母亲拥在怀中,温言安慰。
到了这一地步,母亲只怕也只得见好就收了。
我暗暗叹气,装作睡着,不去听母亲凌厉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渐渐化作细细的喘息。
安亦辰说得不错,母亲是宇文昭的玩物,她倚赖着这一点,才维系了可怜的大燕王朝和我们可怜的姐弟。
这样发展下去,未来,我也必是宇文氏的玩物。
今日逃过了宇文弘,来日逃不过宇文清。
最高贵的皇甫姓氏,已被玷辱到如同脚下尘埃,微贱无比。
是晚宇文昭留宿于母亲寝宫。而我因母亲不放心的缘故,则由夕姑姑伴着,睡在母亲寝宫内的暖阁里,与宇文昭和母亲的房间只一墙之隔,打个喷嚏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六岁之前,我便睡在那里,为的是方便母亲时时照拂探望;后来父亲到底嫌我小人家碍事,叫人将我搬了出去。
此时我年纪已长,睡在暖阁之中,宇文昭虽是无耻,到底有些顾忌,自然无法尽兴,想来心里必定不痛快。
估计母亲也就希望逼得他不痛快,才能激起他的怒火来,好好教训宇文弘一顿,以便为我出气。
但连母亲也不会想到,她的这一安排,正好把我救安亦辰的嫌疑,洗涮得干干净净。
三更之后,皇宫之中喊杀震天,宇文昭惊起,亲去督战,一直闹到了四更天,方才安静下来,只留下数十具尸体。有皇宫侍卫,有不明刺客。
而宇文昭气急败坏,亲自带了人追击出城,至午时方才回宫,却是空手而返。
我暗叫夕姑姑去打听具体情形,却是安亦辰三更时分仗了自己才恢复了几分的武功,暗潜出宫时被侍卫发觉,险些不敌被擒。此时皇宫中忽然拥入大量高手,拼死保护安亦辰,在丢下几乎一半人的性命之后,终于成功将安亦辰救出,逃离京城。
宇文昭因安亦辰半夜突然在宫中出现,认定必是宫中暗中有人勾结安氏,救了安亦辰,一回来便命彻查此事,要求务必查出内应何人。
我一晚上都在宇文昭的眼皮底下,半昏半睡,料他再多疑也不会疑到我身上来。
我的身体原便不是很好,经不起风浪惊吓,第二日又有些发烧,越性装作病重,整日缠绵于病榻,饮食不思,恹恹欲睡。
母亲急得不断召御医诊治,等宇文昭来时,又责怪宇文昭教子不严。
宇文昭无奈,只得曲意奉承,甚至找来民间名医为我诊治,各类补药,更是流水价送往昭阳殿来。
宇文弘到底没能找到杜茉儿,而他自己却被宇文昭圈禁家中,直到过了正月,皇甫君卓又在浏河陈兵,直逼京城,宇文弘方才被派出,与蔡禀德共抗浏王军队。
二月,被赶出京畿的李双淮与明州白甫尉会合,由南向北进攻,另一方面,沧州的贾峒亦有调兵之像,分明欲为白甫尉侧援。
宇文颉苦战良久,支撑不住,连溃三十里。宇文昭放心不下,于二月十六带领京畿卫戍一万三千余人,直奔明州、越州一带驰援。
一时兵荒马乱,天下竟是前所未有的凌乱不堪。
二月底,我闷得也够了,遂说自己病势已痊,母亲早知我病情不重,由着我搬回了自己的宫室。
夕姑姑整理着房间,居然找到了当日我给安亦辰的太监服饰,苦笑道:“那孩子也倔得可以,当日如果换上这衣裳,只怕给蒙混过关的机率要高许多吧?”
我瞥一眼,哼了一声,道:“他不是倔,只是不肯示弱而已?”
“不肯示弱?”夕姑姑不解。
我也不能解释我为什么这么说。但我相信,如果那天是夕姑姑拿给他这衣裳,温言劝他换了逃跑,他一定是肯的。
可我那般骄傲地施舍他逃命的衣裳,他一定打死也不肯穿。
因为他和我同样的骄傲,骄傲到连性命都可以用来拼博。
夕姑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公主,其实,安公子并不是坏人。那天你晕过去,他抱着你,差点就哭出来。后来我找人送你去皇后那里,他一个人坐在你房里,失魂落魄般坐了很久呢。”
他?会差点哭出来?
我听了这话,却差点笑出来了。
他只怕在为他的无能哭泣吧!纵然他恨我入骨,以他那样自以为仁侠的个性,眼见我受辱却不敢出面相救,心里必定郁闷得快疯了。
三月,正是满园芬芳花枝招展的时候。
宇文昭父子均不在京,母亲也闲了,亲自教我和君羽弟弟弹琴弄笛,写字读书,倒也其乐融融,十分自在。
读书之余,我也是摘桃弄李,踏草采花,四处游荡。
这日和夕姑姑走得远了,忽见前方有一石砌高台,高可十丈,巍峨壮丽;四周俱是阔朗,碧草茵茵,野花绚烂,千万只的蝴蝶四下翻飞,如彩雨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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