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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乱世星辰坠-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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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雨蒙面前,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很小心——自己的手粗糙的像沙漠里的砂砾,怕是会弄疼她吧!
  他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了些,说道:“星辰说的对啊,你是不应该来这里的,太危险。赤那思人渴求与阿日斯兰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涨,我已经快压制不住他们了。你作为阿日斯兰的公主,忽炎??额尔顿刻图的女儿,太过敏感……说实话,刚才阿拉坦仓将军是想把你抓起来变成人质向你父亲提条件的,我拒绝了。”
  女孩怔怔的听着,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她不顾父亲最严厉得责罚跑到赤那思,不是来听这些话的!她仅仅是觉得苏日勒的阿爸死了,他很难过,他心里会很痛苦,只是苏日勒是个很沉闷的人,心里再难受都不会说出来。她只想在苏日勒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作为苏日勒和克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她觉得自己理应如此!可为什么苏日勒和夜星辰的话都那么像,两个人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难道真的再不能回到以前那样了么?
  “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不,我亲自送你,他们我不放心。”苏日勒收回手,他感到一滴泪珠顺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滚下去,泪水冰冷的痕迹比刀子切在手指上都难受。
  “记住,以后不要再偷偷跑来了,太危险。赤那思马上要和阿日斯兰开战,你是阿日斯兰的公主,不要太任性了,别做傻事知道么?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阿爸死了我难受,可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是赤那思的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垮!乖乖回去吧,我们也许再也不能做朋友了……”苏日勒淡淡的说道,语气说不出的生硬,还有一股苦涩的悲凉。
  雨蒙看着这个魁梧的男子,看着他脸上的疲倦与眼中的血丝,他眼神凌厉,杀意凛然,背后的大麾无风自动,衬得他气质愈发霸道威严。这个冷峻沉着的男子,还是那个任凭自己敲着脑袋叫‘笨牛笨牛’都的苏日勒么?还是那个任由自己欺负只是嘿嘿笑着的苏日勒么?为什么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把他怎么也不能和记忆中的那熟知的身影契合在一起,这两世为人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原以为是夜星辰变了,原以为能在苏日勒这里得到安慰,可苏日勒给她的感觉也变得,变得彻底,找不出以前的分毫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变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和以前那样是朋友?草原上除了我阿爸外,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和星辰,为什么你们都变了?我阿爸杀了你父亲,可那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雨蒙哭着说道,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落在白净的狐裘小袄上,晶莹剔透。
  苏日勒突然凄惨一笑,说道:“傻姑娘,不是因为你父亲杀了我父亲的原因啊……更多的是我背后还有几十万族人,你父亲抢走了属于赤那思的荣耀,我必须从他手里抢回来。这不是杀父之仇这么简单,我父亲死后,我成为君王的那一刻开始,我们注定就回不到从前那样了……这不是额尔敦刻图家与赤那思家之间的恩怨,是草原上两大部落关于荣耀的争夺,我们身上肩负的期望,太多太多,多到我们个人的感情可以忽略不计,这些你不懂……”
  女孩任凭眼泪纵横汹涌,怔怔的看着苏日勒,再也说不出话来。苏日勒歉疚的低下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雨蒙,感受着女孩胸膛中的心脏抨击着,感受到女孩因哭泣而颤抖得身体,感受着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料味。
  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抱着雨蒙吧,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再见,雨蒙,再见,我心爱的的姑娘。’苏日勒附在雨蒙耳畔,张嘴无声无息得说出这句话来。接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雨蒙娇柔的身子整个融进身体般,矗立在那里像被河流冲击了万年而不动的礁石……
  突然间,苏日勒瞥见大帐的帘子闪了一下,看到一个穿着束身丝绸长袍的身影站在那里,那双珊瑚红的眼睛红得触目惊心。夜星辰冷冷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雨蒙和苏日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那双隐在额前头发后的眼睛,红得像快滴出血般。那么一瞬间,夜星辰的手倏然向腰间的纹云刀探去,一股浓烈的杀机顿现。可是他的手又缓缓地落了下来。苏日勒清楚得看到,夜星辰的手只是碰了碰云纹刀刀柄上挂着的玉珏!夜星辰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转身离去,没有说一句话。
  苏日勒看着夜星辰的身影出现又消失,帐篷帘子那里像什么人都没出现过一样。他抱着哭泣的雨蒙,轻声说道:“对不起……”沙哑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好听。
  这声对不起,即是说给雨蒙,也是说给夜星辰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心碎得有多彻底……


 第66章 挑衅

  梵阳,帝都祥泉城。
  梵阳皇帝皇甫茗禅在行宫中与御殿月华候陆妙柏对弈,他眉宇间气度不凡,可此时缺眉头蹙在一起,神情肃穆。对梵阳这个庞大帝国的掌控已经超过二十年,梵阳国力蒸蒸日上令他越来越自信,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伟大帝国的神!可是现在面对自己的臣子,与之对弈时却涌起了好像面对着整个宇宙星空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自己从没有过,隐隐觉得眼前这个臣子隐藏了很多东西。
  陆妙柏,御殿月华候,上任梵阳大柱国之子,帝都陆氏现任家主,与自己同岁之人,甚至年轻时两人交情甚深。二十年前离开梵阳前往梦阳,在梦阳生活了近十六年,在四年前匆匆回来,却带来了梦阳林夕皇帝之变的消息,使得整个梵阳帝国高层都紧张起来。整个帝国这四年间都是将重心放在军备扩张上,以迎接陆妙柏所说的‘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天下必乱’的混乱局势。
  茗禅皇帝一想起陆妙柏那时候对天下局势的分析,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恶寒。陆妙柏那时候对自己说的铮铮话语,足以令他以茶道修身养性数十年的心性大乱——蛮族的铁骑兵,草原的重骑兵皇帝与梦阳强悍的轻甲步旅联合杀向梵阳,城阙被焚烧成焦炭,生命被湮灭在马蹄下,血光映得天空红赤……这样的事情对于安适了太久的他来说实在不愿面对。
  毕竟梵阳比之于梦阳太过安逸,梵阳国力不如梦阳,军力也不如梦阳强悍。梦阳的武士都是长期与极北蛮族厮杀至今,无论是战力还是武士的血性都远比梵阳强悍,梵阳安适太久了,其祖先皇甫景澜三百多年前生生撕裂强横一时的靖熙王朝,在靖熙的废墟上建立了梵阳帝国,其后梵阳几乎没有过什么战事——祖先的血性早已被磨灭了吧!
  可是梵阳有机括制造技术,梵阳的机括独步天下,尤其是投入军队使用的机括更是杀伤力惊人。以帝都机括制造府制造的军用机括为上品,茗禅皇帝亲眼看过能将矢推射到五百步以外的机括。五百步远的可怕射程,箭矢的超强洞穿力,这已经让梵阳的军队在战场上处于不败之地。更有倾世名将之名的御殿炎将军尹苍炎统领梵阳各部军队,茗禅皇帝对可能发生的战争并不很担心,只是,他是一个喜好安静的帝王,不怎么希望他的帝国被战火涂炭。
  这一点,他已经与执意用宝剑为自己帝国切割下大块版图的梦阳林夕皇帝差的太远了。
  “陛下,这一步您已经考虑了进二十息时间哦,是不是该走了?”陆妙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皇帝的思索。其实皇帝方才心思并没有放在棋盘上,他想的是整个帝国天下的局势。陆妙柏正是看到皇帝的心思远了,这才出言道。
  “呼——”皇帝叹了一口气,整个宫殿中都是他的幽隐的叹息声。他眉头蹙在一起,犀利的目光扫过棋盘,脸上的神情变得古怪,“朕已是输了,没想到这盘棋竟输的这么惨烈……
  “陛下心中有事吧?方才陛下的棋盘布局相当完美,臣几乎没有活路,只是陛下中途分心,露出破绽,以致棋败。陛下日理万机,夙兴夜寐,心神全被国家大事占据,以分神之心与臣下棋,臣缺却用尽全力才得以胜于陛下。这局棋,其实是臣输了!”陆妙柏是很会说话的人,明明是皇帝输了,却能说的好似自己才是应该输棋的人,虽恭维之意明显,却让皇帝蹙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不少。
  可他心里其实是冷笑一声——皇甫茗禅是一个盛世之主,他从成为梵阳皇帝开始,梵阳的一切都很顺利,帝国运转得像咬合紧密的齿轮徐徐前进。这样的帝王,看似伟大,却是无法容忍任何吃亏与失败。只能这样恭维,如此虚假得迎合。皇甫茗禅,执掌帝国二十年的梵阳茗禅皇帝,内心却幼稚得可怕。与梦阳那个冷酷霸道的林夕皇帝相比,茗禅皇帝在帝王的心性上不堪一击。
  “陛下不知有何烦恼,或许臣可以为您排忧解难!”陆妙柏双手揖在一起,对着皇帝欠身行礼道。
  “朕心中确实有事!”皇帝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抚开,看着棋盘上纵横之道,沉声说道:“帝国现在将全部人力,物力都投入陆柱国之前所说的天下乱世的准备中,国库的资源消耗速度和燃烧一样,梵阳几乎放下了所有计划,一直处在军备扩张中。梵阳的发展方向与朕设想的偏差越来越大,这件事是朕心中的一根刺。还有陆柱国之前提出与北蛮人结盟之事,朕一直没有向帝国公开,可有一大部分物资都流向了极北草原,这块儿的帝国的账目缺口越来越大,已经引起几大商会的注意。他们开始怀疑皇族将这一部分钱和物资用到见不得人的地方了……”皇帝一边说,一边将一颗颗棋子摆在陆妙柏面前,棋子星罗棋布,却隐隐呈现阵型。随着皇帝落子的声音,他的话语忧虑之情更甚。
  陆妙柏略微沉吟片刻,说道:“陛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这是商会目光短浅,太过迂腐保守,也太把他们腰包里的钱看得重要。陛下可以对几大商会稍稍透露一些事情,让他们清楚,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不过用于与蛮族人结盟的那一部分物资与金钱太过敏感,可以说是用来筹备新军队。不管帝国之内有什么声音,只要我们让他们看到梵阳实实在在地在变强就够了。请恕臣直言,帝国太过富有,富有到令人觉得举足维艰,就算我们不主动参与未来的风云变幻中,可扩充军备实力,守护我们帝国的财富与人民生命总是没错的!这下问题又回到刚才陛下第一个疑惑上:梵阳,是否走上了歧路!臣以为,梵阳之前一味发展积蓄财富才是歧路!梵阳开国景澜皇帝,奋武烈,定八荒**之乱,叱咤风云,建立梵阳帝国!可是梵阳现在的军力与开国之初相比如何?差的太远——”
  “嘭——”皇帝的手掌狠狠拍在棋盘上,棋盘顷刻间翻下桌去,棋子乒乒乓乓得滚落在地上,一个一个跳得远了。“哼,陆柱国,你是在说朕不如先祖么?”皇帝的面容带怒,剑眉竖直,冷目看着陆妙柏。
  陆妙柏的目光一直盯着地上落得最远的那颗棋子,看着它滚落在地上,一直朝前滚动,直到进入角落中看不见。他表情沉静安详,丝毫没有因为陛下的怒火而方寸大乱,皇甫茗禅的心性他揣摩的太清楚。无论是现在亦或是年轻时候他们同在帝都学府修习时,皇甫茗禅都是这样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作为梵阳皇族,皇甫茗禅是骄傲的,他也有骄傲的资本,他虽不能容忍别人说他不好之处,可他本人也是一个很努力做到各方面完美的人。他既然敢直言直语如此说出口,也早已经猜到皇帝会如此反应,接下来的话也是水到渠成:
  “陛下,臣与您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有二十年前您刚继承皇位时的帝都之乱,可臣对您的忠心从未改过。臣一直是有话直说,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陛下若觉得臣的话不好听,尽管责罚臣,哪怕斩下臣的头颅以消心头之恨,臣也绝无半点怨言!”陆妙柏从棋桌前站起来,跪拜在皇帝面前,深深叩首说道。他抬起头,清明的目光直视皇帝蕴含怒火的眼睛,竟丝毫不闪躲,继续说道:
  “帝国重商重工却轻军力,像一头养胖的肥羊,只等着别人来宰,这样的梵阳看似庞大,实则不堪一击!我们西边与北边的敌人时时刻刻在盯着我们啊!发展军事,才是正路,皇族统治贯彻的根本是什么?民众的忠诚?满满的国库?广袤的土地?都不是!是军队,是威严,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只有掌握绝对强大的军力,才是一个帝国的根本。普通臣民与皇族的关系绝非亲如一家,是羊与牧羊人的关系,牧羊人要保护羊群,要让羊长得肥壮结实,可牧羊人饿的时候就要杀羊吃肉。皇族就是牧羊人,帝国臣民就是羊群,而军队则是牧羊人手中的鞭子!”陆妙柏明显看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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