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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御宅-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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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之前相信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决不会如此,现在一件龙袍如铁证,情绪便开始逆转了。眼底酝酿着风暴,心里也有龙卷风,能将最心爱六儿的形象彻底摧毁掉。
  “这位将军。”兰生看到托盘时就觉得好笑,必须开这个口,“既然发现了龙袍,就该留在原处保护现场,不让任何人破坏线索才是。你这么捧过来,谁知道是有人嫁祸还是六殿下所为?”
  这话就像给皇帝心里的龙卷风装了刹车,嘎然停住。眼中的暴怒沉深,冷冷瞥过不远处的两个儿子,不错,他怎么可以忘了嫁祸的可能呢?
  将军姓李,左龙营今日当值都尉,因巡到明月殿附近而赶上这摊事。年轻,宫里又很“太平”,没有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
  他让兰生问住,立刻显得憨头虎脑,“呃……卑职是怕龙袍有损……”
  兰生厉害起来嘴不饶人,“这龙袍不管是不是六殿下藏的,又不是真天子袍,有什么怕损的?就怕有人居心不良趁乱放火。”
  小李将军呃了半晌,最后指着镜月殿塌了的一处,“卑职只将龙袍取出,其他地方不曾动过,本来就压在书房墙下。”
  兰生看过去,镜月殿别处都还没动,唯有书房拆了门墙和内墙,不禁哼笑,“倒是会拆,左边不动,右边不动,偏偏拆中藏袍的地方。”
  众人听了暗道有理,连东平王都多看兰生一眼。
  五皇子想要反驳,却被三皇子拉了一把,示意他静观其变。没有美色当前的三皇子,还是有些判断力的。论嫁祸,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自己,越想澄清越引父皇怀疑。
  奇妃抚额痛面,皇帝便让东平王代他问,扶奇妃坐下,任她依偎在怀。
  “工造司今日这里谁负责?”东平王发问。
  采买工料的贺大人跪着,也是心惊胆战,回道,“下官虽不负责拆造,却是工造司品阶最高的了。”
  东平王点点头,“书房拆墙时,你可看见了?”
  “当时下官正催促工人搬料,虽然在场,却背对着书房。知道他们要拆墙,乍听坍塌时并未在意,直到有人惊呼墙里有奇怪包袱,下官才立刻过去看。原本靠书架的墙已全部拆除,下面压着黄绸包裹,露出一角金龙纹。下官不敢擅动,叫了李将军和季公公来,方知真是龙袍。”今日不该出门啊,遇到这么件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大事!
  “谁最先发现墙里有物?”东平王感觉贺采办说得都是实情,至少能排除对他的怀疑。
  书房那边跑来一小吏,身穿九品官服。另有一布衣工装汉子。两人一起近前,跪呼万岁。
  小吏道,“卑职工造司丁部工长,是卑职和工役队长一起发现的。”
  工役队长道,“小的一锤子下去就觉是空的,但也粗心,墙倒后才看到下面压了东西。”
  “你等拆墙之前,可曾发觉有别处异样?”东平王问得比较细。
  两人互相看看,又同时摇头。
  “贺大人。”东平王问回来,“你既为采买,可是负责购进宫中所有修造材料?这月华宫修过几回了?”
  “下官只负责一部分,但月华殿确实是下官管辖。下官任职以来,连今日在内,也就修过三回。第一回是六殿下刚搬进来之前,五岁那年。第二回六殿下十二岁生辰之际,那时只小修了几处,却包括书房。”贺采买记忆力不错,“暗格可能是那次做的。”
  大家觉得这样的推测很正常。
  兰生大不以为然,“未必,墙里做暗格又无需复杂工序。更何况既然是暗格,怎么会交给工造司来做?贺大人陈述事实就好,不用加入自己的揣测,容易误导他人。”
  贺采买刚才看见兰生时,还以为只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如今离得近瞅得真,方知是同一人。一声兰大姑娘差点脱口而出,但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认人,只好假装糊涂。

  第182章 傀儡

  泫胜也忍不住要说两句,“六嫂到底帮六哥,还是怀疑六哥?一会儿说可能有人嫁祸,一会儿又说做暗格不复杂,也就是六哥瞒着工造司甚至所有人偷弄得吗?”
  “我可没这么说。”兰生瞥泫胜一眼,这位殿下光长个头了。
  “我想六弟妹的意思是,六弟可以,谁都可以。”泫冉是个聪明哥。
  “不错。月华宫无主已有两个多月,这期间谁弄个暗格出来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单凭一面塌墙一个包裹,实难让人信服。六殿下自幼受皇上喜爱,为何要做这等愚蠢之事?算不上物证的物证,一个人证都没有,弄件龙袍岂不是跟唱戏差不多?”她是六皇子妃,哪怕只是一个头衔,此时六皇子和她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必须捍卫!
  皇帝大觉有理,看向三儿子的目光已充满怀疑。
  三皇子一对上这样的目光,惊觉再不出面反而对自己不利,“父皇,儿臣也以为此事大有蹊跷。六弟年龄尚小,时有孩子气的任性之举,却怎么也不会大逆不孝。连六弟妹都能看出这其中牵强附会,不知到底是谁叵测居心。六弟若失了父皇的信赖,儿臣便是直接获益的第一人,这一切岂不在指儿臣嫁祸六弟?儿臣不蠢,怕只怕有人想要栽赃于儿臣。泫氏从无手足害命,儿臣一向对兄弟情深意重,请父皇明察。”
  五皇子也来了,“父皇,六弟出事,便是三哥得好处,三哥出事,难道就是儿臣得好处?就是儿臣设局害三哥六弟?儿臣自认没有治国之才,只求为父皇和兄弟们尽一份心力。请父皇明察。”
  两声父皇明察,皇帝轰然头大,问他的两个兄弟怎么办。
  东平王但道。“恐怕要从人证着手。暗格虽好弄,总要有人弄。出入月华宫,能挖墙补墙不留痕迹,除了工造司。就是宫女太监。”
  皇帝道不错,“此事交给别人查,朕不放心,由你二人负责吧。”
  东平王西平王才要说遵旨,憨头李将军忽然跳起来喊声什么人。他喊得快,泫冉泫赛,再加上泫惠,三人却是动得快,眨眼就冲向通往正殿的阙廊拐角。
  趁着这当儿,兰生又朝景荻看了一眼。他仍低着头。似一道影子的存在,仿佛对这场阴谋无动于衷。虽然本来就跟他无关,但不知为何,兰生觉得不安。这不安,其实早在看到锦绣庄生意清淡的时候就开始了。还有平旺的调动。可究竟是什么,她全无头绪,以至于事情结束之后好几天,还茫然似梦一般。
  此刻却不容兰生多想,两位世子一位公主出马,当然把人捉了过来。那人长得很奸,五十多岁。头发白了大半,眼睛转得鬼头鬼脑。
  “奎雷?”奇妃居然叫得出名字。
  泫冉勾嘴角冷笑,“还以为六殿下放你回乡颐养天年,想不到还在啊。”
  “奎雷,你鬼鬼祟祟干什么?”皇帝也认识。
  到这儿后,惠公主对兰生说了第一句话。“奎雷是六弟养着的,且受重用的谋士。”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手下,除了小坡子一批新进,六皇子从前就没养出几个像样的人来。兰生已经无可评价。要不是因为坐在一条船上,她大概只会对妖六越来越失望。巴不得一辈子别有交集。
  奎雷踉跄跪倒,“皇上万安,奴才没有鬼鬼祟祟。六殿下突然摔伤,对我们一干人等也没来得及安排,大伙儿在家里闲得着急,所以奴才今日进宫来见奇妃娘娘,问上一问,总不能光领月俸不干活。”
  他说得好听,眼珠子却溜溜到处偷拐,先看到书房少了内墙就恍惚一下,再看到那套龙袍,神情顿时大骇。
  这么明显的脸色变化,不少人看得清楚。
  东平王立刻发问,“奎雷,你来得正好,本王问你,你可知你主子书房里有暗格吗?”
  “……”奎雷嚅动着上下两层嘴皮,“不……不知。”
  “撒谎!”心里没鬼结巴什么?东平王直觉奎雷知道,不由大喝,“来人!给我打这老鬼一百板子,看他还装不装!”
  板子结结实实打下去,奎雷一开始直喊冤,但十来棍子后,变成杀猪般厉呼,“皇上饶命!奴才说实话!奴才全招了!”
  兰生但感觉,一道拦水的大坝突然破了个拳头大的洞。
  三皇子咕哝一声,“六弟养得好东西,挨十几下棍子就卖主了。”他的咕哝其实挺大声,大家都听得见,奎雷也听得见。
  奎雷苦笑,气虚道,“奴才这把老骨头,再挨几下就见阎王去了。这事又不是奴才干的,当初还拼命反对过,如今出了事,总不能冤死奴才吧。”
  “奎雷,这是何意?”奇妃睁寒一双美眸。
  “奇妃娘娘,六殿下对奴才信任重用,奴才自然心中感激。若没出事,奴才虽知情,万万不会说出去,但这会儿皇上在,您也在,王爷们也在,大家都看得真切。奴才如果不说实话,就是欺君罔上。再借奴才两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六殿下是奴才主子,但奴才也是王臣。”当得谋士,自然很会说。
  皇帝催问,“到底说什么实话?”
  奎雷仿佛下定决心,吐口气,“书房中的暗格是一年前做的,龙袍也是。”
  奇妃立刻怒斥,“胡说八道!”
  奎雷双手撑地低着头,一副畏惧的姿势,“皇上,奴才不敢说谎。六殿下做事率性而为,根本不听劝。他突发奇想,说月华宫月光充满灵气,反正自己将来要当皇帝的,不如收一套龙袍在殿中浸润月灵,等到登基时就能带来吉祥如意,兄弟也会心悦诚服。”
  说人证,人证来。且不是一般人,而是六皇子十分信任的人。
  皇帝心里的大卷风重新刮起,眨眼将以往对六皇子的种种喜爱摧毁成碎片,本就因色衰老的脸上更显得龙钟,气得全身发抖,一拳敲桌,“好个忤逆子!”
  奇妃由惊畏转而怯懦,神情柔弱,语调带哭,“皇上,枫儿……他还小……孩子心性,肯定只是好玩……好奇罢了。”
  兰生一听,这位亲妈倒戈得快了点。
  “还小?十八十九了,还小?这几年,多少说他任性胡闹的谏言,朕就是想着他还小,不过爱玩爱闹,朕小时候也跟他一样,所以无一例外都没听进耳。朕尽量记得,这孩子两岁说一岁事,三岁背全一本易经,五岁陪朕批奏折就说得头头是道。因为记得,朕处处偏心处处维护,总以为天资如是,大了能差到哪儿去?想不到啊想不到,朕打算将大荣江山交给他,他还不满足,还嫌朕活得太久,挡了他登基的路。哈哈!哈哈哈哈!”受到的刺激着实不轻,皇帝仰天大笑,又嘎然而止。
  “皇上息怒。”东平王还是比较理智的,“也不能仅凭奎雷一人之言。”
  皇帝坐着,脸色阴沉无比,一字不言。龙卷风已刮过,那份坚固不摧的信任再也不可能回来。
  东平王严面追问,“奎雷,你可知若有半句虚言,就是大不赦的死罪?”
  奎雷抬起头来,獐头鼠脑的模样只剩胆怯,“此事六殿下的几位重谋之士皆知,王爷只管叫他们来问,若与奎雷所说有出入,奎雷愿以死谢罪。”
  奎雷又对皇帝道,“皇上,奴才知私制龙袍罪为谋逆,但六皇子绝无盼皇上不好之意,只是……只是自小到大受皇上疼爱,皇上对他的期望人人皆知,才被众星捧月一般,难免心气高些傲些,不知轻重。因奴才们常劝殿下自重自律,殿下对奴才们也不耐烦了,一点小事就打发走,都是忠心耿耿敢于直言的。奴才今日敢作证言,一来是忠于皇上,二来是盼着殿下能因此懂了事理,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六皇子喜怒无常好色荒唐那些,在场的人心里多少有数,奎雷说到这份上,几乎都信了此事是六皇子所为。
  东平王对皇帝道,“臣弟会召六皇子的谋士们问话,还有暗格何时造的,又是何人所为,以及龙袍出处,都会一一查清。皇上暂且宽忧,等一切水落石出再想别的吧。”
  “还有什么可想?朕的儿子,朕的血脉,却是狼子野心无孝无仁。为何过了这些年才让朕看清楚这不是人的东西?”皇帝起身要走了,心里已给六子定了罪。
  天家有亲情,然而一旦涉及到龙椅,就能立刻心凉情薄,过去所有的其乐融融轻易抹杀掉。那个对儿子一昧盲信宠溺的父亲,突然把儿子说成了东西,却不过因为儿子做了一件老子穿得上班服。如此残酷!
  “皇上——”奇妃哭得梨花带雨。
  皇帝垂眼看着奇妃,良久之后,伸手搀扶她起来,毕竟他对六皇子的爱一半是因爱屋及乌,叹息道,“爱妃莫伤心,那不孝的东西虽令朕失望,但朕不会迁怒于你。只不过此事不能小惩,爱妃今后若为六皇子求一句情,朕就对你母子二人一起失望了。”
  奇妃面色苍白,死死咬着唇,但道,“若他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臣妾绝不为他多说一句,就当没生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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