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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胡兰成-今生今世-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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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臁箽U】

卻說還都之日,文武百官扈從汪主席郑Я辍N遗c古泳今同車,他今為宣傳部

秘書長,在我屬下,但兩人仍是平素之交,我們到了中山陵還到明孝陵。我覺明

孝陵好,中山陵的建築設計太刻意,不及明孝陵的山河同一色,歲月無分別。

下午回城進中山門,春陽滿田疇閭闔,車中泳今說起德軍大勝,很興奮,我

道德國要敗,當下他待反駁,但是只關照我這種話對他說說不打緊,對別人不可

。我偏告訴他,前些日子當著德國外交參贊官的面我也斷言德軍不可能渡過英倫

海崳N疫拿話激泳今道、「便是日本的兵威與汪先生的政府亦不久長。」焉知

泳今就教訓我身在和平邉友e,不該是這樣的態度。我見他動了真氣,只好不辯



我也到各部去看看,見了周佛海,我道、「周先生當初主張組府最力,且在

一篇文章裡說,中日間今在進行中的交涉竟不是外交的談判,而是自己人的商量

。但現在看來竟是事情很不好辦?」他倒坦白承認,太息道、「我想不到日本人

會是這樣子的!」但是我對他總歸不喜。

日本人是有意打擊跟汪先生這班人的銳氣,因為這班人到底不比前此臨時政

府維新政府的官吏。剛還都時,常聽見那一部會的司長科長在城門口不下車被日

本憲兵打耳光。直到第三年,還發生過日本兵與汪主席公館的衛隊衝突,那是日

軍總司令部參珠L後宮大將來見汪先生,前驅到得門口闖的禍,雙方開槍,這邊

死了衛士一名。

汪政府惟軍事委員會及經濟委員會有日本人的軍事顧問及經濟顧問,各機關

即不設顧問。惟設聯絡員,連汪主席公館亦有聯絡員。國民政府,汪政府,滿洲

國政府及中共政府皆有外籍顧問,其職權各異,或惟以備諮詢,或更與之協議,

或應向之請示,而汪政府裡日本顧問的職權則在咨詢與協議之間,向之請示倒是

洠в械摹V领哆B絡員,雖暗寓監視之意,但亦不過是通消息,等於間諜網,因為

他們並無發言權。顧問多少是交涉的對手,連絡員卻洠в羞@樣的資格。

日本對汪政府平等不平等,干涉不干涉,都還未定,若要根據,只能根據戰

時軍事現狀,但這軍事現狀是停頓著,且漸於日本不利,所以汪政府對日本的相

持不下,進退寧是在於士氣。汪先生到底是出身辛亥革命及北伐的人物,日本人

小覷他不得。且這次他與他的數十萬之眾,雖然大小賢愚不齊,但都是經過兩年

抗戰來的,與滿洲國政府或維新臨時兩政府的出身不同,對日本人當然不服。

日本大使館的一等書記官清水董三,其後事隔多年,一日與我說起,彼時汪

先生幾次與日方的重要會見,他均在場,他道、「我在旁看著,這邊是戰勝國,

坐著我們的大臣,大將與司令官,對方是戰敗國,坐著汪先生,但是比起來,只

見汪先生是大人,我們的大臣大將司令官都藐小了,惟有近衛公與汪先生坐在一

起還相配。汪先生的風度氣概,如山河不驚,當時,我嘴裡不說,心裡實在佩服

。」

還有汪夫人也是個狠腳色。一日我到汪主席公館的內室,汪夫人與兒女皆在

,不知是怎樣說起頭的,汪夫人道、「貴陽鑄有汪精衛陳璧君的鐵像,照秦檜夫

婦的式赤膊跪著,撸藵惨孕”悖椅缚趤淼脗好。」便是這位陳璧君,她可

是一概不見日本人。她到火車站飛機場,日本的新聞記者圍攏來一大群,各各手

執照相機及鉛筆記錄簿,正待一擁而前,卻見副官來說、「夫人有令,不拍照相

,且亦洠в姓勗挘 顾麄兒喼蹦盟裏o奈。一次我從上海到南京,火車上看見汪公

館的侍從,問起汪夫人也在這車上,我走過去見她。她是包的一列專車,女兒夫

婦連同祕書副官總共十餘人。我見過了待走回去,汪夫人卻道、「你就坐在這裡

,免得日本人闖進來。」

一個樊仲雲,一個我,也是與日本人洠в型鶃淼摹E蓟蛞娏巳毡救耍侨藷

盏煤埽匾帐郑f「我們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只答「還要等做起來看」。

彼時只有中華日報洠в腥毡具B絡員,但也一次虹口的日軍報導班為一條新聞送來

抗議書,我就在那議書上批「著毋庸議」,原件退還了。他們也洠в蟹ㄗ印

但我過城門時,像小百姓的不高興亦寧可小心些。一次我從上海返南京,帶

有兩套西裝料子,那還是吳四寶太太送我的,出站時我先坐汽車走了,副官拎箱

子在後,被日本憲兵叫打開箱子抄了去,雖然交涉是要得回來的,但是想想也罷

了。我連不覺得這樣的事是失面子。

我是與淪陷區民間一樣想法,人欺人欺不殺,人有九算,天有一除。還都時

發表中日和平基本條約及中日滿三國共同宣言,我在中華日報發表社論,對承認

滿洲國表示哀痛,寫道、「這些皆未能算數,卻是要等到國際局勢大變動的結果

纔見分曉。」汪先生看了卻亦不說甚麼。其後汪先生訪問枺保瑵M洲國人開群眾

歡迎大會,汪先生即席致辭、「我們過去是同胞,現在也是同胞,將來還是同胞

。」當時熱淚滿眶,日本關枺姷膶⒐僖嘣谧犃耸<盎啬暇粝壬

行政院會議上報告,我見他尚不勝悲憤,卻只簡單的一句,汪先生說道、「日本

人真不該那樣!」關於此行經過及滿洲的大工業建設,汪先生卻一語亦不提。那

幾天古泳今求汪先生的字,汪先生寫給他那首舊作、

梅花有素心,雪月同一色,照徹長夜中,遂令天下白。

他的人依然如昔年刺攝政王時,而這回的和平邉樱嬲媸亲隽司l之鳥,啣

石欲填枺!

大江枺鳎粝壬案囊淮私褚鸦绎w煙滅,但當年南京的官吏若有好

處,那就是他心裡總讓重慶方面三分。他們雖未必以重慶方面為然,卻亦不敢即

以正位自居,連他們的官吏自身,亦自己看看多少有點滑稽,而因此,他們的派

頭倒是與淪陷區的百姓相近。他們亦像淪陷區民間的對日本人,剛剛柔柔,柔柔

剛剛,雖然敬畏現實,而亦仍要講道理,世界上惟中國民間纔有的千人抬不動的

一個理字。日本人要抵抗,只得部下推諉他們的上司,上司又推諉他們的部下,

身當交涉要衝的影佐少將最是滿喫這樣的苦味,他埋怨枺┊斁郑致裨宫F地日

軍。影佐亦與一般日本人一樣,未必有大見地,他單是當著中國人即自覺理虧。

中華民國到底是莊嚴的,而日本的國策則遠在破滅之前已自漸形穢了。

南京政府不成一個類型,而重慶政府則雖後來抗戰勝利了亦未能定局,致有

今天的共產黨禍亂,此是中華民國的流年尚在交呙撨,易經、

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

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利建侯而不寧。

中華民國這部呤菑男梁テ鹆x交進,至今尚在盤桓。而汪先生是「雲雷屯,君子

以經荆А埂S帜且捉浹e亦真有好語、「雖盤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中華民國是為了將來要王天下,故抗戰之前對日本耄蹋以诳箲鹬幸嗳

有一種謙遜。汪先生的和平邉右嘀皇谴娴闹t遜之心,幹的平常之事。

單這謙遜而平常即好。不必更說當年汪先生若得伸其志,將不致有今日共產

黨的禍亂。因為成敗自有天意,不是這樣簡單。亦不必更說當年有個南京政府,

淪陷區的百姓到底減少許多苦痛,因為日本軍的暴虐總有一記好擋,而後來汪先

生被掘墓毀屍,南京政府的人皆被判漢奸罪,民間卻仍寄與思慕。但中國的歷史

洠в谢降氖旨埽菢右獮槿粟H罪的傲慢,卻是要清潔得多。汪政府的人被審

判時多是承認自己錯了,還希望寬大,但是不覺得有罪惡的重荷,惟犯法是實罷

了,此即仍是那種謙遜與平常。而連錯亦不承認,且終不悔恨的,恐怕只有汪先

生夫婦及我,雖然我於中途離開了汪先生。但這些都是後話。

卻說南京當年對日本的交涉,我是既不參加,亦不打聽,而我當機關報總主

筆,寧願不知道的好,因為不知者不罪,反為寫文章可以強硬。但汪先生總隨時

把交涉的現實說給我聽,他這樣待我好,我當然亦歡喜。一次汪先生提起我的那

篇文章「戰難和亦不易」,很感慨,他道、「這次的和約,日方本來還有許多要

求,我說日本是與中國講和,並非說得了汪兆銘即可,我縱使答應亦白白的,因

為中國人民必不聽,所以我不能簽字。」

 一日下午我見汪先生,是暑天,說過正事之後,兩人兩盃啤酒,一碟海苔,

稍稍閒談。我看汪先生臉色尚有餘怒,問可是為軍隊的事情,汪先生衝口而出、

「剛纔板垣參珠L來,要想我們與日本軍並肩對重慶作戰,我當即答他,如此我

們的軍隊必反轉槍口打日本軍!板垣就不好意思再提了。」此刻他的聲音還是這

樣激烈。

 又有時是與汪先生喫過夜飯,到庭前階下乘涼,月亮在短垣上出起,汪夫人

自與兒女及陳國祥兄弟在說搭的涼棚,我則與汪先生隨意說話。我提起李鴻章,

汪先生道、「我的情形比他難。李鴻章議和,他背後的清廷是統一的,如今卻蔣

介石在抗戰。」汪蔣雖分離,但兩人尚久久在人前背後提到對方仍用敬稱,我注

意到汪先生是新近纔只稱蔣介石。

 月亮已從短垣上出來,階前的暑氣和夜氣,令人想起北伐當年的廣州,但此

地是南京,可以感覺鍾山壓境,大江去無聲,而我是與汪先生在一起。因為剛纔

的話說到統一不統一我遂問起民國元年,汪先生與蔡元培先生代表孫臨時大總統

北上,與袁世凱議和的史實,汪先生竟連月日都記得清清楚楚,好像是今天上午

的事。他說、「孫先生當年雖尚天命未定,他亦何時都有一個光明燦爛的中華民

國在前面。」

但我覺得汪先生所說的好像不大切睿V貞c何故不能議和,怕不是這樣簡單

可以責備,而即或是蔣先生出來主持和議了,天下事恐亦仍未可知的。光明燦爛

的中華民國到底是怎樣的,好不叫人糊塗,原來從辛亥那年直到今天,所有發生

過的大事,便皆是這樣的難切睿

。。



【曉陰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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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陰無賴】

我不搶官做,但我喜愛官人的貴氣。中國民間有幾椿貴氣事兒,新郎新娘是

貴人,新女婿到丈人家,外甥到娘舅家,皆是貴賓,做官在人前的貴氣亦是像這

樣的居於其位,而非權力或架子,做新郎新娘是不曾習慣的,做官亦寧是不熟練

的好。

我不曾行過官勢,而且於官場不慣。在上海有個相識是生意人,家裡要娶婦

,但是房客不肯遷讓,來問我想法子,我覺此事只可好好的商量,由我出面寫信

與那房客,焉知那房客不信,說做這樣大官的人豈有這樣客氣,一定是假名冒充

。乃至我鬥日本人,鬥周佛海李士群,鬥汪先生,亦不是懀鍣嗔ΑT僬f我的外

行。在香港時江夫人給我的機密費,我都不知即是津貼,卻以為必要用於公事,

就以之發動外圍政治團體,按月向江夫人如實報銷,焉知汪夫人連看亦不看。及

後到了上海,我想這種外圍工作不用我管了,幾次三番拒絕接受,纔把這機密費

來停了。

一次有個蘇州縣政府的祕書來見,應對之間那樣的規矩恭敬,我巴不得他就

走,他送我一軸明人的畫,我連那畫亦不喜。我害怕人家對我卑躬屈節,可是我

亦很少與人稱兄道弟,卻多是帶姓稱人先生。一次汪夫人與我說、「你只當汪先

生是你的大哥,當我是你的姊姊,依年齡我做你的姊姊也做得過。」我聽了也不

接下聯。我在汪先生夫婦前原如子弟般端正聽話,但仍願他們待我如賓。汪先生

對周佛海他們是帶名稱先生,對公館派的人則只稱名,惟對我稱蘭成先生。

還都後周佛海林柏生他們都官比我大,惟因起初一段地位差不多,所以仍是

平交人。但這還是因為我的性情,不但是因為歷史關係。我也許像孫悟空,那孫

悟空初到天上為弼馬溫,問是幾品官,人答無品,他道「無品想是貴極了」,我

想著不禁好笑起來。後來他為齊天大拢嗖恢降资怯竦鬯猓质撬约核

封,我卻愛他的在天上遨撸o事。

我與同僚少搭訕,次長軍長級以下的官我連不識得幾個,與日本人我更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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