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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交织的城堡-第1章

小说: 命运交织的城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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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牌戏(作者:袁琼琼)

小!说
卡尔维诺的想像力不是生着翅膀,而像是藤蔓,

若果卡尔维诺愿意,《命运交织的城堡》还是可以无休无止的写下去。

由于书里的塔罗牌型是他自发的选择,

排列组合形成的不只是故事,也是作家的深层意识。

塔罗牌是吉普赛的「族牌」,它四处流浪,随机做小小的掠取,而所掠取的「他人文化」从来不曾改变它,它总还是它自己。

说实话,凡是对文字的意义,或抽象联想有兴趣的人,很难不受塔罗牌的吸引。由于它看图会意的特性,再加上它本身神秘的机制,观看塔罗牌的图案时,似乎比观看普通图像,容易有更多的想像。

许多塔罗牌的书中,都谈到容格。

他曾经研究过易经,也钻研过占卜和炼金术,对于塔罗牌,据说也曾经「从历史的,宗教的,哲学的,科学的,社会学的种种角度」去检视过。得出的结论是:塔罗牌是所谓的「原型」语言。容格相信在人类的内心,也就是无意识领域中,有共通的原型意象,而塔罗牌的图案正是这些原型意象的具体化。

他在晚年,发展出「相应」(synchronisty)理论,这理论认为:我们的现实世界里,往往会有一些现象与无意识世界相应,所以「命运的偶然性,其实早已存在于人类的内心中。」换句话说,容格认为:在我们的无意识领域里,我们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因此,占卜的结果就不是偶然,而是我们的深层心理透露出的预示。

相对于容格对塔罗牌的高估,卡尔维诺这本《命运交织的城堡》显然就把塔罗牌低估了。他完全把它当做看图识字的工具。他认为塔罗牌是一套建构故事的机制;「我想到一本书,同时想像它的架构:失声的叙述者、森林、旅店;我被这个以一组塔罗牌召唤所有可能故事的恶魔主意所蛊惑。」

他于是设定了「城堡」和「酒馆」两个场景,来召唤他的故事。对他而言,无论大阿尔卡那,或小阿尔卡那,一律没有深层意义,他只管对着图片编故事。这是这本书里需要两付塔罗牌的原因。因为不同的画者,会对牌意做不同的处理,可以激发卡尔维诺新的想像。

他「以最单纯和直接的方式阅读这些卡片:观察图案描绘的内容,建立意义,随着每个单张卡片插入序列的不同而变动。」用这种方式,他架构了「命运交织的城堡」和「命运交织的酒馆」。

城堡和酒馆,当然只是故事场景。除了传达出某种氛围,几乎看不出别的意义。而这两个地点似乎也可以彼此代换,并不会影响故事的进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卡尔维诺如果行有余力,其实更可以有无数的场景出现,以不同的塔罗牌绘图,来编织不同的故事。

某方面来说,《命运交织的城堡》和《看不见的城市》是一样的书。两本书都显示了卡尔维诺那种数学式的兴趣。在《看不见的城市》里是一种演算般的延伸,而《命运交织的城堡》则是排列组合。

我在阅读《看不见的城市》时,便已感觉到卡尔维诺对于联想的耽迷。他的想像力不是生着翅膀,而比较像是藤蔓,一个牵连着另一个,再生出另一个,而在个别之间做小小的修正和演绎。阅读「看不见的城市」,可以看见作者如何牵丝攀藤的构建他的整体结构,可以看见哪一部份是主干,哪一部份是枝桠。而卡尔维诺最大的天分就是对于「标的物」那无休无止的扩张和联想。我觉得《看不见的城市》未完,那五十五个被描写出来的城市不是全貌,如果卡尔维诺能够,想必还有五百五十个「看不见的城市」在他的脑海里。

《命运交织的城堡》也一样未完,虽然书里面已经交代了十七个故事,但是,若果卡尔维诺愿意,我相信他还是可以无休无止的写下去,以森林为背景,以城市为背景,以草原,以高山,以雪乡,以赤地——那七十八张牌的排列组合几乎是无限的,可以把一生都花在这上面。卡尔维诺自己也在附记里说:「这个主题已令我沉迷多年,我为了从这本书释放而出版它。」

然而,这样将塔罗牌简化成图像和故事,就免于它「原型语言」的魔力了吗?我想未必。《命运交织的城堡》如果让容格来看,想必可以发现许多东西。阅读本书也就因此成为对卡尔维诺的探索。由于书里的牌型是他自发的选择,比占卜时的「偶然性」要更能显示他自己,排列组合形成的不只是故事,也是作家的深层意识。

于是,我们看到了在森林中被打劫的「杯骑士」,为「节制」的负水少女所救;也看到了「杯国王」对炼金术的追求。我们看到了「剑随从」与「剑皇后」的邂逅,也看到「剑侍卫」向「剑骑士」乞求富贵的历程。而在各行其是的路线里,卡尔维诺一边说明,一边却又遗留了大量疑惑的空白。

我建议阅读本书时,要准备一副完整的七十八张塔罗牌。在卡尔维诺说他的故事时,我们可以搭配同样的牌形来观看。而牌意会呈现出比卡尔维诺更多的说明,会点出作家自己所弃绝的幽微之处。

所以,这是一本要读者和作者一起来参与完成的书。我们随着牌面图案来经历奥兰多,浮士德,伊底帕斯,李尔王和哈姆雷特的故事,透过卡尔维诺对莎士比亚,对希腊悲剧,对歌德的解读,来解读潜藏在这些作者覆盖下的卡尔维诺。

而卡尔维诺擅长华美的遁词。他的故事从不结束,只是停顿在一个抽象和哲学的思考上。这方式向来是卡尔维诺使用的最好,像他所有的书,本书收束于一个当下,一个停格的刹那。一切在结束,一切在开始。

反推回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在交织相遇的瞬间,于彼此也只是停格的刹那,可以结束,也可以开始。

。。



命运交织的城堡城堡

_生
在浓密森林的内部,有一座城堡,为所有途中来不及避夜的旅人提供庇护:骑士与仕女,贵族与一般过路人。

我穿过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在幽暗的中庭下马,沉默的马伕牵走我的坐骑。我呼吸微弱,双脚几乎站不住了;自从进入森林后,我遇到无数次的交战、灵异现象、决斗,再也无法指使自己的动作或思路。

爬完几级台阶;我发现自己进入一间高耸宽阔的大厅里。许多人——显然也都是过客,循不同的林间路先我而至——安坐在烛光照耀的桌前进餐。

我环顾四周,兴起一种奇怪感受,或者该说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在我因为疲惫所以焦躁、不安的心中溷杂。我彷彿置身于一座富丽的宫廷中;没人料到这位在穷乡僻壤的不起眼城堡里,竟会有如此的排场。它的奢富不只显现在华丽的傢饰和精雕细琢的餐具上,也在桌前这些盛装用餐的可人儿安和闲适的态度上流露。然而在此同时,我注意到一种随机、失序,甚至逾矩放肆的感觉,彷彿此地不是个王宫居所而是间旅馆客栈,互不相识、来自不同地方、身分相异的人们在此共度一夜,被迫溷处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挣脱既有环境规则的解放感,同时——在接受较不舒服的生活方式后——溶入更自由、更不寻常的风俗。事实上,这两种矛盾的印象可以有同一指涉:多年来只作为短暂驻留的城堡,逐渐沦为一间酒馆,城堡的男女主公也发现自己降为老板和老板娘的角色,但仍不忘贵族的待客之道;也可以说是常见于城堡附近、贩酒给士兵与骑士的小酒馆,占据了——反正城堡荒废已久——古老、高贵的大厅,摆出板凳与酒桶,而原有的气势——以及来来往往的名流人仕——赋予该酒馆意料外的庄严气氛,足以让酒馆的男女主人昏了头,相信自己就是这辉煌宫廷的统治者。

说实在的,这些想法在我心中一闪即逝;更强烈的感觉是毫发无伤、又有上乘人士作陪的快慰,以及亟欲打开话题的心情(在那位看来像是主公——或是老板——的男人点头示意后,我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和我的旅伴们交换经历的冒险传奇。但是和酒馆的惯例相反,也和宫廷不同,偌大的饭厅中无人发出一语。有人想请邻座传递盐或姜时,他用手势来表示,同样地,以手势指示仆役为他切一块雉鸟派或倒半品脱的酒。

我决定打破这我认为是长途跋涉后的舌头迟钝现象,当我想朗声说诸如「祝大家身体健康!」或「幸会!」或「可真巧」的话,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汤匙的敲击声、杯盘的铿锵音响足以令我相信自己没有聋;我只能猜想自己变哑了。我的晚宴同伙证实了这个臆测,他们不失优雅、顺从地在沉默中移动双唇;显然,穿越这座森林已耗尽我们每个人的说话能力。

当啖食咀嚼与啜酒啧啧的声音不再令人愉悦,我们的晚餐在无声中结束。我们面面相觑坐着,因无法交换彼此的经验而痛苦。此时,看来像是城堡主公的那个男人取出一套牌,放在才收拾好的桌上。那是塔罗牌,比我们一般用来玩游戏或吉普赛人预知命运的牌都来得大,但图案大致相同,珐琅绘制的无价彩画。国王、皇后、骑士、随从皆是穿着华丽的年轻人,彷彿即将前往皇室的宴会一般;二十二张大阿尔卡那牌有如宫廷戏院里的织毯壁画。闪烁发光的杯、币、剑、棍,则如同以卷轴与藤蔓花纹装饰的皇族家徽。

我们在桌上将牌摊开,正面朝上,好像要认清它们,设定它们适当的游戏计分,或者它们命运解读的真实含意。然而似乎没有人想开始牌局,更没人想询问未来,因为我们在一趟尚未完成,也不会完成的旅行中进退不得,未来有名无实。我们在那些塔罗牌里看见了其他的东西,使我们再也无法将视线从这工艺精巧的镶嵌画上移开。

一位客人将分散的牌朝他自己收拢,空出了大半的桌面;但他并没有收成一叠或是洗牌;他取出一张牌,放在面前。我们都注意到他的脸与牌中人物的脸十分相像,于是我们了解,他想用这张牌代表「我」,准备诉说他的故事。





忘恩负义者的故事

 生
以杯骑士的图像——一位粉颊金发少年,卖弄着绣有太阳图形金光闪闪的披风,如三博士'1'般单手伸出捧着献礼——我们这位食友可能希望告知我们他富有的程度,对奢华的爱好,以及——看这张骑马像——他热爱冒险的精神。不过,就连马身上的布料都有刺绣来判断,他对炫耀的喜爱胜过对真实骑士精神的向往。

这英俊的年轻人做了个手势,彷彿要求我们全神贯注,然后以三张牌排成一列,放在桌上,开始诉说他的无声故事:币国王、币十和棍九。他放下第一张牌时的哀恸表情,与下一张牌的欣喜模样,似乎要告诉我们,由于父亲逝世——币国王是一张稍老于其他人的图像,外表沉稳且派头十足——他继承了可观财富,并且,我们可由他丢下棍九时手臂的动作臆测,年轻人随即踏上了旅途— —一截花叶稀疏的树枝纵穿过缠生的枝蔓,让我们忆起方才穿过的树林。(若仔细审视这张牌,那垂直于其他斜生茎梗的枝干,确实神似切过林中的道路。)

这就是故事的开头:当这位骑士了解到自己拥有擢升朝廷的机会时,便带着他金币满溢的钱包,毫不迟疑出发去,拜访邻近最有名的城堡,也许还抱着赢得美人归的心理;怀着这些梦想,他进入森林。

在这一列牌后面,加入另一张牌,明白表示了某种不幸的遭遇:力。在我们的塔罗牌组里,这张大阿尔卡那牌的主角是一个武装的莽汉,他凶狠的表情,在空中挥舞的木棍,像对付小白兔那样一举将狮子击毙,其邪恶意图昭然若揭。故事很清楚:在森林深处,年轻的骑士遭恶贼袭击。接下来的一张牌,第十二张大阿尔卡那——吊人,证实了我们最坏的设想。一个仅着汗衫与长裤的男人,单腿被绑,倒吊在半空中。我们认出了他,正是我们的金发年轻人;盗贼搜刮完他所有的财物后,将他倒悬在树干上。

当他带着感激的表情将另一张大阿尔卡那牌节制放到桌上时,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们了解这倒吊的男子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朝下的双眼望见一位少女,也许是樵夫或牧羊人的女儿,她赤裸的小腿踏着青草前进,带着两壶水,显然是刚汲完泉水准备回家。毫无疑问地,这纯真的林中少女会助他重获自由,让他回复自然姿态。当杯王牌出现,图中泉水在有野花点缀的地衣和鸽翅扑拍间淙淙流动,我们彷彿听到那附近水流汨汨的声响,和男人俯身饮水以解渴的喘息声。

但有的泉水——我们之中有人定会如此认为——一旦入喉,不但无法止渴,还会越来越渴。等这位骑士从晕眩之中复原后,两个年轻人之间将迸出远超过感激(就他来说)和怜悯(就她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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