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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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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好接受。于是双方达成了协议便一块走了。在路上,丝包朵利洛说要给警长两千埃居,作为他获得自由的代价。并说他有一笔相当数量的钱,放在可靠的地方。他们谈了很久才分手。

回到罗马,洛道里向他的上司报告了会谈的成绩。晚上,他依约带了宪兵,到了约定地点。丝包朵利洛及时出现了,向他喊道:“我们进去吧!我的人在吃饭哩。”

随后他又说:“别忘了,我可相信你的话了。不过,我老实告诉你,我还有点怀疑,法国政府未必会宽恕我。”

“你一点不用怕,有我担保哩!”

就这样,警长与上了当的丝包朵利洛手挽手地说着话,宪兵静静跟在他们后面。到了房子门口,丝包朵利洛吹了一声口哨,门立即开了。他第一个进去。他的人还以为头儿给他们带来了新的伙伴,仍坐在那里没动。趁他们不备,宪兵各自找到了有利位置,一下逮住了所有匪徒。四个宪兵冲到丝包朵利洛跟前,下了他的武器,跟其他人一样上了铁链。

他喊道:“你背叛了我。”

洛道里冷冷地辩道:“不,这纯粹是走走过场。明天你就自由了。”

丝包朵利洛抗议也白搭。他恍然大悟,不再相信洛道里的话。他痛苦地说:“我十八年间,世上谁也奈何不得我。哪想到,今天让你洛道里立了这个功。我太老实了,也太急躁。

我总以为,一个人发的誓,总有几分可靠吧。我现在看清了,我太轻率,我上当了!我出卖了我的人马,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后来,他看到妻子也上了镣铐,被带往监狱。“我妻子是无辜的。”他喊道,“夫人,我会救你的。不,你不会死,我还是你的保护者。”

他的全部人马都被押进了监狱。一个特别法院预审这个案件。通过五个月的侦讯,搜集了近四百个证据,揭露出了大量凶杀事实。案子提交到法院。丝包朵利洛和妻子及八个同犯到庭。他站着对庭长说了下面的话:“先生,我知道,什么都水落石出了。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轻信了洛道里的诺言,我不能原谅我的错误。现在无可救药了,我栽倒在诚实上,我是咎由自取。在这里,我将尽可能对我的犯罪事实,作一些具体的交待。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就是在我死前,给一小时让我见见妻子。”

庭长同意了。

“我相信您。毫无疑问。您的话应比洛道里的可信。他本答应放我一条生路的呀!可他把我带到了刑场。”

“我答应你的事,你可放心。”

“那好,我们就看您的话算不算数。”

他带揶揄的口气接着说:“我们在此是十个被告,但不是所有人都犯了死罪。我得告诉你们法院,谁无罪、谁有罪。”

这段开场白后,证人出庭。每一个人作证后,丝包朵利洛都要指出某些不确切之处。

“您的记忆有误。”他对证人这么说,“这桩暗杀是我干的。”是他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作的案,他举出详细事实说明,连加重他的罪行的细节都不遗漏。他决意让四个人承担罪责,救出另外四个同伙和他妻子。他声明过他们是无辜的。妻子执行过他的指示,那是慑于他的压力。他的同伙也是被他拖入罪恶的泥坑的。他这种救人的特殊方式,把听众都逗乐了。

在哄堂大笑中,被告时而转向发出笑声的听众,说:“你们现在在笑,可三四天后,你们看到可怜的丝包朵利洛胸中四弹倒下时,就笑不起来了。”

有次他向听众说话时,认出看守他的一个宪兵,参加过他的部队。他怕认错了人,看了他好一阵之后,才说:“我真不敢相信法国政府是这样招募宪兵的!”

庭长问:“你在讲什么?”

“我认出一个宪兵,他跟我干了十五年,与我们一块杀了不少人。您要是不相信我说的,您可叫他出庭对证。他的仆人就是他杀的。他会认得我的同伴的。”

丝包朵利洛指控的宪兵被传出庭,让他们对证。这宪兵对杀死自己仆人一说,供认不讳。其实,即使没证明,从罪犯慌乱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的问题了。于是有人下了他的武器,叫他在被告席上坐下。

丝包朵利洛道:“太好了!你坐到了该坐的位置。过去我们一块行动。现在我们一块退下来了。”

不幸的宪兵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几乎没力气登上被告席。案了审了八天。我想这样一个被告,镇定自若地陈述他的作案情节,乐于将这一切公布于世,在别的地方一定见不到。另外,大家看到他因为没有打死证人西维大·卡拉那驿站站长而深感遗憾。当站长到庭作证时,丝包朵利洛站起来说:“庭长先生,这位绅士,我亲手打过他三次。最后一次,我打残了他的手臂,可惜我没杀死他。不论生前死后,他都是我的仇敌。”

法院判处丝包朵利洛、他的四个同伙和那位宪兵的死刑;判他妻子四年监禁,其他四个匪徒强迫劳动十年到二十年。判决宣布后,丝包朵利洛向庭长提起他的诺言。他获准与妻子相会一个半小时。他利用这个机会,告诉了妻子他藏财宝的地方。然后,他要求庭长在监狱里处决他,因为他担心上波卡的威达刑场,要遭众人凌辱。他还声明,他不愿见到神甫,若谁敢贸然行事,就休怪他无礼。大家听到都笑了,他却说得很认真。事实上,丝包朵利洛已经从烟窗上拆下了砖块,堆砌在门房,谁敢闯进来,他就要一砖头劈过去。大家须知,在罗马,关在监狱里的犯人是松了绑的,他们可以自由活动。这就给囚徒自卫提供了方便。狱卒们试图冲进去,他狠狠地打他们。有一个狱卒被他砸伤了。他的打击迅雷不及掩耳,他的同伴都来不及去阻拦。他们想劝说他,也是白费口舌。

他对他们说:“明天我想十点死,不要太早,你们九点来,我整个儿交给你们处置。”

几个神甫到门口,问他愿不愿忏悔。

他对他们说:“假如你们把西维大·卡拉那驿站长和洛道里那个叛徒带来,让我把他们干掉,我就会痛痛快快地来忏悔。”

人们耐心说服他,坚持要求他做忏悔。他听厌了。最后,连别人问话也不愿答了。

次日早晨,当来人向他宣布九点种已到时,他答道:“太好了,我一切就绪了。”

狱卒不敢进他监室,他却对他们说:“请进,我不会伤害你们了。”

确实看到安全后,狱卒才捆绑了他,押上刑场。在路上,神甫又来了,但都被他撵走了。他说,他要在路上,尽情地看看拥到窗口的美女。他步履愉快,一边注视少女,一边还训斥他的同伙,不该搭理那些神甫。到刑场时,他对伙伴说:“我们走吧,朋友们!这个可怜的世界,我们折腾得够了,现在该我们遭折腾了。这是公平的。我们不要抱怨自己命不好。我们要死得勇敢些。”

然后,他转向众人,说道:“请各位记住,丝包朵利洛死得遗憾,因为他没有报复西维大·卡拉那驿站长和害死我的叛徒洛道里。”

这简短的演说后,他命令士兵朝他胸脯打准四颗子弹。他不让人蒙他的眼睛,他无畏地等着致命的一击。这个强盗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他的事情在罗马反响很大,给现代派诗人提供了悲剧写作题材。

我看完了热闹,又回到佛利弱。我在那里住了五年,直到法国在俄罗斯遭到挫败。约善·穆拉迅速占领了教会支配的所有国家,我在这一时间还保留着原职。但有关恢复教皇政府的严肃话题,民众议论越来越多了。他们在想,教皇坐了牢、受了苦,更磨炼了他的品德。他这次回来,会像父亲一样和蔼地热烈地拥抱亲爱的子民。多善良的人们呀!他们想象圣父要减轻赋税,结束暴力;甚至他们让相信教士也会改变自己的道德标准。

他们忘了法国带来的好处,甚至蔑视起政府官员来。有人还常在我们后面说三道四:“他们失势了。我们倒看看他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们的所有朋友都疏远了我们。我们在公开场合露面,总要受气。人们这样做是要显示他们忠于教皇的事业,因为教皇的胜利日益临近了。

那不勒斯军队开到佛利弱,征用了数百匹马运送行李。这个师的副官为了讨好教皇派,叫人来要我那匹马。我说,根据政府规定,每天我都可能奉命外出,离不开自己的马,要他们到别处去找。几天后,我经过公共场所时,被这位军官下令逮住。国民卫队士兵押我到监狱途中,民众高声喊:“他是第一个。他开了头。以后会有跟着来的。”我的朋友立即到副官那里,对破坏我正常生活的行径,表示强烈抗议。副官表示歉意,说他没下令逮捕我。他亲自来释放了我,并亲热地与我握了手。我也就没让人教训他:在处理这件事中,他凭一时感情,轻举妄动,有失他的身份。

放教皇回宫的事,很快作出了决定。民众准备举行庆祝活动,欢迎他回宫。他们搭起了凯旋门。从瑟姿纳到罗马的路上,花草树木修剪得像公园一样。一天上午,某高级教士来没收我的帐册,并宣布我的职务到此结束。考虑民众对我们的敌对态度,我决定邀我的一个朋友去英国,并让他乘我的车。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弄到去佛罗伦萨的护照。我收到护照后,怀着故乡将沦入苦海的预感和永不复返的决心动身了。接着,我听到教皇政府复辟和巴卡红衣教主大肆煽动复仇的消息,这更坚定了我远走他乡的决心。在接待我的这块好客的土地上,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作了这个明智决定。

(黄健崑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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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妮娜·瓦尼尼


一八二×年春季的一天晚上,罗马举城轰动,B公爵这位名闻遐迩的大银行家,在威尼斯广场边新落成的宫邸里举行舞会。凡是意大利的艺术、巴黎和伦敦的豪华生活所能产生的辉煌壮丽,都汇集一起,装饰这座宫殿。宾客如云。英国上流社会那些端庄淑静的金发美女,早就渴望享有参加这个舞会的殊荣,她们蜂拥而至。罗马最俏丽的女人与她们争夺美女大奖。有一位年轻女郎由她父亲领着走进舞场。她那明亮的眼睛,乌黑的头发都表明她是个美丽的罗马姑娘。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显露出风度不凡。

人们看到一些外国人。他们一进场就对舞会的富丽堂皇惊叹不已。他们说:“欧洲任何国君的盛典,都远不能与之相比。”

因为国君们没有罗马式的宫殿,而且他们邀请的只是宫中的命妇;而B公爵邀请的却全是美女。这天晚上,他对邀来的宾客心满意足。男人们似乎被弄得眼花缭乱。在这么多超群绝伦的美女中,必须确定谁是最美的人。评选有一阵犹豫不决,但瓦妮娜·瓦尼尼公主,就是那位黑发,亮眼的姑娘终于被宣布为舞会的女王。很快,外国人和罗马的年轻男人纷纷离开自己所在的沙龙,涌入公主所在的舞厅。

她的父亲堂·阿斯德鲁巴尔·瓦尼尼亲王希望她先陪两三位德意志大公跳舞。接着,她接受了几个英俊绝伦,高贵至极的英国人的邀请。但他们一本正经的态度使她厌烦。她似乎更乐意折磨看来已坠入疯狂情网的年轻堂·李维奥·萨维里。这是罗马最引人注目的青年人,并且是个王子;可是,假若有人给他一本小说,他读不了二十页便会扔掉,说看书使他头晕。在瓦妮娜看来,这是个不足之处。

将近午夜时分,有一个消息在舞会上传播开来,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拘禁在圣昂日城堡的一个年轻的烧炭党人乔装改扮逃跑了。他以传奇般的勇敢,通过了监狱守兵的最后一道防守。他用一柄匕首袭击守兵,但是自己也负了伤。现在警察正循着街上的血迹追捕他,希望把他捉拿归案。

当人们讲述这个传闻时,堂·李维奥·萨维里刚和瓦妮娜跳完舞。他为她的美貌和魅力所倾倒。当他把瓦妮娜领回座位上时,用几乎变得发狂的声调问:“行行好,告诉我,您最喜欢谁?”

“刚逃跑的那个年轻的绕炭党人。”瓦妮娜回答道,“至少,他还做了点事儿,没有白活。”

堂·阿斯德鲁巴尔亲王朝女儿走过来。这是个家财万贯的富豪,二十年来从未核对过管家的帐目。那管家把他自己的钱复借给他自己,从中赚了一大笔息金。假如您在街上遇见亲王,您一定会把他当作年老的喜剧演员,而不会注意到他手指上戴了五六个大钻石戒指。他的两个儿子当了耶稣会教士。后来都患疯癫死了。他已经将他们遗忘了。只是,他的独生女瓦妮娜不愿嫁人,这使他大为不快。她年届十九,已经拒绝了所有门第最显赫的求婚者。她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来她认为:罗马人不值一顾。当年苏拉放弃终身执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舞会的第二天,瓦妮娜发现她父亲,最不管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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