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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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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斯科拉蒂卡修女裹了起来。

大门朝着花园。他们打开门闩。西班牙人手持长剑,冲在前面。热纳里诺背着斯科拉蒂卡,紧随其后。但他们听见花园里人声嘈杂,不觉心头一凛:是一些士兵。

刚才,西班牙人本想一刀干掉那个守夜人了事,但被热纳里诺制止了。

“可是,大人,我们侵入了内院,犯了渎圣罪,杀不杀他,都会判死刑。这家伙会让咱们坏事的。不如杀了算了。”

这些话没有说动热纳里诺。那家伙是在匆忙间捆住的,不久就挣脱了绳索,跑去叫醒了其他守卫人员,又去托莱德街警卫队叫来了士兵。

“要从这里脱身,尤其是把小姐送出去,可不是件容易事!”西班牙人叫道,“我原来就说中了,要三个人一起干才行。”

听到话音,两个士兵走到他们面前。西班牙人用剑挑倒一个。另一个想举枪射击,却被一棵灌木绊了一下,西班牙人趁机也把他砍倒了。只是这家伙没有立即死,还叫了几声。

热纳里诺背着斯科拉蒂卡朝门口走去。西班牙人担任护卫。热纳里诺开始跑起来。西班牙人挥舞长剑,击退几个冲得太近的士兵。

幸好雷雨又开始了。倾盆大雨给他们冲出重围提供了方便。只是有一个士兵被西班牙人刺伤,慌忙开了一枪。子弹擦伤了热纳里诺的左臂。听到枪声,又有八九个士兵从花园深处跑来。

说实在的,热纳里诺在撤退中表现勇敢,不过那个西班牙人更显示了他的军事才能。

“我们的对手至少有二十个。只要走错一步,我们就完了。

小姐会被当作我们的同谋而被毒杀。她不可能证明她没有与大人串通。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得赶快把她藏到树丛里,让她躺在地下。我们给她盖上披风。至于我们,先去碰一碰那些士兵,把他们引到花园那一边。我们要尽可能让他们相信,我们越墙逃了。然后我们再回到这里,努力把小姐救出去。”

“我不愿与你分开。”斯科拉蒂卡向热纳里诺说,“我不怕,与你死在一起,我觉得十分幸福。”

这是她的头几句话。

“我可以行走。”她又补充说。

离她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枪响,把她的话打断了。好在无人受伤。热纳里诺又把斯科拉蒂卡抱在怀里。她身体瘦小,抱着并不吃力。这时亮起一道闪电,他看清了左边有十几个士兵,于是拔腿就朝右边跑。幸亏他反应敏捷,才逃脱大难,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十二发子弹穿过了一株小橄榄树……“留下修女吧,”贝波向他喊道,“不然我们两人完了。”

①①本段是根据一个提纲片断补充的。——原注热纳里诺把斯科拉蒂卡留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她仍然昏迷未醒。士兵们都去追热纳里诺了,贝波便趁机背起罗莎琳德,一直跑到街上,弄来水浇在她脸上,然后关上花园门,去睡觉了。这时大约是凌晨一点。将近三点钟时,一股凉意使罗莎琳德苏醒过来。她走到了沃梅罗平原。因为天要亮了,她便躲到一个农民家里,要求借套服装换一换。“我要再被抓回去,就难免一死了。”她对农民说。农民听说过禁闭室的残酷,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便把妻子的衣服拿给她穿。不过他是瓦加·代尔·帕多公爵的佃农。

晚上,主人回到城堡,佃农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他报告。

公爵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来到田庄,吩咐对逃出来的修女采取严厉措施。可是,当他认出罗莎琳德时,不觉大吃一惊。

……瓦加公爵认为不幸的罗莎琳德失踪了。他四处奔走寻找,都没有打听到她的下落,因为他不知道她已改名为苏奥拉·斯科拉蒂卡①。

他的本名瞻礼日到了。那一天,他大开府门,接待所有熟识的官员。这些身着戎装的军官看见一个女人,一个杂务①从本段开始,我们原文照录了作者年月日口授的一个简略的提纲。——原注修女模样的人来到候见室,都感到十分惊奇。她在身上裹了一条长长的黑纱,显然是为了不让人根据衣着认出她的身份,这样一来,她就像一个苦修赎罪的平民寡妇。

公爵的仆人准备把她赶出去。她往下一跪,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长长的念珠,念念有辞地祈祷起来。她就用这样的姿态等候公爵出来。不久,公爵的首席内侍过来搀她起来。这时她先不作声,把一枚极为精美的钻戒拿给他看,然后说:“我以圣母的名字起誓,我决不向公爵阁下祈求任何施舍。看到这枚戒指,公爵大人就知道我是以谁的名义来这里的了。”

这些话使得公爵极为好奇。他匆匆忙忙结束了与两三位头等贵宾的谈话,把他们打发走。然后,他以地道西班牙式的高雅的礼貌,请求那些军官允许他先接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修女。

杂务修女一进公爵的工作室,看到房里只有她与公爵两人,便跪倒在地。

“斯科拉蒂卡修女不幸之至。似乎整个世界都要与她为敌。

她让我把这枚精美戒指交给大人您。她说您知道在她变得不幸之前送她戒指的人。靠这个人的帮助,您可以获准派遣某个心腹去探望斯科拉蒂卡修女。不过,她关在死牢里,要去看她须得到大主教的特别批准。”

公爵认出了钻戒。虽然年老了,他仍然激动万分,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你说,你说,罗莎琳德关在哪家修道院?”

“圣·佩蒂托。”

“派你来的那个人的吩咐,我一定照办不误。”

“我的使命只要引起了上面的怀疑,我就完了。”

公爵迅速扫视了一下书案,拿起一帧钻石镶边的国王画像,说:“这幅神圣的画像,你永远随身带着,就有权在任何时候晋见陛下。这一袋钱,你交给被你称作苏奥拉·斯科拉蒂卡的人。这一袋小点的是给你的,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会得到我的保护。”

好心的修女接过钱袋,倒在一张桌子上数起金币的数目来。

“尽快回到罗莎琳德身边去。别数了。甚至我都要考虑把你藏起来。我的内侍会领你从花园里的一张门出去,坐上我的马车,到城市的另一端。你小心隐藏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钟,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到我的阿莱纳拉花园来。那里的人都是西班牙人,靠得住。”

公爵再度出现在军官们面前,向他们表示歉意,但他那惨白的脸色早把歉意表示了出来。

“先生们,有一件紧急事情,使我不得不立即出门。我只能明早七点再接待诸位,并感谢诸位的光临。”

瓦加公爵立即来到王后的宫殿。王后一见到她从前赐给罗莎琳德的戒指,眼泪就不住往下掉。王后一起与瓦加公爵去见国王。他看到公爵神色不安,很是关心。到底他是个英明的君主,最先提出了理智的意见:“千万不要引起大主教怀疑。即使杂务修女不用我的画像做护身符,躲过了大主教的密探,也要注意这一点。现在我明白了两星期前大主教去他在×××地方‘茅屋’的用意。”

“如果陛下许可,我将派人封锁港口,禁止所有去×××地方的船只出港。登船的人将被带到俄福城堡,他们在那里会受到很好的对待。”

“去吧。安排好了再来报告。”国王对他说,“塔律西(堂·卡洛斯的首相)不喜欢这类特殊措施,因为它们容易招来议论。不过我不会跟他说的。他对大主教已经够恨的了。”

瓦加公爵向副官下达了命令,然后又回到国王身边。王后刚才昏了过去。国王正在照料她。王后有副慈悲心肠,她想,假若杂务修女进公爵府时被人发现,那么罗莎琳德就会被人毒死。公爵好言相慰,终于使王后完全放心。

“幸好大主教不在那不勒斯,目前刮的是东南方向的热风,坐船去×××地方,至少要两个钟头。大主教不在那不勒斯时,由议事司铎锡博代行大主教职务。那是个严厉得冷酷无情的人。不过,没有上司明确的命令,他是不敢擅自处决人的。”

“我要打乱大主教的部署。”国王说,“我把锡博司铎召到宫里,把他一直留到晚上。这家伙的侄子杀死了一个农民。星期天晋见我的时候,他恳求我开恩赦免他侄儿。”

国王走进理政厅,准备签发命令。

“公爵,你有把握救出罗莎琳德吗?”王后问道。

“与大主教这个家伙打交道,我还真没有把握。”

“塔律西推荐他去当红衣主教,把他从我们身边赶走,还真做对了。”

“对的。”公爵说,“本来想让他去罗马当驻教廷的使节,把他从这里赶走。不过这家伙到了那边,搞起阴谋来比在这里更坏。”

这番简短的谈话之后,国王回来了。三人又商量了一阵。

最后,公爵得到许可,立即去圣·佩蒂托修道院,以王后的名义,了解比西亚诺亲王家据说已死的罗莎琳德的情况。去修道院以前,公爵去会见了堂娜·费迪南达。这样一来人家就会以为他是从她那儿获悉罗莎琳德遇到了危险。瓦加公爵心急如焚,在比西亚诺亲王家待了不久就告辞了。

公爵来到圣·佩蒂托修道院。从站在外门口的杂务修女开始,他发现这里人人神情怪异,心事重重。他是奉王后之命来的,有权立即见到安琪拉·德·卡斯特罗·皮亚诺修道院长。然而,人家却让他等了要命的二十分钟。在大厅下面,可以见到一道旋梯的出口。旋梯似乎通到很深的地下。公爵认为他可能永远见不到美丽的罗莎琳德了。

院长终于露面了,显得神慌意乱。公爵灵机一动,改变了话题:“比西亚诺亲王昨晚中风,情况危险。临死前他一定要见到女儿罗莎琳德。他让人请求陛下下令把罗莎琳德小姐接出修道院。国王尊重这家贵族修道院的特权,特派一名大员,也就是本人,国王的侍从长前来传达命令。”

一听此话,院长赶忙跪倒在公爵脚下。

“我将向陛下本人报告我无法服从王命的原因。公爵先生,我尊重您本人和您的尊严,我在您面前的姿势就是明证。”

“她死了!”公爵吼道,“可是我以圣热纳洛的名义起誓,我非要见到她不可!”

公爵怒不可遏,嚯地一下抽出剑来。他推开门,唤来守在院长的一间头等客厅里的副官,对他说:“抽出你的剑吧,阿特利公爵!叫我的两个传令兵过来。

这里有一桩生死攸关的大事要办。国王要我找到年轻的罗莎琳德公主。”

安琪拉院长站起来,想溜走。

“别走,院长。”公爵喝道,“你将作为囚犯,关进圣-艾姆城堡。到那时你才能离开我。我们就在这里讲好。”

公爵惶惶不安,试图为自己侵犯修道院内院寻找理由。他寻思:“这家修道院这么大,要是院长不肯带路,两个龙骑兵的长剑又吓不倒她,那我岂不像个迷路人,四处瞎撞。”

公爵紧握住院长的手腕,留心她耍什么花招。院长领公爵来到一道宽大的楼梯前。楼梯通到一间一半在地下的大厅。

公爵看到事情有可能成功,而且除了阿特利公爵与两名龙骑兵(他们的马靴踏得楼梯嘎嘎直响)外,没有别的见证人,认为可以对院长来一番威胁。最后他来到上文所说的大厅。里面光线黯淡,只在祭坛上插了四支蜡烛作为照明。两个还算年轻的修女躺在地上,像是中了毒,全身痉挛,行将死去。还有三个修女,跪在二十几步远的地方,正在作忏悔。议事司铎锡博坐在祭坛前一张圈椅上,脸色苍白毫无表情。他后面站着两个高大的小伙子。都低着头,尽量不看倒在祭坛前的两名修女。那两人穿的深绿色丝袍随着身体的痉挛而颤动。

公爵迅速扫视了一遍这个可怕的场面,看清了场上的所有人物。当他注意到罗莎琳德坐在离三个作忏悔的修女几步远的一个草垫上时,突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就朝她跑过去,用表示亲近的称呼“你”来问她:“你服了毒药?”

“没有。我不会服的。”她回答,颇为冷静,“我不愿效法这些冒失的姑娘。”

“小姐,你得救了,我带你去见王后。”

“公爵阁下,我想您不会忘记大主教法庭的权利。”议事司铎锡博坐在圈椅上说。

公爵明白该和谁打交道,便走到祭坛前跪下,对锡博说:“代理主教议事司铎大人,根据最近的政教和解协议,这类判决只有国王签了字才能执行。”

锡博立即尖刻地反驳道:“公爵阁下出言武断了一点:在场的罪犯都经过合法审判,她们自己也承认犯了读圣罪。但教会并没有对她们处以任何刑罚。根据您对我说的话以及我现在看到的景像,我猜想这两个不幸的女人是服了毒药。”

锡博教士的话,瓦加公爵只听清了一半,因为阿特利公爵的嗓子盖住了他的声音。阿特利公爵跪在两个垂死的修女身边。她们在石板地上抽搐,剧烈的痛苦似乎使她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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