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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末日逼近-第44章

小说: 末日逼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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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斯图买过一本名叫《小船沉没》的小说,送给他在瓦科的侄子,他不喜欢看书,更讨厌包扎礼物,在把书放进盒子前,他随手翻了翻,以为翻一翻就能明白写的是什么。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看完第一页,接着是第二页……他被迷住了,他熬了一个通宵,喝着咖啡,抽着烟,细细地读了进来。他不习惯把看书仅作为消遣。这本书描写的是兔子——地球上最愚蠢、最怯懦的动物。写这本书的人把它们变得似乎有些奇特,你在看时,真的十分挂念它们。这是一个瞎编的好故事,斯图以近乎蜗牛爬行的速度整整看了两天,总算看完。



 



印象最深的是一句话“将要精疲力竭”,或就是“精疲力竭”。因为他见过很多精疲力竭的动物,在高速公路上跑着,几只跑得精疲力竭的动物躺在路中间,耳朵耷拉着,眼看一辆汽车急驶而来,它们却无力逃脱死神的临近。机场探照灯耀眼的光线能把鹿惊得四处奔跑,继而精疲力竭;剧烈的音乐会使浣熊变得精疲力竭;连续不断拍打笼子会使鹦鹉精疲力竭。



 



埃尔德使斯图感到自己像这些动物一样,他与埃尔德浅蓝的眼睛相遇时,感到自己所有的意志都化为乌有了,埃尔德甚至不需要用枪来对付他,他只需空手道、法式拳击和略施小计,打败那样一个人算得了什么?单是想一下埃尔德,就能打消他拼一下的念头。“精疲力竭”是形容精神状态极差的一个好词。



 



晚上10点刚过,红灯亮了,斯图感到手臂和脸上渗出了汗珠,每次红灯闪过他都会这样,因为其中有一次埃尔德是一个人来,他不愿有目击者,可能在什么地方会有高炉来火化这些受害人。埃尔德要把他胡乱塞进去,而且不留痕迹。



 



埃尔德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斯图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搁在椅背上。一看见埃尔德,他就感到恶心,肚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坠下来。他感到一种熟悉的渴望,让低声下气,乞求的话语一泻而出,尽管他知道这样的乞求不过是徒劳。戴着透明护目镜的那张脸上毫无怜悯之情。



 



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再清楚不过了。埃尔德进到房间时,斯图紧紧盯着他:埃尔德高大壮实,白大褂套在身上显得紧绷绷的。他握着手枪,枪管粗大。



 



“感觉怎么样?”埃尔德问,声音不大,但斯图听出埃尔德声音里带着的鼻音。埃尔德病了。



 



“还行,”斯图说,声音平缓,连自己都感到惊奇,“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



 



“很快。”埃尔德说,他拿枪随便指着斯图,他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你不想再谈点什么吗?”埃尔德说,“你们这些饭桶,大约20分钟前,我刚从你那儿学会了的这句话,雷德曼先生,这不是什么危险的命令。但我相信你肯定会没事的。”



 



“什么命令?”



 



“有人命令我去……”



 



斯图的眼神从埃尔德的肩膀扫过,望向高处,目光落在门框上,“上帝1他惊叫道,“该死的老鼠,你看老鼠跑到哪儿去了?”



 



埃尔德居然转过身去。没想到他略施小计,竟意外成功,斯图几乎惊呆了,他立即从床上起来,双手抓起椅子,这时,埃尔德已转过身向他扑来。埃尔德睁大眼睛,一下慌了神,斯图把椅子举过头,冲向前,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站住1埃尔德叫着,“不要1椅子打在埃尔德右臂上,枪掉到地毯上,射出的子弹,呼啸着飞向地面。



 



斯图希望在埃尔德完全清醒过来前再用椅子打一次,他高举椅子,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去。埃尔德竭力举起受伤的右臂,椅子腿的碎屑扎进白帽子里,眼睛上也有木板碎片。他尖叫着,倒了下去。



 



埃尔德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摸索着想拣起落在地毯上的枪。斯图最后一次挥动椅子,打在埃尔德的后脑勺上,埃尔德晕了过去。斯图喘着气,伸手抓起枪,捅了捅脸朝下趴着的埃尔德。埃尔德一动不动。



 



一种可怕的念头突然漂上脑海:埃尔德是来杀他,还是来放他的呢?如果他是来放他,谈话中为什么不带些暗示呢?他为什么把这命令称作“不那么危险”?



 



埃尔德不是来放他的,一定是受人指使来这里杀他的。



 



斯图看着趴在地板上的埃尔德,浑身哆嗦。这时如果埃尔德起来,斯图就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连打5枪也可能会击不中,他认为埃尔德醒不过来了,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了。



 



他感到逃离那儿的想法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几乎飞一般冲向气动门,他已经被锁了一个星期,他现在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跑得远远地,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斯图按了一下标有“循环”的按钮。气泵运转了一会儿,外面的门打开了。外面的小房间只搁了张书桌。书桌上是一堆药品图表……



 



还有他的衣服。是一些他在布伦特里到亚特兰大的飞机上一直穿的衣服。恐惧又一次向他袭来。毫无疑问,那些东西是准备和他一起放进焚尸炉的。图表,还有衣服。



 



斯图听到后面有一阵轻轻的响动,他迅速转过身。埃尔德摇摇晃晃向他走过来,挺着上身,无力地挥动着双手,眼睛扎进一块锯齿形的塑料碎片,正流着血。埃尔德居然在笑。



 



“站着不许动1斯图说,握着枪的双手颤抖着。



 



埃尔德没理他,径直走了过来。



 



斯图一边后退,一边扣动扳机。埃尔德停住了脚步,脸上的微笑凝固在那儿,好像突然中了毒气似的。白大褂的胸部有一个小洞,一会儿,他摇摆了几下,直直地栽倒在地。斯图眼睁睁地盯着他,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小房间跑去,他所有的个人财产都堆放在那里的书桌上。



 



他试试房间尽头的门,门开了,外边是门厅,装饰着暗淡的荧光灯,在通向电梯的路上,有一辆四轮推床靠在可能是护士休息间的旁边。他听得见有微弱的呻吟声。有人在咳嗽,刺耳的声音似乎没完没了。



 



他又走回到房间,拿起他的衣服,夹在腋下。然后,走了出去,随手关了门,沿着大厅走出来。握枪的手热出了汗,他走到推车附近时,回头看了看,寂静和空旷使他烦躁不安,咳嗽声停祝斯图一直想看看埃尔德在他后面爬行的样子,试图给他最后一枪。他发现自己渴望记住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呻吟声又开始了,这次声音更大。电梯的通道右边有一个男人,斜靠在墙上,斯图认出是他的护士。一张脸又肿又黑,胸口起伏不停,斯图看他时,他又开始呻吟起来。在他后面,有蜷曲着的1具男尸,远处还有3具尸体。男护士维克——斯图记得他叫维克——又开始咳嗽起来。



 



“上帝,”维克说,“上帝,你到外面干什么?你不能呆在外面的。”



 



“埃尔德来对付我,我就得对付他,”斯图说,“很幸运他病了。”



 



“可怜的人,你最好相信上帝能保佑你。”维克说着,咳嗽又开始发作,这次声音很弱,痰卡在嗓子里咳不出来,咳得破锣似的。



 



“喂,我能帮你什么吗?”斯图笨拙地问道。



 



“如果你要帮我,就对准我的头来一枪,让我爆成碎片。”他又开始咳嗽,接着是无助的呻吟。



 



斯图不能这么做,因为维克沉重的呻吟还在继续。斯图神经崩溃了,他跑向电梯,希望远离那张痛苦黝黑的脸,但又希望维克在后面喊他,病人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时,似乎总会用那种刺耳的、无助的声音大叫。但是维克只是不停地呻吟,而且不知怎么声音越来越响。



 



电梯一启动,常速运行起来,可能是毒气.也可能是发生保险装置出现故障,电梯一个劲地向下猛冲。他走到电梯的中间,紧张不安地到处寻找隐藏着的通风孔或窥视孔。孤独的恐怖症像一只橡皮手抚摸着他,电梯似乎突然缩成了一间电话亭,接着缩成了一副棺材。难道他要过早地被埋葬?



 



他伸出一个手指去按“停止”键,他不知道电梯是否在两层地板之间。电梯到了一个光滑的地面,正常停止了。



 



要是外面有人拿着枪,怎么办?



 



但是电梯门打开时,看见的只有一具穿着护士服的女尸,女尸被一扇标有“女士”的门挤压成胎儿状。



 



斯图盯了她好长时间,以至于电梯门又要合上。他伸手挡了一下,门又顺从地打开了,他走了出去,门厅呈t形状,他向门厅走过去,想给这具女尸腾出个宽敞的地方。



 



他后面有一点响动。赶紧举起枪,转过身,原来是电梯门又关了。他看了一会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继续往前走。那只橡胶手在后面,在他的后背拍打着,叫他别走走停停,在有些人……有些东西



 



……明白我们之前,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门诊侧厅的昏暗过道里的回音太像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鬼聚会。来玩吧,斯图?太好了。磨砂玻璃门一个个从他身边过去,每扇门上都挂有一块门牌:斯龙博士,文印室,巴里戈先生,暗室,档案室,威格斯夫人。斯图想,这里也许是工作区。



 



在t型交叉处有一个喷嘴式水龙头,水是温的,氯气处理过的味道使他感到反胃;左边没有出口,瓷砖墙上有一个橙色箭头,正下方写着“图书馆侧厅”;过道似乎有好几英里,离穿白大褂的一具男尸大约有50米远处还有一具男尸,像海滩浮着的怪物。



 



他的自制力越来越差,这个地方比他原来想象的要大得多,他猜这是首都比较大的医院。他在这儿跌跌撞撞走了几个小时,时时有脚步的回音,时时会跨过一具尸体,就像走在死人聚会的地方。他记得在妻子被诊断为癌症时,他带她到胡斯顿的一家大医院去,经过的每一处墙上都有小地图,圆点处有一箭头,每一个箭头都标明:“你现在的位置”。做这些路牌是让人们不会迷路。像现在这样,迷路了。噢,天哪,太糟糕了。



 



“别走得太精疲力竭,你已有舒适的地方了。”他安慰自己,回音平静而奇怪,他不想大声说话,否则会变得很糟。



 



他转向右边,背朝图书馆侧厅,走过许多间办公室,来到一个过道里。他开始频繁地回头,好让自己放心后面没有人。埃尔德,不可能会跟着他,但他还是不放心。门厅通道在一个挂有“放射科”的门前截止,一张手写体的通知单挂在把手上:何时开放,另行通知。兰德尔。



 



斯图走回来,仔细看着他经过的每个角落。穿白大褂的那具尸体是那么小,几乎成了一个点,他躺在那儿纹丝不动。斯图想尽快离开。



 



他向右转,背朝图书馆侧厅,过道分出了另一个支叉,有20米远,斯图右转,走过了好多的办公室,过道在微生物实验室前终止。在实验室一个特设的小屋里有一个穿着职业赛马骑师短裤的年轻人四脚朝天躺在书桌上,他昏迷了,鲜血从鼻子和嘴里流了出来,呼吸像10月的风声呼噜呼噜地响。



 



斯图真的开始跑了起来,从一个过道跑到另一个过道,越来越相信没有出去的路,脚步的回音时刻追随着他。好像埃尔德,或者维克复活了,正组织一支魔鬼宪兵队跟着他,接着,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幻象,不知怎么的,他又联想到最近几个晚上一直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害怕如果他一走,他就会看见白大褂的影子在他后面晃动,有机玻璃板后似乎有一个没脸的穿白大褂的人,许多可怕的幽灵,还有一个职业凶手的影子。



 



斯图喘着气,绕了一圈,全速奔跑了10英尺,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封闭的通道,偶然撞到一间有标记的门,结果“出口”的标记显示了出来。



 



他拉了一下把手,确信没动,门竟然开了。他往下走了4个台阶,又有一个门,左边是可怕的黑暗的楼梯。第二道门的上方是用电线交叉加固起来的的玻璃,外面是漂亮、柔和的夏夜,一个男人曾经梦想得到的所有的自由。



 



斯图的手从黑暗的楼梯扶手松开时,他一直盯着外面。突然有人紧抓着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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