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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末日逼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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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约翰的犯人们怎样了?巡逻队来救他们了吗?”



 



“没有,”尼克写道,“霍根已病得很重了。我正在尽我所能。其他人都希望我能在霍根给他们传染上疾病之前把他们放出去。”



 



“不能把他们放出去1她带有某种情绪地说,“我希望你不要考虑此事。”



 



“不会的,”尼克写道,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您得上床了,您需要休息。”



 



她对他笑了笑。当她头摆动时,尼克可以看到她颌下的黑影——他对她能否脱离危险仍感到没把握。



 



“是的,我是得去睡它个把小时了。在某种程度上,同那个死约翰莋爱似乎是一件错误……你也知道,我难以相信他已死了。”他拉住她的胳膊,抱得牢牢的,她惨淡地笑了笑。“可能还有要为其活下去的事情。你给犯人们弄晚饭了吗?尼克。”



 



尼克摇摇头。



 



“你得去弄。为什么你不开约翰的车呢?”



 



“我不会开车,”尼克写道,“但要谢谢你提醒我。我这就去停车常路不远,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早晨我再来看您。”



 



“好吧,”她说,“真乖。”



 



他站起来,严肃地指了指茶杯。



 



“一滴不剩。”她许诺说。



 



当他感到她犹豫不决地要摸到他的胳膊时,他正要走出纱门。



 



“约翰……”她叫道,他停了一下,随后又强迫自己走下去。“我希望他们……能把他弄到柯蒂斯·摩丘俄里,约翰和我的亲属都埋在那里。你看他们把他弄到那里对不对?”



 



尼克点了点头。泪水挂满了她的面孔,她又开始抽泣了。



 



那天夜里离开她以后,他直接来到了综合停车常“关门”的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窗户上。他绕到后面的活动房处,但那里上了锁,漆黑一片。没人回答他的敲门。此时他感到有理由破门而入,在贝克的小现金盒里有足够的钱来付任何损失。



 



他砸碎饭店的玻璃,打开锁,走了进去。这个地方真有点儿不可思议,甚至所有的灯都亮着,自动电唱机黑了灯已不转动,碰碰车台和电子游戏机处空无一人,各小间内空空如也,凳子也没人占用。罩布挂在铁栅上。



 



尼克退了出去,在煤气炉上煎了几个汉堡包,放进袋子里。又在柜台塑料圆顶处添了一瓶牛奶和半块苹果派,然后回到了监狱。离开前在柜台上留下了一张便条,说明是谁砸开了门以及为什么要砸门。



 



文斯·霍根已死了。他躺在地板上,四周散堆着溶化的冰块和湿毛巾。他用手紧紧抓住脖子,就像在拼命抵抗一个看不见的扼杀者。指尖上满是血,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叫着,在他身上飞来飞去。他的脖子就像漫不经心的孩子快要打爆了的内胎一样肿胀,都成了黑色。



 



“现在你该让我们出去了吧?”迈克·奇尔德雷斯问道,“他已死了,你这个混蛋哑巴,这下该满意了吧?这下你该感到报了仇了吧?现在他也要死了。”他指着比利·沃纳说。



 



比利恐惧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脖子上和额上布满了潮红斑块儿;常用来擦鼻子的工作服袖子上满是硬鼻痂。他一边不停地敲打自己的前额一边用肿胀的眼睛盯着尼克。



 



尼克直到感到累了,才用扫帚把食物推了进去。比利·沃纳迟疑地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始吃东西。



 



迈克把牛奶朝着铁栅门扔了过来。杯子摔碎了,牛奶溅得四处都是。他把分给他的两个肉饼扔向他房间满是涂鸦的后墙上。其中一个粘在了椅背中间的饰板上。芥末和番茄酱四处溅落,他在苹果派上踩来踩去,挺有节奏的,如同跳舞一样。苹果块儿被踩得稀烂,白色塑料盘也成了碎片。



 



“我要绝食1他喊叫道,“该死的绝食!我什么也不吃!要想让我吃你给我拿来的东西,除非你吃我拉的屎。你这个又聋又哑的蠢猪,你会……”



 



尼克转过身,默默地立刻走开了。他回到办公室,吓得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如果他会开车,他就会把他们带到卡姆登去,但他却不会开车。而且还得考虑一下如何处置文斯,他不能让他躺在这儿喂苍蝇。



 



办公室附近的两个门敞开着。其中一个房间是衣帽间,另一个则通向一段楼梯。尼克顺楼梯向下走去,看清那是一个作储藏室用的地下室。那里很凉,至少是有一刻感到了凉意。



 



他回身走了上来。迈克坐在地板上,愁眉不展地拣起被踩得稀巴烂的苹果块儿,随便擦了擦就吃了起来,但却不抬头看一眼尼克。



 



尼克伸出胳膊试图把文斯拉起来。尸臭味使他的胃上下翻滚。文斯太沉了。他无助地看了尸体一会儿,开始意识到其他两个人此刻正站在牢房的门旁,用迷惑的眼光看着他。尼克可以猜得出他们在想什么。文斯是他们中的一个,也许是其中最爱发牢骚的一个,也是他们想要绞死的一个人。他像一只被夹子夹住的老鼠一样,因得了他们也搞不懂的某种可怕的肿胀病而死掉了。尼克那天不只一次地想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开始咳嗽、发烧、脖子上形成那种奇怪的肿胀。



 



他抓住文斯·霍根多肉的前臂,把他拉出了牢间。由于重量都在他的肩上,文斯的头偏向他,似乎在盯着尼克,无言地告诉他要当心,别颠摇得太厉害了。



 



足足花了10分钟才把这个壮汉的尸体拖下陡直的台阶。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尼克把他放在荧光灯下的水泥地上,然后迅速从他单间牢房的帆布床上拉了条已磨破了的军用毛毯,把他盖了起来。



 



然后他想打个盹。他在23日以后,仅在昨天即24日开始时的头几个小时睡了一会儿。做的梦仍历历在目,有时甚至都害怕这些梦了。他过去极少做真正的噩梦,但最近却做了越来越多的不祥之梦,给他的感觉是这些梦没有一个像目前这种景象。这个正常的世界已成了在拉着窗帘、上了锁的地下室中把婴儿们当作牺牲品的地方。



 



而且,理所当然,他最大的个人恐惧是他往往会从梦中惊醒。



 



他睡了一小会儿,做了一个以前常做的梦:一块儿玉米田,升腾起热乎乎的味道,使人感到有某种东西,或某个人存在,既惬意又安全,纯粹是一种在家里的感觉。当他意识到在拐角处有某种东西在盯着他时,他又开始陷入了冷酷的恐惧之中。他想:妈呀,黄鼠狼进了鸡窝了!他在晨曦中醒了过来,满身都是汗水。



 



他煮上咖啡,过去查看他的那两个犯人。



 



迈克·奇尔德雷斯仍在哭泣。在他身后,那个汉堡包仍粘在墙上,就像一堆干巴巴的胶状物。



 



“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也要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报仇雪恨了吧?你听我说呀,我就像一辆满载该死的货物的火车向山上爬一样地在对你说话1



 



但尼克最关心的是昏迷在床的比利·沃纳。他的脖子已肿胀发黑,胸脯耸起,已开始痉挛。



 



他急忙回到办公室,盯着电话机,感到愤怒和有罪。他在桌子上使劲捶了一拳,掉了线头的电话机,毫无意义地躺在那里的地板上。他关上电炉,冲到街上,来到了贝克的房前。他按了似乎有一个小时的门铃,珍妮才裹着浴衣下来开了门。发烧出的汗仍留在她的脸上。她虽未昏迷,但言语却又慢又含糊,嘴唇上都烧起了泡。



 



“尼克,进来吧,怎么了?”



 



尼克写道:“文斯·霍根昨晚死了。我想,沃纳也快要死了。他病得很重。您见过索姆斯大夫吗?”



 



她摇了摇头,哆嗦了一阵儿,又开始咳嗽了,腿也摇晃了一下。尼克赶紧用手抱住她的手臂,把她扶到椅子上。他写道:“您能替我往这个办公室打个电话吗?”



 



“行,没问题。把电话机拿来,尼克。我似乎……在夜里又发病了。”



 



他把电话机拿了过来,她拨了索姆斯大夫的电话号。在她把听筒放到耳边约半分多钟后,他已知道不会有人来接电话了。



 



她又往大夫家里打,往护士家里打,但都没人来接电话。



 



“我再拨一下州巡逻队的电话。”她说道。但拨了一个号码后,她又把电话放回叉簧上。“我猜,长途台仍不工作。在我拨了1后,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她向他悲笑了一下,眼泪又开始无助地流了下来。“可怜的尼克,”她说,“可怜的我,可怜的每一个人。你能帮我上楼吗?我感到虚弱极了,似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想我很快就会同约翰在一起了。”他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我想我该躺下了,如你能帮我一下的话。”



 



他帮她上了楼,然后写道:“我会回来的。”



 



“谢谢你,尼克。你真是个好孩子……”她已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尼克离开这栋楼,站在人行道上,想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如果他会开车,他就能干好多事了。可是……



 



他看见一辆童车躺在街对面一家的草地上。他走了过去,盯着那座拖着长长阴影的房子看了一会儿(这座房子就像他乱七八糟的梦中的那些房子一样),然后又走近房子敲了敲门。尽管敲了好多次,仍没人答话。



 



他折回到那辆童车前。这是辆小车,还没小到他无法骑的地步,如果他不介意膝盖碰到车把手的话。当然了,骑上这样的车看上去很荒唐滑稽,但他已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即使让人看见了,他也不认为此举会留下笑柄的。



 



他骑上车,笨拙地上了主街,走过监狱,然后来到了镇东头的63号公路上,朝乔·拉克曼曾看到扮成养路工人的士兵们去的那个地方奔去。如果那些士兵仍在那里,且他们确实是当兵的的话,尼克就可以领他们来照料比利·沃纳和迈克·奇尔德雷斯了。只要比利仍活着,事情就妥了。如果那些人能对硕尤镇进行检疫的话,那么他们随后就一定会对硕尤镇的这种病负责了。



 



自行车疯了般地前后摇摆着,总走不在一条直线上,他的双膝一成不变地磕碰着车把。等他好不容易地骑到那个公路段处时,已过了一个钟头了。但当他到了那里时,曾呆在那里的军人们,或筑路工人们,或是随便什么人吧,却早已不知去向了。那里只有几堆灰烬,其中一堆还在冒着烟。那里放着两架锯木架。道路已破烂不堪,虽然尼克断定如果不心痛汽车的弹簧的话,这条路仍是可以通行的。



 



一堆正在运动着的黑色东西映入了他的眼睑,与此同时,风卷起了一股微微的夏日的气息,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臭味。那个运动着的黑色东西,是一群时聚时散的苍蝇。他放下车来到路另一边的明沟处。在那里,紧挨着一根新铺的瓦楞形排水管,是4个男人的尸体。他们的脖子和肿胀的面孔,已变成了黑色。尼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当兵的,他没敢再走近去看一下。他告诫自己,他得回到自行车那儿去,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们都是死人,而死人是不会伤害你的。他立马慌不择路地跑开了。当他骑行在回硕尤镇的路上时,他真地慌了神。在到达镇郊时,他撞上了一块儿石头,自行车也被撞坏了。他越过车把摔了下来,头撞破了,手也擦伤了。他只在路中间蹲了一小会儿,就又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早上,尼克敲门按铃,足足折腾了有一个半小时。这儿会有人活着的,他告诉自己。他自我感觉都很好,可以肯定他不会成为这里唯一的一个人的。这里还会有其他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也可能会是一个有实习执照的青少年,他或她会说:“嘿,你好,真是的,让我们把他们弄到卡姆登吧。我们应弄辆汽车来。”或大体类似的话。



 



他敲了又敲,按了又按,几十家过去了,却少有人应答。一家的门开了门链宽的一道缝,一张病态的但却充满希望的面孔向外看了看,看见了尼克,脸上的希望就消失了。那张脸上涌现出怀疑的神情,前后动了动,就把门关上了。如果尼克能说话,他就会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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