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何处-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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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什么也别问,现在就走。”她不由分说的拿起褂子给他套上,又打开柜子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原本从小山村里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韩烬新添置的,她一样也没拿,只草草的打了一个包,拽起元宝就出门去。
元宝的胳膊被拉的生疼,又加上睡意未消,不由咕哝道:“娘你到底在做什么嘛?怎么不等爹爹回来?元宝好困啊……元宝走不动了……”
话未说完,便被一把抱起,桂儿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朝外走。
“娘啊……娘……”元宝挣扎了两下,突然间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是不是哭了?”
回答他的,只有静谧夜晚急促的脚步声。
桂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去哪里,那么大的鹿鸣城,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只知道,再不能留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从里到外,都是共同生活的痕迹,都是他的气息。
短短一个月而已,她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一辈子的幸福。
多可笑,错的离谱。
城门早就关了,路也不熟,就算手里有银子,这样的时间也没有客栈可以留宿吧?
举目无亲,唯一认识的不过是苏嬴和百里垚而已。别说她不会去找他们,就算会,他们此刻恐怕也早已在千里之外了。
这里还有她曾经的家……
可是所谓的“镖局”真的是“曾经的家”吗?
她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无所适从。她是谁,来自哪里,去向何处……原本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如今却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推翻,真假难辨,混乱不堪。
元宝抱着她的脖子,怯怯的唤了一声:“娘……”
桂儿咬了咬牙,搂紧儿子小小的身躯,道:“儿子,咱们先去土地庙待一会儿,天亮就出城好不好?”
元宝乖乖的“嗯”了一声,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掌抚了抚桂儿的脸:“娘亲,你不要哭了,元宝一定乖乖听话,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桂儿眨了眨眼,只觉得鼻子又酸了。
土地庙不远,就在城东不起眼的角落。庙里有个守夜的老头,早就睡的鼾声震天,桂儿带着元宝轻轻落在庙门口的草地上,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里头有供人跪拜的蒲团,几个拼一拼,足够躺上半宿了。
桂儿将元宝放下,道:“儿子,先睡一会儿。”
元宝迟疑的看着她:“娘不睡吗?”
她淡淡一笑:“娘睡不着。”
“那娘不准再偷偷哭了。”
“谁说我哭了,小鬼,快睡。”她从包袱里找出厚实的衣服盖在元宝的身上,手掌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直到他重新进入梦乡。
许久之后,她重新推开门,门外是土地庙狭窄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简陋的香炉,一棵歪脖子树筛下几分月影,空荡荡的。但是当她走下台阶的时候,树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随后四处的围墙上也跃下数个黑影。
为首的那个女子,她认识。正是星罗公主身边的女侍卫朱雀。
“来的真快,跟了很久吧。”桂儿也不惊讶,看着朱雀脸上那道疤痕,淡淡说道。
“也不久,当你离开宗主家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
“宗主?”桂儿皱了皱眉,短促的笑了一声,“他是什么宗主?”
朱雀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道:“宗主和公主有令,你不能随意离开。”
她突然提到公主,桂儿心中明白,惨然一笑:“你是公主的侍卫,又是他的属下……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吧?因为我撞见了他与百里淼的幽会,所以你们要将拿我回去?”
“是因为凰引图在你身上。”
桂儿想到,方才韩烬和星罗公主言谈间也提到了“凰引图”,看起来两人都很在意,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过事到如今,这疑问不过一闪而过,她无心追究,只问道:“若我不回去呢?”
朱雀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否则的话……”
言下之意,不回去,就是死。
桂儿不怒反笑,神情中却殊无笑意:“他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下手,好一个宗主!”
“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宗主的骨肉。”朱雀冷冷的声音回荡在桂儿耳边,“因此他从没有放在心上。”
“你说什……”
这句话如同一把剑,瞬间击中她摇摇欲碎的心口,快得连血痕都来不及留下。
朱雀却趁着这一瞬合身扑去,手中扬起细长的鞭子,朝着桂儿足踝卷去。
桂儿很快回过神来,身形一转挡在小小的庙门口,双手微张,冷声道:“想动元宝,除非我死!”
自从能回想起更多回忆片段之后,她的武功也渐渐恢复。此时站在月色下,心里的万般纠缠化作眉间冰冷的煞气,更显得台阶上的布衣女子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朱雀瞳孔一紧,不由想起曾经站在极远的地方,透过燃烧着的祭火看过的那个红影——
她,就是那个人……
然而这份忡怔也只是一瞬,女侍卫的眼中很快恢复了冷漠,低啸一声,四周的黑衣人迅速围拢,目标是中间那个势单力薄的女子。
不管是谁,都只能是——死!
现代版番外《莫小桂艳遇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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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断情殇(二)
桂儿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和人好好的打过架。大多数时候,力气都用来干活了,进了城之后,偶遇危险,也是偷袭和被偷袭的时间居多,能正面冲突的机会少之又少。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武功大有长进,独自对付这么多人也毫无胜算。只是此刻心里一片空茫,空茫中只剩下一股子狠劲,好像跟所有人都过不去似的,一心只想着不准任何人碰元宝一根手指头。
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得元宝周全!
这样想着,出手更不留余地,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朱雀一时也无法近身,反倒折损了几个武功较弱的手下。
只是时间一长,桂儿终究力气不济,四肢上都被利器划出了口子,鲜血浸染了布衣,仿佛盛开了一朵一朵红花。
手脚渐渐不能按照心中所想的方向挥洒自如,眼睛也有些模糊。她死死的咬着唇,这样也好……就这样死了吧,如他所愿,或如她所愿,浑浑噩噩的,走在黄泉路上,若有人问起,也答不出自己究竟是谁……
朱雀的长鞭再次卷上她的手腕,这一回她没有力气再躲开,索性任她缠上,顺势欺身上前,匕首贴着鞭身削下,竟是拼着折断腕骨,也要伤到对方。
这个时候,静谧的月夜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音。
起先只是细碎的几个音节,随后渐渐成了曲调,调子有些怪,听着低沉萧索,却又有金戈铁马般的杀气。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衣袂微拂的人影,翩然站在檐角,在他身后是一轮钩月,清绝华彩,举世无双。
*~*~*~*~*~*~*~*~
桂儿抱膝坐在廊下,这两天的小雨都是这般淅淅沥沥的,不似初夏,倒像深秋。
她无事可做,只能望着满院子的杜鹃花发呆。
这花开的真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都能开的这样旁若无人,这样鲜艳。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她身后站定。轻轻道:“陌陌,该换药了。”
她“嗯”了一声转过身,看着白衣公子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拉过她的手,撩起衣袖,手臂上长长短短的伤都已经结了疤,看起来不太好看。
她却并不在意,定定的看着他从青瓷的小罐子里挑起清凉的药膏,仔细的抹在伤口上。
一只手抹完,又换一只手。两只手都抹完,她很自觉的解开衣扣,将长发撩至一侧,露出了后颈,等他抹药的时候开口问道:“元宝……呢?”
这两天里,她就问过这一句话,一天一遍,一共两遍。
“早上和白洛学暗器,玩累了,才睡下。”身后那个好听的声音简短的回答,昨天他的回答是:“和青晖学打拳,玩累了,才睡下。”
桂儿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一天深夜,当惊醒的元宝从庙门缝隙里看到满身是血被刀剑包围的娘亲时,吓得两腿哆嗦几乎昏厥,至今都没有和她见过面。
她怕给儿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更怕儿子以后都不再相信她。
“别担心,元宝只是想快点学会武功。”他替她轻轻拉好衣领,转到她身前重新坐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的脸,“他想保护你,他很心疼你。”
桂儿蓦然抬起头,复又低下,终于说出了两天中的第二句话:
“三公子,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苏嬴皱了皱眉:“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很奇怪他怎么会这样问,“那我留在你这里,又是做什么?”
他犹豫片刻道:“你的伤……”
“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经脉更没有内伤。”她不信他看不出来,于是摇了摇头,“我很感激三公子那一晚出手相助,只是我们还有路要赶,也没有理由留下,所以……”
“你还能去哪里?”他突兀的打断她,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看到一抹痛楚,这才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却又不甘示弱的,直视她,赌气般的说道:“我不准你离开。”
桂儿怔住了。
苏嬴微微倾身,问道:“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摇了摇头,事实上,那天当她听到熟悉的箫声,看到仙人般的身影时,还以为是用功过度产生的幻觉。
他此刻不是应该陪着百里垚,和南山君回枭阳国平息内乱吗?
“因为……你。”他微微眯起眼,眼中暗影流动,“我也妥协过,如果韩烬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可以放手。可是陌陌,你不幸福。”
“你……”她心上还未结痂的伤口,被她刻意藏起来的伤口,就这样被突然的撕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抽痛,眼光却渐渐转冷,“这和你没有关系!”
他眼神一动,突然趋近,两手撑在她身侧,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
“和我有关系,你的事都和我有关系!”
他的语气不再像平时那样冷淡,目光灼灼,目光中包含了很多话语,却又无法表达,只能执着的盯着她。可桂儿还是不动声色,直到他的眼神慢慢冷却下来。
苏嬴突然拉住她的手站起身来:
“跟我来一下。”
“去哪儿?”
他转过身:“你有没有听韩烬提起过凰引图?”
桂儿眉梢一挑。
看到她的神情,苏嬴已心下了然,道:“陌陌,那幅画就在你的身上。”
她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拉住她的手穿过庭院,叫住正守在院外的白洛,道:“白洛,带她去镜厅。”
说罢转过头低声道:“陌陌,你该知道自己是谁了。”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苏嬴才收回目光,掌心中湿漉漉的,竟然是一层薄薄的汗。
他竟然,在她面前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很久之前,她的一言一行都热烈而主动,他被她牵引着,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就能明明白白的看到她的心。
可是现在,当她拒绝敞开自己心扉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如何接近。
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想说的话一句一句告诉她
大哥说,姑娘家都很柔软,不管是内心还是身体,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二哥说,姑娘家都很敏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牵动她的感情;
但是在她之前,他从没在意过姑娘家的想法,确切的说是完全不需要。见过他的女子都想接近他,她们用各种方法向他示好,即使他完全不做理会,也没有因此让倾慕者却步。
从没有主动的去接近一个人,所以——
他在她面前这样笨拙,真是糟糕透了。
苍崖紫院大火的前夜,他已经和百里垚说服了南山君连夜离开,因此那次偷袭没有成功,对方也没有探听到他们的行踪。
只是他虽然料到了枭阳皇室中必定有人要阻挠百里垚,进而袭击南山君,却没有确定韩烬会在此事中掺一脚,更没有想到桂儿会对韩烬那样的信任。
当留守六野道的人告诉他,偷袭者中似乎有韩烬的身影时,他开始坐立不安。离鹿鸣城远一分,心里的不安就浓一分。
他不该让她留在韩烬身边的!
本以为还能等……至少等到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