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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言不由衷 (君生我未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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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方紧抿薄唇,她眼底的绝望像溪水一点点流淌出来,合着泪水往下掉,一滴比一滴寒心,一滴比一滴彻骨。

他叫来曹舒芮把她带到医院去包扎,她没有挣扎,很顺从地去了。

下午他把叉子清洗干净了叫曹舒芮带过去,没多级曹舒芮又把猫带了回来,并说:“笑柔说猫不是她的。”

叉子也很沮丧,它好像意识到自己干过了令人伤心的事,让两个心碎了百遍的人伤得透彻。

曹舒芮离开以后,言方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像洪水一样将自己包围,然后吞噬。

他选择逃避,以为不看见她就会少点思念,以为看不见就会少点心烦意乱。可偏偏就是这种看不见将想念无限的放大,将心烦意乱变成一种自我折磨。

他不敢不答应她,上次的车祸让他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好像被夺去了魂魄,六神无主,他以为她是自杀而愤怒,因为她很决然地承认自己就是用自杀逼迫而绝望。

他拿她没办法,毫无办法。于是选择了这样的报复,报复她不折手段地逼迫他要了这场婚姻,然后他用行动告诉她,仅仅是一纸婚书,什么都没有。

目前看来他的报复成功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和那句“你走你的,以后都别来,把猫还给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像一条白绫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慢慢的勒紧。

当笑柔失去妈妈的时候,她满心以为还有他,于是回来了。她怕言方因为这件事疏离她,不得不出了下下策,如今言方也摒弃她了,以为还有只寄托着他们所有曾经的爱情和想念的猫,可是叉子那一爪子生生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抓得支离破碎,这次,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宵宵被派去澳门出差了半年,当她听闻了笑柔的变故急匆匆赶回来,所有事已成定局。她狠狠地骂她愚蠢,骂她不为将来考虑,骂完以后抱着她哭,她知道她心里的苦。

宵宵陪她去旅游,陪她去散心,答应她只要她开口天涯海角都陪她去。

可是她忍不住对笑柔说:“看起来你好像赢了,实际上却输得凄惨,输得一塌糊涂。”

Chapter 44

因为言氏出现在的财政危机,老太太不得不从瑞典回来暂时住在国内,她很喜欢往笑柔那里跑,她觉得这个女孩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老太太辗转了好多人知道笑柔是言士尹的继女,她没有反对。

言方为了演一出和睦夫妻,他来新城区的次数越来越多,但从来不住下,老太太后脚出去他前脚就跟着走。

笑柔一直都很瘦,晃晃悠悠大半年过去了,还是抓一把到处都是磕人的骨头,半点肉都没有。

一日老太太在院子里习惯性喝下午茶,围着玻璃矮几,言方在左笑柔在右,老太太忽然伸手握住笑柔的手,眉头一皱,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说:“孩子,言方有没亏待你?怎么这样瘦,你看看。”她回头对言方说,“整个林黛玉似的。”

“这副身子再不养起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老太太忽然说着就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轻轻拍着笑柔的手。

她旁边心照不宣的两人不由一震,眼神各向一方,都没有话说。

老太太看出端倪,问:“怎么?还不想那么早?哎呀,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怀上的,要做好准备。”

笑柔很尴尬,被她那么一说脸上好像回了一点血色,晌午的阳光穿过茂盛的银杏树叶,稀稀落落地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她说:“这事情可遇不可求,顺其自然吧。”她冲老太太笑,眼神越了过去,看见言方清冽的侧脸。

他最近亦消瘦了许多,是被公司的事忙的,下颔的线条越发的清晰明显,鬓角依然修理得整整齐齐,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有条不紊,没有她,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老太太拿出一枚阗和玉手镯,往笑柔手上比一比,然后给她戴上。笑柔有些吃惊,这阗和玉看上去有些历史,虽然还是洁白如许,但光洁镯面上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狰狞地蜿蜒其上。

“阿姨……”笑柔还不习惯开口叫妈,也不能和别人一样叫老太太,只能一点点的学会适应,但是害怕,还没等她适应,就不用再称呼了。

老太太和蔼地安抚她:“你带上,这是言方他老爷子当年送给我的,虽然残破了一点,但是能传下去,也了我的心愿。”

笑柔很是感激,但是她一抬头看见言方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心里顿时凉了半载。她伸出另一只手覆盖住腕上的手镯,松松垮垮的,像是快要跌下来。

言方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走到一边去接,返回来的时候说:“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老太太赶他:“去吧去吧,我也能和笑柔多聊会儿。”

他点了点头,正欲转身时却对上笑柔的眼,那双眸子里现在总像蒙上了一层灰,黯然失色,看什么都好像进不到眼里,没有爱恨嗔痴,没有流光溢彩,唯剩下灰茫茫一片,浑浑噩噩。

当他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怔,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其实他哪里有事,电话是曹舒芮打来的,问他一份文件是否加急给对方公司送去,他只需去签个名。

晚上不想回去吃饭,是因为连日来装作和睦,装作其乐融融的房子里给不了他真实的感觉,他和笑柔都是戴着伪装面具的人,虚伪的对别人说话,对别人说笑。

只是这样,他每日无法逃避要看见她,看见她与日剧减的消瘦,单薄的身子仿佛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得透不出一丝血色。

今日老太太还说是他待她不好,瘦得整个人就是皮包着一副骨头。

他待她确实不好,他想让她尝到做错事情的后果,婚后的日子他如愿以偿,可是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有一把迟钝的刀在心头用力的切割,生锈的刀锋凌迟着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但是他不肯认输,不肯先低头,于是闭着眼,两人因为太过深爱而互相伤害,并且附送折磨。

找了三五好友包了一个厢,他坐在角落里独独喝着酒,有人揶揄他为什么不回去陪娇妻,有人替他开玩笑答了偶尔也要出来尝尝鲜,他一律不回答,也不置否。

有个女孩子应该是新来的,走进包厢还没站稳,羞涩而有些忸怩,冷不丁被藏在门后的男人们促狭地作弄了一番,还故意搂她的肩膀,吓得她花容失色,杵立在那动都不敢动。

哄笑声中,他忽然想起那一次在喜来登,笑柔毫无心计地被他叫过来,他猝不及防地走过去拥抱她,还在她额上吻上一记。那是他们第一次最正面的亲密接触,他感觉都怀里的人儿僵得像石块一样,他有些故意地去看她的反应,意料之内的面红耳赤,反应过来要挣扎,他在她腰上示意掐了一把,立即就想绵羊一样乖乖地软下来。

有人把女孩推到言方身边,起哄道:“你要是能叫他点一首歌,我们就唱。”

“言方,你老婆也是这样年纪上下吧,这么嫩的草你都舍得啃?”

“这有什么,二十三岁刚刚好啊,如花美眷,笑靥动人,哭起来梨花带泪的,哪个男人不心软。”

女孩瑟瑟地在言方旁边坐下,斟满他面前的酒杯,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先生,您的酒。”

言方朝她笑了笑,接过酒杯。

女孩见他接了酒,就弯腰去拿放在矮几上的遥控,怎么知道一杯伏特加言方竟然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时正好撞在女孩的后脑勺上,女孩吃疼,手上一松遥控器应声落地,前面的液晶显示屏上忽然就跳出来一首歌。

男人们说道到,以为是言方选的,毫不吝啬自己自己粗犷的歌喉。这些男人,一把年纪了却还唱着酸得要死的情歌,

酒精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暂时忘却疼痛,麻痹了思绪让其放纵去游荡。可是就醒以后,一切还是会变回原样,要去承受。

言方陷坐在沙发里听着他们吼歌,吃吃地笑,眼睛盯着屏幕上划过的歌词,一窜一窜……

这次我又担心到天亮

现在你靠在谁身旁

窗外透进来的光

照得心发慌

熬过了失眠的晚上

把自己弄的很忙

其实是假装

……

我说我会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

而你却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我爱你的心一样

总是选择原谅

你有多少借口除了说谎

如果我不是你可以停靠的地方

我们就到此为止不必再勉强

现在开始不一样

像路人经过身旁

你也不必装模做样

我会遗忘

别再说谎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做不到如歌词中唱的那样大度,他已经深陷在不可自拔的漩涡中,自救不得,不能任由的往下沉坠。

他喝了很多酒,昏昏沉沉的,脑袋瑟瑟的疼,老李问他去哪边。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言方最近总呆在新城区,今晚不知道他要去哪一边。

言方的意识不是很清晰,以为老李要载他往新城区去,下意识地低吼:“掉头!”

老李吓了一跳,从后视镜中看他,黑暗覆盖了他的面孔,不知阴晴。于是也不敢多问,迅速调转车头。

笑柔现在睡眠很浅,一点很微小的声音都能把她吵醒。

但这次的声响很大,好像是汽车的引擎声。她坐起来打开台灯,已经凌晨两点了,还会有谁来。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刚准备下楼梯就看见老李吃力地扶着言方进来。

她略微震惊,忙下去帮老李把言方扶上二楼的卧室。

老李尴尬地说:“先生喝了好多酒,我原本以为他要回河坊的,但他叫我掉头,我想想,掉头的话也只能是这边了。”

笑柔笑了笑,说:“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老李点点头便离开了。

笑柔杵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该是喝得很多,醉得不省人事,正是因为醉得不省人事他才会到这边来。

或许他开始以为老李要把他往这边带才说掉头的,总之,她不会相信他肯过来这里,他已经这样恨她了。

笑柔眼睛涨得发酸,走过去默默替他把外套给脱了,又拿湿毛巾给他拭汗,幸好他没有吐,若不是这副庞大的身躯她真不是要怎么扛到浴室里去。

她伸手给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手腕上的阗和玉镯子碰在纽扣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呼吸浑浊沉重,她不敢看他,指背碰到他温热的身躯都会浑然一颤。

忽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掌盖过来,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若不是下意识捂住嘴定会尖叫出声。

言方忽然醒了过来,那双墨黑的眸子里仿若掺了冰渣子一样寒,只是目光就盯得她皮肤生疼。他好像在看她,看眸中又好像不是她的影子,嘴边阴沉沉的冷笑:“你满意了吗?”

这副情形像极了从前他喝醉酒,也是这样攥住她,手里用力的几乎要扼断她的手腕。阴森森的,说着她全然听不懂的话。

笑柔不做声,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就任由他攥着,也感觉不到痛,与其说感觉不到,最真切的就是已经麻木不仁。

她不看他,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他不让她去解纽扣,她就拿起湿毛巾给他仔细地拭着脸上的汗珠。

良久,她停下来,轻声说:“放手吧,我下去给你泡杯参茶。”

手上的力道慢慢缓下来,她抽出自己的手,又抬头去看他,才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是眉间确实拢着。

她到楼下去泡了一杯滚烫的参茶,小心翼翼地端上来放在窗边的矮几上,又过去瞧他。他还是闭着眼,也不知道怎么叫他起来。

卧室的窗户都被她关得严严实实的,浅睡的人受不得一点轻微的打扰,但言方身上浓浊的酒气充斥着原本馨淡的空气。她走过去把最近的窗户敞开,轻轻拉上一层薄薄的纱帘。

眺望一眼外面沉寂的夜空,唯一轮细细的下玄月孤独地挂在夜幕之上,苍穹无垠的天空一颗星子也无。窗下是院子的花坛,传来昆虫寂寂的几声鸣叫,这样的夜幕像一幅油画,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油画。

弯弯的月牙儿被飘来的乌云尽数遮住,笑柔微微扬起头,以为这样可以看清楚一些,却没注意到地面上一抹身影向她越靠越近。

等到她发现,已经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她有一秒的愣怔,很快便平静下来。

他身上的酒气蔓延过来,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本微微寒凉的身体,被另一副温热的身躯紧紧包围,她顿时像被抽掉了绳索的木偶,想就此陷下去。可是她有不得不坚持住,明知道他现在喝了酒,必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去掰他的手:“去床上睡吧。”

他的脸垫在她肩膀上,咕哝了一声:“那床不舒服。”

笑柔无语,她把手覆盖在他手背上。

他忽然又说:“你陪我?”

笑柔愣怔,身子已被扳了过去。他浑厚的呼吸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温热的,使她不想睁开眼睛。

“言方,不要这样,我会会错意的。”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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