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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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都迹上仙再次睁开眼，眼神已变得分外笃定，“这天山并不是整块相连的，而是分开的。比如我们所待的雪地，是独立成块的区域。无数这样独立成块的区域，四面八方地相连，拼起了整个天山。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相连方式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想，它们会定时地交换，按着某种规律，随机相连。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第一次来这里，前方明明是深壑，这次来，却成了大雪。一定是深壑区域与大雪区域相交换了！”
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陌千筱痕瞠目结舌，说不出话，但心中却是默认了这种说话。
“我们快点走，趁前方是大雪，还没有再换区域！”都迹上仙判断清楚，撑着身体，站起来。陌千筱痕见状，赶紧也起身，在旁边扶住他些。
都迹上仙回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没说话。陌千筱痕笑笑，示意他那就走吧。
一搀一扶，缓步向前，纵然前方大雪，依然无惧无畏，这种相信，与其说是知悉地形而带来的把握，不如说是，身边同伴所带来的温暖信念……
而此时，天山某角的一处深坑里，一个持续已久的呼救声，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救命啊……救命……”简溪钥坐在坑中，有气无力地喊着，他已经快说不出话，自雪崩后他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困在这深坑里，至于是怎么来的，他完全无从想象，只能坚持地呼救，可惜叫了这么久，嗓子都干涩沙哑了，依然被救无望。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爬出去。他站在坑底，双手在坑壁上抓着，脚下一蹬，努力地向上爬。可结果却是…
摔了个四叉八叉四脚朝天！
那坑壁上全是雪，稍加用力，就松弛剥落，两手空雪，直接后背朝地仰面朝天地摔下去。
简溪钥也不再自讨苦吃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坑底，直到今天，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今天，他才发觉学习法术的重要性。平时就该蹭着南宫学点护身的，否则现在也不至于一个深坑就成了大难题……
南宫啊……珞樱啊……小神女啊……你们在哪儿啊？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吗？还不快来救救我，再耽搁下去，我简溪钥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我简溪钥平日里，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又身负异能，可洞悉六界已生之事，实在是天大地大任我翱翔，世间六界任我逍遥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此难得的奇葩人才，老天爷你怎么忍心让我交代在这荒无人烟的大雪山里呢……
也是，赤无金足，人无完人。我简溪钥要相貌有相貌，要权势有权势，要异能有异能，却偏偏生是凡人，身无一丝法术，难道这破破烂烂的雪坑就是我最后的葬身之所吗，真是天妒英才啊……
简溪钥故意这样胡思乱想着，以免自己丧失生存的希望。他不住地叹气，依然半死不活地喊着，“救命啊……救命……”
“你嚷嚷够没？”突然，坑上方如愿传来声响。
简溪钥意识一激，连忙站起身，满怀希望地看着坑口。可当他看清上方站着的身影时，一腔热血瞬间化为冰凉，老天爷，你玩我呢？你若真听见了我的呼救，找个人来救我，也该找个像样点的，你送来魔尊，算什么事啊！
司空辕却没管他这么多，看着他，冷冷地开口，“向你打听个疯女人，红衣白发的模样，你看到没有？”
简溪钥不顾他英俊形象，大大地翻个白眼，“拜托，我被困在破坑里这么久，别说是疯女人了，疯的别的生物，我都没看见！”
“这破坑里有什么，还不都是雪？还红衣呢……”简溪钥还在唠叨，司空辕全没在听，这疯女人怎么会不见了？本尊跟着她进了天山，但眨眼功夫，怎么就消失了……
如此，不知道，就算了。司空辕不愿再多与他费唇舌，转身准备离去。
“喂喂喂！”洞底的简溪钥急了，好不容易让他盼到个除了白雪外的生物，怎么能就这么冷血地走了？你没看到我还被困在这里面啊……
“等等！别忙走！”简溪钥在雪洞中几近跳脚，不住地喊着。可惜魔尊司空辕视若未闻，他不是爱心泛滥的圣者，没空多管闲事……
简溪钥也明白自己这样喊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可又不愿放过他这个看起来白白的机会。终于，他一跺脚，气从丹田吼出。
“我知道疯女人在哪儿！”
司空辕果然止步。
话已脱出，无法收回，简溪钥深谙此理，硬着头皮一咬牙，再接再厉地喊出，“只要你把我救出这破坑，我就带你去找疯女人！”
踏出的脚旋回半步，司空辕未多思量，直接运功跳进雪坑，抓住衣服，将他揪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瞬间。
被扔至雪地上的简溪钥，因刚才动作过急被衣服所勒，不住地“咳咳咳”喘息。这一刻，脱离破坑，再见大地，给他带来无异于重生的喜悦。
司空辕的黑靴踏至简溪钥眼前，冰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说吧，那疯女人在哪儿？”
“嗡！”
简溪钥脑中一下子炸开，不住嗡鸣，喜悦霎时不复存在，只有一个心声在焦躁盘桓：
完了，完了，刚才为了获救而谎称知道。现在要上哪儿去找那疯女人啊……
第21章 红衣魔女现天山
“嗯……那个……那个……”简溪钥讪笑着，斟酌着用词，以免说得太直白激怒对方。他可是魔尊，想灭了根本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自己，那是易如反掌。
司空辕冷哼一声，等着他能说出什么花样。他不是没有看出对方可能是缓兵计，为了能出雪坑而故意说知道疯女人在哪儿。不过，他既然说了，就要为自己所言负责，堂堂魔尊可不是让你随意糊弄的，答得不好，就不只是困在雪坑这么简单的事了……
“那个……你把我从破坑里弄出来，我就必须带你去找你说的疯女人。”简溪钥大概也能猜到魔尊此时的心思，所以，说什么都行，只有一条原则，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不知道疯女人在哪儿！
打定主意，简溪钥接着说，“好！我就在这儿答应你，一定会带你找到疯女人！”
司空辕眼中渐染不屑，这句话潜在代表的意思，他懂。手中缓缓聚起魔力，想着，是一掌殒命的好，还是让他多痛苦一阵，以此作为欺骗本尊的代价！
简溪钥也看见魔尊眼里渐露的杀意，暗道不好，慌忙补救，“你要相信我的诚意！天山这么大，凭一己之力找疯女人，肯定比不上多个人。何况，天山地势诡异，对于初入山者，不熟悉地形，很容易陷入困境，无法自拔。而我，恰好对天山知晓一二，魔尊留下我，我定保魔尊前行无忧！”
“魔尊，意下如何？”语毕，简溪钥试探着问。
司空辕却是笑了，掌心聚起的魔力慢慢消散，倒不是因为简溪钥的一番利弊分析，而是因他说到后面，一口一句的“魔尊”。还真是小瞧了你……
“如此，甚好。”司空辕收起双手，掩于袖下，“就让你为本尊带路，只是先提醒你最好莫要动什么歪心思，本尊最讨厌在背后做手脚的人。”
“是，明白。”简溪钥审时度利地应下，笑得一脸知情识趣。
白雪漫漫，无边无际，当真是前路未卜，一片苍白……
鹅毛大雪夹着风霜，洋洋洒洒、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飘荡，落在雪地上，落在衣上发间，落在前行者的睫毛上，难以睁眼。
刚才还因为是大雪区，不是深壑区而高兴了好一阵，现在真正进来了，才知道实在幼稚之极。这雪下得之大，根本难以看清前方；雪层之厚，几乎是寸步难行。
陌千筱痕感受到身边，都迹上仙的难以忍耐，他本就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太久，心肌受损，还未恢复，就又进入这寒天冻地的大雪区，身体吃不消，现在根本就是在靠着毅力苦苦支撑。
陌千筱痕暗运神力，通过扶持着他的手臂，源源地输送过去。
“不要再浪费你的力量。”未料，都迹上仙不领情，撤开手臂，“我，还撑得住！”
陌千筱痕哑然，真是没想到，他还真是，倔得厉害……
她知他不会接受，也不再坚持，只顾搀扶着他，咬着唇，顶着风雪，一步一步地向前艰难行走。
不远处的雪坡上，一袭红衣，在白雪映照下，分外艳丽醒目。可惜，陌千筱痕与都迹上仙一心想着尽早走出大雪区，都只忙着埋头走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红衣魔女盯着在风雪中缓缓前行的陌千筱痕和都迹上仙，美艳的笑冰冷地挂在嘴角，没想到，这天山可真是热闹，六界差不多都聚齐了……
只是，她现在没空理他们。她冷冷地转身，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南宫乙雁，至于他们，随便吧，能不能走出这大雪都还不知道呢……
红衣魔女在雪坡上几经跳跃，利落地离去……
这就是碧莲雪池？
独自在天山里摸索的南宫乙雁，最快找到这个地方。他看着面前景致，面色是少有的凝重，想不到这大雪山里，还真能有池水，真能有碧莲。
能在天山里弄出这样一个地方的家伙，还真是不简单。南宫乙雁轻笑着，眼中是难得的认许之色。
不过就算你再不简单，本公子要进碧莲雪池，也是进定了！南宫乙雁神色一肃，纵身朝池中心飞去。
“嗖嗖嗖！”
几发利箭从雪池底射出，南宫乙雁早料到进池不易，已有准备，留有后路的回旋躲过利箭。他侧身站在碧绿的莲叶上，此处距离雪池中心还有数十丈，重重叠叠的莲叶接连着通向池心，密密匝匝，满眼绿意。
南宫乙雁轻踏脚下的莲叶，纵身腾起，一一踩过水上的绿叶，向中央奔至。莲叶突移，南宫乙雁即刻踏上的叶突然转移，紧接着四面八方的莲叶都开始律动着，交错旋移。
那莲叶围绕着南宫乙雁一圈一圈地环绕旋转，南宫乙雁兀然腾空，那莲叶居然也跟着伸长至半空，依旧紧密地包围着他。还真是个麻烦，南宫乙雁终于不耐，看来今天不出手把它们都收拾了，它们就不会安生。
南宫乙雁聚力指尖，对着那伸长的莲茎，身体无风自转，汇于指尖的力量顺势发出，斩断根茎，碧叶无力地摔落。南宫乙雁重新落下，站在叶头，满池莲叶弯曲摆动着，像个负重伤的病人，在痛苦呻吟。
还没完，池中碧莲如愤然不平般，转开层层莲瓣，一股脑地袭向南宫乙雁。那莲瓣如水柱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本是极其厉害的攻势，可惜遇上的是南宫乙雁，他只稍运功力，陡然一震，就将莲瓣“嘭”地震退，向后如扬沙般坠落。
就在这个空隙中，南宫乙雁提气，身如箭发，倏忽蹦达雪池中央的亭榭。
已是惨败，雪池中的碧莲绿叶东歪西倒，似有不甘，可惜败局已定，无力再改。南宫乙雁站在木板上，看着满池残迹，眼中冷然，他无多动作，径直转身，走进亭中。
深亭掩没了他的身影，碧莲雪池中，除了池中的一片狼藉，一切与初时无异……
天山的雪风，吹过雪池，一池莲香……
第22章 雪落天山仙魔遇
天山，没有阳光普照，也没有黑夜覆盖，时时刻刻、永永远远都是如雪般澄透的天和完全被雪掩埋的地，单调的苍白……
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日夜之分，也没有时辰可辨，一入天山，便恍惚不知天日。
不知道这样凭着顽力，在大雪里走了多久，一出大雪区，陌千筱痕便扶着都迹上仙坐下休息。
“都迹上仙，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了什么来天山？”陌千筱痕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此刻终于憋不住，问得直白。
都迹上仙淡淡地看她一眼，开口说道，“和你一样，找碧莲雪池。”
陌千筱痕咂舌，她可不是想找碧莲雪池，“我是跟着朋友来的，现在和他们走散了，只知道要去碧莲雪池和他们汇合。”她解释一番，对碧莲雪池的好奇感也倍增，怎么大家都在找它，“这碧莲雪池究竟有什么啊？”
都迹上仙扫眼看向陌千筱痕，她的模样瞧着确似不知，堵着的胸口似被推抚一下，下意识开口，“知道闵澈吗？六界之外的自由人，由天地而生，不属于六界的任何一界。”
自由人？六界之外？脑中像有个小锤子“咚咚咚”地在敲打，一个画面霎时在眼前闪过，陌千筱痕想起在人间洛河尽头，遇上的集梦人，游走六界的集梦人。
她说，她就是六界之外；她说，世间有六界，神仙妖魔人冥，亦会衍生别的，虽然数少，但也不能简单地用六界定论，像这种无法用六界来划分的，就统称六界之外；她说，你是神女，得天地恩宠，游走世间，六界之外的异灵，以后还会遇到。
这就遇到了？自由人，六界之外的另一种异灵。
“风闻闵澈隐于天山已久，在天山里建造碧莲雪池作为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