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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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错。你又想叫他再写一本直白的！”宝玉摇着头说：“这事本来不可理喻，虽心切也是没有用的。只是眼看着好好的人儿去钻营什么仕途经济，一个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处搅得乌烟瘴气的，怪让人心烦的。”白影笑着插了一句说：“那样你就不会为找不着知己，非求一个小心眼的颦儿担忧了。”宝钗道：“你背后说她坏话，她早晚会找你麻烦的。”宝玉还是按自己的思路说：“这次我想曲意隐喻看不透，人家又不愿往上想，纨绔子弟的口吻又不爱听。现在不如来个仗义直言，就事论是，或许就明白了。”“不要再扯远了。”宝钗用怜爱的口气说：“你看这小东西迷迷糊糊想睡觉。你快把要紧的跟他讲了吧。”白影眨着眼听宝钗说话，觉得很可笑，“宝姐姐现在也不看重仕途经济了，不知是实有其事呢？还是夫唱妇随？”“看你还有心思打趣我，早晚把你苦死了，看你还有这个心情没有”。宝钗不防他会揭她的短，嗔怒着说。白影却快活地说：“有你这个宝姐姐，我怕什么苦呀。艰难时候，你家那些金银财宝，一时也用不着，便赏我一点，我这日子就快活了。”说的宝钗、宝玉都笑了。宝玉说：“你不知眼下这些苦难都是财产带来的，况且给你一座金山，浑身的本领，你就不是你了，要它怎么？你还把那些忘不了。”宝钗催着说：“抓紧时间吧，趁现在他能听得进你说的，把紧要的说了，免得过了几年就糊涂了，你一说便跟你急的。”白影看出宝钗是真心帮宝玉的，便问：“看来宝姐姐也是真心看不上仕途经济了，不知如何有了这个转变？我怎么过了几年就糊途了？”宝钗幽幽地说：“告诉你吧，以前那是人的想法，现在是神的观点。”宝玉忿忿地说：“那正是蠢人的想法。”“是了是了。”宝钗并不生气，接着说：“你现在还小，以后就越学越糊涂，等老来快明白人又没有了。真的是，十岁是神；二十岁是人，三十岁痴了；四十岁疯了；五十岁老朽；六十岁还童。我说你日后就是这个样子，不信走着瞧”。
宝玉接着把如何做好文章讲了一遍，然后提高了声调说：“重要的是人要有见识，不能跟风、买弄，人云亦云。想不落俗套，是最不易做到的，因为有各方面压力逼你就范，各种假相迷糊你的眼睛，要有自己的观点信念就更难了。但你要有心，还能看透一切的。这社会历史悠久，人生百态，可去伪存真，人历来所求的不过富贵罢了，当然也有人讳言富贵，姑且叫成就罢。几千年来人们为“成就”演绎了多少故事。现在这个目的几乎成了生长在这块土地的人固有本质，人们的共同认识了。好像人只有通过努力奋斗，有“成就”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不然就是一个混混，一个没价值没前途的东西，该打该杀。为了这个目标，人们无不是慷慨激昂，义无反顾！其实这里面有重大问题。首先它抹杀了人的固有尊严，认为有成有就人才有资格做人，所谓有钱始作人，人必以物品一类体现价值，那还有人的好么？其实，人的道德、信义，都围绕名利这个目标转，还会有正义、道德吗？这么讲还很抽象，把几千年来人们的所作所为，拿来看看就清楚了。
经过多年的奴化教育，到了春秋战国时，人们心中都有个概念：人应求富贵，只有富贵人才活的有意义，只是一时还没有明确的说法标准。这时鲁国抓住了一个为国家打仗，三次当了逃兵的年轻人。可这逃兵说家中有老有小，打仗就为了家中老小，不当逃兵打仗多是打死了，谁来养家中老小？大家听了也都疑疑惑惑，一面是不打仗国家要灭亡；一面是去打仗了，必有生命之忧，古来征战几人还呀？况且有人就能创造财富，有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便求教博学多闻的孔子。孔子见事情重大，沉思了许久：人都是为求富贵长命活，成功了人活着才有价值。人上了战场，刀枪无眼，必有性命之忧的。人要是死了，就不能创造财富了。这样他家的老人就会饿死，说不定还有妻小，也没有养活了。再说这两家打仗，总有一个会亡的，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吗。当然是没本事的，弱小的亡去。说是一个国家亡了，其实是一个更强大的国家新生了。所亡的不过是那个国君，那个无能的国君，国家财产土地不会亡，只要有人，照样兴旺发达。这时必有新的王来了，那么只要你人活着，在这土地上劳动创造出财富，一部分留自己活命，传宗接代之用，剩下的送给新王，一样皆大欢喜的，何乐而不为呢？当然如果他觉得自己能耐大，通过战争可以争取当王或高的地位，能获得大的富贵，那就该去打仗。或者哪个昏君想破坏生产，不让你创造财富，你也可以揭竿而起，去拼命的，所谓朝闻道夕死可也。人活着就为创财富，争富贵，谁不让你干你就跟谁急，这是没错的。所以说这士兵脑子好用，有见解，不跟风，是有用之材，再让他回乡种田就大材小用了。孔子本人愿以自己的人格信义担保：他非但无罪，还可以做官的。人们听了孔了的议论，觉得这真是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只是不知怎么说，这时真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对孔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了。当然孔子的邻居也为之懊恼半天，这小子运气真好，这些事都是明摆着的，偏给他抢先说出来了，看这好处也给他得了，那一束干肉也蛮珍贵的吗，所以当人们慕名找到这里，他就会轻蔑地说：你找那个东家丘呀，那人没真本事，就会瞎编瞎吹。”
孔子见人如此看重，亦是深受鼓舞，益发精益求精。他既著书立说，又广收门徒，还不辞劳苦到列国传道，授人以做人之道，成功之道。结果形成了深得人心的儒家学术。往后历史上又出现了许多让儒家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他们都是儒家思想教育培养下的楷模典范。
有一个叫苏秦，靠磨难自己的肉体，头悬梁练得了儒家真功夫。到秦朝又到六国展示自己的真功夫 ，希望谁能重用，扬名天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得到了六国的相印，得到了富贵，显赫一时，成了名垂千古的人物。另一个叫韩信，通过钻裤裆保全了性命。到了楚寨又入汉营，痛说自己忍受这么大屈辱，就是要扬名天下，取得富贵，留名青史，让天下人都效仿赞美。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业绩，如果让他们埋没真是太可惜了。司马迁不顾残疾之身，奋笔为他们树碑立传，颂扬成功之道。他成功了，同样受到人的爱戴。他们的英雄光辉形象传遍了千家万户，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世代相传，永远激励着广大人民为了成富贵英雄奋斗的精神。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本是人人惧怕痛恨的，可当梁山贼寇咬定皇帝玩足球，误了国事，误了人发家致富，众人听了都还是欢欣鼓舞。
造反大逆不道，可安禄山反旗一举，说皇帝谈情说爱误了国事，误了大家前程，还是得到了天下响应。历来的帝王多是这样迎合大家的心愿取得成功的。
当然历来也有人不断诽谤攻击这些人物，说他们既无人格也无信义，如何能成天下楷模。可这掩盖不了他们挂相印封列侯的事实，这才是最有诱惑力的。他们的反对声显得那么微弱无力，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自诩反孔反儒，一面鼓励自己努力奋斗，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结果虽然嘴上不承认，可行动早列入儒家的规范了，这真是含着奶头骂娘，闹闹趣罢了。现在人们求富贵的言行越演越精妙了，可以痛快淋漓的大说大唱，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是非功过转头空，谁管他人是死是活，求得功名方为真。如果这是一条人间正道，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人生在争富贵的潮流之中，很难有心领会别的言论了。说真的不换个角度看，再也转不出这圈子的。历来道家虽没有什么建树，不过他们的言论却很精妙，细细品味，就能理解其中奥妙，很能开拓心智的。他们说，天地运行，衍生万物，人类也应运而生。然而万事万物都遵循无中生有，有还入无的规律。有无并没有好坏、高低之分。物有阴阳，事有好坏，有美丑；人有智愚，有穷富，它们都是相对而言，是互相依存，互相制约的。人有感知的本能，并无改造的义务。好事者贪天之功，欲制造美，创造富；消灭丑，改变穷。这只能是徒劳的，扭曲变态的。如此灾祸也随之而来。尤其是那种认为人只有通过努力奋斗，实现了富贵才有人价值的做法，更是违背天道，也是对人的尊严的莫大污辱。
人的心智为欲望所支配，就再不灵光了。当初老庄先生看老农用水车浇地，立刻惊呼，坏了！坏了！人的机巧心智一开，烦恼灾祸便无穷无尽了。人们听了多以为他脑子坏了，根本不肖置辩。其实庄先生不仅看老农浇地省力，还有更深远的一层，这老农如想到用水车浇地，省下的精力时间去玩玩，看看风景，不但无可厚非，还应大加赞赏的。可这老农见用水车一时便浇了这地，便想着去浇更多的地，谋更多的财。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结果比原先劳力更劳心了。如此用人有限的心智体力去为满足无限的欲望，人就会越来越困苦，这不就是灾祸来了吗。老农想求的必定是多盖房，多生子，多延年。这些事本无边无际，子子孙孙做下来，环境如何承受得了。其根本是要把无中生有，有还入无分出高低来，这能不自讨苦吃吗？庄子的话令人可笑，不近人情，可人们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老头子不为名不为利，还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都愿颂扬他的文章为最好，他也成了历来最受人敬重的人。”
宝玉有板有眼认认真真地讲，宝钗提醒到：“你看这小西东迷迷糊糊，可曾把你的话听了进去。”白影听了，眨着眼笑着说：“我若都听了进去，宝姐姐你可赔我什么？”“你这是找输了。”宝玉说。“你怎么小看了我们的百灵宫了”“我是糊涂了，”宝钗望着白影说：“你能要我赔什么呢？莫不是还叫我给你些金银罢，”白影得意地笑了：“宝姐姐真会猜，我们家钱都给人占了，我们现在最需要钱了，我们太穷了，大米比你家珍珠还珍贵。”宝钗听了摇着头说：“你看看讲了半天，人不要为钱财而活着，不要把有无分高低。可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钱。”宝玉叹着气说：“这怪不得他，人世都运行到这样了，如何能一时把这忘了呢。这追求钱财只能满足人的欲望，并不能给人真正好处。这样吧，日后叫他给你陪个好女人罢了。”白影不高兴地说：“你离不开女人，还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呢。我才不稀罕女人呢。”宝钗笑着说：“这是你现在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到时恐怕你就难分难离了。看你这懵懵懂懂的样子。”说罢两人携手走了。
白影不想让他们走，急着喊：“你还没给我讲讲烧香拜佛是怎么回事了！”宝玉听了，又转回来，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把这项丢了，是该讲讲的。”又提高了语气说：“世上这佛，就是说的那样，佛法无边，包罗万象，无所不能。其实这就是神，信不信由你，灵不灵在他，他只说阿弥佗佛。道家就想把神的意志告诉给人，可又犯了大忌。佛就是智慧，智慧是不可言传的。道当然没有佛来得聪明了。这一点只有《圣经》做的最巧妙，他把神的意念画出来，你看神造了一个大园子，里面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水果面包，应有尽有，可神还怕人孤寂，又造了小姐来陪人开心，这就是神对人的祝福了。”
白影听说有这么个好地方，忍不住支起身子，宝钗乘机把枕头拿到手里，笑着说：“这味道真好。我家什么都有，就没这个，我拿走了，”白影急了喊：“快还给我，你还是去劝宝玉仕途经济要紧，别拿人家枕头胡闹。”这一喊，把哥哥丰业惊醒了。他起身说：“看不好好睡觉，把枕头都弄掉地上了。”说着把枕头给白影枕好，又替他把被子盖好，白影也醒了，摸摸枕头还在，笑着说：“我梦见宝钗把我的枕头抢跑了。”
四、天上人间求佛得佛
转眼冬天就到了，生产队的打谷场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吃过饭便三三两两往这里聚。天总是冷，他们成群挤在草堆上。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受不了啦，便从中笑着跑开，再从一头挤。“你耍流氓啦！”白影玩的正开心，突然一个女孩惊叫着指着白影喊。这女孩是范二家的，名子叫小红，人长的挺漂亮，大家都夸她是这里最好看的。她比白影大几岁。她这一喊，把白影吓懵了，灰溜溜地站到一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小红的弟弟范三听说白影欺负他姐姐，窜过来就要动手打白影。来喜连忙过来拉住，说：“都是玩的，何必动真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