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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影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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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是……不是的……”
“我们在《京都晚报》上见到过您的照片,我们对您崇拜极啦!请您给我们签一个名好吗?”那个姑娘也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对我说。
等车的人们都围过来了。他们看着我纷纷议论:
“好像要比报纸的照片上年轻。”
“哎哟,真没有影子!”
“也跟咱们一般人一样嘛。”
“签个名!”“签个名!”
“给我们跳个‘无影舞’!”
“对,不跳不让走!”
我扒开围住我的人群说,“你们往后退退,散开点儿,我这就跳……”人群果然散开了。我趁机冲开人群,撤腿就跑。
一会儿,弟弟也气喘嘘嘘地追上了我。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对我说:“哥……我真同情你!”
“同情我?”我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暖流,滚荡到我的心尖上。泪水溢满了眼眶。几天来,我像个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回到家,连家里人也嫌弃我,我的内心是多么孤寂与凄凉呀,今天,终于听到了一句抚慰的话。我紧紧抓住弟弟的手说,“你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理解我呀……”
“就是,咱家里人都是老脑筋,一点儿也不开化?就知道自己关门过日子。他们哪儿知道,你现在在青年当中的影响有多大呀!他们还让你去坦白从宽呢,真可笑!真不理解咱们年轻人呀……”
“没有一个人理解我!谁也不理解我!”我忽然气愤地打断他的话。弟弟呆怔怔地望着我,我接着嚷嚷说,“我不稀罕有什么影响不影响,我就愿意过两天安生日子!安生日子!”
说完,我气冲冲地往前走。弟弟跟在我身后,他嘟嘟囔囔地低声说,“闹了半天,你抛弃了影子,也还没有抛弃旧观念。”
我吼了一声:“放臭屁!”

    我诚惶诚恐地走进派出所的小屋子。
一个年轻的民警正坐在那儿看报纸,我进门就说,“民警同志,我是来向你们坦白交代的!”他放下报纸,很严厉地迅速掠我一眼,从桌上拿起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对我说:“交代什么?你说吧!”
“我,我是无影人……”
“姓什么?姓吴?是不是口天吴?”
“不是,不是,我姓何……”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姓何,还是姓吴?”
“我姓何,叫何弼。我是无影人,就是没有影子的人……”
“没有影子的人?”他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前后左右地打量我半天,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在墙根这儿站好。”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弯下腰,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一会儿,那位民警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报纸来,他望着那上边的相片,和我对了一下,连连说,“没错,没错!”又拉着我转来转去,看我确实没有影子。才对我说,“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吧,我去叫一下所长。”
一会儿,他从隔壁把胖敦敦的派出所所长找来了,所长挺和蔼,眯缝着细长的眼睛,还和我握了握手,笑着对我说,“我是久闻你的大名啊,在《京都晚报》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不过我不知道你在这片住……”
我毕恭毕敬地说,“我是向您来坦白的……”
“咱们谈一谈,谈一谈,”所长指一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吧。”
“我向您坦白,我怎样成为‘无影人’……”我说得太急促,嘴里直打嘟噜。
“别急,慢慢说,”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呆呆望着我的年轻民警说,“你记录一下……”
“是在三天前,我早晨醒来……”
“等会儿,三天前是几号?”
“今天二十号……三天前是十七号。”年轻的民警算了一算说。
“好,你记下来。”所长又对我说,“你接着讲吧。”
“早晨起来,我就觉得有点几异样。走路轻飘飘的,头也有点儿发晕。可是,我以为自己晚上没睡好觉,我当时也没有注意,就上班去了。在机关里,我一整天都不很舒服,走路更加轻飘飘的。下午,我就先回家……”
“呃,这一段时间,你没有注意自己是否还有影子吗?”
“没有注意。”
“你的同事们也没注意到吗?”
“也没注意到。只是我下午走到大街上,被一个小孩子发现,嚷嚷起来,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影子的。后来,就有一大群人跟在我后边—;—;非要说我是跳‘无影舞’,我也绝对没有游行示威的意思,是他们讨厌,跟在我后边……所长呀……”
“噢—;—;”所长做沉思状,手指点一点那位年轻警察说,“都好好记下来。”
这时,我心里紧张极了。我觉得所长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审视着我。他似乎已经发现了我有什么秘密没有向他坦白交代,我好几回要把袁恢的名字说出来了,临到喉咙口又咽了下去。幸好,他又问起我那天的所谓“无影舞游行”和“斗殴事件”。我向他原原本本叙述事实经过,才渐渐从那种惊慌不定的心理状态摆脱出来。
谈话临近结束时,已经快吃中午饭了,所长很严肃地最后对我说,“对于你的问题嘛—;—;我们已经向上级请示了。你的问题嘛,是新问题,但关键在于你是否是奉公守法,不管你有没有影子,只要你奉公守法,你就享有一个公民的权利。这个嘛,关于游行示威和成立了‘无影人后援会’的事情嘛,当然,一个公民有游行示威、集会、自由结社的权利,但是,在这方面,我们也有相应的条款和条例的……”
“那些事儿,和我绝对没关系,您应该相信我!”
“至于,在街头打架斗殴,那就更不允许了……”
“所长同志,我有一件事情要向您请求:您保护一下我吧!”我忽然离开座位,紧紧拉住所长的胳膊说,泪如雨下。
“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所长和屋里其他的人都惊诧地望着我。
“跟您讲,我现在简直无法活下去了。有一大批人说是捍卫我,崇拜我,其实,谁要他们捍卫和崇拜呀?他们一天到晚老跟着我,使我行动不便,烦死了。还有一些人反对我,见了我就打,还造了关于我的种种谣言,我简直受不了啦!我想自杀!我现在就想安安分分地在家过几天日子,唉!”
所长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喝了一口茶水,慢吞吞地说,“那,你就在家尽量少出门吧。除非你受到了什么人身威胁,我也不能派一个民警一天到晚站在你家门口啊。你的状况,我很同情。不过,我建议你,到哪个医院去看一看,瞅瞅你没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否则,种种麻烦事儿还是会层出不穷的。”
说着,他站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式,又对我说,“我希望经过我们的调查研究,您讲的这些事都能够是实事求是的。”他指了指那些案卷。
听了这一句话,我又心惊肉跳了好久。
我下决心,去找袁恢。
无论是花费怎样的代价,我也要哀求袁恢帮我把影子再收回。我已经甘愿忍受影子对我的一切污辱和无理行为,哪怕它再去告密,再反对我,我也能容忍下来了。我再也不能做“无影人”了—;—;世界唯一的“无影人”。
晚上,我到了袁恢家,“嘭嘭!”敲响了他家的门。
“谁—;—;呀?”他懒洋洋地问着,趿拉着拖鞋出来开门。
“是我……找你有急事……”
“小何吗?有什么事啊?”他不太情愿地开了门。
门一打开,“扑嗵”一下,我跪在地上。
吓了他一大跳,连忙把我扶起来,惊慌地左顾右盼着,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干嘛!干嘛!快起来—;—;瞅瞅,别让人看见!咱们到屋里说去。”
他家是三室一厅的单元房,屋里都铺着地毯,在过厅里还贴了一张纸:“请勿吸烟,请换拖鞋。”他家里几个人正在大屋里看电视。他狼狈不堪地连拖鞋也没让我换,拉着我的手,走进了他的卧室。
进屋,他把门紧紧关上,低声对我说:“你,你,你怎么回事呀?你又发什么神经病啦?”
“袁恢啊—;—;铁哥们儿啊,你一定救救我……”
“低点儿声!”
“你一定要答应我啊,要不然,我就准备自杀了!就在你的楼上跳下去啦……”
“你呀,你轻点行不行?”他急得团团转,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拉开门伸出头望望,“你有话,慢慢说……”
“……自从我的影子没有了以后,我成了过街老鼠啦,连上趟街都不行啦……”
“这个事,咱们可是已经有言在先了!”袁恢决绝地打断我的话,“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你答应过我,说是只求我把影子除掉,以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是呀,当时是当时。当时我哪儿想到一个人没有影子了以后,会遭那么大的罪!告诉你吧,我简直是在地球上没法活了,我上街去买酱油,也会有一大群人跟着我,好像我是个妖怪似的……”
“那有什么办法!这是当时你死逼着我,非要我把你影子除掉的呀!”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也一定能帮我再把影收回来。咱兄弟给你磕个头啦!”我一下子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好几个头。好在地上有地毯铺着,磕得头也并不疼。
他佯佯不睬地掏出支香烟,一个烟圈接一个烟圈喷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对我说,“你磕一百个头也没有用!我说没有办法就是没办法……”
我看光是哀求他不管用,又急又气,从裤兜里掏水果刀,三步两步窜过去,猛地一下抓住他的肩膀,用刀子对准他的喉咙说,“你说,有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咱们俩就同归于尽。我先扎死你,然后我从楼上跳下去。”
他瞧了一眼我手中的水果刀,打了一个不甚长的哈欠,然后懒洋洋地说,“你这把水果刀太短了,刺不死我。我给你找一把长点儿的刀子吧……”说着,打开抽屉,真的取出一把带鞘的短刀扔给我。
我像被戳了个窟窿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我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袁恢在那里悠闲自在地吸着烟。我愤愤地说,“告诉你,你别得意!我遭了罪,你也没好果子吃!今天,公安局的人找我谈话,反复问我影子是怎么没的,我念咱俩的哥们义气,没把你说出来。可是,以后,他们要是再问,那我可就对不起了……”
袁恢一怔,脸色骤然起了变化,立即问我:“他们当时是怎么问你的?都说了些什么?”
“这你别管了!不是跟你没关系吗?”我看捅到了他的疼处,就趁机拿他一把,装作站起要走,“对不起,我走啦。”
“先别走,别走。”袁恢立刻拉住我的胳膊,“咱们是铁哥们儿,你一定不会说出我吧。”
“那可就不一定了。况且,那些公安局的人多厉害,一个接一个问题问,使你连编谎话的机会都没有,总得出现点儿漏洞。出了漏洞,他们就紧追不舍……”
“哥们儿,哥们儿,你可得挺住呀。”
“我是讲义气的。可是,老是让我硬顶也不行啊。关键还得把我的影子收回来。我不引起社会注意了,公安局的人也不会再追问我了。”我趁机提出条件。
袁恢沉思片刻,点点头说,“好,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得去找一下一个朋友,就是他上次给我除掉你影子的药水的。这次你又要恢复影子,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再去找他一趟。”
我好奇地问:“这个人是谁呀?有那么大本事。”
袁恢板起脸说:“该你知道的就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会让你知道。”
我笑了笑,辞别了他。
第二天,他果然来找我,对我说,“我已经问了他了。他说,让你每天早晨和晚上用凉水擦一遍身子,一天也不能间断,这样一年以后,你又能有影子了。”
我有点儿失望地说,“那,要等到一年以后呀……”
“而且,还一次也不能拉下。拉下一次,就又得从头做起。”
“我这一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呢?我怕那些报社的人又会来找我,登一些胡说八道的新闻。我走在大街上,人们还得跟着我。我还是不得安宁……”
“这样吧,”袁恢思忖了一下,“我给你在单位请一年病假。你就躲在家里尽量少出门就是了。只要熬过一年就好办了。”
虽然,洗凉水澡应该从明天早晨开始洗,可是,晚上,我还是洗了一次。冷水从上面喷头哗哗淋下来,我赤裸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又一个冷颤……我这时心里却挺兴奋,一年以后,我又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街上散步了,再没有人像看怪物那样追着看我了!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做一个普通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咚、咚、咚!谁在敲门?我不由自主想要起身去开门。我突然想起,我躲藏在家里不宜露面,就叫小阿姨去开门。在里屋,我隐约听见他们在门口对话。
“你找谁?”
“我找何弼……”
“他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
“对不起,我在这儿等会他行不行,我有急事找他……”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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