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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波谢洪尼耶遗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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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晚会;成年的小姐们还把最漂亮的衣裳藏起来,留待参加舞会穿。

①意为自由自在的人。

普斯托捷洛夫夫妇在料理女儿们的终身大事上也很走运。由于招待殷勤和待人亲切,一个冬天里他们便把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人的婚事安排好了。一个许给了团部的军医官,另一个许给了县法院的诉讼师爷斯特列比晓夫。两位姑爷都是贫寒之士,但是贫困教会他们怎样搞钱。何况他们并不向女方要求丰厚的陪嫁。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给这两个女儿每人做了两件替换衣服和几件内衣,买了半打银餐具和银茶匙,就把她们打发了。有些人,尽管他们愿意拿出丰厚的嫁妆,上帝也不赐给他们乘龙快婿,可是普斯托捷洛夫夫妇总共只用了两个冬季的时间,便把闺女们带进社交界,并且成功地甩掉了她们。甩掉了两个以后,其余的几个也会一一脱手的。成功的原因在于: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善于看准时机,孤注一掷,而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又能巧妙地抓住对象,加以笼络。

唯一不称心的是:冬季一天天过去,能够变卖的存粮越来越少。肉食期①结束前夕,普斯托捷洛夫夫妇留下必需的种籽和家人的口粮,把剩余的粮食悉数卖掉,整个谢肉节期间,他们呆在家里。他们甚至没有去参加斯特隆尼柯夫家的follejournee,借口说小姐们希望和未婚夫一起度过斋期前的最后几天。尽管这样,这一年,模范主人的希望并没有落空;他不仅做到了收支相敷,还给两个大闺女即将举行的婚礼留下了一笔为数不大的现款。

①即圣诞节至四旬斋期之间的时期。

素食的礼拜一①终于到来。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和全家大小在四旬斋期的第一周里便提前举行了复活节前的斋戒祈祷,因为他们担心到那时冰雪开冻,道路泥泞,会妨碍他们去教堂履行教徒的义务。他们严格地遵守着四旬斋的仪式;只吃蘑菇、土豆、卷心菜、萝卜,以及一般说最不讲究的素食;只有两次,那是在报喜节和复活节前的礼拜日,他们吃了鱼,而且这种美味,普斯托捷洛夫也是事先准备好的。早在头年深秋,寒冻初降之际,他便取得邻居古斯里琴的同意,在后者的池塘里捕捞鲜鱼,又向另一位邻居费尽口舌借来一张大渔网。因为他事事在行,所以这一次的打捞收获极为丰富。梭鱼、鲈鱼、圆腹鲦鱼,腌了冻了二十来普特;在整个谢肉节期间,他们自己吃掉一部分,赏给下人吃一部分,还剩下一些留在四旬斋期吃。

①即四旬斋期的第一天。

复活节周过得很安静。道路完全被烂泥淹没,全家人只得在节前的礼拜天,趁天黑之前坐上马车,由劳役农民们推着,才适时赶上教区教堂的早祷。因为路不好走,客人们也不来了;邻近的地主们都关在自己家里休息;连两位未婚夫也是冒着随时陷入雪下水潭的危险,从城里来到村子里的。

在复活节后的第一周①里,普斯托捷洛夫家一次把两个女儿的婚事办了。既没有请客,也没有出门应酬,第一,因为农忙期不远了;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因为钱不多了。

①按俄国旧习;人们大都在这一周举行婚礼。

早上,做完弥撒,立刻举行结婚仪式,礼毕,父母请新人吃一顿早中饭,接着,新婚夫妇便坐车进城,到自己的家去了。

两个大闺女脱了手;还剩下八个小的。

无论是阿尔塞尼·波塔贝奇,还是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都没有工夫去想念嫁出去了的女儿。感谢上帝,他们已经履行了做父母的义务,给女儿们筑了案儿,再没有什么要为她们操心了:况且,农忙期已经到来,庄稼汉们已经扛着耙子上春播地里干活去了。模范主人普斯托捷洛夫早在头年秋天就把地翻过一遍,现在只须松松土。尼柯林节一过,就要播种燕麦,往后,又将是翻耕和松土。

总之,夏天渐渐逼近,随之而来的将是没完没了的一长串日子,在这些日子里,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得遵循往年的陈例,挖空心思去解开那伤透脑筋的哑谜:他能否完成预订的计划呢?能否做到收支平衡呢?

“你瞧,菲拉尼杜什卡,夏季的储藏工作又开始了!”他对妻子说,竭力把声音放得精神一些。可是实际上,惶惑的暗影已经爬上他的心头,而且直到秋天才能离开他。

象我们穷乡僻壤的大多数地主一样,普斯托捷洛夫对农村改革也感到事出突然。尽管一八五三——一八五五年的运动(它只是这次解放悲剧的大序幕)暴露了种种血腥罪行,但是那些永远不能理解他们眼前一切事件的真谛的愚钝而又自满的人们,是不会从中汲取什么教益的。生活的须根已经深深地扎入农奴制刑事罪案构成的泥潭里,以致可以立刻将它们移植到新的土壤中。这泥潭滋养了过去,保证了现在和未来,——怎能舍弃那自古以来视为一切行为的准绳、构成整个生存的基础的东西呢?怎能设想一种必须在彻底铲除根深蒂固的旧生活、毁掉一切陈腐希望的基础上建立起的新秩序,去代替原来那种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生涯呢?既然如此坚信旧制度完美无缺,那么,任何明白无误的新事物都被当着一种只消吹口气便将立刻化为乌有的幽灵,也就不足为奇了。

未来的前途使子辈比谁都更加感到心惊肉跳。假如说:父辈错了,因为他们并非人人都是关心子女的家长的典型化身(这一点大家几乎已经开始有了一致的认识),但是子辈为什么要代他们受罪呢?可是新出现的、自生自长的幻想所产生的沉重后果却全部落在了他们身上。父辈已经活够了,享受过了,也该入土了,可是子辈……难道他们能为过去的事负责吗?无疑的,轮到他们管理产业的时候,他们将会对农奴人道一些。他们上台后,农奴制下的刑事罪案将会消失,主奴关系将会变得合理,“您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是您的孩子”这话将变成现实。还需要什么呢?你看,现在小布尔马金①掌握了产业,他就从来不用皮鞭打人。他待人亲切,说话和气,一切仍然进行得很好。象布尔马金这样的人会渐渐多起来,这是大势所趋。打人是不好的,强迫农夫农妇拼死拼活地为主人干活,是不好的,因此布尔马金就不这样办。可见在农奴制度下也可以过得很好。

①见。

但是,如果相信这些新出现的幻想,那就得放弃对《圣经》的信仰。而《圣经》里明明写着:奴隶们!你们要服从主人!无论是亚伯拉罕,或是其余的族长①都有奴隶,他们都善于侍奉上帝。为了赢得空洞的夸奖,难道真该弃绝信仰、玷污先辈的遗训吗?为了什么呢?为了投奔那张着大口、愈往下愈黑暗的无底深渊吗?

①据《旧约·创世记》中传说,亚伯拉罕是犹太族的开拓者,他的后裔多为族长。

不,不!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①:不必无缘无故地把如此恶毒而疯狂的骚乱投入农民群众中。

①“这样的事”指废除农奴制。下同。

当时大多数地主就是这样想的,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比别人恐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并不愚笨,在邻里间,他甚至享有聪明人的盛誉。可是对于这一类具有决定意义的大事,聪明人往往比最糊涂的人更加容易糊涂。他们坚信自己的行为和主张完美无缺,养成了积重难返的顽固劲儿。因此,普斯托捷洛夫不仅没有因为甚嚣尘上的传闻而改变自己的活动方式,反而干脆把这些传闻斥之为胡说八道。他仍然扬扬自得地来往于田野之间,挥舞着皮鞭,丝毫不放弃他历来的铁定的制度:犯第一种罪者挨五鞭,犯第二种罪者换十鞭,等等。

可是传闻在继续增长。一八五六年九月,几位参加了加冕礼①归来的村邻,带口消息说,整个莫斯科都在谈论着势在必行的改革。

①沙皇尼古拉—世逝世后;亚历山大二世于一八五五年二月登位;翌年八月二十日行加冕礼。

“这些人的舌头哪,我真恨不得绞死你们,连莫斯科那些汪汪叫的狗东西也一齐绞死!”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听到这个消息,愤然无礼地叫嚷,“汪汪—汪汪,狗杂种们就知道乱叫!除非是大家全疯了,才会出这样的事!现在还不会出这样的事。”

“你这人真怪,老兄,跟斯特隆尼柯夫一模一样!不管你对他说什么,他总是唠叨他那一套!”格利葛里·亚历山德罗维奇·彼尔洪诺夫想说服他。

“你们尽可以把斯特隆尼柯夫叫做蠢货,可是依我看,他比你们都聪明。”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如果没有一点影儿,长官能让大家谈论这种事儿吗?您想想吧。从前,谁要是胆敢谈论这样的事,准把他流放到马卡尔都不愿去放牲口的地方去。现在,哪个小崽子不张着大口嚷嚷:必须给农奴自由,给农奴自由!长官们却坐在那儿摸脑袋!”

“全是胡说八道!上头是有意放松缰绳,拿糖果招引人……事情开头总是这样的。”

“我也知道是胡说八道,不过对这种胡说八道还是有一点准备的好。等到突如其来,那就晚了!”

“得啦!……我说过,决不会有这种事,永远不会有!用不着准备。”

总之,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连一向绝对相信丈夫一贯正确的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也有些动摇了。但她不打算说服他,因为她担心,这只会破坏他们久已存在的和睦的夫妇关系。

这时,家里只剩下普斯托捷洛夫老俩口了。女儿们已经一个个嫁出去,两个儿子在士官学校毕业,成绩优良,后来又念完参谋总部办的军事学院,现在在参谋部门谋到了好差使。

“现在要能象从前那样,安居乐业就好了,”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说,“可是不成啦!上帝到底还是降下灾难啦!”

于是,她给儿子去了一封信,要他们好好打听一下,然后把实情委婉地禀告他们的父亲。

果然,两个儿子先后来信告诉父亲,说是解放农奴一事大有急转直下之势,社会上关于此事的种种传说确有充分根据。收到第一封信后,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心乱如麻,两、三天平静不下来,但是最后,他把来信扔进火炉,并且回信给儿子,不许儿子再向他报道这些无稽之谈。

报上终于登出了皇上给西部边疆地区总督下的诏书。古斯里琴上校派人给普斯托捷洛夫送来一份载有诏书的《莫斯科新闻》,因此,要怀疑也真该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现在你看见了吧!”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乘机大胆批评丈夫道。

“看见什么:看见了蠢事一桩!”他象斯特隆尼柯夫那样反唇相讥说:“尽人皆知,那边是波兰佬!他们造反,就该收拾他们……”

可以说,诏书甚至挑动了他。待他相信即将解放农奴的传闻已经流传到农民中间之后,他便找来区警察局长,大骂他管束不力,后来又赶到城里,管县警察局长叫绣花枕头①,局长听了这个带有女性意味的名字,一时捉摸不定:人家是不是存心侮辱他。

①原文意为头饰、帽子,转意为笨蛋、草包。为了照顾下句,权且译为绣花枕头,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意。

“好吧,我自己来办这事,我来监视你们所有的人!”他威胁说,“我只要一碰到‘汪汪乱叫的狗东西’,不管他是我家的农奴,还是别家的,立刻把他抓到马房里,接他一顿。真是怪事,流言蜚语传遍了全县,可是他们,我们的保卫者却只会于坐着,吹吹口哨,不闻不问!”

他果然开始监视农民的言行了。在波斯列多夫卡,恐怖的情绪还没有消逝,农民们谁也不吭声,可是在邻近的村子里,农民们却大谈而特谈。于是,有一天他引来一个“汪汪乱叫的狗东西”,将他痛打了一顿。自然,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不良反应,邻村的地主,也就是那个“汪汪乱叫的狗东西”的主人甚至还很感激他呢。但是从这时起,人们开始在背后嘲笑他。

“你看你变成个什么样儿了!”彼尔洪诺夫责备他说,“简直象个妇道人家!只有妇道人家才会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个,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斯特隆尼柯夫也在嘲笑你啊!”

他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把教区神甫请到家里,建议他利用下一个节日,在教堂里布道时讲一讲永远不会有这种事。可是这位神甫脑子迟钝,从来没编造过圣迹,因此这一次他感到非常为难。这时阿尔塞尼·波塔贝奇便提议由他自己代拟布道文。果然,说干就干,他提笔疾书,不出两个小时、布道文便写好了。布道文里说,亚伯拉罕有奴隶,以扫和雅各也有奴隶,约瑟的奴隶甚至比羊还多。总之,他说得明明白白,连三岁大的孩子也不可能不懂。

就在这次谈话后的第一个礼拜日,教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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