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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波谢洪尼耶遗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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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牙买加出产的罗姆酒最负盛名。

他叫来了家奴,要他们告诉他,死去的父亲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谁也不说。连那些毫不怀疑老头子的钱已经落到乌丽塔手里的人,也不肯指供她。他搜遍了整个宅子,翻遍了家奴们的箱筐,甚至还扒开了马厩的粪堆,但是,除了老头子放在一个特备的纸袋里(上面写着:“作超度亡魂之用”)的两百卢布之外,再没有找到一个子儿。

“快说,钱在哪儿?”盛怒的萨维里采夫咆哮着,举起皮鞭威胁大家。

家奴们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脸色象死人一般煞白。

“干吗不吭声?快说,死人——愿他早升天国,把钱藏在哪儿?”少东家不肯罢休。

家奴们仍旧不作声。乌丽塔心里明白,这只是个前奏曲,正在演出的这场悲剧的残酷结局,实际上将一古脑儿落在她身上,她仿佛失去了理智,身子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

“你们不知道吗?……他把钱给了谁,你们也不知道吗?”萨维里采夫继续追问。“好,我自有办法叫你们开口,不过,我路上走累了,现在想休息一会儿。”

他踉踉跄跄穿过众家奴向台阶走去,一边走一边忽左忽右地挥舞皮鞭打人,最后,他站在台阶上,对乌丽塔说:

“骚货,你等着瞧吧。明天再收拾你,现在,滚到看守所里去!”

第二天一清早便开始折磨她。已经是深秋天气,乌丽塔在“看守所”里关了一夜,几乎冻僵了,人们把她带到台阶前,少东家坐在一级台阶上,这一次他还清醒,抽着烟斗。台阶下,潮湿的草地上铺着一张草席。

“我父亲的钱在哪儿?”萨维里采夫盘问乌丽塔。“说!我要你说!”

“我没看见钱!随您怎么办……我没看见!”乌丽塔冻得磕碰着牙齿,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地答道。

“真的没看见?给我拿皮鞭抽!抽两百鞭:三百鞭!”萨维里采夫怒不可遏,对马弁喊道。

他们扒光了乌丽塔的衣裳,当着家奴们的面,把赤身露体的女管家按倒在草席上。谢苗卷起袖子。响起了皮鞭的第一击的呼啸声,随即发出了揪心的惨叫。

矮壮的马牟挥动皮鞭,有节奏地、不紧不慢地一鞭一鞭打下去,一边数着:一、二……越打越狠。萨维里采夫无动于衷地不停地吸烟斗,不时说几句不三不四的话。

“瞧你那一身肥肉!我要叫你粉身碎骨……你这个糖罐子!”

或者:

“画月牙儿,谢苗!给她画月牙儿!让伤痕一道道排起来……对,就是这样:要她说,烂货,要她说:不说打死她!”

但是,还役打到五十鞭,乌丽塔便不吭声了。

乌丽塔直挺挺地趴在草席上,皮鞭呼呼地抽在她脊背上,她的身子连抖也不再抖一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孤单单的叹息。站在少东家近旁的村长害怕起来了。

“不要闹出什么事来才好,尼古拉·萨维里采夫:不要闹得为她吃官司才好啊!”他吓得结结巴巴地警告说。

“啊?什么?”萨维里采夫对他喝道。“你也想尝尝这个滋味吗?我惩罚人是决不拖延的!你也小心点……你们都小心点!谁还在那儿叫唤?……我要打死他!我用不着负什么责!老弟,我有我自己规定的刑法!我在军队里靠本事挣了不少钱……花几个钱——就可以封住大伙儿的嘴了!”

可是,当他正想再亲自数数打了几鞭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问道:“多少啦?”

“七十,”刽子手马弁答道。

“唔,离三百还远着。不过,今天够她受的啦!我们军队里兴这样办:当士兵快受不住规定的军棍数的时候,就送他进医院去治一下。等他治得差不多了,背上的伤口开始长好的时候,再把他送到练马场……补足他应得的那一份!”

人们把只穿了一件内衣的乌丽塔抬回贮藏室①,落了锁,少东家自己管钥匙。到了晚上,他忍不住又跑到“看守所”去,准备再审问乌丽塔,可是他发现她已经死了。当天夜里请了神甫来做完法事,便把这受尽折磨的女人用草席裹着,抬到墓地去埋了。

①即上面所说的“看守所”。

毫无疑问,萨维里采夫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但是,第二天喝早茶的时候,村长报告说,昨天一夜有一半家奴逃走了。

“你干吗不早告诉我?你是不是同他们串通一气的?啊?”少东家喝道。“拿棍子来!”

他一怒之下,冲到了营房,但是他发现,剩下的家奴仿佛大梦初醒似的,一个个愁眉苦脸。萨维里采夫象一只受伤的野兽,焦急地走来走去,然而他不得不打退堂鼓了。

“好,以后再跟你们算账!”他应许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立即吩咐下人套好马车,匆匆赶到城里去,以便拜谒地方当局,办理正式取得继承权的手续,同时,嗅一嗅昨天的血腥惩罚有什么气息散发到外面。

在城里,他得知逃亡的家奴已经抢在前头,告了他一状。不过,县警察局长还是亲切地接见了他,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加了两句二

“您未免太狠啦,尼古拉·阿布拉米奇,其实用一个别的办法,照样能达到目的……而且不露痕迹……”

话是这样说,但局长还是叫他不要失望,劝他去找法院检查官和法医,末了还说:

“不过,为了办理这件案子,我们不得不在府上叨扰几天!请您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想请还请不到呢,”萨维里采夫回答,一面向局长伸出手去,手心里夹带着一张大票面的钞票。

警察局长微微有点不好意思,甚至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收下了……

当时,这类案子在公仆们当中要算是很有油水的美差。县警察局长亲自率领地方法院的一个临时侦讯组到了狗鱼湾。侦讯开始了。他们从坟墓中掘出乌丽塔的尸体,验了她身上的伤痕,发现惩罚并未越出常规,没有被打断的骨头,也没有打成残疾的现象。

后来,因为“早餐时间”①已到,众官员便到地主家去用餐。在那里,所有的人,从首席官员到小录事,除了吃喝不算,还提出了他们各人所需要的东西。饭后,他们写了一张验尸单,大意说,上帝的奴隶乌丽塔确系死于中风,死者在临死之前虽曾受过体罚,但极为轻微,不过是慈父般的训诫而已。这之后,官员们整夜呆在主人宅予里,一面开怀畅饮,一面斟酌案情,竭力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萨维里采夫则不时离开餐桌,跑进房去,从存放他的血汗钱的钱袋里拿出钱来。他们安抚了逃亡的家奴,说服了这位新地主,不但宽恕他们的逃亡,而且还赏给全体家奴一桶白酒。

①彼得大帝时,海军人员举行的会议,在早上十一时结束,随即开饭,谓之“早餐时间”。后世人把吃喝的时间戏称做“早餐时间’。

结果,萨维里采夫花掉他在军队里攒的钱的一半,正式取得了继承权。不过,这件事他办得很完满。

可是,这个案子不仅在我们县里,而且在省里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满城风雨。因此,了结得没有象萨维里采夫想象的那样快、那样顺当。四个月后,他不得不上省城去探听虚实。这之后不久,又有一批官员来到狗鱼湾。检查官也从省里赶来。又把乌丽塔的尸体掘出来,但已经腐烂了。仍然没有发现打断骨头、打成残废的痕迹,审讯结果确定死者临终之前喝醉了酒,以中风丧命。萨维里采夫这次仍然被判无罪,但是,为了应付这次复查,他从军队里带回来的钱袋很快便给掏空了。

整整四年在各种各样的波折中过去了。案子由一个审级机关转到另一个审级机关,并且成了司法当局和行政当局之间的争吵的祸根。

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确认萨维里采夫的行为是一种超越地主权限的表现;另一种意见认为,本案属于应由普通刑事法庭审理的罪案。前一种意见占了上风。

在这段时间里,萨维里采夫一直逍遥法外。但是不久他迫于情势,把狗鱼湾抵押出去,随后,得到安菲莎·波尔菲利耶夫娜的破格支持,他又把燕麦村的庄地也抵押了。他同妻子完全和解了,因为他明白:她的凶狠并不下于他,而且干得比他高明得多,有一套掩盖罪迹的本事。他甚至把他的残暴的马弁,那异族人交给她使唤。他对自己说:大的残暴行为——不是女性的头脑所能想出的事情,因为女人没有这样开阔的眼光,但是在虐待和折磨人方面,她们恐怕比男人更加高超。这个看法一经确立,他便不再改变。

他感到自已经常受着官吏们的监视,不得不尽力约束自己,但是,当妻子要侍女在身边陪她做祷告,并且念一句诗词拧一下侍女的时候,或者当妻子命令下人搔失身的“姑娘”的痒,搔到她口吐白沫,再不然就是给她套上调马索,用长鞭子赶着她象马似地跑圆场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反对。这一类虐待行为在燕麦村(夫妇俩由于恐惧,搬到这里来居住了)几乎天天重演,而且从来没有遭到制裁。看来,虐杀乌丽塔的事件引起了极大的愤慨,以至于掩盖了随后发生的这些“小事”,使人忽略了它们。

然而,姑母并没有忘记过去的屈辱,她象从前一样,仍旧神秘莫测地望着丈夫,现在,她已经把握十足地预见到,她得势的日子不远了。

萨维里采夫家的庄园里变得比较清静了。家奴也罢,农民也罢,他们细心地听着有关乌丽塔案件审理各个阶段的传闻,但只是默默地听着,忍受着新的压迫,不出一句怨言。他们大概已经体会到,如果老在长官面前碍眼,就只能使自己落个捣乱分子的恶名,授人以为类似的暴虐行为辩护的口实。

过了四、五年,案子终于了结,而且了结得十分出人意外。由于意见的分歧和行政机关的人事变迁,案子由一级审理机夫转到另一级,一直转到大理院。本省的终审法院决定将萨维里采夫训诫一番,着令他往后小心行事,但大理院对此案另有看法。彼得堡下来的批示是:查退役上尉萨维里采夫辱没贵族门第,着即剥夺其官衡与贵族称号,发配边疆,终身服兵役。本判决不得上诉。

不消说,县府当局立即表现出特别关心的姿态。他们没有立刻执行这个判决,却私下关照被告,给了他谋求转圄的时间。

萨维里采夫和妻子整整商量了一夜,考虑他该怎样办。兵营生活的远景,象一个张着大口的无底深渊,使他丧魂失魄,惶恐万分。士兵的生涯和他自己在士兵身上的所作所为,历历如在眼前。一想到这些,他不禁象树叶似的索索发抖。

夹鞭刑,夹鞭刑,夹鞭刑……被司务长打成残废,被任何一个下级军官打成残废,被连长打成残废。作过了头,挨打;作得不够,挨打,这是规矩。此外还有:随着大批的犯人,挎着口袋,由解差押往西伯利亚某城堡去的漫漫长途……而且,也许还要戴上镣铐!不,他没有力量去过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快四十了;由于经常酗酒,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垮了——他哪里受得了这个罪?而最可怕的是在那些新的弟兄们当中,可能有亲眼见过他从前虐待士兵的人——那会发生什么事呢?不,不,……还不如自杀的好。

但是安菲莎·波尔菲利耶夫娜诡计多端,她巧妙地利用了他的绝望的处境。

“你来装死吧!”她这样劝他,颤抖的声音居然装出亲热的口气。

他困惑莫解地望望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干吗望我!你装做死了——不就完啦!”她重说了一遍。“我们给警察一点好处,弄一口空棺材去葬掉——这样,你就可以不声不响地活下来,而且待在你的狗鱼湾。家务事我来管。”

“我的庄地怎么办呢?”

“庄地只好跟它永别啦。田契得换上我的名字……”

他惶恐地看着她,苦苦地思索着。

“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他终于说道。

“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我的朋友,我早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夫妻……你对我有罪,有很大的罪——这是确实的;但是最近这些时候,谢天谢地,我们过得很和睦……你没有为难我,我也没为难你……我不是让你典押了燕麦村吗?……啊?你忘了吗?今后就这样过下去吧。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要我吩咐一声,事情就办妥了。好吧,好吧,赶快考虑一下吧!”

“你是在要我的命,要我的命!”他无意识地连连地说道。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而且也没有旁的出路了。第二天清早,夫妻俩到最近的一个城市去,迅速办完过户换契的手续,狗鱼湾从此永远成了安菲莎·波尔菲利耶夫娜的私产。回家后,黑夜刚刚降临,人们便把尼古拉·阿布拉米奇送往他从前的庄园去了。

事也凑巧,就在这个时候,老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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