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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月照我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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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摸摸下巴,“乖乖,那可真是大手笔。”



“是啊,你小子送什么?不会又是画一尊观音大仕像就交差了吧。”



“年年不同啊,观音三十二身相,我这不才孝敬了四幅。太后她老人家信佛,要的也不是啥金呀银呀的,要的不就是咱们臣下这份孝心。”



“呸,明明是你小子俸禄都快罚没了,没钱整治。这还有二十八幅,足够用到太后七十八岁。你小子打的好算盘。”



“是啊,还可以用二十八年。”



云霁没去问李谪,准备安排她怎样殉国,不过,估计一场国葬是可以捞到了。到时候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兰陵将军呢?惜乎短命,还是幸乎短命?惜他年未弱冠,就已陨落。还是幸他早死,留下不败战绩?



想不到这个时候就有了功过后人评的机会。



方颐到了,下人来报时说侯爷离城还有三十里。云霁把手里的书一放,“凤姨,咱们出城去迎一迎,看这位大哥同爹长得像是不像。”



“好。”



方颐离城十里的时候被云霁接到,远远的打马过去,停在马车前。



马车停住,车上一只手拢起帘子,看得出是读书人的人,一张笑脸露了出来,“是弟弟?”然后起身下车。



云霁忙下马过去,作势欲拜:“拜见兄长!”



方颐忙挽了她起来,“自家兄弟,不要多礼。”



云霁往车上一看,车上一个小梅香已然下来给云霁见礼。然后又是展凤给方颐见礼。



方颐说他一路坐车坐够了,下来和云霁一同骑马,两马并辔,边走边聊。



“嫂嫂和侄儿侄女没一路?”



“她们要缓一步。”



“兄长来了就好了,弟弟一人,甚觉孤单呢。”



方颐笑道:“就是弟弟这话,你我兄弟日后同心协力,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呢。你我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方颐本也担心自己突然冒出来袭爵,这位声名远扬的小弟心里有芥蒂,所以拿一文一武,互相扶持的话来说。自己是袭爵,但这位小弟可是能自己挣到爵位的人。到时方家一门两侯,倒是显耀一时。



云霁笑着点头,“是,学成文武艺,本当卖与帝王家。”看来这位兄长抱负不小哇。



到了方府,云霁安排方颐在主院住下,然后晚上是接风宴。邀了不少当朝显贵上门,如今端帝一举将何氏清扫出朝堂,他们这些漠北归来的旧臣都是香饽饽,人人上赶着巴结。何况兰陵将军更是人人皆知的天子宠臣。



当夜,方府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直到初更,人才散尽。



方颐自有他带来的丫鬟照料,云霁便由琳琅扶回房中歇息。



二更时分,云霁的小院里突然走水,一时火光冲天。



墙外打更人正喊到:“小心火——烛!走水了,兰陵将军府上走水了,兰陵将军府上走水了!”一时间,方府下人纷纷起身提着水桶赶来救火,热闹得紧。看门的老徐就站在水井边,转着辘轳,一桶一桶不住的往外提水。



哎呀,少爷喝醉了呀,怎么办才好?



府里那些下人多是新招来的,对主人甚至都还没见到过两回。想要他们不要命的往火里冲不太可能,但都在帮忙扑火。以前的老人,老徐太老,然后只剩下厨娘和扫地的小丫头,也指望不上。算下来有功夫底子的人就展凤一个,她听到喊声,飞快起身赶过来,抢过身边下人手里的一桶水就往身上浇,然后冲进着火的小院。



方府在朱雀大街上,一时旁边也有人来帮忙。



这个时辰,李谪还在批奏折,他是不知道外面的动静的。但值夜的段康看到了,从方府方向冒出来的浓烟。赶紧找来小太监,“赶快去探,到底是哪处着火了?”



须臾,小太监回报:“大总管,是方将军府上着火了。”



“什么?”段康不敢耽搁,推门进了御书房。



李谪蹙眉:“何事?”



“方将军府上失火了。”如果说段康之前还心存幻想,想着这是不是皇上安排的,但看到李谪震惊的推开桌案一立而起,也知道不是了。



“皇上,您不能就这么去啊。”看李谪直接就要出去,段康急忙拿来一套便服。李谪匆忙换上,然后直接奔入夜色,往火光冲天处飞驰而去。



段康站在殿门口,“还没换鞋呢……”算了,他也赶紧给自己换了身衣裳追随而去。反正只要不是龙袍那么招摇,那些臣子自然看见了当没看见。



待李谪奔到,大火蔓延之势已被止住,但小院的火还没有熄灭。不过亭台楼阁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幸好这是栋独立小楼,方府其它地方虽然也有波及,尚不严重,无人员伤亡,火也都扑尽了,只余此处,却是火势过大,扑之不灭。



“你家主子呢?”李谪抓住一个下人就问。



那人如何认得他,但看到来人气势不凡,面目有几分狰狞,一时说不出话来。李谪接连问了几个人都无果。



段康这时候也到了,抓着人直接问:“你家展总管呢?”



这回问到了,下人指着被落下横梁砸中,随后被人抢出的展凤,“在这呢。”



李谪移步过来,“泼醒!”



段康不敢怠慢,立即抢了桶水把人泼醒再说。治伤什么的都缓一步了。



展凤幽幽醒转,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双金龙靴,然后往上看到立在面前的李谪,打了个激灵,摇摇晃晃站起来。



“皇、皇……”



段康站在李谪身后,猛给她打眼色。她看到了,没当着满府下人的面把皇上叫出来,但竟抓着李谪的衣袖,眼里满含希冀小声的问:“我家少爷,是您藏起来了么?”



11



眼见李谪脸色不对,段康忙拉开了展凤,“凤姑娘,你说什么呢?怎么会是我家爷做的。”



展凤喃喃道:“一场大火,然后就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不是么?”



段康无语,实则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场火过去,然后说方云纪因为醉酒,死在火里,尸骨无存。这是最好的掩饰。甚至避免了小敛时更换衣物被人发现是女儿身。到时自然是可以杀人灭口,但这样是最省事的。



李谪不理会二人,眉目带煞的就看着还未灭尽的火。半晌说出来一句:“不用救了,把人驱散。”



暗卫立即将救火的方府下人及邻人驱散。四周的火源已然断了,只有这一栋小楼还在噼噼啪啪的烧着。看那火势,里头有人也早让烧焦了。炎夏人讲究入土为安,本来众人还想着,抢出尸体来安埋。



“少爷自己也说过,如果战场上遭遇不幸,如果还能找得到,也不必马革裹尸,就地烧了,随风而逝便好。”展凤轻轻呢喃。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既是方将军的意思,倒的确比看到一个烧成焦炭的遗体来得好些。



李谪冷笑,抬脚离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来了?”今夜喝得醉醺醺的方府新主人这才被叫醒,匆匆披衣被人搀了过来。结果却在外围被暗卫拦住。



“这怎么回事?”方颐远远看到展凤,“展总管,这些是府里的人么?”他刚来,还不及立威,府里下人有不识的也正常。可那这些人,怎么都不像进府时列队来欢迎的老弱残兵。



“侯爷,是宫里的人。”展凤轻声答道。



刚才听说走水了,方颐的酒醒了一半,现在听说宫里来人,另一半也惊醒了。他四处张望,“宫里来人了,怎不见弟弟出来?”



“少爷他……”展凤瞟一眼欲走未走的李谪,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展凤指指还在烧着的小楼,“少爷没能出来。”



方颐的视线落到地上,“你胡说!”两个时辰前,弟弟还在厅堂上舞剑呢,道别的时候,他嘴里喃喃的念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不可能,不可能的!”方颐摇头,然后看看众人,嘶吼一声冲过两个暗卫的拦阻,扑了进来。暗卫听说是方将军的哥哥,倒也没下死力拦他。只盯着不让人随意近李谪的身。



“弟弟、弟弟,怎么缘分这么浅哪,愚兄今日才见到你啊……”



李谪已走到院门,听到这动静撇撇嘴角,问送出来的展凤,“你方才是替朕圆场呢?就没嘱咐你这么来一段?”



展凤张张嘴,无言以对。



段康见她被横梁砸出的伤口在沁血,“皇上,凤姑娘的伤口还在流血呢。”这可是方将军看重的人。



李谪点头,“下去包扎,然后进宫来。”



“是。”



段康不住回望,会不会有个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万一呢?他没皇上跟凤姑娘这么乐观,云将军那可是后宫的眼中钉啊。



“你看什么?”李谪问。



段康不敢说。



李谪横他一眼,“她要是这么容易死,还活得到今天。可恶,以为一把大火就什么都了断了?”



“皇上,您说这火是方将军自己放的?”



李谪冷哼一声,迈步进了段康随后安排等候在方府后门的软轿。他方闻走水,的确是大吃一惊。到了火场细细一想,这分明是云霁的金蝉脱壳,更可恨的是,人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连自家的庙都烧了。



“可是,”段康呢喃,“为什么要带走个新进府的丫头呢?”他瞟眼轿帘,没再说什么。皇上是让气糊涂了,等他自己慢慢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吧。段康现在可一点不想被炮灰。



李谪站在火场,想到的就是那日在御书房云霁亲口答应进宫,他欣喜若狂的心境。那时她虽然没有什么主动的表示,但靠在他怀里,并无推拒的姿态,任他亲近。他还庆幸,她待他,终不是那么决绝,终究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原来,只是为了麻痹自己么。



“朕倒真不该给她过继个兄长来,这样她就更加不用担心方家日后的事了。”



因兰陵将军意外身故,端帝辍朝三日。方府设了灵堂,供人祭拜。



李谪此时正在乾元殿询问勘察火场的结果。事关兰陵将军,有司不敢怠慢。最后竟是大理寺都参与了进来。但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火场烧尽,里面确实找到残余的骨殖,但不能断定人数。



据展凤所说,当时只有小丫头琳琅值夜,以备云霁醉酒后口渴要水。



另外,现场勘察,找到有人夜入方府的痕迹。这么一来,这就成了谋杀案,而非失火。



李谪揉揉额角,刚刚才把何家一党清扫干净,这个时候明面上不宜再大动干戈。何况,太后的千秋还有百日就要到了。于是大理寺以失火结案。



“去查查那个值夜的小丫头。”李谪认定云霁当时不在火场中。



“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查。”段康忙应道。



“不用费那个事,把展凤叫来。”展凤进宫后,被段康安置在宫人住处。



“展凤,朕怎么从不知道你是如此鲁莽之人,不知根底的人就敢往你主子身边塞。”



展凤呐呐道:“其实是知道的,琳琅是西陵人。”



“啪!”李谪一掌拍在案上,“那么,就是故意的了?”



展凤在这样的目光震慑下,吞口唾沫,“少爷,不是,小姐说不妨,放身边看着。”



李谪下地来,段康忙上去帮他穿靴子。被一脚蹬开,“去问问那些蠢材,从那里出的城门,走的那条道,到底查清楚没有?”把西陵人放身边看着,分明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是。”段康答应着,一溜烟出去,结果撞见太后的銮驾过来。忙忙的迎上去:“奴才叩见太后!”



太后下了轿子,“出这么大事,你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跑出来做什么?”



“回太后的话,是皇上撵奴才出来的。”段康是猴精,说皇帝差他出来,然后太后问差你出来做什么,那他是说说还是不说呢?



“连你都让撵了,里头谁在?”太后讶道。



“回太后的话,是方府的女总管在回话。”



“你去吧。”那个女人怎么在里头?



云霁被火烧死的消息传到清宁殿,何太后倒是愣怔了好久,没了?其实除开和李谪的关系,方云纪并不讨人嫌。那么标致的人儿,举止有礼,进退得宜。



“皇上在做什么?”



小太监答道:“只知皇上在乾元殿闭门不出,在做什么打听不到。”



“蠢材!”前些日子,乾元殿一个小太监把皇帝说过的一句话告诉给了徐贵妃,当即被活活杖死。然后,段康便把乾元殿换了一次血,连着太后安插过去的人都被一并清除了。李谪等这个由头已经很久了,总不能明着给太后没脸。



“随哀家过去看看。”要是那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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