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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爷,咱俩结婚吧!-第45章

小说: 爷,咱俩结婚吧!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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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常晨昏更迭,生产队亘古不变的不是修路便是下地干活,他们虽从未面对面做过交流,玉琴却觉得两人之间有别样的情绪悄然滋生。豆蔻少女,爱做梦的年纪,即使一个眼神亦超越了千言万语,应和着那句“无声胜有声”。

生产队所在的人民公社每个月会放上一两场电影,权当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因此成为众人心目中一件稍逊“修路”的重大事件。鸽子塘离放电影的公社大院有五里地,这自是指直线距离,真正绕起山路来至少花费小半 
 60、番过来 (七) 。。。 
 
 
天时间,往往太阳不落山就开始赶路,月上树梢时才能到达。很多知青一边饥肠辘辘的爬山一边手捂红心信誓旦旦,不管流血流汗一定尽快修通公路!

又一个可以看电影的日子,夏末的时节已微有些秋凉,天空显得特别高远,繁星遍布仿佛随时会落在肩头。空地上乌泱泱围满了人,黑暗中只有几道放映机投射出的光束打在帷幕上,其余发散出的亮度微弱的映照一张张聚精会神的脸庞。

玉琴根本没留意电影演些什么,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个人,他戴了副老旧的黑框眼镜,一边镜架用胶布缠了一圈,歪斜的摇摇欲坠,却是完全没有影响佩戴者的文雅俊秀,镜片倒映斑驳光影看不清那双总是深邃的眼眸,但不妨碍她浮想连连。

其实她不爱人多的地方,也不爱为了部掐头去尾不知所云的电影翻山越岭的来回折腾到半夜,想想隔天还要早起,真的太累人,可他貌似非常喜欢和热衷,无论当日劳动多辛苦,必然每场必到。有次放映机出故障,一向不出风头的他居然自告奋勇帮忙抢修。

她喜欢他专注某件事时的样子,认真投入、心无旁骛,真的好有魅力。只是,他若能多多少少吝惜点注意给她就更完美了。

玉琴难掩落寞的垂眼,患得患失的,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滋味?她,恋爱了么?答案是:不知道。

须臾观众们响起了掌声,玉琴不解的抬头,战争电影演到我军迎着炮火向敌阵英勇冲锋,怪不得群情激动,恍然之间视线扫见总是片刻不离银幕的某人正直直望着她,心脏当即不受控制的砰然狂跳,跳得猛了差点跳出口腔,她晕晕的急喘,什么情况?

这个疑问一直滞留到电影散场,她头重脚轻的随着返程的队伍摇摇晃晃走在崎岖山路上。待到稍微恢复些清醒,偷偷前后寻找某人的踪迹,果然发现他一如往常远远缀于最尾端。

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让过一个个热烈讨论剧情的知青,终于他赶过了她,她小心翼翼的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

没多久离了公社进入山林,大伙儿打开手电,照亮陡峭的山岩吭哧吭哧的攀爬,饶是走了无数遍,岩石也被踩磨得光滑,玉琴仍感吃力,时不常停下,弯腰撑着膝盖捣气,每每此时她会感到前方那人跟着停下,无声无息的等她。

抹着额际滑落的汗水,嘴角隐隐带笑,心软如棉。她故意装做不知,歇够了又走,走累了又歇,他具是走走停停始终距她几步之遥。这么磨磨蹭蹭的耽搁,他们和大部队逐渐拉开,寂静的山间仿佛只有他、她。

“电影好看么?”她突然出声问。

他似是楞了楞,说:“不错。”

“结尾是什么?”

“……革命胜利,各族人民大解放。”

“他们为什么叫你‘孔老咸’?”

“我大学写了篇《诸子百家古今圣贤》的论文。”

“所以……”就因为这个?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咸’,而是圣贤的‘贤’。” 莹白的月华托着他浅浅微笑的俊颜。

音同字不同,她竟糊涂的先入为主从未细想过,她羞愧的低喃:“原来你知道我打一开始就误会了。”

“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么?玉琴蓦地腾起两种矛盾情绪,一是赧然,为自己大胆的臆测;一是苦涩,为他万一没那个意思。

……

很快冬去春来,新的一年里,亦如之前匡松清隐约透露的那样,“运动”结束了,知青开始陆续回城,玉琴家被平反,父母和家人从牛棚放了出来,她也接到通知一个月后回家。

惊喜夹杂着万千道不尽的感慨,玉琴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好像有千言万语需要倾诉却找不到可倾诉的人,或者是有的,但她胆怯,因为打成“右派“的他迟迟没有昭雪的动向。

踯躅踌躇到最后,她不得不准备踏上归途。临行前一晚终是鼓足勇气,走向昔日人满为患如今门可罗雀的院落,不顾他人猜忌的目光,冲屋里唤着:“匡老师,你能出来一下么?我有话跟你说。”

门内静悄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拖走所剩无几的勇气,玉琴红了眼睛,是她太鲁莽了么?还是她太冲动,深深刺激了他?

正是无地自容将走不走之时,门内传出动静,匡松清披着件外衣跨过门槛,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咳,玉琴霎时一呆,“匡老师,你生病了?”

“不碍事,老毛病了,一到春天就犯。”声音沙哑得如同换了个人,脸色更是憔悴不堪。

她又误会他了,想来她的突然到访让卧床养病的他勉强下地,只为见她。

他说:“你要走了,明天吧,不晓得能不能去送你。”

她含泪摇头,“没关系,身体要紧。”

他笑笑,“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傻丫头,回家是喜事,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哭鼻子?”他伸手掏兜,掏了一方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来,擦擦。”

帕子虽然很旧了,但很干净,他对整洁有着执拗的坚持,即使衣服再破再旧,依然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握着帕子,眼泪掉得愈发凶狠,玉琴半晌说不出话,倒是他云淡风轻的问:“回家后会继续求学吧?”

“嗯。”

“往后不用费脑力压榨可怜的脑容量背诵文豪著作了。”

一句话勾出笑声,话语里却不免透着浓浓鼻音:“匡老师,当初你可说脑容量是无限的。”

“此一时,彼一时。”他悠悠轻言。

“我可以给你写信么?”她殷切的望着他。

“没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为着这话她每天跟写日记似的给他写信,哪怕他回信不是很慢就是很少,也熄灭不了她的热情,而且越来越有按捺不住往外膨胀的趋势。

如此维持了一年多,霍然连续几个月没收到他本就稀少的回信,玉琴彻骨的后怕,疯了似的天天检查邮箱,追问邮递员,得到的结果均是石沉大海。

忍无可忍的某天,不顾家人劝阻她毅然背上行囊重回鸽子塘,她非要找那人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做什么不给她写信!

然而事实是匡松清平反了,摘掉“右派”的帽子,回城复职恐有月余。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不告诉她!

怀揣喜悦和怨恨的复杂心情,玉琴匆匆回家,可没想到父亲亲自到火车站逮她,恍惚间她似摸清了某条脉络,试探的问:“你偷看了我的信?”

父亲不语,算是默认,玉琴急吼:“为什么?”

“他的年纪大你太多,更别说他只是个出身贫苦的教书匠,我不否认他才华横溢,或许将来会有一番作为,可也不足以让你做出牺牲。”父亲如是说,神情冷漠而残酷。

“爸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所谓的‘牺牲’,这么多年的苦吃过来,您还看不开年龄、身份、地位这些东西么?”

原来早在她密集与匡松清通信时便引起了父亲的注意,进而动用关系彻查了匡松清的底子,然后决定插手“棒打鸳鸯”。玉琴觉得冤,在主张“含蓄”的时代大背景下,她不敢直接表露心声,加之匡老师一直不愠不火,始终没个明朗的态度,正“路漫漫其修远”呢,偏生父亲跑来搅局,不用想,依匡老师崇尚“中庸之道”的性子肯定退避三舍,白白叫她一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玉琴的爸爸当然不会因为女儿的一句话就打消念头,还筹划着放女儿留洋,远走他乡,他坚信时间和空间会逐渐淡化年轻人口口声声呼喊的“爱情至上”。

玉琴从小乖巧,成绩优异,未让家人操过半分心,但在感情的选择上,她第一次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忤逆反叛。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她包袱一卷,离家出走了。

某所高中大门口,放学后,一个娇俏玲珑的女孩截住一个清隽儒雅的男子。苍白的脸,赤红的眼,讨债般的喊:“匡松清,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

“敢说你不喜欢试试!”女孩叉腰,整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状。

“……”

男子的沉默让女孩落泪,气愤的一跺脚,猛然一头扎进他怀里,脑袋钻着他的胸膛,“不喜欢我你干嘛暗送秋波?不喜欢我你干嘛鸿雁传情?不许你不喜欢,不然跟你没完!”

男子望望晚霞斑斓的天际,叹息道:“你没送秋波给我,怎么知道我送了秋波给你?再则你那不叫鸿雁传情,根本是记流水账交账房,你有没有好好学习?文豪著作有没有认真研读?”

“匡松清,我没跟你没完,你倒先没完没了是吧?”

“你这话听着别扭又不通顺……”

女孩咬咬牙,垫高脚尖,一记香吻封住那不解风情的废话……男子浑身巨颤,几秒钟后忽的发力将女孩死死扣紧……夕阳羞涩的落到了山后,呃,果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缘分呐早在两年前的那个黄昏便注定了。

“你有什么愿望?”

“创办一所学校,倾尽毕生所学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你会实现的。”

“那你的愿望呢?”

“希望咱俩生的孩子别跟你一样,榆木脑袋。”

“……”

上天顺应了玉琴的愿望,给了她一个不榆木脑袋而是冰山脑袋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番外的时候真后悔没看过小说版《山楂树之恋》,那个年代距离我实在是太太太遥远了,写起来特别没底气特别没真实感,要知道鱼仔总是力求真实的。在此得谢谢俺娘,是她提供了不是资料,冰山爸和冰山妈男女生二重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就是俺娘告诉我的 ╮(╯_╰)╭ 甭管怎么说可算是熬出来了,看完自我感觉良好,灭哈哈~即使有不足的也不许乃棉抱怨,鱼仔现在特别BLX特别脆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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