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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媒子鸟-第37章

小说: 媒子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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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不,也许是第五次,我终于忍不住了,当我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啪地摔在水泥地面上时,吴嫣愣是瞧都没瞧一眼,直接拿起酒瓶仰起脖子,瓶口对准嘴巴就向里面灌。

“你疯啦,你有没有替孩子想想,难道你想让他生出来就弱智吗?”

“谁替我想,你吗?”吴嫣睁大迷乱的眼睛指着我和鼻子说:“你真正的关心过我吗?你不是整天皱着眉头在厌恶我吗?你不是替小妖精付了三万块钱吗?你为了她可以收回扣,可以做昧良心的事儿,可你为我做了些什么。”

“我不关心你。”我气急地说:“是你不知道自爱,我没想到你如此的自甘堕落。”

“你滚!我不爱听,你心里根本就没我,好,以前你还看在吴英达院长的份上给过我些体恤,可你的冷酷现在彻底暴露出来了,你自私,你实际上比谁都自私,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崇高样子。”

“吴嫣,你不可理喻。”

“别装腔作势了,你以为我是木头吗?我也有感觉,别不承认你爱那个小狐狸精?这样只能让我更鄙视你!你是不是想趁机甩了我,你滚!你现在就可以和她双宿双飞。可我诅咒你们,要永远诅咒你们!”

“你能不能理智点儿,成熟点儿,正视现实,别再胡思乱想,别再无中生有,我实心实意地要和你一起生活,哪里有过其它的非份之想。你这样不但是在贬低我,也是在贬低你自己。”

“我有吗?那你发誓说你没爱过那个小妖精,否则,你就和她天打雷劈,同归于尽。”

我扭头就走。我不愿意和这个恶毒的女人作一些无谓的争论,这只能更激怒她,更刺激她,让她更失去理智。

“我走,你冷静一下。”

“好样的走了就别回来。”

当啷——桌子上的闹钟在地上粉身碎骨,我的身子跟着响声抖动。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我什么时候把生活糟蹋成这么个鬼样子?

卫生厅派遣了一位新院长来接替吴英达的职务。新院长姓于,名叫于正扬。他到任后召开的第一个会议就提出“整风”,要求各科室必须在醒目的地方张贴“禁止药贩入内”的字样儿,提出小到每个科室每个人大到整个医院都要有自己的口号和格言。他烧起的第一把火是,提出了一项改革方案,对物资、药品、设备采购推行〃透明工程〃,全部实行公开招标,集中采购,集体决策,集体定价;他烧起的第二把火是组织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对药品进货,提成,回扣,进行名副其实的彻查。

 
现在医院里四处风声鹤唳,不光我紧张,所有的科主任都很紧张,生怕因小事大,万一被查出有什么污点浊迹说不定会丢了顶头钨砂。大家的眼光开始分散,没心思议论或紧盯着我不放,因为几乎每天都会传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非常偶然,我发现李东明如煮在锅盖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有天中午下班后,大家都走光了,我也准备离开,远远瞧到李东明拉着张主任的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门严死活缝地带上,可俩人进去不多会儿功夫,张主任就打开门,摆出坚持要走的架势。

李东明拉着他的胳膊尽力挽留,张主任提高音量道:“不,你嫂子根本不准我假,我得回去向她报道。”

他把脸俯到李东明跟前小声道:“再说医院有纪律,现在哪敢出去吃饭。”然后又友好地拍了拍李东明的肩膀道:“一起走吧。”

李东明碰了个钉子,为难地摆着双手道:“你呀,怎么这样惧内,我还落下点儿事儿,你前头先走,以后有时间再聊。”

他背转过身子又回了办公室,嘣地一声关紧了门,里面响起电话按键的动静。我注意到,李东明和张主任讲话时嘴角的肌肉不规则地上下跳动,头顶上冒了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由此断定,他紧张,我就说嘛这老家伙哪有那么多家当整天花天酒地。

我幸灾乐祸地想:“哼哼,看来这次,他也有点悬。”

晚上,东南风突然倒了风向,一阵少见的西北风从北面吹过大段黑压压的乌云,凉风鼓起树叶,光线渐混,黄沙漫天,风鼓着鼓着,苍穹中裂开一道闪电,雨水瓢泼而下。我正坐在宿舍里想心事。于正扬来了之后医院里的各条制度都趋于完善,他象一股新鲜的血液,让我感到了向上澎湃的激情,他很能带动人正面的发展,难怪人家都叫他“扬正”院长——弘扬正气。若他提出的所有改革和整风不只是走过场造声势,我会很佩服他,将会死心踏地地为他效命。

一阵急风掀起窗帘,雨从窗口扑到床上,我哟地从半梦半醒中完全醒过神来,赶紧跑过去关窗户。天空又暴跳出几个惊雷,闪电把屋子擦得岑沥沥地恐怖。我看了看时间快十点钟了,不知吴嫣现在在哪儿,我又有些焦灼的担心。

“咚咚!”

意外的敲门声,让我掉魂般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身。

“吓我一跳,快进来,没淋雨吧。”看到吴嫣的脸色慌乱,神态怪异,我心软地把她软绵绵的身子扶到床上。

她牙齿打着结说:“好冷,给我杯水。”

吴嫣的衣服和裤子上都很干净,只是头发上有点潮湿,估计她没被雨淋到,我安心了不少。找到暖水瓶给她倒了杯热开水,又拿过条毛巾,给她轻轻地擦脸,在这样一个四处是雨水,闪电,雷鸣的黑夜里,我发现吴嫣只是个女人,她实际上很脆弱,我对她产生了几分难言的怜悯,动作也格外显得温柔。

吴嫣抓住我的手,失神地说:“抱我,我害怕。”

我抱住她的身子问:“你怕什么?”

嚓——窗外掠起一道刺目的闪电。吴嫣在我怀里吓得一哆嗦说:“抱紧我,我怕忽雷,我好怕,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就这样抱着她,听着窗户外面哗哗的雨声,感到一切都平和安静了,也许我要抱着这个女人度过一生,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她呢。时间在风雨中慢慢流趟,吴嫣睡着了,我把她的头轻轻安放到枕头上,给她拉上条毛巾被,用手掠了掠粘在嘴角的乱发,她已发出细微的鼾声,眉头却紧紧蹙在一起,在额头上揪起一个疙瘩,她不安地呓语,手臂偶尔受惊似的抽搐。她睡了,不再张牙舞爪,不再盛气凌人,不再专横跋扈……我认真端详着她,黑色的眼圈,暗灰的皮肤,失神的表情……怜悯在心里爬来爬去,我没有好好关心眼前这个女人,她在情感上受到了委屈,此刻的她看上去是多么的彷徨无助啊,我暗暗下决定以后要好好对待她。

想到要和吴嫣结婚,要好好照顾她,我感到酸涩和委屈,我想到了雷雅文,想到了艾艾,脑子里乱头杂绪,越缠越乱,怎么也没办法入睡。

窗外的雨一阵紧过一紧,闪电和雷鸣间或从远处传来,已不象刚才那么暴烈,困倦象涨潮的海水慢慢淹没了思绪,我似乎也睡着了,耳边响着刷刷的雨声。

哒哒——

哒哒——哒哒——

哒哒——

我做梦了,我梦到雨点子落在荷叶上发出微小的动静,但雨下得似乎更密更急,声音也更加频繁。吴嫣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手臂呱哒搭到我腹部上,我清醒了一些,可梦中雨打荷叶的振动不但没停,反而在耳边显得愈加清晰,我向四周看了一眼,蓝色的窗帘,斑驳的小方桌,脸盆架,暖水瓶……不是梦,可哒哒声仍时断时续地从某个很近的方向传来,我开始细心地寻找动静的来源,门,对,敲门声。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捣乱?会不会是小偷,我困惑地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可声音却极有耐性执着地响着。我随手捞起一把水果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吱嘎——猛地打开房门。

风狂涌着挤进屋子,我浑身跳起鸡皮疙瘩。

 她象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鱼,浑身上下被雨水浇得净透,似乎连身子里面也浸满了水,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湿淋淋的滴水,双脚站在一汪湿的水印当中。她衣服凌乱,头发一撮撮地黏在头皮上,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种深深的绝望镶嵌在脸上。她呆呆地注视着前面的空处,瞳孔却抓不住任何有形的物体,她象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还未从打击中完全苏醒,她的表情象被什么东西咬碎了,整个身心似乎都笼罩在蚀骨的悲痛之中。

 
她的样子很吓人。

我双手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搀扶着眼看就要瘫软下去的身体问:“出什么事儿啦,丫头?出什么事儿啦?快告诉我。”

她密实的睫毛跳动了一下,她茫然地抬起头,她想用眼睛抓住我,可抓住的仍旧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茫然,她的痛苦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枯井,眼泪在胸口抽汲了许久却找不到泪腺的源头,她麻木地注视着我,象注视着自己镜子中的影像,她象丢失了记忆,丢失了意识,她象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象暴雨中的一枚枯叶。她的表情让我想到了亡灵和鬼魂。

她吓倒了我。她让我从头皮梢上升起越来越浓的恐惧。我紧紧捏着她的肩膀,紧紧捏着,捏得手都酸了,可她却感觉不到肉体的痛疼。

“小雷,小雷,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声音里带出的悲伤象是戳到了她的部分感观神经。

她瞪大发直的眼睛,我发现自己的影像在她死人般的瞳孔中复活了,那双黑黑的睫毛扑闪着,汪出一片汪洋的泪水,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如汛期的梅雨,开始急骤地流趟……泪的滂沱,让人产生的不是雨打梨花的怜惜,而是雨折残荷的凄楚,风折衰草的悲怆,她的泪把我心窝里的痛疼全都掏了出来,我不由自主地随同着她无声的呜咽战栗。

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我开始发毛。

泪水,只有泪水,她似乎只能用无穷无尽的泪水才能诉说此时的心情,可我听不懂,我恨我听不懂她的语言,可我的心却被她泪水浸泡的越来越湿,象一只手术刀正在慢慢把它剥裂。我用手掌去擦试她脸上的眼泪,手掌却象一架发动机再度起动了泪腺的闸门。她的小脸象个冰苹果,牙齿又开始狠狠地咬住嘴唇,血顺着牙逢被泪水冲到嘴巴上。

小雷的身体象是一条由泪水交汇而成的河流,泪水流尽时,生命也会紧跟着死去。

“我快急死了,吓死啦。”我踱着脚说。

小雷的嘴唇受了风寒般哆嗦起来,她吃惊地张大嘴巴,脸色煞白……紧接着她眼神中惊跳动出另一种神情,象朔风席卷过大漠,是恐怖,是难以忍受的恐怖,是愤恨,难以忍受的愤恨,她麻木空洞的表情扭曲变形得丑陋,她眼底的火焰似乎能焚毁一切。她的牙齿下面流出更多鲜红的血,她的脸象被鲜血染过开始变红,脖子也开始变红。

我感到背如芒刺,有股凛冽的气势压过来。

吴嫣不知何时起床了,她的脸色依然灰暗,神情依然怪异,她也吃惊地张大嘴巴,象一只被猎人盯住的野兽。我的身子本能地挡在小雷面前,我担心吴嫣会大发小姐脾气,小雷会吃亏。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吴嫣虽然死死盯住小雷,但她眼神里竟有畏惧,虽然她极力掩饰,可她的腿在微微发抖。雷雅文抬起头,推开我,一步一步逼向吴嫣,啪哜——啪哜——她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吴嫣两计耳光,泪水再度泛滥。

“下流,无耻!无耻,下流!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摇晃着身子朝外走,走时既不看路也不看我,眼前就是悬崖火坑她也会那么纵身一跃。

吴嫣被小雷出奇不意的动作吓蒙了,她吐了口唾沫挥起胳膊点着小雷的背影骂:“你是个贱货!”

小雷并没回头,她竟然也没追出去,很快就独自黯然地偃旗息鼓。

哦,她作了什么亏心事儿?她对小雷做了什么?这是我醒过神后的第一个念头,想到小雷失魂落魄的悲痛,我鞋都没顾上穿就蹿出屋子。

“你今天若跟这个小妖精走,咱俩从此就恩断义绝。”

我丝毫没有迟疑,义无返顾地冲进黑夜,冲进大雨。

雨仍旧很大,到处是烟雨蒙蒙,望也望不到尽头,可就是看不到小雷的身影,我疯狂地四处寻找,漫无目的地找,撕心裂肺地喊,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她就象踩着一朵云彩飞走了。筋疲力尽时,雨渐渐停了,天开始放亮,我走到小雷的宿舍前,徘徊好久,终于没有敲门,我怕自己怪模怪样的样子吓着她同宿舍的其它人,还是第二天上班时去找她谈谈的好。折腾了一晚上,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宿舍的门四敞大开着,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潮湿冷寂的气流充塞得满满的。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第二天医院外面的白杨树下铺了满地的黄叶子,我的心情和溅在地上的树叶差不多,灰头土脸。原本打算查完房就去找小雷,黄小岚突然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冷冰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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