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春秋-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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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正在思索间，又有一串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声音比起黄傀，就要淡定从容多了，仿佛闲庭信步。
不一会儿，一个矮胖老者出现在叶白眼帘之中，此老只有五尺多高，身材圆圆滚滚，看上去形如一个木桶一般，面孔更是有些丑陋，头大而眼小，一根长长的大辫子，拖在身后，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混身没有半点修士气息，如同凡人。
叶白搜遍李芦的记忆，也没有发现此人的讯息，但此人能够来到修士区，还大大咧咧的走进李芦府中，显然并非常人。
“小子，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矮胖老者盯着叶白看了数息，突然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叶白嘴角微抽，正要拒绝，突然眼前一亮，双目刺痛，矮胖老者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两道利箭一般的神光，锋利无比，直刺叶白心神。这两道神光中，竟到着无上的威严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元婴修士？
叶白心头一紧，瞬间闪过数个念头，老者究竟是谁？又是谁要见他？
“快点！”
矮胖老者轻声斥了一句，便转身往院外走去。丝毫不担心叶白不去或者逃跑的样子。事实上，叶白还有其他选择吗？只能硬着头皮站起，亦步亦趋，跟在老者身后。
二人在路上行走，立刻引来了许多目光，望向叶白的仍旧是复杂难明。而看向矮胖老者的，却恭敬异常，一口一个“见过万老”。
叶白心念电转，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名字，仙人岛的传信使者，万重山！
万重山领着叶白往星风城城北而去，这里靠近城主府，路上行人渐渐稀少，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的一处高耸入云的山脚之下，山下空无一人，更没有任何守卫，但叶白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禁制的气息，整座山仿佛存在于另外一个没有任何空气流动的静止世界里，山上的一草一木，竟然没有半点飘动。
李芦的记忆里，这座山似乎叫做飞仙峰。是星风城的禁地所在，除了几个皇子。其他任何人严禁攀登。
万重山蓦然顿下脚步，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叶白一眼，神情古怪道：“一百多年前，你和你哥哥就是从上面被我抱下来的。”
叶白混身剧震，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一百多年前的那桩恩怨。绝不是祝腾海认为的那么简单，其中还有很多隐秘之处，恐怕和仙人岛也脱不了干系。
说完这一句，万重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了下来。唏嘘不已。不知为何，叶白总感觉到此老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气息。
“跟我上去吧！”
万重山收回目光，蓦然手诀连掐，向山上打入一连串的印记。
飞仙峰光芒大盛，环绕山体的灵气被一刀劈开一样，分向两边，眼前场景突然一变，现出一条笔直向上的台阶，一直绵延入高处云雾之中。
万重山沿阶而上，叶白随后跟上，每踏上一阶，身后的台阶就会被灵气淹没，消失不见，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才到了峰顶。
飞仙峰顶是一块方圆七八十丈的平台，仿佛经历了无数场大战一般，坑坑洼洼，碎石满地，只有平台中央，还存有一块半人高的完整青色大石，石上盘坐着一个黑衣白发的老者。
此老仿佛早已死去，整个脸孔如同风干的橘子皮，皱纹纵横，斑斑点点，黄白的眉毛胡须连成了一片，无力的耷拉下来，落在胸前。他的身材干枯老瘦，形如枯竹，身上没有半点活人气息，充满了衰老和死亡的味道。
黑色布衣说是穿在身上，倒不如说是裹在身上，因为他的肉身已经萎缩的非常厉害。
烛无墨？
叶白微微一楞，除了这个传说中行将老死的枭雄人物，叶白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独占飞仙峰顶。
听到脚步声，老者缓缓睁开双目，老迈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异样的雪亮电光，在叶白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眼中满是鄙夷，不屑，和叹息之色。
此老身体虽然老迈，但目光中蕴涵的气息，仍是强大无比，叫人不寒而栗，似乎衰老的只是他的肉身，而他的法力元气，，仍不输给任何同境界的修士，一刹那间，叶白竟生出面对的是一座巍峨古朴的崇山峻岭般的感觉。
“阿拓是我们蛮族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儿子，为什么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叶白苦涩一笑，这个问题实在没法回答，不过他内心深处亦对烛无墨产生几分鄙夷，你是李拓最好的朋友，却将他杀了，品行又能好到哪里。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老朋友，你自己的儿子何尝不是如此，又何必责怪阿拓家的小子。”
万重山出呼意料的开口帮叶白说话，倒是让叶白一阵惊讶。听口气，万重山和李拓似乎也交情匪浅。
烛无墨破碎的脸孔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道：“老万，你似乎对这个小子有些好感呢？”
万重山冷哼道：“你的两个儿子打上他的门上去了，杀了他的妻子，夺了他的儿子，把这个小子气疯了，他虽然不是一个好弟弟，但看起来还算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光是这一点，就比你的儿子强上不少。”
叶白立刻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在老者的窥视当中，只不知自己在房中画符的事情，有没有被对方发现，心中不由惴惴。
烛无墨似乎早知此事，没有半点意外，只淡淡瞥了叶白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这还像点样子。”
叶白想起红线之死，怒意上涌，冷然道：“两位前辈既然知道四殿下的事，为什么没有阻止？”
“哈哈哈哈——”
烛无墨怪笑道：“小子，老夫的确欠你的父亲的，但还没欠下那么多，保护了你们兄弟近百年的光阴，还不知足吗？”
万重山静立一旁，目光复杂。
叶白心道果然，李芦兄弟这些年受到烛云的打压，却没有身死，果然是烛无墨在背后制止烛氏兄弟。
烛无墨悠悠道：“百年前，你们兄弟两刚出生的时候，我对我的四个儿子说，如果你们两个死了，他们四个人都将为你们陪葬，不管你们是怎么死的，不管是他们中间哪一个杀的。我虽然已经很老很老了，但说的话还有几分威力。可惜你的大哥李信是被你亲手杀死的，跟我的几个儿子，没有丁点关系。李芦，你觉得我做的够不够？”
叶白无言以对，烛无墨根本没有耍弄任何心计手段，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将烛隆四兄弟的鬼域心思完全掐灭。这个老去枭雄的手段，狠辣决绝，直入人心。
叶白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道：“两年前——”
话还没有说发，烛无墨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枯手一挥，打断他道：“两年前的那封密函，是烛云瞒着我安排你去送的，他的目的自然是希望你死在妖兽手里，至于他为什么敢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老夫在两年前，就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若非万兄带来了一株灵药，我此刻已经是白骨一堆。”
叶白点了点头，总算弄明白了一些东西，忽然又疑惑道：“那府主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烛无墨没有答他，仰起头颅，看向宇宙苍穹，目光呆滞，仿佛自言自语道：“三天，还有三天，我就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小子，我死之后，就轮到你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啸月神刀
烛无墨的声音低沉而又暗哑，仿佛风声吹过没有树叶的老树枝头一样，平静之极。听不出半点绝望和恐惧，反倒有种即将迎来新生般的解脱感觉。
叶白被他苍凉的面孔和诡异的音调，骇的头皮一阵发麻，似乎这个老家伙，要拖着他一起走向地狱。
万重山依旧沉默不言，只是眼中的悲哀又增加了几分，好象遇见到了自己的命运。
烛无墨突然哈哈大笑，望定叶白道：“小子，外面的传言，想必你早就听说了吧，你一定也以为，你的父亲是我的杀的吧？”
叶白目光微微一闪，知道烛无墨将要揭晓一段尘封许久，少有人知的往事。
烛无墨没有等他回答，眼中流过追忆之色，缓缓道：“四千多年前，我和你父亲，是星风城的两个小混混，整天偷鸡摸狗，但也情同兄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踏上了修道之路，我很快便表现出极高的修道天赋，你的父亲，却精进极慢，常常受到同辈修士耻笑，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的修道天赋，比起我来，只高不低，可称我们蛮族古往今来的第一天才。”
“在我们修道之初，当你父亲听说蛮族修士最多只能修到元婴中期之后，他便立下誓言，要创出一套属于蛮族自己的功法，所以他将自己得到的绝大部分灵石资源，都用在了交换各种各样的功法上面，通过这些功法，来推演天道法则，最终创出了一套古怪的功法，这套功法前期精进极慢，修到元婴之后。却突飞猛进。”
果然有这套功法存在，叶白心中一动，眼底亦不自觉的流过神往之色，烛无墨和万重山这两个老狐狸似有所察，脸上现出一抹怪异的苦涩笑容。
烛无墨接着道：“随着我们修为的增长，我和你父亲有了各自不同的追求。你父亲听说了仙人岛的消息之后，立志改变蛮族的命运，而我则渐渐被权势的欲望冲昏头脑，觊觎起了星风城府主的位置，那时候，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仍然是极好的，阿拓就是凭借那套功法，击杀了上一任星风城府主，把我推上了府主的宝座。”
“当上府主之后。你父亲又助我扫平了上任府主留下的势力，才去云游天下。”
说到这里，烛无墨突然停顿下来，仿佛不太愿意提起以后的事情。
“接下的我来告诉这个小子吧！”
万重山终于开口，这个其貌不扬的矮胖老者，似乎也知道许多隐秘之事，目光连闪了几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此老才慢条斯理道：“老夫万重山，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叶白点了点头。
万重山道：“我和你父亲。也是在年轻时候就认识了，交情也相当不错，不过后来我参加地下角色赛，侥幸进了前二十强，去了仙人岛修炼，和阿拓。还有烛老鬼的关系，渐渐也有些疏远了。上一任的星风城传信使者死后，我被指定为新的传信使者。”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任务，说是蛮族大陆出了一个挑衅仙人岛权威的厉害修士。如今正在星风城，让我联合烛老鬼去将他杀了，同时将他的功法彻底销毁，严禁流传出去。”
“到了星风城，我才知道那个人是阿拓。”
万重山一脸痛苦之色。
叶白恍然大悟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忽略掉的一个势力，仙人岛既然给蛮族之人，留下带着缺陷的半残功法，又怎么会容许李拓这样一个异类存在。若他修炼的功法在蛮族中传播开来，对仙人岛对蛮族的掌控，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老万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暴跳如雷，一口拒绝，小子，我虽然自私冷漠，但跟你父亲的交情，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对你父亲的志向，亦十分推崇。当然，在我的内心深处，也十分希望可以进阶到元婴后期。若是我跟你父亲开口，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烛无墨这个老枭雄，似乎调整了过来，语气平静。苍老的脸庞，树皮一般，没有半点表情。
“但这是不可能的，阿拓必须死！”
万重山严肃道：“仙人岛已经传下话来，若是烛老鬼，或者我有任何的徇私行为，甚至是让阿拓逃出了星风城，蛮荒大陆，将从此只有六个大城！若是阿拓的功法流传开去，将杀光所有蛮族人，而仙人岛将会扶持妖兽，成为力魂大陆新的主人。”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赤裸裸的蔑视，仙人岛毫不在意蛮族之人的生命，也不在意他们的反抗，北荒城的废墟就在星风城东北方向数千里外林立着，叶白首次为李拓，烛无墨等人感到悲哀，即使他们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终究不过是仙人岛手下的一群奴隶，面对仙人岛的强势命令，根本不敢反抗。
烛无墨道：“我和老万争论不休，始终狠不下心来，而这件事情，也终究没能瞒过你的父亲，我们三人密谋了许久，也找不到一个两全之策，最终你的父亲选择牺牲自己，保全整个蛮族。”
听到这里，叶白算是明白了大半，对于李拓这个便宜父亲，心绪复杂之极，也不知是该敬佩还是为他感到悲哀。
“那我父亲和云端夫人之间……”
烛无墨摇了摇头道：“他们之间之前没有任何关系，阿拓临终之前，说希望有一个后代，我就将我最心爱的女人云端夫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只有她的美貌，才配的上蛮族最伟大的天才。”
叶白只觉得混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即使早知道蛮荒大陆有着以妻待友的风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亦对云端夫人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烛无墨道：“小子，你或许曾经在心里责怪过云端夫人，怪她将你们兄弟抛弃，即使是最近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她也不肯见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她没有杀了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