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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孺子帝-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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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朋师猛地清醒,只觉得脚下潮湿,正泡在水里,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真掉在深渊里,突然听到笑声,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泡脚,用手擦去嘴角的口水,真的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原来是你在逗我。”燕朋师半怒半笑地说,抬起双脚,抓起手巾抹去上面的水,悬在半空中抖了几下,“什么时候到的?”

崔腾与燕朋师认识得比较晚,交情却很好,燕朋师刚到京城的时候,曾在崔府住过一段时间,与崔二公子一块喝酒寻乐,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崔腾手里拎着一壶酒,身边的桌子上还摆着几样菜肴,笑道:“这不刚到。几天不见,你怎么苦成这样?脸晒黑了,人也憔悴了,一杯酒就逗出这么多哈喇子,够半盆了。”

燕朋师又擦擦嘴角,然后穿上靴子,起身走过去,冲着崔腾肩上打了一拳,夺过酒壶,深深地一嗅,陶醉地说:“快到头了,再过三天,我就能回城,去他娘的,以后打死我也不出城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留在东海国。”

两人坐下,也不用仆人侍候,饮酒闲聊,谈些风月场中的新鲜事,出城不到一个月,燕朋师觉得自己错过太多事情,遗憾不已。

酒过三巡,燕朋师问道:“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会是……不会是陛下要来阅军吧?”

营中盛传,皇帝将会亲来检阅练兵成果,以皇帝一贯的做派,这是很可能的事情,满营将士因此练得极为辛苦、认真,就怕再惹怒皇帝,又被派出去行军,上回去碎铁城,这回没准要去更远的地方。

“这可难说,陛下最近比较忙,若是闲下来,肯定会来,就怕陛下没这工夫。”

“不来也好。”燕朋师小声忙,突然反应过来,他与崔腾是酒肉朋友,远远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陛下太忙的话……”

崔腾倒不在意,笑道:“怎么,怕我告密吗?”

燕朋师嘿嘿笑了两声,崔腾的确有过“告密”的经历,“我没用‘替兵’,在营里尽职尽责,有什么可怕的?快说实话,你到底来干嘛?”

“没啥大事,给陛下跑个腿。楼船将军黄普公递交了一份平东海策,陛下单独写了一份批复,不想通过兵部转交,所以让我送来。”

崔腾说得随意,其实很得意。

燕朋师的语气忍不住变酸,“原来你是来见黄将军的,陛下又赏他什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要追封黄将军之母为三品夫人,回东海国之后,黄普公能风风光光地重修母亲坟墓了。”

燕朋师重重地放下酒杯,突然又拿起,送到嘴边,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自斟一杯,再也掩饰不住满脸的沮丧与嫉妒。

“黄普公是你燕家的人,他受赏你不高兴吗?”

“高兴个……”燕朋师忍住脏话,“唉,我姓燕,他姓黄,人家平步青云,关我什么事?”

“毕竟主仆一场,他就算今后当上大将军,也抹不去在燕家为奴十年的经历,怎么着,他现在就开始狂妄,不认旧主了?”

“那倒没有,他对我还是挺客气的,有时候营里谁惹事了,我去求情肯定管用。”

“那你叹什么气?”

燕朋师指着自己的脸,“面子,二哥,面子啊。”

燕朋师离开东海国进京的时候,春风得意,以为剿匪大将之职非己莫属,等他风风光光返回东海国,燕家的地位从此稳若泰山。

整个东海国都在等他,结果回去的却是一位“黄将军”。

“我现在无颜再见国中父老,只能困在京城。”燕朋师喝得有些多了,说到伤心处,竟然哭了起来,“老爹用了黄普公十年都没人察觉,到我就这么倒霉。黄普公的命是我家保住的,这么多年供吃供住,用他一下有错吗?二哥,你说有错吗?”

“当然没错,朝廷不也是用俸禄养人,然后用人吗?”

燕朋师指着崔腾,手指抖个不停,“说得太对了,知己,知我者崔二也,来,满饮此杯。”

两人都喝得醉熏熏,军营中不准随意饮酒,可这两人不在乎,只管尽兴。

燕朋师一把抓住崔腾的手腕,“告诉我实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一个海盗去剿灭海盗?为什么不让我当楼船将军?我能看住黄普公,让他像狗一样凶猛,还保证忠诚,比直接用他不好多了?”

崔腾的酒品不太好,站起身,揪着燕朋师的衣服,将他也拽起来,大着舌头说:“不准说陛下坏话,永远也不准,明白吗?”

燕朋师也糊涂了,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被崔腾气势所慑,忙回道:“不说,永远不说,再也不说了。”

崔腾松手,将燕朋师推坐回座位上,自己原地转了一圈,歪着头,似乎在找什么,最后自己也忘了,对燕朋师说:“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什么?”

“朋友、至交、兄长、老师、上司……我、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燕朋师做出掏心的姿势,其实他比崔腾年长好几岁,却一直以弟自居。

“心就算了,血淋淋的,没啥好看。我要送你一句话,你能听吗?”

“听,二哥的话对我就跟圣旨一样,你说想要什么?回城之后我亲自送过去。”

崔腾一愣,“我是要‘送’你一句话,不是‘要’,不过你真的什么都肯给啊?你来京之后买的那个侍读丫环挺不错,看到她,连我都想拿起书读两页了。”

“她是二哥的了,一个丫环而已,二哥喜欢就好。”

“哈哈,开玩笑,我崔二虽然喜爱美色,但是有底线,‘朋友妻不可戏’,那是你的枕边人,我怎么能要?哈哈,我就是喜欢你的爽快,来,再干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仆人不停进出,换上刚热好的酒。

崔腾一拍脑门,“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

燕朋师挠头,“二哥好像要送我什么。”

“对了,送你一句话,你别打岔,一会我又忘了。”

“嗯,我不打岔,二哥说吧。”

崔腾放下酒杯,抬起右手停在半空中,张着嘴等了好一会,扭头对仆人说:“你出去,不准偷听。”

仆人忙笑着退下。

燕朋师咳了两声,端正坐姿,使劲儿瞪眼,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记住崔腾要说的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崔腾终于说出来,怕燕朋师没听懂,重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白吧?”

燕朋师点点头,没想到崔腾酝酿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就是崔腾的风格,于是道:“明白,我全明白,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不能以剿匪大将的身份回东海国,就要争取以后当更大的官,衣锦还乡。”

崔腾一巴掌扇在燕朋师脸上,“你还是没懂。”

燕朋师捂着脸,苦笑道:“二哥,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崔腾一喝多就犯浑,这时露出本性,抓住燕朋师的衣领,又扇了一巴掌,“你怎么不懂呢?”

崔腾没太用力,即使这样燕朋师也受不了,却不敢还手,只能推搡、躲避,“二哥松手,有话好说……”

“你怎么不懂呢?”崔腾反复说这句话,配合这句话,不是扇巴掌就是敲脑壳。

燕朋师双手用力一推,终于摆脱崔腾,起身后退几步,“别打了,我明白了,二哥不就是想让我讨好黄普公吗?”

崔腾追上去又要打,“谁说……咦,你真的明白了?”

燕朋师酒醒了一多半,“二哥直说就是了,干嘛来这一出?行,你说要讨好谁,我就讨好谁,没有二话。”

“怎么讨好?”崔腾非要问个明白。

燕朋师怕崔腾再动手,一恨心,说:“黄普公曾经想为丫环邀月赎身,我没同意,既然二哥开口,没啥说的,我把邀月送给他,总行了吧?”

崔腾大笑,觉得自己又立一功。

燕朋师却恨得牙直痒痒。

第四百五十章  亲人

燕家的几名仆人将侍读丫环邀月送到黄普公家中,也不多说什么,催邀月下轿,管家带来已经写好的卖身契以及中间人,请黄普公按手印,拱手道:“邀月从今天起就是黄将军的人了。”

黄普公莫名其妙,不等他询问,燕家众仆已经抬着空轿离开,他们都认识黄普公,而且很熟,从前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现在却都像陌生人一样,脸色冷冰冰的,像是来还赌债,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敢再赌。

邀月也莫名其妙,她在家中老实待着,自忖一言一行没有出格、出错的地方,主人回来之后,却是一脸阴沉,打量她几眼,咬牙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

邀月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被塞进轿子,又换了一位主人。

她对卖来卖去早就习惯了,倒不是特别在意,只是看到黄普公之后有些尴尬,当初她赠送几两银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黄普公刚从云梦泽回来时,曾去拜访过旧主,一是感谢燕家一直以来的保护与帮助,二是希望为邀月赎身,结果遭到断然拒绝,所以他不明白燕朋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两人站在庭院里,邀月尴尬,黄普公更尴尬。

黄普公住在朝廷赐与的宅第里,他当了十年仆人,还不习惯被人侍候,而且很快就要出征,所以宅第虽大,家里的奴仆却极少,只有十人,还都是朝廷连同宅第一并赐与的。

“邀月姑娘……”黄普公想请她进屋休息,转念觉得不妥,拿起手中的卖身契,撕成碎片,“你不用再当丫环了,你还有家人吗?”

邀月摇摇头,但凡有家人依仗,她这些年来也不至于漂泊不定。

黄普公是员大将,不管面对多少敌人,都敢打、会打,计谋百出,从无失算,面对一名柔弱女子,却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是豪杰,办事利落爽快,想了一想,说:“你就住在这里吧,当成自己的家,东西随你用,仆人随你使唤,等我回来,再给你找地方。”

“是,我等将军回来。”邀月细声道。

黄普公觉得邀月可能有误解,但是对方没有挑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叫来所有仆人,让他们好好服侍邀月姑娘,随后收拾衣物、盔甲,提前搬到军营里居住。

次日一早,皇帝亲自出城相送,祭过蚩尤旗之后,黄普公率军一千出发,在东海国已有一支数千人的水军,黄普公得到的兵力不多,战船更是只有二十余艘,但他的任务比较简单,不求大胜,不求歼敌,只需保持对海盗的攻势即可。

黄普公也没做任何明确的承诺,他在平东海策中写了许多海战之术,但是特意强调,海战比陆战变数更多,极难事先预科,只能临阵随机应变。

君臣二人没机会单独交谈,黄普公不会多嘴多舌,韩孺子对燕朋师赠人之事一无所知,他甚至没听说过“邀月”这个名字。

前些天他派崔腾去幼军营送信,只说顺便观察一下黄普公与旧主的关系,可没说过要让崔腾多管闲事。

崔腾从幼军营回来之后,极为肯定地表示:“没问题,燕朋师人很聪明,也懂得规矩,没有半句怨言,黄将军更没问题。”

韩孺子相信了,毕竟这只是臣子之间的一点小事,身为皇帝他没法直接参与,也没必要过分干涉,杨奉之前说过,处理人际关系本身就是能力之一,皇帝以后如果想重用黄普公,就得让他自己过这一关。

韩孺子最近心情比较好,云梦泽战事提前结束,任命宰相比他预料得顺利,东海之战进行有条不紊,北方的匈奴一直没有大动作,两位怀孕的嫔妃身体健康……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他只剩几件小事需要处理。

一个是杨奉,他滞留云梦泽已有两个多月,仍未找到“淳于枭”的下落,依照圣军师的供词,杨奉显然相信写书者还活着,但是在他给皇帝的信里,却写得语焉不详,只说离目标越来越近,太祖宝剑与英王都能找回来,为防泄密,不宜细说云云。

韩孺子有一种感觉,杨奉似乎不想回京,韩孺子于是将晁鲸派往云梦泽,希望弄清原因。

另一个是自己的母亲。

慈宁太后最近倒怎么干涉朝政,但是随着两名嫔妃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对皇帝的后宫越来越关心,每次见面都要催促皇帝多多宠幸妃子,“万一两个都是女儿呢?陛下还得努力啊,这不是陛下一个人的私事,而是关系到天下安宁的大事。”

这让韩孺子每次都觉得尴尬,但是能够接受,所以不打算挑明。

主动挑明的人是慈宁太后。

黄普公出征的当天傍晚,韩孺子照例去给两位太后请安,慈宁太后将儿子叫到自己的寝宫里。

“陛下最近不怎么忙了吧?”

“还好,的确比前一阵子轻松许多。”韩孺子恭敬回道。

“陛下眼光不错,卓如鹤是位合格的宰相。”

“是先帝的眼光好,朕不过坐享其成。”韩孺子观察了几天,的确对卓如鹤很满意,终于可以放手让宰相主持朝政,自己则专心思考一些更久远的事情,比如匈奴人,比如极西方那股突然兴起的势力。

自从来过一队使者之后,西方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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