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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孺子帝-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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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万夫原是敖仓令,因为作战有功,被提升为散骑常侍,其实只是皇帝众多顾问中的一员,实权还不如小小的敖仓令。

乔万夫身材矮小,听到传召疾步前行,门口的官员却没有看到,还在问:“乔万夫,乔万夫是哪位?”

“卑职在。”乔万夫应道。

官员又找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举手跑来的人,心想,皇帝真是病得不轻。

乔万夫很长时间没得到皇帝召见了,心中难免惴惴,一进里间就跪下,膝行到皇帝面前。

韩孺子又躺下了,双目微闭,似乎没注意到乔万夫的到来,要不然就是忘了,群臣没一个开口提醒。

贴身服侍的太监在皇帝肩上轻轻按了一下,皇帝再次睁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名使者,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监张有才向中司监刘介点点头,刘介朗声道:“群臣退下,正副二使留下。”

群臣遵旨,按品级鱼贯而退,出了皇帝的住处,全都松了口气,转而为正副使者担忧。

礼部官员楼循是位持重的老臣,按惯例提出和谈的建议,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同意,而且将重任交到自己手中,一直在想金蝉脱壳之计,没怎么注意跪在身边的乔万夫。

刘介请两人平身,随后带着其他太监离开,只留两名侍卫,这是宫里的规矩,除非得到皇帝的亲口允许,中司监不可旁听君臣议事。

韩孺子问道:“楼大人打算如何劝说大单于接受和谈?”

“这个……这个……依臣愚见,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那匈奴人久居草原,入关之后必有种种不适,由此着手,或可将其劝退。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大单于在哪,必须先弄清……”

“出城去问匈奴人。”皇帝给出答案,转向乔万夫,这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使者,可惜职位太低,临时提升有可能会被匈奴人看穿,只好安排一位正使,“乔大人有何想法?”

乔万夫完全没有准备,迅速稳定心神,“既然是和谈,陛下的目标可告知否?”

韩孺子微微点头,“当然是匈奴人退回塞外。”

“难,陛下可还有低一些的目标?”

“匈奴人退回塞外,双方约为兄弟之邦,关市互通。”

“也难,陛下可还有更低一些的目标?”

“匈奴人退回塞外,关市之外,大楚按年给予补偿,数额可以商量。”

“嗯,也不容易,陛下可否在关内划出一片土地容纳匈奴人?”

不等皇帝开口,楼循已是大惊失色,“大楚列祖列宗开疆拓土,后代子孙怎可拱手让于外人?陛下,此口万不可开,这位乔大人信口雌黄,该领重罪。”

楼循瞧出来了,皇帝真正看中的使者是乔万夫,自己只是陪绑,如果能让皇帝对此人失去信心,自己也就解套了。

乔万夫立刻跪下,不敢辩解。

楼循一下子来了斗志,继续道:“乔万夫不是和谈,而是卖国,成与不成还是小事,只怕会向大单于示弱,令匈奴人围城更加有恃无恐……”

“楼大人的意思朕已明白,你先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城,不可耽误。”

楼循不敢抗旨,犹豫了一会,只好退下。

“起来说话。”韩孺子道。

乔万夫起身,垂手站立,还是没太明白皇帝的用意。

“乔大人似乎很懂得经营之道。”

“微臣学大道不成,才转学此等小术。”

“术业有专攻,大道需要传承,小术也得有人学,何况经营之道惠及天下,非是小术。”

“陛下见识非微臣所及。”

韩孺子轻笑一声,皇帝的随便一句话都能得到称赞,想让官员们去掉这个“习惯”可不容易,“乔万夫,你明白朕为何选你当副使?”

“微臣愚钝,奉旨行事而已,不敢妄揣圣意。”

“城外强敌环伺,朕要的不是‘奉旨行事’,你就‘妄揣’一下吧。”

乔万夫略感惊讶,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不像重病之人,忍不住抬眼迅速瞥了一下,没瞧出什么,开口回道:“是,陛下。微臣以为,匈奴人乃化外之民,不通礼仪、不讲仁义,难以正道说之,因其贪利,需臣以经营之道诱之。”

韩孺子点头,乔万夫没有让他失望,本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交待,现在都不用说了,“大单于肯定会见你,但是此行危险重重,大单于随时都可能杀楚使泄愤,你有准备吗?”

“微臣不怕死,可是楼大人……”

“他是礼部侍郎,出使匈奴、临敌守节是他的职责。”韩孺子无论如何都得派出一位大臣,楼循只能算是倒霉了。

“微臣明白。”

韩孺子想了一会,“绝不割地,其它事情,随乔大人做主,朕有一封密旨给你,必要的时候可以出示给楼大人。”

乔万夫只是副使,必须有密旨才能做主。

乔万夫领旨告退,认真地准备出使匈奴,楼循却在想办法拖延,有一些相熟的官员相助,从马匹、随从、节杖、书信措辞、城门开放、如何与城外的匈奴人沟通等诸多细节中提出为难之事,每一件都需要一两天时间解决。

皇帝连下三道圣旨,一道比一道严厉,夜色降临时,楼循终于放弃抵抗,请来城中的亲朋好友,撒泪相别。

次日天刚亮,正副使者带着六名随从出城,在城头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匈奴人营地前进,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被一队匈奴人骑兵拦截,倒是没有射杀,而是带入营中,城上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韩孺子又一次在病榻前召开朝会,这回没人敢乱说话,朝会很快结束,皇帝单独留下邓粹,大部分官员都不太喜欢这位车骑将军,觉得他要倒霉,心里又松口气。

韩孺子却要对邓粹委以重任。

“邓将军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击退匈奴人?”

“二十万可以一战,三十万必胜,若得五十万人,敢教匈奴人一个也回不了塞外。”

大楚可没有现成的五十万军队,韩孺子道:“只有塞外驻军较多,加在一起或许有二三十万。”

“可他们一股一股地前来救驾,只怕几个月之内就会消耗殆尽。”

“所以朕要派邓将军亲去塞外协调诸军。”

钦差卓如鹤正在塞外调集军队,韩孺子也派人送出了圣旨,可他觉得不够,卓如鹤是文臣,指挥不了大军,碎铁城的辟远侯张印一直没有消息,韩孺子必须尽管派出一位大将。

邓粹没有显出惊讶,想了一会,“那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集结大军。”

“二十天,今晚朕就派人送你出城。”

“好。”邓粹答应得很痛快,甚至没问皇帝怎么能将他送出重围,既然能逃,皇帝自己为何不逃。

“夜逃生死难料,邓将军要有准备。”韩孺子说。

第三百三十章  不寻常的夜晚

花缤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回想年轻时的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居然没有任何感觉,那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传说,而且是个愚蠢的传说,多年前的俊阳侯全然不知自己正在浪费时间与精力。

喝一杯酒,叹一口气,花缤嘴角露出微笑,“不过如此。”他说,“不过如此。”他又说。

外边天已经黑了,仪卫营中的少量士兵早早休息,花缤自斟自饮,心情坦然,隐约觉得自己像是看破人情冷暖的世外高人。

但是晋城绝非“世外”。

有人推开门不请自入,看到花缤,上前几步,扑通跪下,激动地叫道:“父亲。”

花缤轻轻摇头,自己毕竟不是世外高人,与这世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前的青年正是最重要的一缕。

“你不该来。”

“父亲遇难,天下豪杰群起相救,我怎能置身事外?”花虎王越显激动,抬头仔细察看,“之前没告诉父亲,是不想让父亲担忧,今晚咱们就能离开晋城,已经无所谓了。”

花缤很想提醒儿子,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天下豪杰”,江湖是个统称,囊括了各色人等,豪杰们各怀异心,永远也不能“群起”做一件事,可是一想起自己几十年来都在犯同样的错误,也就不想多嘴。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二更一刻进王府,一切顺利的话,一刻钟就能出来,三更准时出城,城外十里有人接应,也都安排好了。”

花缤点头。

“那个女人可信吗?”花虎王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是陈齐后人,有义士岛为她但保,亲手向皇帝下毒,已经得到证实……”话是这么说,花缤并不相信孟娥,看到儿子花虎王之后,他更觉得谨慎一些是正确的,“今晚的计划要推迟。”

“可是……”花虎王一惊。

“只需推迟一小会,三刻钟吧。”

“可城外接迎的人……”

“让他们等一会没关系。”花缤脑子里一直有个计划,即使儿子不出现,他也要执行,“先让别人替咱们探下路,顺便也检验一下孟娥是否可信。如果有意外发生,你立刻就走,绝不要回来找我。”

“父亲……”

花缤的神情变得严厉,“咱们父子二人不能同时陷在这里,出城之后立刻让匈奴人前来攻城,还来得及救我一命,你若一时犹豫,咱们都活不到明天早晨。”

“是。”花虎王只好同意。

“去吧。东海王也住在王府里,守卫不严,如果不能刺杀皇帝,你就派人去杀东海王,也好给匈奴人一点交待,他们未必知道兄弟二人的争斗,听说是皇帝的弟弟,应该很高兴。”

“是。”花虎王从前与东海王算是朋友,这时却没有为他争辩一句,起身退出房间,匆匆走出仪卫营,与街上的数名同伴汇合,他们就住在附近,能够观察到代王府和仪卫营。

周围没有埋伏,看上去,皇帝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韩孺子知道得的确不多,因为孟娥也问不出全部计划的内容,她只知道一件事:今晚会有人来取皇帝的首级,然后连夜带着首级与花缤逃出晋城。

韩孺子对这个计划有些费解,“营救花缤的江湖人既然要对我下毒,为什么又要取我首级?”

“下毒是他们最初的计划,本意是制造混乱,趁机救走花缤,没想到匈奴人将晋城包围了,他们又与匈奴人勾结,必须带着陛下的首级出城,才能得到匈奴人的接应。”

“嘿,匈奴人不想利用我引诱各地援军了吗?”

“不太清楚,我怀疑匈奴人内部也有分歧,有人想围而不攻,有人想速战速决。”

孟娥的猜测有些道理,东西匈奴去年才合而为一,内部存在纷争很正常,韩孺子希望已经出城的使者乔万夫能找准谈判对象。

夜色渐深,孟娥道:“我该去接迎刺客了,陛下小心。”

韩孺子嗯了一声,孟娥转身出屋。

孟娥曾向花缤提出由她“刺杀”皇帝,花缤没有同意,一定要自己派出刺客,孟娥只需将刺客引入皇帝的卧房,至于具体时间他没有透露,孟娥整个晚上都得守在接头地点。

想取得花缤的信任很难,想引出那些藏在城里的江湖人更难。

韩孺子坐在窗边,脑子里想的不是即将到来的刺客,而是不知人在何处的大单于。

房门打开,侍卫头目王赫悄悄走进来,低声说:“陛下,都安排好了,为安全起见,陛下是不是……”

“朕要留在这里。”

王赫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我留在陛下身边,外面的人等我发出信号就会动手。”

“嗯。”韩孺子身边的确需要一名护卫。

屋子里没点灯,两人在黑暗中一坐一站,过了一会,韩孺子有点好奇地问:“侍卫用什么发信号?”

“特制的瓷哨。”王赫马上答道。

“朕小时候有过一只瓷哨。”韩孺子微笑道。

王赫对皇帝的镇定感到惊讶,“我们的哨子特别一些,能发出不同的声音,今晚选用的鸟叫声,只有侍卫能听出区别。”

“不错。”韩孺子指着窗纸,“该怎么监视对面的情况?”

王赫上前,“陛下稍让。”

韩孺子起身让到一边,王赫取出一柄匕首,双手托着,在窗纸上轻轻划了一圈,挖出一小小的圆洞,马上收起匕首,退后几步,“陛下请回。”

韩孺子重新坐在凳子上,靠近窗户,一只眼睛正好对准窗纸上的小洞,能看到斜对面的卧房,他的卧房,也是刺客要去的地方。

“你怎么监视?”韩孺子问。

“我站门口。”

“你做自己的事吧,不用总守在朕的身边。”

“是,陛下。”王赫退到门口,一只眼向外窥视,另一只眼仍时不时瞥皇帝一眼,夜色中,皇帝的身影只是模糊一团,像是摆在窗边的一只大花瓶。

对王赫来说,抓捕刺客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皇帝的安全。

皇帝太相信那名女侍卫,这让王赫深感不安。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都不说话,安静地观察对面,庭院里空无一人,偶尔有巡视的侍卫经过,也是极快地进出,不做停留。

将近二更,中司监刘介走出房间,带着一名提灯太监,四处检查,他是一名尽职尽责的人,不到处看一眼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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