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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沉香劫-第37章

小说: 沉香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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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青山刚皱起眉头,主治医生匆忙跑出来:“少帅!大帅醒过来要见你!”景青山松开晚歌,冲出房门却又被医生拦住:“少帅且慢。林护士,赶紧给少帅换一身消过毒的衣服。”
    手术室里,景江天像是一瞬间老去。他颤抖的眼皮在努力睁开眼,他想抬起手,却哆哆嗦嗦无法抬起。口中低声喃喃而语:“青……山,对不起……”
    景青山听不清楚,俯下身贴近他道:“爸您说什么,您再说一遍。”景江天的眼角划出两行泪,这是景青山从来没见过的。这个永远都是屹立不倒的父亲,落泪了。他哆哆嗦嗦的手揪着景青山的衣角,景青山握住。
    景江天终于勾起嘴角,像是很努力说着:“对不起……这些年,我很抱歉。秀秀她……怎么样了?”
    景青山道:“放心吧,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已经睡下了。不过,你是对不起我们,特别是我妈。你早该对她多些关爱,哪怕一点都好。这些年她郁结于心,身体也是掏空,你却毫不知情。”
    景江天闭上眼,滚烫的眼泪滑落两鬓。他轻声道:“对不起。能否原谅我?至少……别恨我。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我还是想得到原谅。来世……来世偿还你们。”景青山和他一样,以前从来不信命,更不相信什么来世。可如今人之将死,来世却成了最美好的寄托。
    景青山轻叹一声:“几十年的夫妻,你终究不了解我妈。她的恨,终究是爱你。你病倒的那一天,我妈也曾问我是否心中有恨。你知道我怎么答的吗?其实我没有恨过你。也许是孤独习惯了,若是当初曾经恨过,也随着时间淡了。爸,我们并不恨你。”
    景江天那死灰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芒。他还是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宏图伟业,终究是要强加在你身上了。我不行了,你要切记秘不发丧。还有……小心你二舅,在我办公桌的第三个抽屉有一本账本你仔细看看。还有……”
    他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景青山忙道:“先别说了!院长忙上准备手术!”景青山站起身,景江天却不肯放手。
    景青山不得不再次俯下身,景江天断断续续道:“百花巷七十六号,替我……照顾你妹妹。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算我求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他满心期待又有些畏怯地望着景青山,景青山顿了顿终于点头。
    景江天轻轻一笑:“她叫景青菱。”

☆、第八十一章 昔景成梦随烟去(钻石打赏加更)

不过两个小时,大地已经铺展开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山川河岳,不见青翠只剩有些刺眼的白。
    景青山在走廊上已经抽了整整两包烟,他很少在晚歌面前抽烟。只有在这种紧张甚至又些难以控制心绪的时候,他才会放纵自己。晚歌没有向前,他需要自己静静。
    “我杀了她!杀了她!”景夫人又在睡梦中喊到。景青山熄了烟头,匆匆进了房里。景夫人手在胡乱挥舞,晚歌想向前压住她,结果在混乱之中反而被景夫人甩了一巴掌。
    “晚歌!”景青山赶紧拉开她,雪白的脸上立马呈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来不及细问她,他急忙过去抓住景夫人的手,大声喊着:“妈!妈你醒醒,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他不停摇晃景夫人,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
    困在自己的梦魇里,这情况很糟糕。景青山这才意识到,自己母亲这情况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歇斯底里情绪爆发,很有可能隐藏着什么隐性的病症。他慌忙回头对晚歌喊到:“晚歌,快去叫医生!”
    相隔的两间房,大门紧闭。一间是景江天,一间是景夫人。这不知是缘还是孽,究竟是谁欠了谁。
    景青山靠在走廊一角,香烟还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他头上的雪花,给他染的发。这是晚歌见过他,最颓丧的一次。晚歌远远望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安慰他。
    景夫人的情况,大概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夫妻的拌嘴,结果却演变成景夫人的精神疾病。常年郁结于心,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等于是累积的慢性毒药。慢慢侵入骨髓,总有一日会爆发。
    这一日,丈夫最后对她最后的请求,终于彻底激怒她了。景夫人的情况是时好时坏,正常的时候,就会拉着晚歌给她讲景青山小时候的事。她清醒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在疯癫的时候都干过什么。
    所有人都很配合地不去点破,她似乎在自己的意识中选择遗忘了一段记忆。自己永远都是那个雍容大气的景夫人,她与丈夫永远都是夫妻和睦。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一次都没有。
    景江天的手术失败了,靠着氧气吊瓶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呼吸愈来愈缓慢,连同心跳越来越弱。
    这几日景青山基本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景江天,他认为景江天一定还会醒过来。这几日他和晚歌不常见面,他在医院守着景江天,她在帅府守着间歇性犯病的婆婆。不平静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惹来杀身之祸。
    欧阳家时常也会来几个人探病,来得最勤的莫过于欧阳雨菲。
    晚歌还记得教堂里她离去时看她的眼神,似乎恨之入骨。景夫人犯病时,她就会在旁对晚歌冷嘲热讽。晚歌已经习惯了,只管做自己的事。久了似乎她也觉得无趣,干脆跑去医院见景青山。
    这一日风雪下得最大,听说沿江的老屋子在昨晚半夜已经被压倒了一片。幸好抢救及时,只是受伤并无人死亡。安顿灾民也是景青山这几日的头等大事,虽说前线的战事是因大雪暂停了,可前线的供给却还是要继续。这大雪封山堵路,物资运输也是一道难题。
    每件事都是紧急的,景青山的办公室也不由得直接搬到了医院。
    帅府的院子里,梅花开了。幽幽的清香,是不适宜的美好。晚歌站在梅花前轻叹一声,梅花枝头的雪应声落下。
    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好深,每一步踩在上面都吱吱作响。身后传来脚步声,晚歌回头焦急道:“吴叔,你回来了。他……他和父亲都还好吗?”
    管家轻笑:“少夫人,少帅说今天天太冷,想请您给他带件毛衣过去。”景青山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哪里还需她带什么毛衣去。不过是好几日没见她,想见她罢了。
    大家心照不宣,晚歌还是有些脸红道:“嗯,我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那……母亲那,一定要张妈她们好好看着。”
    管家点头道:“少夫人放心吧!夫人最近的病情都比较稳定,这个时间她都要睡到下午去了。我会让张妈和丫环们好生照看的,少夫人还是早些给少帅带衣服过去吧!冻坏了可就不好了!”管家笑得意味深长,晚歌只好羞涩地点点头。
    她对管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见他的那一面。不被看好的爱情,终究在这些日子里被他认可了。这对晚歌来说,是将非常欣慰的事,毕竟她与景青山这段婚姻多了一声祝福。
    匆匆跑回屋里,二楼转角最后一间卧室,这是景青山的卧室。
    这还是晚歌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深蓝色的窗帘,把屋子遮得不太透光。他打开灯,不由轻声一笑。这屋子依旧是如他的风格一般,整整齐齐不染尘埃。只是这屋子里却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难怪管家刚才还特意交代了她,千万不要碰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否则一定会把自己吓到。
    随便在衣橱里拿了一件毛衣,关上衣橱的门脚下不知碰到什么,忽然听到嘟嘟的响了起来。晚歌吓了一跳,看来管家的话是必须信的。她无奈地拍拍胸口,无意间扫过了靠窗边的书架。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最顶层真的有一个蓝色的盒子。
    她伸出手僵在半空中,到底该不该看,她犹豫了。她该相信他的,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她无路可退,何必庸人自扰?她终究还是没有拿下来看,转身离去,关于那蓝色盒子,她选择去遗忘。也许说到底,其实她是害怕,她赌不起,只好骗自己。
    ————
    医院的病房里,景青山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他手上还牢牢握着钢笔,睡着的他紧紧皱着眉头。副官说他已经连续好几天不休息了,就算是铁打的也是扛不住。副官看在眼里是着急,可谁也劝不动这个向来桀骜的少帅。
    晚歌坐到他身边,桌下的火盆添了梨木炭。晚歌怕他会踢到火盆不敢放得太近,放得太远又怕他暖不到。想来想去,只好提在火盆坐在他身边。
    晚歌时刻低着头望着火盆,就怕他乱动。景青山醒过来时,她还没有发觉,直到景青山嘲笑她:“这么笨的法子,也就你想得出。要是我睡到第二天,你也给我提到第二天?”
    晚歌放下火盆嗔道:“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提着手都酸死了。你非但不谢我,还敢说我笨!”
    景青山笑着环抱过她,忽然十分认真道:“我想你了。”
    晚歌微微一笑:“我也是。然风……”这么温情的时刻,晚歌不知道她该不该提起那个可能会扫兴的话题。
    景青山道:“怎么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结结巴巴了?快说吧!是不是母亲她为难你了?”
    晚歌连忙摇摇头:“没有,这几天母亲正常的时候都在跟我说你小时候的糗事。我想说的是……是不是在父亲临终前……”
    景青山松开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白雪皑皑,在他看来不是银装素裹,是天寒地冻。
    景青山知道晚歌想说什么,他把景江天的话告诉过晚歌。关于那个妹妹,景青山还是在出国那年见过一面,他回国后只喜欢独来独往,对家里的这些纠葛的往事从来不理会。可如今照顾她是父亲最后的愿望,他既然答应了,也就该兑现才对。
    他轻叹一声,这些日子他不提,只是怕把妹妹接回家后会刺激母亲。若是让她加重了病情,只怕是会……这不由得他不把这事一直拖延着。晚歌现在提起,其实也是因为快到最后期限了。毕竟景江天心系着孤身在外的女儿,若是不能在死前见她一面,恐怕也是不能安心地去。
    景青山猛然回过头对晚歌道:“走吧,百花巷七十六号。”

☆、第八十二章 相逢谁认旧时伴

百花巷七十六号。他还是决定去寻回她,毕竟父亲的生命将近也就在这两天了。既然选择了原谅他,就没理由去恨那无辜的妹妹。
    晚歌拦住他道:“我自己去吧!你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万一我们一走父亲醒来怎么办?你还是安心地守在这吧,我去接她。”
    景青山犹豫了一会终于点头道:“那好,我让人送你过去。见到她……还是先别带她回去,我怕母亲难以接受。”
    晚歌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毕竟你也没见过,还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知书达理的,可以先对母亲说是新来的小丫头。等母亲稳定了些,再探探她的口风。”
    景青山点点头,安排人送她。临走前特别交代了一番,还是不放心她又对副官道:“周同,少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带走时是怎样,带回来时也得是怎样。”
    晚歌摇摇头轻笑,副官却十分严肃地敬礼道:“少帅放心,属下一定完完整整地把少夫人带回来。”
    百花巷。
    车子在巷子里转了一圈,副官为难道:“少夫人,七十六号可能不在这巷子外围,估计是在巷子深处。巷子里面太窄,车开不进去,我们只能步行了。”
    晚歌点点头:“好,下车吧!”刚下车,迎面而来是一个步履阑珊的老太太。晚歌迎向前问道,“大娘,我想问下百花巷七十六号怎么走?”
    老太太看了一眼晚歌,疑惑道:“没听说她们家还有亲人的?你们是来奔丧的?哎呀,来晚了,都已经下葬快半个月了。”
    晚歌点头道:“是啊,我们来晚了。我们在这里绕了半圈,一直都没有找对门,大娘能告诉我们往哪走吗?”
    老太太道:“沿着这条道一直往下走,直到没有路最后一家就是了。对了,她们家门前有一颗柳树。”
    木刻的门牌,褪色的字体。百花巷七十六号,温宅。
    斑驳的门边,一颗挂满了雪的柳树。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真的不在家。晚歌不甘心敲了三声门,屋里没有动静。晚歌望着了一眼副官,不由有些紧张。这天寒地冻的,若是他妹妹因为没人照顾冻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思及此,晚歌不由加重了力道敲门:“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慕姐姐?”身后传来咳嗽声,晚歌回望不由一惊。
    “小……小虾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会再遇见她。看她似乎拿着一包中药,一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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