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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凡尘 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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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杜清若柳眉一扬:“我又不是来找你要吃的。怎麽我这个人看上去这麽馋的麽?找你除了吃就是吃,就不能旁的事了?”
盛宁笑著说:“哪里。杜姑娘是贵客,我唯恐招待不周。杜姑娘有事,请尽管吩咐。”
“好,那你现在陪我去外头逛逛瞧瞧。我来这里好几天,成天闷在庄子里,一趟还没有出去过呢。”
盛宁怔了一下:“杜姑娘要逛街?请。。。。。。稍等,我去叫人来陪你去。”
杜清若两眼明亮有神:“不用旁人,你陪我就好。”
凡尘9
盛宁愣了一下,顺手在身上擦擦手上的水:“好,我去换件衣裳,请杜姑娘稍等。”
她笑的很得意:“哎,都认识了这麽些天,还一口一个杜姑娘的喊我,太见外了。不如这样,你喊我杜姐姐,我喊你小宁,好不好?”
杜~姐?姐?
盛宁干笑:“这个,杜姑娘是我们先生的贵客,喊你杜姑娘已经不恭了。再说,我。。。。。。”
“行了,我说行就行,大不了当著你先生的面不喊。”杜清若头凑过来。她身材长挑,而盛宁却是还未长开的少年身形,比她矮些:“就这麽定了。你快去换衣裳──要不要我帮忙?”
盛宁腾一声闹了个大红脸。
没,没搞错吧!
这个女人,居然,居然在在──调!戏!他!
盛宁捂著要冒烟的脸跑出来,速度简直象是在逃命。身後还传来那个女人猖狂的笑声。
天哪天哪,这什麽世道!
这女人比现代的豪放女还可怕。
他的小僮名叫小枣儿…_…!,远远的就从门里迎出来:“少爷你怎麽。。。。。。”
盛宁放下手,做个深呼吸,再做个深呼吸,声音努力维持著平静:“我要更衣,替我准备下,我要陪杜姑娘出去逛集市。”
小枣儿哦了一声:“小胡子,过来替少爷梳头。”一面自己去打开柜子取衣裳。
不用怀疑,小胡子也是盛宁给娶的名字。
两个小僮起初被盛宁威严的假相蒙弊,不敢对这名字有什麽异议。等到他们终於弄明白盛宁软弱随和的真面目,已经来不及。
这名字已经叫开了,大家都说好。当然好,又好记又好笑,怎麽不好?
“算了,头别梳了,衣服就那件蓝的。去把抽屉里的钱拿来。”
小胡子把刚拿起的梳子又放下:“是。”去里间打开了盛宁平时放菜钱的抽屉,又回头问:“少爷,拿多少?”
盛宁没有好气:“都拿著。”
小胡子吓一跳:“这可有二,三百两呢,杜姑娘能买得了这麽多东西?怕不把整个集给搬空了啊。”
盛宁叹口气。
女人是种不可理喻的动物,她们对购物天生的狂热和偏执,是男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把银票和碎银,还有两吊钱一起包好揣上,盛宁推门而出,步子迈的叫一个大,脸容叫一个肃穆,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烈士一去不回还的悲壮劲儿。
杜清若也换了件衣裳,竟然是给盛世尘新做还没上过身的一件儒生袍,领襟袖口和下摆上都用浅绿的丝线绣出精致的连云锁纹,青丝在头顶绾起,打横别著衔月簪。簪子碧绿,发鬓乌青,越发衬的眉眼如画。她个头儿原本比南方这里的女子高,又习武,很有潇洒不群的气度,竟然看不出什麽破绽来。
盛宁愣了了下,由衷的说:“杜姑娘,你要是生成个男儿身,准保是个万人迷的翩翩佳公子。”
杜清若朗朗一笑,声音也拿捏起来,哑哑的说:“你可真会逗人开心。万人迷?呵呵。”
盛宁一伸手:“杜姑娘请。”
“哎?该改口了。喊我杜兄,我喊你小宁。”杜清若笑容可掬:“这下你可得听我的了吧?”
盛宁一笑:“是,杜兄先请。”
两人走在街上,午後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这时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走的慢的多,不象清晨那样来去匆匆为生计奔忙。小贩们半眯著眼,不怎麽卖力的招徕买客。
盛宁才走了没几步,忽然杜清若喊:“小宁你来看这个。”
盛宁回头,是卖丝绦的。
买了十来根花样不同的绦子,再向前走。
“小宁你快看这个。”
是卖扇子的。
买了十来把扇面各不相同的扇子。
“小宁。”
这回是卖竹器的。
“小宁。”
卖绣品的。
“小宁。。。。。。”
半条街没有走完,盛宁发现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到,十分不周到,严重不周到。
陪杜清若出来逛街,不但要带足够的钱,还要拉辆车。
最重要的是,体力与耐心,都要无限强才够用。
盛宁自认为脾气是很好的一个人,山庄里的大家夥儿,也都一致为这位少爷是最好相处的。
但就算是最好相处的人,到这会儿也好不起来。
杜清若站在一所楼外,死活非要进去。
盛宁面无表情,可是一双手死死抱著柳树不放。
“进去看看嘛,看看就出来!”
“不去。”
“就只看看。”
“不去。”
“你这小孩子这麽死脑筋!我是好意,带你来见世面啊!”
“好意心领,杜兄,天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回去也没事做,多无聊。咱们进去听个曲儿,不在这儿吃饭,回去吃。”
“不去。”
杜清若笑吟吟的:“看不出你这麽害羞啊?怕什麽?里头有老虎能吃了你?”
盛宁大无畏的说:“有,有好多母老虎。”
“啊?哈哈哈。。。。。。”杜清若一愣,险些岔了气儿,松开拉著他肩膀的手,捂著腰笑起来:“告诉你,不用怕。她们再凶,也凶不过我。”
盛宁翻翻白眼。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这种话也说的面不改色。
要是江湖儿女都这麽可怕,难怪先生他要独身一个人。
娶这种老婆,不仅要有很强的家底,很强的武功,最重要的是要有很强的心脏承受力。
另外再准备一瓶万能染发剂,以免华发早生,有碍观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杜清若突然面色一沈,一手在他肩胛上一拍。
盛宁只觉得两边膀子好象过了电一样的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杜清若很轻松就把他从柳树上“扒”了下来,扯进了“锦云楼”的大门。
盛宁身不由己,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没喊出来:
都来瞧啊都来看,女人也来逛妓院!>;_<;||| ~~~~
凡尘10
里头迎出个穿红绸衣裳的女人,人未到香先至,一股浓冽的脂香,呛得盛宁喉头发痒,忍咳嗽忍得脸通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害臊呢。
比如杜清若就是。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笑著说:“别害羞啊,这个是一回生两回熟。你师傅自己就是个没剃头的和尚,肯定把你们都教的跟小和尚似的。放心吧,今天跟著哥哥,我叫你好好开开眼界。”
里头迎出来那个女人看身段也是半老徐娘了,不过要说风韵。。。。。。就好象没存住多少了。
“哟,好俊的两位公子。快里头坐,来人来人,上好茶,出来招呼──”
杜清若拦著她说:“别忙著。你看我脸生,就想让我们先当冤大头掏茶钱?告诉你,小爷可是听说过你这里的名声的。你们两个大头牌,至少也要叫一个出来陪我们,要不然。。。。。。”
那个女人笑的脸上一抖一抖的,我几乎可以听到她脸上的粉簌簌的向下掉。
真是作孽啊,难道粉是不用花钱的买啊?那也不能这麽不要命似的往脸上搽啊。
“哎哟哟,公子爷,您看,我这哪能拿次货搪塞您啊!不过这会儿两位姑娘都不得空。花如锦姑娘上了花舫,这会儿不在楼里呢。瑶云姑娘昨天晚上献舞累著了,还没起身哪。您看,要不你二位先坐著,我去把给姑娘的花贴子排一排,也给您找个绝对不差点儿的来,您先听曲喝酒──”
“行了行了,别拿三流的人来应付我。”杜清若的手指头快戳到她脸上去,一副老油条状:“我还不知道你?三十多的老草稞子你都能夸成姑娘十八一朵花儿。我可告诉你,你要真这麽干,我保证你以後的生意也别干了。”
乖乖。
盛宁偷著眼看杜清若。
这个女人真是女人吗?简直比流氓还流氓比色狼还色狼!
进这种地方跟进了自己家似的门清儿。她。。。。。。
先生的未婚妻,啊,或者说,是曾经的未婚妻。。。。。。
怎麽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浑浑噩噩的被拉进去,这间锦云楼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妓院,但是盛宁不要说进,就是想也没有想过会进这种地方。
盛世尘是名如其人,人如其名。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红尘的影子,当然。。。。。。更没有这种饮食男女的情欲渴望。
连带著山庄里的人,盛辉,盛安,盛心。。。。。。
大家也都过著苦行僧似的生活。
不是清苦。。。。。。
只是,只是,也许都是年纪尚小,所以,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这些。
一直到有两个姑娘进了屋子,盛宁才突然醒过神儿来。
脸色一变就要起身,杜清若笑吟吟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下子又把他的力气卸掉了大半,腿一软,又坐回原处。
“哎,别急嘛,人家姑娘才进来。”杜清若一抖扇子,嘿嘿笑:“你看看你,头次来也不用这麽著。。。。。。”
盛宁的举动被他这麽一说,马上被曲解成另一种含义。连刚进来的两个女子都掩口娇笑,一面笑嗔:“哎哟,公子莫急,奴家这就过来了。”
盛宁脸从进了这里就一直是滚烫热,一个女子走到杜清若身边坐下,另一个就坐到了他的身边,还挨的很近。盛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去,脑袋一跳一跳的胀的难受,恨不能就要爆开似的。
“哎哟,小哥儿不好意思了。真是头次来啊?”那个女子帕子一抖,一股子比杀虫剂还冲的香粉味儿登时充满了盛宁的呼吸。
天啊。。。。。。
这肯定是古代版的杀虫粉吧?
居然,居然有这麽呛这麽难闻的香粉,更,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有女人愿意把身上洒满这种味道。
她是打算把进来的人迷死还是呛死?
“来来来,喝杯酒,我们这里啊,是找乐子的地方,包你一杯解千愁。。。。。。”
不知道杜清若是使了什麽手法,盛宁全身的力气都象被抽掉了,那杯酒递到了嘴边,想伸手推开,可是竟然抬不起手来。
只好侧脸躲避:“我不会喝酒,我不喝。”
“哎呀,一学不就会了嘛。”那个女子笑著,不肯放弃,一手端著杯,一手居然向盛宁脖子上绕过来:“来来来,我喂你喝。”
杜清若笑眯眯的看著盛宁好象上刑场杀头似的,被那个女人撬开嘴唇,硬是灌了一大杯酒下去。本来已经通红的脸,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红的跟要烧起来似的,少年人的皮肤薄嫩,象是粉色的水晶般,透出又羞又恼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来。
呀,真有趣。
只这麽看著就让人心情大好。
盛世尘这家夥真是太会享福了,收了一把徒弟个个嫩的象水葱儿似的,尤其这一个,又白又嫩,活象刚出笼的小汤包,说话讨人喜欢,手脚伶俐,最要得的是烧一手好菜,直能勾出人馋虫来。
可惜看这小家夥的样子没那容易拐,对盛世尘忠心的很。
不过,小孩子不懂事,死心眼儿是有的。
等他心眼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
未必就会愿意死待在盛世尘那家夥身边儿。
这天地宽广,能去的地方有这麽多。
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守一辈子,有什麽意思?
杜清若又啜了口酒,得意洋洋在身边那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脸上摸了一把。那个女子很配合,马上娇嗔连连,可是那涂满脂粉的脸上半分红晕和害臊也找不出来。
在这种地方,是找不到纯真的。
杜清若愣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差不多快红成了一只烧熟虾子似的盛宁。
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觉得有趣,正拼命的灌他酒。
盛宁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羞恼和困苦。
杜清若心里格登一声,随即宽慰自己。
玩玩儿嘛,他一个男孩子还能出什麽事儿?
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应该,应该没什麽关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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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尘11
“两位公子,可要不要听曲儿?”
杜清若眯著眼看她,一副色胚样:“你会唱什麽曲儿?”
那个女子抛媚眼:“奴家会的曲儿可多了,公子常常来坐,奴家一支一支唱给你听。”
杜清若点点头,说:“行,唱个拿手的吧。”
那个女子站起来:“那红玫就献丑了。”
哦,原来她叫红玫。
盛宁的酒量原来就只是一般般,陪杜清若逛了半天街,空肚子被灌了好几杯酒,头一下子就昏昏沈沈起来。
杜清若看了他一眼,对旁边那个女人说:“行了,别灌他了。钱又没装他身上。你有那功夫,过去给她弹个琴应个景儿去。”
那个女人呆了一下,马上又堆起一脸笑,笑骂假嗔,起身扭扭捏捏的,摘下挂在壁上的琵琶。
“那就给二位公子唱个相思调吧。”
盛宁眼圈儿都红了,靠在椅子上的样子活象一件穿疲的旧衣──又软又遢,骨头都挺不起来了。
“喂?”杜清若伸手过来拍拍他脸:“没事儿吧。。。。。。”
盛宁说话有点大舌头:“走,走吧。。。。。。”
能说要走,就说明人还清醒著呢。
杜清若笑笑,这种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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