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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雪嫁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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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走出大殿,红光、血花染得满眼,她口中喃喃自语:“该收网了。”
一抬头,残阳如血。
如果佛经故事里描写的鬼域能见到太阳,那么,今时今日的武当就是无间地狱。
不!眼前对面不知何时便要飞来毙命的刀,这种恐惧比无间地狱还苦。血和火燃烧在每个人心头,足以毁天灭地。
这情形千百次展现在瑶光的脑海中,但它真的出现时,心头并没那种快意。
她缓缓抬起手臂,合起食指与拇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哨子。
从四周的树林里纵出几条建硕的身影,蜷缩起身,手中各拿几条绳子,绳子的另一段均系着金灿灿的网兜。
抛向人群的那刻,大多数还在厮打。直至他们紧抽绳索收网的同时才停下来。
即便如此,有些人倒下也也不停手,手脚折腾不开,便开始用牙齿不断撕咬。瑶光冷眼看着这些踩在自己脚下的人,最想要寻找的,便是白雪泥的身影。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自己那优雅端庄的颜色嘛?那颗心对她那狼狈模样总有跳出来的喜悦。
“白雪泥呢?”她揪起一个手下的衣领。
那青袍面具人垂下头,无语。
瑶光围着大网转了五六圈,但哪里有白雪泥的影子,别说白雪泥,就连李无忧、刘坏等一干天山派弟子都失去踪影。猛然,她想到了白顺,刚才被叶星海背走的时候,她明明看到黥允与白顺在比剑。凭黥允的剑术,白顺不至于即刻便可将他制服。
她转头问:“黥堂主呢?”
那几个手下漠然相觑,摇摇头,整齐地望向她。
“废物!”她竖掌疾发,朝那手下面门而去,却被他紧紧攥住。
“大胆!”
瑶光扬起另外一只手,朝他天灵盖拍去。
那人轻轻摘掉面具,那不羁的鬓角飞散在空气中。
“冰!”她的手停在空中,脸色未知是愠是喜还是惊,露出的碎玉牙齿灿若朝露,“你不是去……”
“嘭!”
她身后传来一身沉闷的声响。
她用一种难以想象的神情盯着眼前的谢冰蝉,可以捕捉到一丝不易捕捉的笑容,这刻,她的内心万般刺痛,直到视线彻底模糊……昏厥。
“蝉蝉……我们这样做……好吗?”
刘坏扔下手中木棒,望着栽倒在地的瑶光。
“坏哥哥,你好像从小就很喜欢问我这个问题,”谢冰蝉缓缓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塞给他一根绳索,“帮我把她藏在大殿的角落里,绑好。”
星海在殿内探了一眼,看到刘坏和冰蝉,满腹胡疑,藏到了神龛的背后。
旋即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殿外经过一阵喧嚣,终于在谢冰蝉的那凌空一切的话语中平静下来。
“大家都伤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有力气为难在下嘛?”
这般武林人士只有些美其名曰的快意恩仇的冲动,骨子里却并不弱智,这局无疑是瑶光布下的,令他们自相残杀,再坐享渔人之利。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似乎与瑶光并不是一路,但他们的关系非常……
“我是天山派的谢冰蝉,这一切都是我师姐白雪泥随机应变,带着我们天山派一干人救了大家,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嘛?”
她这句话仿佛打消了在场众多人的疑虑。
“那就请出白姑娘给我们解释一下!”
随之哄起一震乱糟糟的窃窃私语。
这帮人的脾气可也真好笑,变色龙一般,惶恐、惊惧,而仅仅一刻的思量后,变得理直气壮,甚至有些责问之意。
“好,”谢冰蝉一挥手,树林深处走来四人,君城舞搀着白雪泥,君夜搀着蓝血沉,两人一病一伤,面如白纸。
君城舞略带怨气的看了看君夜,随即搀着白雪泥走到人前,说道:“白师姐身染恶疾,仍不忘武林安危,只不过有些话不能说,需要我带她说,今天武当山整件事情,都是尚香宫所为,就是为了让各位精英折损殆尽,以图统治武林,当真可是险要之极,白师姐将计就计,在他们即将得手精神松懈之际,让我们天山派的人埋伏在侧,终于击破了他们的诡计。”她微笑地看了白雪泥一眼,似乎雪泥另有话说,徒然张张嘴却无声。
君城舞忙补充道:“师姐大病未愈,声音嘶哑,我代她向众位陪一个不是。”
很多人想到昨日白雪泥已经将有奸细被催眠的事情告诉众人,自己却不相信,略有后悔和愧疚,便不再追究。
第七节 夺宫之变
    夕阳已过半山腰,惊魂未定的武林群雄们,也早已六神无主地尾随着天山派一干人等,下到半山腰,正要辞别,却被谢冰蝉拦住。
“各位,现下若能顺藤摸瓜,必可将尚香宫在武林中除名,”谢冰蝉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白雪泥,“师姐也是这个意思。”
“若我们不答应呢?”
“凭什么差遣我们?”
谢冰蝉微笑着一吹口哨,身边闪出几个樵子农夫打扮的人,身后跟着的竟是那些面目呆滞的武林名宿。
“不要说我们天山派携天子以令诸侯,这个要挟的分量还够吗?”
白雪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怎么也难想出他是如何将各派操纵傀儡的人收归己用,但是分辨出来已是难事,更奇的是如何说服他们,又或者—;—;白雪泥想到了那批死士。想到这些,本来风寒牵动的头疼就更加没况愈裂了。
“那么就请这位谢姑娘来说说,怎么铲除尚香?”
谢冰蝉微微一笑:“这很简单,只要众位现在声称向尚香投诚,且随我同去尚香复命,然后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毕竟此事的诱惑还是更胜于危险。
白雪泥推了推搀扶她的君城舞:“城舞,大姑姑呢?”
君城舞沉静地答道:“放心,蝉蝉早已不是幼时那个不听话的坏丫头了,以她的计划,二师娘应是在追击黥允,而黥允也必定会向着尚香宫方向而去。”
“大姑姑不想是个会受人摆布的?”
“但是,如果有人在她面前露了剑阁的武功,她就一定会追查下去,不死不休,”谢冰蝉闪身走来,步态优雅,再无半点平日的嘻笑模样,“白师姐定是对我有很多疑问,不妨趁这些人主意未定的时候,问吧。”
“你是如何得知操控傀儡的人?”
谢冰蝉嫣然答道:“师姐难道忘了,你不是已经揭露了广成子是假的,这件事儿……?”
白雪泥恍然大悟:“正是要打草惊蛇,‘蛇’才能聚起来一网打尽,而当时冰蝉、黥允、瑶光三人都在对付孤月,只需要在那些人回武当后山的路上埋伏下去,定然会得手,”想明白这问题,心里彻骨寒冷,“那么蓝血沉和自己都是在她精心布置下伤的,也就是说,冰蝉从一开始便是存心要将事情搞到如此惨痛,这又是为何?”
“师姐是怪了蝉蝉吧,”谢冰蝉一双手暖过来,亲昵地抱着雪泥一双手,“要知道,尚香宫的大宫主狡猾异常,若我不能做足戏,你们若完好无损,恐怕不能取信于他。”
雪泥顾着眼前大局,面上还是和煦,反倒宽慰起冰蝉来。
其他武林人士多是准备建立奇功,便也跟着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尚香宫。
白雪泥与蓝血沉等人,以及一干受制于催眠的所谓名宿尽数被关进了大牢。
君夜做了个假伤陪着白雪泥住在牢内,而君城舞则装作青衣蒙面人,护持在侧。
一切如谢冰蝉所料,而尚香的大宫主也顺理成章地在密室里同他密谈。
密室中散发这一股股似茶、似花的香气,若隐若现,应是君家秘的凝碧香。
这里完全布置得像是一座宫殿,五级台阶,阶上是个雕栏玉砌的玉石椅,椅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于飞。
谢冰蝉轻掩上门,对着座位上的青面人一施礼:“属下是来请宫主升座的,这个位子您做了那么久,也该换换人了。”
青面人冷笑了一声:“谢冰,就凭你嘛?”
冰蝉伸出修长的手指,孤芳自赏地摆弄着,言语中透出一丝不懈:“我承认,以我谢冰今时今日的武功,不如你,不过,你难道没有闻到这次送来的凝碧香中夹杂着别的气味?”
青面人面具下射出一段逼视之光:“谢冰,你真是狼子野心,你这四年朝夕对着我那瑶光孩儿,却不知这情意嘛?”
“笑话!”冰蝉斜了斜嘴角,“我从来就不是谢冰。”
“为什么?”青面人挥手一撤袍子,指着尚香宫那雕澜琢玉的宝座,“就为这个?值得嘛?”
“值得!你以为我希罕这个嘛?”冰蝉走过去拍了两掌。
“那,你又是为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冰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拖时间没有用,密室只有我们两人,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她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不过,宫主,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一定能出去!”
青面人身子微颤,声音有些不妥:“为何?”
“密室之外,已被所有‘投诚’的武林人士包围了,凡我之外,一律人等若要出去,除非变成死尸!”
“你预谋那么深,就从未想到我那瑶光孩儿?”
“宫主……”冰蝉拉长声音,“她已经被我扔在了武当,那班道士慈悲为怀,定不会为难她,也不会放了她,顶多将她关上个十几年化解一下她的戾气,那个单纯如婴儿般的傻丫头,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个局,也根本不知道她爱的根本是个女人!”
这话出口,冰蝉如魅身形早已栖身青面人身后,五指成爪扣向青面人后脑。
一个身影忽然箭也似的冲了过来,青铜面具同时失落。
那后来冲过的人后脑陡然间多出五个诡异阴森地血窟窿,而青铜面具掷地有声,失落在地上,一张纯净而憔悴的面容露了出来,满眼泪痕。
她前端的发网拢着乌黑的青丝,铺在肩上散开,回身一把抱住为自己挡了一爪的那个身影。
竟是黥允。
“瑶……瑶光?”冰蝉双唇惨白。
“黥允?”瑶光跪坐在地上,看着黥允后脑的鲜血不住涌出,泣不成声,抬头怒吼,“你是应当杀了我的!”
谢冰蝉木然道:“你要知道,我本不愿意伤害你,谁救你出武当的?大宫主又在哪里?”
瑶光瞪着她:“你管不着谁救我,我回来就禀告大宫主,他现下已经走了。”
谢冰蝉背着她:“你已经吸入大量失魂散,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还是快走吧。”
瑶光用较弱无力的手臂拖动着黥允的身体:“我要将他带走,如今我知道,原来我费心追求的东西,竟然已经在我身边,而我……我……,”她停下来,凝视着谢冰蝉。
“你以为我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心里就会好过吗?”
瑶光咬了咬牙,对着黥允额头一吻,决然走出密室。
冰蝉俯下身子,一抹黥允前额上的刺青,嘴角不屑地冷笑,轻轻念着上面那两个深能见骨的青斑文字:“瑶光,瑶光……”
第八节 浊玉泣血
    此役,与各大门派言,是铲除祸患论功行赏及其竞争武林盟主的好机会;与天山派言,白顺失踪、叶星海因为私放瑶光被罚天山规法堂面壁思过;与尚香言,则不过是顶上换了一个块新的天空。
月余,一切善后停当,天山派众人已归,却怎么都不见白顺的踪迹。
迟霄肴、白依心中似乎自有答案一般,反倒宽慰一班徒弟们安心练功,不必再找,而白雪泥,则真正承袭了父亲在武林中的威望,将这次主要功劳尽皆归在她的身上。
她心结难解,倒是白依安慰的好:武林中有些事情,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反之,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又过来两个多月,据称一大批武林人士再上天山,此刻,却是对着白雪泥兴师问罪而来。
迟霄肴历来都极少让雪泥接触这些人,照旧挡架,那些人却不由分说,闹得几乎动起手来,详问下才得知,来人都是些半商半武的帮派,尚香宫这一次,却是抢了人家的财路。
而这些帮派掌门又尽是些少林、华山、各大名门的弟子,连带关系,便更加热闹了!
迟霄肴只得将这些人让进天山会宾的大殿,让几名弟子尽数出来见礼。
这些人长于草莽,言语不净,双方竟然争吵起来。
半晌,君城舞听得有些不耐,话语甚是尖酸:“尚香宫宫主又不是我白师姐,凭什么要到天山来讨公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尚香宫大门向着哪边开?”
迟霄肴瞪了她一眼,君城舞自知失言,狠狠撅着嘴巴,嘴里嘟囔着:“要不是师父在,好好赏你们几颗毒药尝尝!”
李无忧生性宽厚,却也真的气不过,跟那些出言不逊的人辩驳道:“尚香宫是尚香宫,天山派是天山派,……”
就连刘坏那种平常颇为木讷的,也急乎乎,结结巴巴地还嘴。
更不要提迟霄肴面色一会儿转青,一会儿转紫,一会儿又转蓝,大有将彩虹之色尽数繁衍一遍的阵势。
几声沉闷的咳嗽,一条颇为枯槁的身影直直地挺立风中。
谢珲,穿着宽松的布袍,面沉如水:“你们刚才说的是谁?”
白雪泥生怕大师伯因为冰蝉的事情心情不好,边迎上去说道:“师伯,是些俗事儿,没什么的。”
谢珲叹息着:“雪泥,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蝉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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