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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承欢-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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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他慢慢地走着,走进厅堂,走到棺木边。黑色的木头上用朱漆画着漂亮的图案,在眼角跳动着,像一些扭曲的舞姿。
他打开了棺木,向下看着。
他伸手,放在死者的颈项上,而后,缓缓摩挲。
然后他伏下身,抱住了那药香馥郁的身体。
在郁郁的药香后,是微酸带甜的腐烂味道。
要仔细分辨,才能分清楚那最深处,一丝细微的檀香。
那气味已经淡得像一个回忆。
3
承欢独自坐在黑暗里面。
他不知道自己的胸口还可以痛多久,他已经做好准备,在有生之年要一直这样痛下去,但是他亦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还有多久。
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抬眼,以为进来的是伍子胥。
但是不是。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体型魁伟的少年。他深黑色的飞扬的眉眼看起来似曾相识,只是那双虎虎生威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他冷冷看着承欢,半晌之后,才说:“你果然和他很像。”
承欢站起来。
他问少年:“伍子胥呢?”
少年抬手,指他。
“从今天起,你就是伍子胥。”
承欢猛然一惊。
“什么?!”
“我说你是,你就是了。”少年眉目间有着不耐的神情,“他只留下一句话‘到我府中找继承我的人’就甩手走人,叫我何以服众?!我明日登基,怎么能少的了你!”
承欢终于明白过来。
这个人就是伍子胥让他等的人!
“你究竟是谁?”
少年冷哼一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才回头,说:“我是夫差。你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从今以后,我就是吴国的王,而你——你就是我的重臣伍子胥!”
承欢颓然坐下。
“为什么是我?”他喃喃地问。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头,陷入漫长的哭泣。
他觉得有一种隐约的错觉。
仿佛这来之不易的哭泣,只不过是儿时向父母姐姐撒娇哭闹而已,再过一会,就会有温暖的怀抱来抱住他,有人轻声细语,拥他入眠。
end
尾声:
吴王阖闾死后,继任者夫差葬他于姑苏虎丘。
传说夫差征调十万人力,穿土凿池,积壤为丘,在柩外套铜椁三重,池中灌注水银,以金凫玉雁随葬,并以三千宝剑殉葬。那森森潭水,因而获得“剑池”之名。
吴王夫差五年,击败越国,越王勾践夫妇入朝为奴,后获赦。十三年,杀伍子胥。二十三年,越王勾践灭吴。
时光是残忍的。
越国灭了吴国,楚国灭了越国,秦国灭了包括楚国在内的六国。而后是大一统的汉,而后天下又三分。
白云苍狗,谁还记得当年吴越之间,那短短几十年风云变幻,在这江南柔媚里,也杀出一片铁血萧煞。
只有虎丘山下剑池的传说,一直在吴侬软语里代代传递着。
终于传到了这一代,东吴的掌权者孙权耳里。
于是他遣了三千兵将,掘山开道,想把阖闾墓挖出来。
那些随葬金银也就罢了,三千名剑,一直悬在历来帝王的心里。
勾践挖过,始皇帝也挖过,却都无所得。
阖闾的墓,就像失踪了一般。
孙权也是个率性而为的人,比如他曾经派了船队向东南航行,到了被称为琉球的岛,却在回来路上沉了。
比如他就是要来挖一挖阖闾的墓,说不定勾践挖不到,秦始皇挖不到,他却能挖到。
但是没有。
翻遍了虎丘山下,剑池底部的每一块石头,也找不到。
那剑池峭壁天然生成,无论如何也不是人力能够开凿的。所以他只把精力放在水底。
终于有人兴冲冲地来报告说,挖出了一具棺木。他连忙赶到现场去看。
可是却没有三重铜椁,更没有金凫玉雁,名剑三千。
那深埋水底的棺木里,只有两具白骨。一把黑色的发,一把白色的发,纠缠得难分难解。
孙权怅然若失,把棺木又抛回了水底,也停止了挖掘的工程。
吴王阖闾的墓,成了水穷处云起时,一个口耳相传的传说。
——完——
By 猫浮
谢谢看到最后的诸位。
专栏内开始连载《華夜行》,有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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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章 此花幽独
    船渐渐近了岸,碧水蓝山,风烟平阔。
他看着眼前风景,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熟稔。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楚国。
王城在望。
姬光拢了长氅,解了剑,靠在船舷一带朱红上,看着。
水流里一漾一漾的,尽是桃花。
一抹春色艳。
伍子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身边夹杂着丝绸擦过的簌簌声响。这声音让他有些微微的不悦。
伍氏一门,女子姣好。现在这些姣好的堂姐堂妹堂嫂堂侄女们,正嬉笑着从楼上冲下来,手里提着裙裾,言语里雀跃无比。
“吴国的船到了!”
吴国的船到了又如何?
带来异国出产的香料和锦缎而已。
除了装点这些女子的衣衫又有何用?
他只觉得无力。
这次吴楚小战,互有伤亡。但若是他出战,他相信必可将吴国疆土拿下大半。
对了,好像吴国的王,诸樊,是战死了。
他侧头问站在一边的长兄:“来的使臣,是谁?”
兄长微微皱了眉,又舒展开。
“诸樊之子,姬光。”
兄弟两人沉默良久。
“他贵为王储,为何派他出使?”
“他不是王储。”
“哦?”
“吴国先王寿梦有命,令诸樊、余祭、夷昧三兄弟采取兄终弟及制来传位,为的是把王位传到寿梦最小的儿子,季札手里。”
“哦……”
伍子胥无意义地叹了一声。
他想,以后很多年里,楚国都不必担心吴国这个国家了。
因为吴国这种传位方法,必定引起国家的内乱。
权力使人迷醉,进而使人堕落。
他不信这吴国的四兄弟会礼让王位如同礼让餐桌上的一盘小菜。
他又想起,既然如此,这吴国王子姬光,也成了无足轻重的人了。
所以可以派他来出使。
被擒也好,被囚也好,被杀也好,想必吴国不会很介意。
他自己呢?
介不介意?
兄长又在看着他。
以微忧的眼神。
他已经习惯这种眼光,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敬爱的父亲和兄长,就经常以这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们也经常这样说:
刚而易折,柔者弥坚。
你要为国效力,却不能显得太努力。
你要隐忍藏锋,才可保我伍氏长久。
你才能太高,心气太远,并非好事。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他已经听腻了。
这次吴楚小战,却意外地杀了对方的王。若他是楚国主帅,他可以行使很多策略。
其下,可在战场争胜,宣扬吴王诸樊战死消息,打击敌军士气,顺利攻下城池。
其中,可在外交争胜,以楚国国势压倒吴国,扶植吴国诸王势力,让他们内斗。
其上,甚至可以扶植一个傀儡,比如……
比如那个正从船上下来的吴国诸樊之子姬光。他血统纯正,出身高贵,却与王位无缘。若他并非平庸之辈,则内心必然烧着一盘火。这盘火可以烧得吴国墙倾瓦烬。若他的确是平庸之辈,那更好。傀儡不需要语言。
但楚国的主帅却什么都没有做!
停了战,得意洋洋带着几十个敌军的首级回朝。
然后互通来使,天下太平。
如果是他出征,如果是他当主帅……
伍子胥觉得无力的,是这一切谋略,只能在他脑袋里转动。
每次他闭上眼睛,都觉得这天地是一片虚无空旷,惟有他的神智在其中,像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旗帜一般,挣扎不休。
姬光慢慢走进这城池。
古老,却并不伟岸。
这城池已经有了太长的历史。
甚至可以追溯到殷商时代。
楚国是个过于浪漫的国家。
这城墙上藤萝绿得迷人的眼,绣着万千神祗的彩色绢缎装点着各处,一派春日风景。
真是漂亮。
但是给他三千兵骑,他就可以攻下这座城。
他想。不多不少,三千就够了。
城墙过于低矮,云梯可以简单地架上去。
水流甚至畅通无阻的入城,潜伏在水底的前锋在护城军发现之前,就可以潜入这座都城!
而这王城的道路又未免过于宽阔,一旦敌军入城,将畅通无阻地发起冲锋,而不必陷入艰苦地巷战!
但他没有三千兵马。
他只有孑然一身,甚至连他的剑,都丢在船上没有带来。
若楚国要以一国之力,来围剿他这个人,手里有没有一柄剑,有什么区别?
也许区别只是能否选择光荣的死。
姬光微微一笑。
他赌。
赌楚国不会对他怎么样。
赌自己没有价值。
王位不是他的,虽然死去的吴王诸樊,是他的父亲。
因为失去了价值,所以此时自己变得安全,这想法另他感到深邃的痛。
撕扯开胸口。
若他有一支军队,这一切将完全不同。
此刻姬光走近了高楼。
而伍子胥正向下望着。
他们谁都不知道命运将向哪个方向旋转。
姬光不知道,有朝一日他真的可将这座城池踏在脚下,肆意凌虐。
伍子胥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真的带领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征战天下,但是,却不是为了保护楚国。
而是为了毁灭它。
外一章 伍鄢
    斜阳。
重楼霜华,锦绣宫阙。官吏贵族鱼贯而行,在巍峨华美的楚宫。
脚底响起踏碎霜花的清脆响声。
那就像是捏碎清纯美好的女子臂骨的畅快感。
申包胥在队列里,重叠的楚服纹丝不动。
他手捧着金钟美酒,向上遥望。
楚国太子妃,原露申君伍鄢昨夜诞下一子。
天色黯淡,次第亮起的灯火辉煌深情得如同一个异国的梦,芳香盈然。
那深长缠绵的梦真的太过遥远,和眼前这高坐华堂的女子无法联系在一起。
他依然记得她的肌肤,头发在雪白的纹理上像上好的锦缎铺开。
她说,先生,我要一个孩子,给我一个孩子吧。
她说,先生,你知道么,太子无能。楚国王室无能。
先生,她的声音低微细密,像连绵的雪下在连绵的屋脊上。她冰凉的身体像鱼一样游进他的床榻。尊贵的身体。淫贱的身体。带着复仇的妖丽火影的身体。给我一个孩子吧,先生。在吴国的时候我轻轻啄你的耳朵,我就知道,你要我。
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着那女子微微侧首,向他粲然一笑,眉目美艳,如樁华盛开。
他看着她在烛光摇曳下,光泽闪动的面靥,深了一深,忽然想起,她脸上是有酒窝的。
他看着她微微低头,亲了一下怀中婴儿的脸。那肌肤与肌肤贴近的瞬间,软融融的香甜。
他看着她挥手让宫人抱走孩子,然后,举起他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那弧度柔美的脖子仰了起来,而后垂下。在这一仰一垂之间巨大的美,让他忽然想到,自己终于毁灭了一种至上的存在。
与这个国家无关。
与伍氏一族无关。
只是,他在回味着,这女子一笑的媚态,白生生的耳垂,轻柔的呼吸。
更久远的时候,江南的雨,两个青年衣缳相连的友情。
一切,都结束了。
楚昭王十三年,太子妃伍鄢产一子。同年,伍鄢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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