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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吴小雾-是以见放-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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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穿着黑色牛仔布的变型马夹白绸子荷叶领衬衫,一头短发黑得发蓝,言行有些粗鲁,但你若把她当成男孩子,便有种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气质。季风比较不会说话,他说人家像酒吧服务生,被人拿根胡萝卜把他当海豹一样打。
这两个人太没溜儿,在哪都掐架,我站在厨房门口监视,避免一言不和动了厨房用具醢人,那就大发了。杨毅嘟嘟囔囔:“烧鱼,佐料放好,加水,就可以走了。”
“你给我站住。”季风停止拍黄瓜,菜刀指着碗柜上各种生鲜食品,“你买了这老多玩意儿就把鱼扔锅就算完事儿啦?”
“炖完鱼再说。”
“两个灶眼儿都能用。”
“我大老远来你让我烟熏火燎地在这儿整菜?”搪塞不过去了她开始耍无赖,“不是我说你小四。不是我说他啊,家家,这孩子真打小就心眼儿不正,怎样,现看出来了吧……这种说法是不正确滴,俺们四儿思想好,爱劳动,心慈手软,义薄云天。”面对逼近的菜刀她硬是把话拗了过来,于一捧着脸儿教过:无论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要惹手里有凶器的人。
“滚,进屋待着去。”季风酷酷地命令,“想着出来看你那条死鱼,整干锅了看我不削你。”
“我这做的就是干锅鱼……行行行知道了,我不来你别揭锅盖啊,一跑气儿腥味就没了。你过来我有事儿问你。”杨毅放下袖子挽了我进卧室,房门一脚踹上,“啥意思到底?别跟我玩保留啊,全交待了,我来就是给你做主的。”
“你那脑袋就简单一回不行吗?我跟他就没那么多事儿,我说分的就是我想分了,”我摇摇晃晃手腕上小葫芦,“钱程知道你来,一会儿肯定能过来。”
她斜愣一眼,抿着嘴不知道心里盘算什么。
“你听我说杨毅,”拉她在床边坐下,“你来我和季风都高兴,但你别费劲了,就当到北京溜哒玩,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陪你转转。”
“我不是来溜哒的。”她噌地站起来,有点要急。“你们咋回事儿啊?你说是叫叫儿回来之前就跟他黄了,那干嘛还让他跟家说?季大叔打电话问他跟我买一个小区的楼行不行,他没心没肺地就说跟你吹了,给他爸气得一把火上差点儿犯病了你知道不?我来都来了,还不能给我句真话吗?要是放以前我真就不管了,他不懂事儿,心也不在你身上,现在都看出来一门心思对你……差在哪啊?”
“我也承认他现在有正事儿了,季风一直挺有正事的。” 有时候不是天气热,是你穿得太多。厨房里那人在噼噼啪啪爆锅炒菜,隐约还有儿歌声。“从来都是我训你别胡闹别乱来,这次轮到我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但跟他分手不是我一时脑热,你知道这点就行了。”
“你真闹心~”她说话带了哭腔。“我还不是怕你不得劲儿。”
“以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可是眼下和季风这样的关系确定是我想要的。”
前阵子热播的韩剧里,女主角说: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别人,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拼凑,所以到最后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在原地的是他,而我走得远了,心里觉得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他,自己还不停止脚步。
我以为不愿放手的坚持总有它的道理,后来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第二次,你控制不了它的发展方向,比方说梦。美梦中途醒了,觉得不甘心,窝在被子里再睡,结果是怎么也梦不回去,因为常常就再也睡不着。小猪麦兜它讲给我们听:一只火鸡的价值,就在于第一眼看见它到吃第一口,剩下的就是吃下去和吃完的区别。
季风不是火鸡,他是我的暗恋。正如歌里唱过的苦涩,我没能免俗,琥珀色的柔情不是看不到,只是AB血型的爱情掺夹不得半点杂质。
我自己的杂质。
同样难闻的是糊锅的鱼,不是校园门口焦糖的灼苦味。
挂着围裙的季风把杨毅揪出去怒吼:“喊你听着没?有你这炒菜不管火的吗?就知道唠。”
“那你是死人哪不知道看锅……”
当天的晚餐桌上:八宝锦鲤——单面火大,只能吃半条。菠萝咕咾肉——错把碱当糖了,完全不能吃。糖拌柿子——同上,可以挑没沾到料的吃。凉拌黄瓜——酱油当米醋用的,虽然洗了还是有很重的酱油味。炒油麦菜——杨毅一口不吃。
季风你是故意的吧……那半盆西红柿,我以为小丫买这么多就够狠了,没想到遇见更狠的,四斤切巴切巴全给拌上了。
橙子回我电话时我们仨正人手一罐啤酒搓花生米,满桌子薄红衣,不小心说个爆破音喷起来一片。门铃响,杨毅抢着去开门,橙子拎着几包下酒菜,两人在门口碰头愣了,橙子笑着叫:“表妹。”
杨毅捂着头:“表姐。”被照脑门儿弹了一下,哇哇叫,“我还说这怎么叮咚一声变性了呢。”
不知道是这阵子生意场上练出来的,还是人与人际遇奇妙,橙子跟他们东扯葫芦西扯瓢三人聊得很对撇儿。季风不用说了,与橙子在不同领域互为师长,可谈话题众多。而且不是有那么句话么,谈钱的是商人,谈权的是法人,谈AV的是男人。橙子和季风都是三合一,再加上低度酒勾兑着,天上地下神侃,从CDB到京津唐到北胡南蛮东倭西夷,那个说不对,应该是北荻南蛮西戎东夷。杨毅只知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插不进去话,只好大嗓门地张罗给朕倒酒,橙子揉着她头发说你得改自称,快要当新娘的人了嘛,她居然听得进去劝,思索着改成什么。“哀家?哀家是太监的自称吧?”
季风嘴快地耍机灵:“屁啊,杂家才是太监。”
“哈哈……知道了。”杨毅笑得三拳锤飞了桌上的小汤勺,砸在茶几上咣啷啷直转圈。“四公公~给哀家倒酒!”
季风眨了半天眼才发现被套了,气得错碎一口玉石牙:“你咋不去死!”
“倒满哦~”她君临天下地吩咐,又向橙子示威地飞眼,“表姐你看,接话把儿一点好处都没有。”
橙子为自己语速慢而庆幸:“尤其是你们家人姐妹儿的话,掉地上摔碎都不能乱接。”
“唉呀,讲究你呢丛家。”杨毅大惊小怪地告状。
我怪罪橙子借她挑事儿的机会:“知道还乱接。”
橙子笑笑,拿两块鸭脖子,肉多的一块给我。
杨毅蜷着两腿踩在椅子上,抱膀看我们,不一会儿坐到橙子身边搭着他肩膀说:“我们家人挺好的,我姐在家说话比我大舅好使,她家那三口你就不用顾忌了,庆庆可能好支毛,不用惧他。我爸这人能摆谱,他可能比较得意小四儿会为难你,你别让他唬住。至于我妈你就少惹为妙,正常人跟她没法沟通……”
橙子错愕、欣喜、受教。
我哗哗冒凉汗,季风代我率先杀敌:“你是不喝二了?!”
一粒花生米撇过去,被橙子伸手接个正着,扔嘴吃了,边嚼边说:“别闹,杨毅接着说。”
杨毅就接着卖国:“她姥家那边不太亲你不用管,她在她奶家,也就是我姥家,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我二舅那人打官腔,你捧着他柳就行……”
橙子据我了解是跟朋友都没什么话的那种,这顿酒喝得转了性一样,也能说会道了,也不出酒疹了。我很怀疑他的语言表达能力类似书上说的某种武学那样遇强则强,后来他告诉我他喜欢小丫的性格:聪明,有精气神儿,很会活,不跟自己怄气。他不知道,这种被他大肆赞扬的性格曾惹得多少人想把她买到国外做劳工支援第三世界国家建设。
酒劲儿上头,季风呼呼睡着,我把杨毅的风衣给他盖上,不一会儿被掀翻在地,杨毅拿空酒瓶子凿他膝盖:“八格牙鲁!扔我衣服!”瓶底儿朝下,余酒一滴一滴倒出淌在季风脸上,他迷糊糊骂一句接着睡。
橙子喝得肚子涨涨,吵着头晕,我从他手包里翻出过敏药给他喂下。杨毅说:“喝这点儿就晕不行啊,俺家我小表姐最能喝……哎,跟你说话呢,哎,醒醒,跟个闭目蛤似的。”
橙子强睁开眼睛:“跟什么似的?”
杨毅答不出来,却一副你连这都不知道的鄙视样,牛哄哄地说:“我教你说东北话咋样?”他单手托腮,沉重地点头,肘支在桌子上,七千多块的衬衫上早是油污点点。我表妹的课程明显比当年我教小藻儿那时候生动活泼得多,不念绕口令,一水东北方言,她让橙子说波棱盖卡秃撸皮了。橙子头更晕,杨毅不依不饶:“你说,你说。”橙子重复,问啥意思。
小丫老师抱着肚子笑倒在季风身边:“你说这话好像刚才道口那个卖羊肉串的。”
酒不是好东西,醉酒后,行不知所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味;异常的兴奋,诱导人为所欲为,出现迷离恍惚而又洋洋自得的举止。人在这种失去理智的状态下很容易对周围的人破口谩骂,动手殴打,或者从事一些莫名其妙的破坏活动。这丫头不喝酒都三分醉胆子,上学时候在M城是出了名儿的歪毛小淘气,言行处事不按牌理,身边不是朋友就是仇家,没有说浑浑和和的那种。她和橙子能说到一块儿去,哪怕句句损人,也是算认了这一位。她可不会给谁面子,何况面子赶不上她四兄弟终身大事重要。
她到家跟于一提起橙子评价很高:人凑合事儿的,皱眉毛像个黑眼睛哈士奇。我们都对她的点评无语,枉人家橙子还夸她漂亮,说她柳叶弯眉杏核眼,樱桃小嘴一点点。(水果篮子?)她咋好意思把人比成狗?直到过小年,回M城参加杨毅和于一的婚礼,在江滨排屋看到一条叫做刺客的褐眼小哈,橙子当下用围巾把自己的脸遮了严严实实,却遮不住可笑的事实。我真是想像不到人和狗居然可以相似到那种程度。
杨毅到北京的第一天,以夜里两点钟全体人仰马翻地倒在客厅睡着结束。橙子手机任务提示音低低响起时,我突然发现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好像彻夜未归。
季风睡得最早,酒劲儿去得也快,我醒来时他已经洗完头发换了衣服,还把沙发上的小丫抱到床上用被子掩盖起来,脖子上挂条大毛巾,将剩余酒菜装进一个大号垃圾袋,瞧那架势恨不能把餐桌都打包扔了。
我把盖在身上的西装还给橙子,季风小声的咒骂在耳边挺吵人的。我揉揉眼睛坐起来:“脑袋不疼吗你?”
“还行。”他向睡得正香的橙子努嘴,“他刚才手机响了。”
“听见了,可能开会。”打个呵欠拿过来,任务提示写得简单抽象,没看明白什么意思,“睡着吧,这个样啥也干不成。”
“不喊起来行吗?”
“你看他睡的,喊起来也没用。”我打电话给蒙姐,确认不是非出席不可的一个商业论坛,做主推了,拍拍脸把他腿脚唤醒,指挥到黑群房间去睡。这才挽了袖子打扫拼酒会场,“我的妈~喝了这么多。”
季风庆幸地冷哼:“这是小丫来,翅膀来咱俩现在都起不来呢。”
“翅膀来你跟他喝吧,我肯定一口不喝。”我们老大正是传说中神秘的酒篓子,42度龙江春自己能喝半澡盆,找他喝酒同自杀有什么区别?回忆着见翅膀喝最多的时候到过什么量,不会一心二用的人还留号,结果就是手被易拉罐的拉扣儿划出道小口子。季风抽了张纸巾按住,我看那夸张的一团纸发笑,“没事儿,没多深。”
季风抬头看我,表情很困惑:“你觉不觉得很熟悉?”怕我听不懂又补充,“好像以前也有过跟这一样一样的对话和事儿。”
“你第一次发现吗?”
“以前也有,一晃打岔就过去了。怎么回事儿?”
我耸耸肩:“梦过吧。”
反正我经常会感觉有一些场面是重复的,很多人和事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却恍恍觉得以前什么时候就见过或梦过,未曾经历,又非常熟悉。据说这个现象在法国有一个解释:de ja…vu。中文译为超时空感应,也就是古人在词里写的似曾相识。科学医学上分析是大脑皮层瞬时放电现象,潜意识活动,时空隧道的碰撞等等,至今没有一个能让我完全信服的解释,当然什么前世记忆那些就更不靠谱了,小时候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有超能力。

单纯对白,是以惘惘见放

留橙子和杨毅一人一屋睡觉,我搭季风的车去上班。一上午没消听,没有项目的事儿,而是钱总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听,总办秘书们手捧几份合同等着签字加盖公章,先后来了三个电话,小艾还亲自来19层找我。我跟橙子的关系公司没人知道,秦堃也一直刻意瞒着,这肯定是电话追到秦家受了鬼贝勒或老爷子指使。往季风家打电话没人接,小丫手机也不接,正琢磨那俩醉鬼一觉醒来去哪了,电话从橙子的公寓打过来。
他回家换电池换衣服,说一会儿楼下喝碗粥就来公司。“你早上吃了没,我带点什么给你?”
我念声阿弥陀佛:“你赶紧过来就得了,要不付姐她们就得把我扣下不让我动地儿。怎么想的手机没电了不知道。”
“以为昨晚能回家呢,”他打着呵欠,“好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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